你若撒野——籽潋【完结】
时间:2023-10-25 23:08:17

  张芷青:“可是我小叔也有在工作,他手底下管着那么大一个集团还是可以每天陪小婶婶,为什么到你这儿就不行了?”
  顾琛:“你小叔跟我情况不一样,他有巨额家产继承,而我只能靠自己打拼。”
  “好,不说小叔,那秦之墨呢?”张芷青情绪有点激动:“他那么忙都能来参加小叔的婚礼,你是我男朋友却忙得说没空?那半天功夫你能赚多少钱啊!”
  顾琛的脸色冷了下去:“是,我赚不了多少钱,我一年的收入还不够你买只包。”
  这句话听着耳熟,温宁晗好像也说过。
  她和顾琛经历相似,算是同一类人,能说出同样的话并不奇怪,但此时此刻张芷青只觉得这话刺耳。
  “你还要跟我结婚吗?顾琛。”
  张芷青伤心地问。
  “当然要。”顾琛拉起她的手,轻声说:“婚期不是都已经定下来了么,我在努力赚钱,好给你一个最好的婚礼。我不想让你羡慕别人,也不想让你丢脸,再等等我,好么?宝贝。”
  张芷青能理解顾琛的心情,但凡有点骨气的男人都不能接受婚房靠女方全款,婚礼也靠女方出钱,如果顾琛真的是那种吃软饭吃得毫无心理负担的人,张芷青也不会看上他。
  “小叔跟爷爷那边我想办法替你解释。”
  张芷青帮顾琛整了整领带:“去忙吧,记得别熬太晚,对身体不好。都是要当新郎的人了,还这么不注意。”
  *
  张芷青小叔的婚礼非常盛大浪漫,五十几桌连办了三天。
  有了经验,筹备起张芷青的婚礼,一切都快捷有序起来。
  老爷子本不同意这门亲事,好在男方愿意入赘,不用忍受跟孙女分离之苦,天天看得见也算是种心理安慰。
  小孙女自幼没爹没妈,物质富足却很孤独,难得遇到她中意的人,虽然是个穷小子,倒也有点儿骨气,也还算守规矩,老爷子便没再阻拦,亲自为孙女手写结婚请帖。
  “久了不练,我这字儿退步咯。”老爷子搁下笔,抬头看向院墙。
  最近天气总是阴沉沉的,有些压抑。
  隔壁秦家院子里的海棠花期结束,开始凋谢。
  这花有个别名叫断肠花,凋零的枝头一片孤寂,独自承受风雨,仿佛正经历一场肝肠寸断的别离。
  第一份请帖写好。
  老爷子说:“之墨这份儿我给他送去?”
  “您歇着,我去吧!”
  张芷青拿着结婚请帖,开开心心送去给秦之墨。
  雕花大门紧闭,但没上锁,她抬手敲了两下,铜挂锁被震得哐哐响两声。
  不知是最近潮湿的原因还是久了没人打理,红砖院墙爬上了一层青苔,衬得整座院子有些寂寥冷清,一如它主人给人的冷感。
  “秦之墨?秦之墨你在家吗!”
  无人应答。
  张芷青用嘴叼住请帖,朝街口方向望一眼,确定没人后,蹲下搬走门边的第二盆蝴蝶兰,从花盆底下取出秦之墨家内院的备用钥匙。
  一进门,就看到站在海棠树边的秦之墨。
  他下颚微抬,望着树枝不知道在想什么。
  “唉?你在家呀。”
  张芷青碎碎念着走过去:“刚叫你干嘛不吱声儿。”
  秦之墨回头,一树即将凋零的海棠衬得他那张本就冷白的俊脸沉恹恹,带着一种病态的破碎感。
  即便见惯了秦之墨的美貌,张芷青也被这一眼狠狠惊艳到了。
  愣了好几秒,她才回神,笑眯眯递出请帖:“秦之墨,我要结婚啦。”
第4章
  院子里一片死寂。
  凋零的花瓣带着结不了果的遗憾,一片片落在脚下。
  秦之墨侧眸,越过片片落花凝望张芷青,微褶的眼皮半垂着,一双眼睛黑而亮。
  这样一个冷情冷性的人,双眼专注看人时,竟给人一种深情到再也容不下任何人的错觉。
  短暂的对视,张芷青移开视线。
  她竟然紧张到手心出汗。
  不得不承认,秦之墨是迷人的。
  他孤独厌世,又强大到令人害怕。
  张芷青理解那些前赴后继对秦之墨痴缠的女生了。
  从前的秦之墨会自降存在感不引人瞩目,不露锋芒,自然也不会暴露弱点。而张芷青一直把这种“示弱”当作他真的需要保护,总是在他面前逞强。
  实际上,她才是那个被保护着的人。
  因为他从不与她争高低,张芷青没有真正见过秦之墨的少年气盛。他像个永远没脾气的守护者,无底线纵容她所有的荒唐。
  但这一刻,她见到了秦之墨的脾气。
  “张芷青,你敢结婚试试。”
  秦之墨的眼神冷到彻骨。
  他不再遮掩野心,像蛰伏已久伺机而动的猛兽,眼刀子一寸寸划破她的皮肉,好似她整个人都将被撕碎,极具侵略感。
  张芷青感到恐慌。
  三年,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不知道秦之墨这三年经历了什么,又是为什么变得这样冷戾。这样的秦之墨浑身都是狠劲,让她感到陌生,她想逃离。
  还没来得及转身,手腕便被捉住。
  秦之墨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手,指节骨骼清晰,手背凸起的青筋一路延伸至小臂,像是随时能爆发出惊人力量,就这样铁钳一样牢牢禁锢住她。
  “你弄疼我了。”
  张芷青皱着眉,试图挣脱束缚:“秦之墨你放手!”
  秦之墨松了力道,但手指仍是控住她手腕,他盯着她,瞳眸泛起细碎的光,带着狂暴又无能为力的破碎感。
  对视数秒。
  他嘴角牵起一抹冷笑,像是不甘,后悔,又极度可笑:“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放过一次手。”
  张芷青无法感知他愤怒情绪的根源,只觉得莫名又慌张。
  他到底怎么了?
  话还没问出口,秦之墨拉她进了客厅,反手关上门,他的下颚绷紧,线条极其优美,本是一张俊逸的脸,却因为蚀骨寒意令气场变冷,让人惧怕靠近。
  张芷青被挤到门后,背贴着门板,脊梁僵硬,挡在面前的高大身躯像堵墙,客厅偌大的空间也显得逼仄。
  身高差迫使她抬头,正正撞进秦之墨那双结冰眼眸。
  这样的距离压迫感太强,张芷青有点喘不过气。
  秦之墨一动不动看着她,片刻后,他缓缓俯身,张芷青心头一颤,下意识偏头躲,下巴一凉,秦之墨捏住她的下颚抬起她的脸,张芷青能感觉到他在克制隐忍。
  他压抑着声音:“还没玩够么?张芷青,你要玩到什么时候?”
  因为慌乱,她眼睫轻颤:“什么意思?我跟顾琛不是随便玩玩我们——”
  “张芷青。”
  秦之墨语调骤冷,眼睛死死锁在她脸上:“你这次的三分钟热度又能持续多久?”
  他眼中的嘲讽意味张芷青领会到了。
  张芷青在感情上不开窍,经常自我误导,总把同情当感情,秦之墨为她处理过不少烂桃花,但那些都是少女时期的事。
  十年前的事都能拿来嘲讽她?
  “我对顾琛不是三分钟热度。”她莫名火大,反驳:“是真心的!是爱情!我会嫁给他,然后跟他……唔——”
  秦之墨骤然低头堵住她的嘴。
  毫无预兆。
  张芷青整个人僵住。
  腰间一紧,她被往上提起,掌在颈后那只大手牢牢扣住她的后脑勺,她退无可退,被迫张嘴,秦之墨用舌尖撬开她的牙齿,清寒气息瞬间萦绕唇齿。
  从发泄到沉沦,强势又缠绵。
  张芷青这辈子头一回感到腿软。
  她并不排斥秦之墨的吻,这让她感到惶恐。
  不应该这样。
  这对不起顾琛。
  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只知道不能这么做,不能接受秦之墨的吻,她应该避嫌,该推开他,从此断绝往来。
  但又有无数个声音在诱惑、在误导,在煽动她放任自己跟秦之墨纠缠。
  不知道过了多久。
  理智终于战胜身体的本能反应,她死死咬住秦之墨的嘴唇。
  血腥在口腔中蔓延,秦之墨终于离开她。
  张芷青背过身去,大口呼吸。
  她的脸因为愤怒变得通红。
  等调整好呼吸,她想走,被秦之墨一把扯回去。
  他掌住她的腰,看似亲昵的动作,力道却足矣让她被困死在他臂弯,秦之墨借势托起她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挲,将沾在她唇上的血迹一点一点抹掉。
  他手指冰凉,像把冷冰冰的刀,被触碰,张芷青如在刀刃上行走,她不敢乱动。
  秦之墨缓缓垂眸,视线落在她敞开的领口。
  “就这样回去吗?”
  他语气平静,仿佛刚才失控的人不是他。
  张芷青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愣怔一秒,迅速抬手按住衣领。
  秦之墨弯下腰来,伏在她耳边说:“不怕你男人怀疑你跟我偷情?”
  张芷青推开他,从齿缝挤出一句:“疯子!”
  疯了。
  真是疯了。
  一切都脱离轨迹,变得混乱不堪。
  她只想迅速隔绝这种茫然与纷乱。
  回家后,张芷青拉黑了秦之墨所有的联系方式。
  *
  距离婚期还剩七天。
  张芷青在林奈叶的陪同下到店里试婚纱,定制的几个款式都很适合她,她提着裙摆走出来,林奈叶眼前一亮,表情夸张地围着她转一大圈。
  “太美了太美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新娘子!!”
  一生只此一次,当然要穿得最好看。
  本该是幸福的时刻,张芷青却忽然有点提不起劲。
  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试衣镜前,镜子里仿佛倒映着那天秦之墨吻她的景象。
  他眼中的愤怒、不甘与后悔,清晰到像是就在眼前。
  她慌忙移开眼。
  林奈叶有所察觉,凑过来问:“怎么了啊青青?最近这段时间感觉你都不怎么开心,跟顾琛闹别扭啦?”
  张芷青摇头。
  “难道是婚前焦虑?我看蛮多女孩子婚前都会这样。”
  林奈叶端详着张芷青纠结的表情,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安慰道:“别紧张,你未婚夫不是入赘吗?在你的地盘不用看人脸色,也没有婆媳恩怨,你家又不缺钱,什么经济纠纷生育问题孩子跟谁姓的事儿全不用你担心。”
  张芷青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她弯腰,脖颈微低,纤细的指尖百无聊赖地拨弄婚纱,轻叹一声气。
  这样的角度看过去,她的侧脸异常精致,红唇微张,叹的那一声气,好似叹尽风雪的冷艳小女王。
  这家品牌的定制婚纱价格不菲,过来消费的新娘非富即贵,见惯了不同类型大美人的店员也被她的侧脸惊艳到。
  她仿佛天生就美得柔弱,需要被捧在手心,骨子里却又倔强,自有她的小骄傲,这种极致反差的美,惹眼,但不扎眼,让人滋生保护欲。
  店员连说话声音都不敢太大,生怕惊扰了美人的思绪:“张小姐?您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
  张芷青回神,点点头。
  她好累,穿一个多小时的高跟鞋,脚腕酸了,膝盖也有点疼。
  林奈叶一拍脑门儿:“差点忘了!你还有腿伤不能站太久。”她扶张芷青到沙发旁:“快坐快坐,喝奶茶吗?我去帮你买。”
  张芷青懒懒地靠着沙发,脑袋一偏:“试婚纱不是该新郎陪着吗?你又不是我的新郎,凭什么要你鞍前马后。”她拍拍沙发:“坐下,别忙活了,我点外卖。”
  林奈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张芷青话里的怨气,一屁股坐过去,冷哼一声,跟闺蜜同仇敌忾:“对哦,这种事不是应该新郎来做吗?忙着陪谁呢这是?”
  她撇撇嘴,故意阴阳怪气:“他要是不想娶,多得是人想娶我们青青,爱来不来呗。”
  顾琛总是说忙不陪她,张芷青不是没意见,只是不表现出来。只要她对他的喜欢还剩一点,就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跟他闹,她对另一半的容忍度还算高。
  可无论她做什么顾琛都不在身边,想去做的事他也基本都有推托的理由,什么都是规矩,满嘴行业规则,总是过度在意别人的眼光而忽视她。
  这些她其实可以不计较,小叔的婚礼顾琛因为工作而缺席,是横在张芷青心中的一根刺,除了爷爷她的亲人就只剩下小叔,她不得不开始自省是否对他包容太过,连她亲人的终身大事都可以被怠慢。
  张芷青承认她被爷爷保护得太好,没有经历过苦楚,从小泡在蜜罐里的人,跟在泥潭中挣扎着长大的人,仰望天空时看到的颜色大概不一样。
  她不懂顾琛的世界,也难怪他跟同样寄人篱下的温宁晗有共同语言,可以称兄道弟。
  张芷青竟然有点羡慕表姐,可以每天见到他陪在他身边,可惜她融不进他们的圈子。
  想到这里,张芷青脑子里骤然冒出这婚是否有必要结的疑问。
  不过只是一瞬间,快到难以捕捉。
  “对了青青,你的婚礼邀请秦之墨了吗?”林奈叶问。
  听到“秦之墨”三个字,张芷青心脏猛地一颤。
  也不知是心虚还是别的,她垂下脑袋:“请了。”
  “你俩和好啦?”
  林奈叶分析道:“不过和不和好他也该来,怎么闹你们都是发小,他算是你爷爷照顾长大的,你结婚这种大事他不来说不过去哈。”
  张芷青也不知道秦之墨会不会来参加她的婚礼。
  一个隐忍克制的男人,会突然失控强吻她,答案显而易见。
  张芷青怎么也没想到,秦之墨会喜欢她。
  因为这件事,婚期越近,她的心就越乱。
  大概是因为见不到顾琛没有安全感,张芷青心想。
  她看了眼手机,没有顾琛的消息。之前跟他说过,她今天要来试婚纱。但她竟没觉得失望,也没有失落的情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他的不出现。
  习惯很难改变,特别是张芷青这种从思想到行为都很懒的人。
  林奈叶看着靠在沙发上的小美人,最后一次问她:“你真要嫁给这个男人,想好了吗?没有回头路哦,嫁了再离可就是二婚。”
  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不吉利的话,她干笑一声:“我不是诅咒你俩啊,我这是从闺蜜的视角,从你的利益角度出发,真心提醒一句。”
  旁观者清,林奈叶觉得顾琛配不上张芷青,无论家世还是人品。
  秦之墨跟张芷青倒是般配。
  只可惜,那么蛊人一个大帅逼,张芷青愣是没把人放在眼里,一心只想着那个软饭硬吃的凤凰男,傻乎乎的全力去扶贫,也不知道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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