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胥却抬首轻笑,又轻覆在她耳侧,低低说:“怎么不行?喏喏在话本上这样写过,朕觉得,十分可行。”
沈若汐打了一个激灵:“你偷看我话本?!”
尉迟胥稍稍一愣:“……”露馅了?
罢了,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装的了。
尉迟胥一直对沈若汐所撰写的话本内容,十分好奇,遂想逐一尝试。
马车轻晃,缠/绵之际,刺/激又隐忍。
沈若汐仰面,纤细玉手插入了帝王后脑勺的发丝中,半是清醒,半是沉沦。
此刻,竟有一个诡异的念头在脑中回荡。
她若真是这个世界的沈若汐,那她穿越之前,又到底是谁?
大抵是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久了,沈若汐也后知后觉,从前的自己好似逐渐模糊了。
马车外面,汪直的表情格外丰富,对着帝王的扈从挤眉弄眼,暗示众人仔细着些,莫要闹出一丝丝的波折,免得扰了皇上与娘娘的好事。
***
封后大典结束后,尉迟胥给了沈若汐一份大礼。
他允许沈若汐发行了她自己撰写的话本,并且不更改其中内容。
一时间,该话本在京都城四处风靡。
因着内容过于真实,风月描写也过于奔放火辣,沈若汐不敢暴露身份,只随意捏造了一个话本先生的名字。
这册话本赚了不少银钱,身为皇后,沈若汐自是不缺银子,就命人将银两都运去了边关。
尉迟胥时常笑话她,说:“朕的皇后倒是开拓了一个开源的好法子。”
沈若汐知道他是故意揶揄。
时间长了,她并不觉得难为情。
她靠着一己之力,给边关战士送温暖,这算不得不体面。
接下来的日子,沈若汐仗着自己是现世人,给尉迟胥提了不少治国的意见,还参与了工部的桥梁设计。若非尉迟胥大力鼓励,她都不知道,敢情她除了美貌之外,还有其他技能。
后宫无旁人,沈若汐平日里无需应对烦杂事宜,她是个闲不住的人,尉迟胥总能给她找来不少趣事。
比如,外邦进贡的歌舞姬,最终都成了她的私有之物。
尉迟胥不喜这些,沈若汐却是乐在其中。
这一日,尉迟胥从前朝过来,见沈若汐正眼神痴痴的看美人跳舞,男人眸色微沉,低声喝道:“都退下。”
美人们不敢吱声,人人皆知,帝王不重欲,即便也有胆大包天的女子想要爬床,也被帝王及时处理了。
久而久之,美人们就断了攀龙附凤的念头。
年关近,内室的炭火烘开了腊梅,冷香宜人。
沈若汐长发松散,身上裹着一件玫红色滚兔毛边的披风,面色红润康健,一双秋水眸盯着人看时,仿佛直勾勾的。
勾人而不自知。
前阵子,沈若汐给尉迟胥科普过“百合”之恋,让他知晓,原来不仅男子与男子之间存在肌肤之亲,女子与女子之间也同样可以。
所以,察觉到沈若汐沉迷歌舞姬后,尉迟胥很难不多想。
尉迟胥已正式弱冠,但帝后二人独处时,他还是会像少年人一样,阴阳怪气:“朕的皇后,朕与哪些美姬,哪个更讨你欢心?”
沈若汐愣了一下:“皇上,你这是在患得患失?”
尉迟胥:“……”
帝王眸光落在了沈若汐露出一半的小巧脚丫子上。
内室燃了火炉,沈若汐沐浴过后懒得穿鞋,脚丫子直接踩在雪色绒毯上。
脚丫子是粉白色的,圆润可人。
尉迟胥伸手捉了过来,放在掌中把玩了几下,又觉得不满意,指尖挠了几下她的脚后跟。
“啊——哈哈哈哈!皇上不要!臣妾遭不住啊!”
沈若汐怕痒,倒在绒毯里,左右翻滚,花枝乱窜。
殿外,汪直欣慰至极。
甚好!
帝后二人就应该按着这个势头过下去。
小皇子与小公子大概很快就会来了吧。
尉迟胥覆了过来,绒毯下面是木质地板,并不冰寒,沈若汐双手摁住帝王结实的胸膛上,不允许他脱衣,嗔道:“皇上!你我天天睡觉,你难道不觉得厌烦么?”
尉迟胥眸色一沉:“厌烦?朕为何会厌烦?是你开始厌烦了?”
都说男女相处久了,一方就会开始反感。
尉迟胥仿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你厌烦什么?又没让你出力。朕哪里不符合你的期待?”
沈若汐无言以对:“可是皇上,你虽然眼下还年轻,但还是需得修身养性……唔……”
碍事的披风被褪去,沈若汐素来懒散,里面仅有一件绫罗睡裙,兜衣都没穿,倒是刚好方便了尉迟胥。
好一番泄愤,尉迟胥附耳:“喏喏,你对朕定有误解,朕不需要修身养性。”
年轻帝王用实际行动告诉他的小皇后,他不是寻常男子。
***
年关时,边关送来捷报,是沈渡率十万精锐,拿下隔壁南蛮的消息。
捷报传出,满京都城皆大欢喜。
南蛮侵扰大殷多年,先帝在位时,重文抑武,更是疲于朝政,即便沈家有剿灭南蛮之心,但也迟迟没有得到朝廷的支持。
新帝在位不到两载,南蛮大患彻底解除,让百姓们对新帝更是推崇。
不过,西南王府又送来一道令人不太欢喜的消息。
程十鸢有孕了。
这无疑激发了尉迟胥的好胜心。
沈若汐得知三嫂有孕,自是欢喜,可不成想帝王却摆出了一副臭脸。
“没有道理,沈澈那厮,如何能抢在朕前头?”
尉迟胥一言至此,直接将沈若汐打横抱起。
沈若汐急到双足乱晃,甩出了绣花鞋:“皇上!这才晌午!”
还有完没完了?
帝王置若罔闻,他将皇后抛在榻上,随后也覆了过来。
说不清到底是好胜心作祟,还是私/欲之故,他得了闲暇,便只想与沈若汐困在榻上。
生孩子或许只是一个借口。
尉迟胥将昨晚用过的红绸寻了出来,连哄带骗:“乖,把朕绑起来,就像朕昨晚绊你那样。”
沈若汐:“……”
嗯……
这画面好生熟悉。
不正是她写过的话本么?
她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转瞬,冰雪消融,春日灿漫。
沈若汐终于有孕了。
尉迟胥得知消息,一时没反应过来,在御书房当着几位肱骨大臣的面,罕见的笑了笑:“真的皇后真厉害。”
众大臣:“……”皇上是什么意思?求夸赞?
“皇上威猛。”
“恭喜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尉迟胥搁置下政务,疾步赶去未央宫。
沈若汐得知自己怀了宝宝,也是小心翼翼,不敢动作过大,她垂首看着自己干瘪的小腹,心绪十分复杂。
这就……
要当母亲了?
尉迟胥一过来,她抬头看他,笑意灿漫:“皇上,我们有宝宝了?”
尉迟胥面上看似镇定,掌心早已溢出薄汗:“嗯。”他应了一声,嗓音磁性低醇。
帝后二人对这一胎十分看重,尤其是尉迟胥,平日里除却处理政务之外,所有的时间都花在皇后身上,衣食住行,样样亲自掌控。
沈若汐很快就察觉到一桩事,她见尉迟胥每日给她安排的小饺、鲜果等物,皆是成双成对的,就连给孩子准备的玉佩,也是一对的,不禁惊叹:“……”
狗子,是有强迫症?
难道有洁癖。
不过,扪心自问,沈若汐若是在现世,便喜欢这样的男孩子啊。
他才二十,已能持笔定天下,还是她孩子的父亲。换做是在现世,指不定才将将是个娇柔造作的大男孩。
第八十七章
沈若汐有孕后, 尉迟胥对她的衣食住行皆是亲力亲为。
这人蛮横霸道,还有强迫症,亦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胎教”之法, 不仅禁了沈若汐的话本, 还每晚陪着沈若汐看了些生涩难懂的书籍。
还美其名曰, 是为了熏陶皇后,以及尚未出生的皇子。
沈若汐愈发觉得尉迟胥鬼主意极多,甚至有时候,她刚想做的事, 他下一步就做好了。
仿佛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这一晚,帝后正常入睡,尉迟胥做了个诡谲的梦。
在他的梦里,沈若汐一袭红衣,双手被绑, 困于城楼,疾风从她身侧拂过,将她纤弱的身型吹动, 下一刻,便当着他的面, 直坠城楼……
尉迟胥猛然惊醒,狭长凤眸中掠过几丝惊吓, 他素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但此时此刻,明显心慌,甚至于喉结滚动数次。
他侧过脸, 看着沈若汐的睡颜,见她在自己怀中, 正在酣睡,她睡姿十分不雅,一条腿还搭在他身上。尉迟胥的眸光一度沉了沉。
他自幼时起,就没什么害怕的事。
但眼下,他猛然惊觉,他也有软肋了。
他不管沈若汐到底是谁,又到底来自哪里,总之,如今的沈若汐就是他的枕边人,是他的皇后,是他孩子的母亲。
尉迟胥侧过身,凝视着美人颜。
她看上去还有些稚嫩,小腹亦是平坦,尉迟胥很难想象大半年之后,她会生下他们的孩子。
尉迟胥脑子里还清晰的记得沈若汐幼时的光景。
喏喏……
帝王眉心紧锁,一时间不敢闭眼,生怕醒来后眼前人会随风而逝了。
***
翌日一早,沈若汐一直酣睡至自然醒。
她素来喜欢享乐,贪吃好睡,怎么舒坦怎么来。
也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生活方式有什么不对之处。
让她诧异的是,今日尉迟胥竟然没去处理朝政,还一直盯着她洗漱。
沈若汐看着铜镜中的男人,终于没忍住,问道:“皇上,臣妾脸上有字么?”
【到底在什么呀?】
【虽然我过分美貌,可狗子是帝王呀,会缺了美人么?】
沈若汐脑子清晰的很,她现在可以喜欢尉迟胥,甚至于爱上他,但也随时做好他会移情别恋的准备。有朝一日,即便尉迟胥开始扩后宫,她也不会寻死觅活,她会选择另外一种方式,继续混吃等死。
反正……
混吃等死,也不是什么令人难受的事。
她乐在其中呢。
尉迟胥走上前,亲自给她插上珠簪,拉着她的手,将她搀扶起来,无视内殿的宫婢,摁着美人的后脑勺,便是一番拥吻。
飞燕与白鹭等人立刻垂首,对这样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
皇上和娘娘自从去年开始,一直如胶似漆,就没断过恩爱。
尉迟胥的动作并不粗鲁野蛮,反而虔诚又真挚,细细描绘,缠绵反转。
待两人分开时,沈若汐迷离了,但尉迟胥还依旧清醒着。
“朕会颁布诏书,废弃后宫,不纳嫔妃,此生仅喏喏一人。”
沈若汐:“……”
她刚才想到尉迟胥可能会移情,这人竟然当下就对他允诺。
就……
真的很奇怪啊!
沈若汐误以为,尉迟胥之所以总能与她如此合拍,是因为她大概是遇到灵魂伴侣了。
这一日,沈若汐被帝王带出了宫,帝后二人一道去了国寺,扈从一路护送,沿街的百姓纷纷跪拜他们的君主与皇后。
马车在国寺山脚停下,靡靡梵音从远处飘来,空灵又悠远。
沈若汐看着满山雾气缭绕,有种身处熟悉环境的错觉。
仿佛曾经来过这里。
方丈与主持几位高僧,早就静候在山脚下。
尉迟胥自登基起,就没将什么人放在眼里,眼神睥睨天下一切,但面见几位高僧时,却执手行禅礼:“大师,朕将皇后带来了,望大师他替她祈延绵之福,保她一生无虞,平安喜乐。”
沈若汐侧过脸,神色有些茫然。
狗子……
这样在意她么?
从半年前狗子重新回到京都开始,一切就显得十分诡谲。
即便是这个世界的男女主也死在了他手上。
如今,沈若汐已经开始隐隐怀疑,她曾经所看过的原剧情是假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只是穿入了一个类似于平行世界的地方……
所以,剧情才会如此偏差。
几位大师看了几眼沈若汐,笑意高深莫测,又赠以沈若汐一串紫檀木佛珠。
“皇后娘娘与佛有缘,此生定能无虞安康。”
沈若汐:“……”
她是佛系咸鱼,与佛……或许真有那么一丝丝的缘分?
帝后二人不能在宫外逗留太久,在国寺用过斋饭后,便摆驾回宫。沈若汐在寺庙听了半晌的梵音,回程路上只觉得身心舒畅,就连情绪也无比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