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就你来问。”黎芯抬了下眉，当即抽出手，连同手机一起从他手底下抽离。
在钟延和吴铖聊天的时候，黎芯无事可做，索性就打开了微博页面，打了两行字上去。
陡然间，钟延低沉的声音闯进她耳中。
“你在做什么。”
“发微博。”她抬眼回看他。
钟延沉下眉：“发了什么。”
“还没发出去，就是记录一下现在的心情。”黎芯把手机屏幕给他看，一本正经地问他，“这个也归经纪人管吗。”
“不知道。”他一脸平静。
黎芯：“……”
所以你到底知道什么。
第9章
风声掠过云抹月色
黑夜怂恿着回忆撬锁将我挣脱
就让这心跳一声声重置我
等你来过（你又来过）
——《重置》
二十分钟后，钟延点的外卖送达。
之前吴铖给黎芯接了一个音乐综艺节目，她会作为飞行嘉宾出演，时间就定在今天下午。
“接下来三天，你只有今天下午有行程。”钟延把饭放在饭桌上，站在桌子旁边，环抱双臂漠然看向黎芯。
言下之意，是明天和后天的录制要开天窗了。
艺人没有行程，自然就不需要经纪人。
黎芯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向综艺节目的工作人员。
“应该还有剩余的任务卡吧。”她试探着问，“请问，能让我也抽一张吗。”
“抽过之后呢？”工作人员里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问她。
上一次也是黎芯的提议，给综艺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她直接顺走了钟延的笔和纸，在纸上进行做简单的讲述。
“团综的主要目的是向粉丝和其他观众展现钟延的另外一面，经纪人这个身份只是媒介。”
她在纸上飞速的写写画画。
“钟延在综艺上表现出来的样子是有礼貌的高岭之花，镜头前表情少话少。可以让我抽选任务卡，在经纪人这一身份属性上加设定，就比如言听计从、和艺人形影不离、或是爱讲笑话的搞笑经纪人等，直接进行形象反转魅力的设计。”
很快一张纸就写满了。
她停了停，换在另一页上写。
“或者可以这次索性选个场景，让他可以多点表情，多说话……鬼屋和死神的恐怖概念在「死神之葬」那一期展示过了，这次可以用类似密室逃脱、游乐场、蹦极或是攀岩等元素。”
几名工作人员听得聚精会神。
但是很快，和黎芯刚才对过话的工作人员抬起头，反问她。
“可是「死神之葬」那一期的节目还没播出，你怎么会知道？”
钟延的视线一瞬被拉拽过来。
黎芯猝然停下手中的笔，如同快速下坠的流星静止在空中。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完全不透光的暗恋。
只要你同旁人说起关于他的事情，就会被人发现，看见。
谁也不例外。
黎芯感觉自己的心跳空掉了一拍。
“因为我也参与了拍摄。”她一时间找不到借口，只好实话实说，“其中一名死神NPC就是我扮演的。”
“竟然还有这样的缘分吗。”其中一名工作人员惊讶的回了句话，将这个话题轻飘飘揭过。
十分钟后。
黎芯抽选了「密室逃脱」的任务卡，在录制的第二天，她要和钟延一起体验密室逃脱。
钟延在「有求必应」、「形影不离」和「讲笑话」这三个选项里勉为其难的选择了「有求必应」。
黎芯吃完饭后，导演组的工作人员问她：“不点一杯喝的吗。”
这是在暗示她应该做一点事情了。
“我想点一杯喝的，家里除了白开水什么都没有。”黎芯扭头去找钟延。
“你想喝什么。”钟延眼皮一掀，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黎芯时刻留心着那名工作人员的表情。
“我想……”她思考了一下，“喝奶茶。”
“知道了。”钟延直接低下头打开外卖软件。
工作人员叹气了。
“等一下——”黎芯连忙出声让钟延停止动作。
他手指一僵，冷着脸抬眸盯着她。
“你亲自出去买给我吧。”她犹豫着回。
工作人员扶额摇了下头。
“不，还是不了。”她拧着眉，视线落在工作人员的脸上，思绪快速飞转，“你亲手做给我喝吧，奶茶。”
这一回，工作人员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
黎芯跟着松了口气。
钟延顺着黎芯的目光看过去，又不动声色地移回视线。
“现在吗。”他眉心一沉，看上去不太高兴。
“对。”黎芯瞟了一眼工作人员，紧接着看着墙上的表，认真的计算时间。
她恋恋不舍的挪开眼，缓缓对钟延道：“所以你现在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了。”
“麻烦你了。”她微微一笑。
钟延自动回避开她的眼睛，偏开头轻吸了口气，也知不道是不是应她的声。
“嗯。”
她清澈的双眼注视着钟延，思绪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脑袋一片空白。
钟延转身便走，大部分工作人员也跟着他离开。
黎芯闲来无事，她知道综艺拍摄的主人公是钟延而不是她，索性就摆起了多米诺骨牌，一边摆一边用耳机听歌。
她在收拾行李的时候特意带上了这副骨牌，在她想要放松的时候就可以派上用场。
黎芯一向对摆放骨牌没什么想法。
她一般想到什么就摆什么，不太会特意设计高难度的图形和文字。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钟延的「钟」这个字已经被她摆好了。
“哈——”她无奈笑着叹了口气，抬起头的瞬间，冷不防和钟延对上了视线。
钟延随意倚靠着门边，冷冽的眼望向她，不知道已经站在那里看了她多久。
她一下子就慌了神。
就像是生怕被他发现了心事一样，她猛地低下头，用手胡乱推倒了面前的骨牌。
伴随着她杂乱无章的心跳声，一个钟字轰然倒塌，再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钟延神态自若站在那边，轻抬下巴看她，姿态散漫。
就如同应该去制作奶茶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怎么不继续了。”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眼神冰冷。
“累了。”她躲开他凌厉的目光，将一块块骨牌捡起，收进盒子里。
看着她淡定的神情，钟延终于舍得动身，起身走进厨房，不到五分钟就拿了一杯奶茶出来。
“喝吧。”他的话中带着命令的语气，像是在催促她喝下毒药。
黎芯垂眼看着桌上的奶茶，毫不犹豫的拿起来喝了一口。
嗯？
她极快地歪了下头，神色复杂地抿起唇。
这味道不太对吧。
黎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杯奶茶的味道。
甜倒是很甜，就是喝起来有点奇怪。
“好喝吗。”钟延冷声问她，话说得像是在下达命令。
“好喝。”黎芯点了点头，硬着头皮又喝了一口奶茶。
还是太甜了。
她被甜得不自觉拧眉眯眼，宛如吃了一颗酸到倒牙的柠檬。
“那我也喝一口。”钟延上前一步，抬手去碰她手里的玻璃杯。
黎芯心下一惊。
他怎么能和她同喝一杯奶茶，到时候节目播出谁知道她会不会被骂。
“别——”她敏捷地退后一步，直接干了那杯奶茶。
更强烈的甜味一股脑的挤进她的胃里，让她觉得有点反胃。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过身背对着钟延，掩唇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钟延探出去的手莫名一顿。
他漠然望着黎芯的背影，直接走过去，干净利落地抽出了她手中的杯子。
“喝水吗。”他语气平平。
黎芯咳得眼泪差点掉下来，仓促着点头：“谢谢。”
钟延沉吸了口气，不自觉的在她亮晶晶的眼眸上多停留了几秒。
过了一会儿，钟延拿着一杯白开水回到她面前。
“谢谢。”她又道了次谢，留心着不要碰到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接过水。
钟延面无波澜地看了眼墙上了表。
要到时间了。
“该出发了。”他抬腿就走，“我在楼下等你。”
“好。”黎芯刚发出一点声音，她的话音就被淹没在关门的声响当中。
五分钟后，黎芯在楼下的车里面找了一圈，才找到了钟延。
她径直走向后车座，伸出手去拉车门。
同一时间，副驾驶座那边的车窗降了下来。
“坐副驾驶。”他口吻冷淡。
“哦。”她浅应一声，手一手，转而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副驾驶车座的位置之前是按照钟延的身高进行调整的，现在由黎芯来坐，有点不太合适。
车座靠背的位置比较靠后，黎芯坐在上面就像是在躺着一样，脚都触不到地。
她把身子往前挪了一点，双脚踩到地毯上，后背就和椅背分开了不小的距离。
钟延见她迟迟不系安全带，偏眸看她一眼，沉着声音道：“座位右后方有调整座位的设置，你扳动一下。”
“好。”她将手臂绕到车座后面，摸了两下后找到了一个可以转动的东西。
但她没拽动。
第一次失败之后，她又尝试了几次，可就是拽不上去。
钟延听着她那边不断传来的声音，耐心彻底耗尽。
“别动。”他猛地解开身上的安全带，高大的身影向她压了过来。
就在那一秒钟，黎芯成功拽动了座椅调节手柄。
钟延靠近的瞬间，黎芯跟着椅背一起向前，朝他撞了过去。
第10章
落日出没高楼影绰
可悬赏再多记忆还是将你剥夺
就让这城市一格格框住我
同心封锁
——《重置》
黎芯在离钟延咫尺之距的地方停了下来。
险些撞上他的那刻，她呼吸一停，右手用力的抓住手柄忘了放开。
钟延没想着躲开她，反倒垂下眼睫，敛眸睨着她看。
她紧张的咽了口水，咬了下唇，抬眼对他说：“……好了。”
他淡淡对上她的视线，一句话没说，神色自若退开身，回到驾驶座上重新系好安全带。
“安全带。”他的声音低沉好听，不带一分感情。
她恍惚间松了手，扯动一边的安全带系好。
二十分钟后，黎芯和钟延到达了录制音乐节目的地方。
他们到达的时间早了一点，距离黎芯登台还有一段时间。
负责演唱会流程的工作人员找到黎芯，问她能不能更改演唱的曲目。
“《匿名天体》和《暗钟》这两首歌你在之前的演唱会已经唱过不少次了，这一回有没有新歌可以唱？”
黎芯点了下头：“当然……”
钟延几乎同时开口：“不行。”
工作人员一秒面露难色。
出发之前，钟延照例戴了帽子和口罩，工作人员没有仔细看他，还以为他真的是黎芯的经纪人。
黎芯迟疑了一瞬，转过头去看钟延，问：“不行吗。”
“你还有其他歌可以唱？”他眼低半截，声音轻飘飘的落下。
“我……”黎芯被他问的一怔，扭过头去看工作人员，面带微笑道：“我可以唱《判官》和《攀岩》。”
“好，我去准备。”工作人员表情认真，转手推开了身旁的门，“这是你们的休息室，你们可以先在这里休息，彩排的时候我再过来。”
“好，麻烦你了。”黎芯从容应声，脸上带着笑意。
她先一步走进休息室，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个休息室比较狭小昏暗，灯泡像是快要没电了一样，根本无法和钟延之前待过的休息室相比较。
黎芯如往常一样拿出耳机，一边戴着耳机听歌，空出一只耳朵听其他的声音。
安静和幽暗的空间更有助于她集中精神，仿佛寻见了一片专属于她的秘密领地。
钟延瞥了眼四周摆设，神情淡漠。
这里不像休息室，倒像是储物间。
他没有和黎芯一样坐下，而是站在靠近光源的地方，冷峻的眉眼不知向着何处。
最近黎芯虽然没什么行程，但她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想要参与「造物主」新专辑主打歌《重置》的歌词比稿，还要为自己写新歌。
其实她一直都在写歌词，只是没有机会发出来。
即便无人看见，无人听见，她也从没有放弃过。
如果将暗恋钟延的时间比作是黑夜，那么歌词就是她的光。
她习惯了黑夜，在黑暗中感受情绪——
恐惧，难过，快乐。
同时她也习惯了创造自己的光。
黑夜终有一瞬消逝，但人心中的光不会。
他们就这么在这个房间里待了半个小时。
等到过了约定好的时间，那个工作人员也没有再回来。
钟延有些乏了，双手撑在桌沿上，指尖无规律的敲出细微的声响来。
黎芯听见了。
她抬起头，听着耳边舒缓的音乐，开口问钟延：“你能帮我买瓶矿泉水吗，我口渴。”
钟延闻声手指一顿，眼微抬，声音低了几分。
“现在？”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信。
“对。”她点头，“麻烦你了。”
让他出去透透气的话他应该就不会再烦躁了，她想。
他静默片刻，飞速踏离这个房间。
“等着。”他说。
钟延刚离开不到一分钟，工作人员就来找黎芯去彩排。
“不好意思，前面的歌手关于舞台的设计不是很满意，为了调整所以花了点时间。”
“没事。”黎芯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熟练的收好耳机，“我们走吧。”
五分钟后，钟延回到房间，又跟着工作人员来到演唱会的会场。
此时黎芯正站在高台之上，甜美又富有感性的声音被手麦放大，在空旷的场地上听起来空灵又梦幻。
钟延向来对歌手的音色不太敏感，对他来说，无论唱的好坏都一样，歌手只是传达歌曲的媒介，没有人是与众不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