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只值三百两?——络绎不绝于耳【完结】
时间:2023-10-28 23:12:12

  不想这姑娘方侍了寝,这脾气立马天差地别,摆起谱来。
  苏玉墨也染了几分怒气,有些凉凉地道:“既如此,奴婢送姑娘到门口,记得早去早回。”
  “嗯,”秦小良看着远处点了点头道,“殿下醒了之后若是不问不必告知,我要给殿下准备一个惊喜。”
  若不是苏玉墨在前面带着,她只怕着实找不到出宫的路。
  这东宫大的吓人。
  来的那日她是坐着李辰舟的辇车,直接行到了宫内。
  如今单凭着她肿胀又不适的双腿,却走了许久方才到门口。好在东宫之内行人的步道,积雪已被清了干净。
  苏玉墨向后招了招手,身后跟着的小太监忙小跑着上前来。
  他吩咐道:“姑娘要出去买点东西,你跟着,护好了姑娘。”
  小太监忙点头应是。
  “奴婢还要回去服侍太子殿下,姑娘早去早回。”
  秦小良点了点头,跟着小太监,终于从一方侧门走到了外面。
  外面路上的雪很厚,她轻轻踩在上面,脚步虚浮,差点站不住。
  天方有些麻麻亮,太阳还未升出来,只从云层里透出一丝金色霞光。
  她忍不住转回头去望,才发现东宫宫墙高耸,屋顶金瓦在晨光之下熠熠生辉。
  想必他此刻还躺在里面的那一方小小卧室之中,美梦未醒。
  不知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又不见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昨夜一场欢娱,却好似已经久远,她已经感到记忆有些模糊起来。只是她知道,这一切却早已经融进了她的身体里,成了她自己的一部分。
  李辰舟,这个世上我最不愿伤害的人就是你。
  可是对不起啊,我还是利用了你。
  又一次要伤害你了。
  这里是你的家,却不是我的。
  只是说来你估计不信,昨夜所有的一切,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甚至甘之如饴。
  此生此世,能有这样的机会,我也无悔了。
  只是你气归气,气完只需将我忘了,回到你原本的生活中去。
  我终究只是你众多过客中的一个。
  她裹了裹衣衫,感到有些发冷。
  便对着旁边的小太监道:“我忘记拿衣裳了,你去帮我取来,我在这里等你。”
  小太监微微抬头瞧了瞧,发现她果然衣衫单薄,一张脸已经有些苍白。
  他忙道:“姑娘稍候。”便飞奔着进去了。
  苏玉墨回到文华殿的时候,发现太子殿下居然已经起了身,他还穿着松松垮垮的睡服,身上拿了件大氅随意盖着。
  此刻正静静地半躺在大殿的躺椅上,仿佛又睡了过去。
  光影照在他的脸上,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苏玉墨忙上前去,还未来得及行礼,太子殿下已睁开双眸,眼神让人瞧了心底发凉:“她走了?”
第110章 二十七天
  ◎旧疾复发◎
  苏玉墨一惊, 心念电转间瞬间反应过来,吓得一把跪倒在地:“奴婢该死,奴婢这就遣人将她抓回来。”
  “不必了。”
  李辰舟端过一侧的茶盏抿了一口, 周身冰冷如寒霜。
  原来昨夜一场欢娱,她笑着要让自己负责, 原来全都是假的。
  她竟然为了能逃出宫去, 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
  可笑自己的满腔热血与真心,竟成了她利用的工具。
  苏玉墨颤颤巍巍地道:“太子殿下, 兴许秦姑娘还会回来, 她。。”
  还未说完,哪知“吧啦”一声, 李辰舟竟将手中茶盏一把捏碎, 鲜血顺着指缝落了下来。
  “太子殿下,”苏玉墨大惊, 忙对外叫道:“快宣太医。”
  “滚!”
  李辰舟染血的手一把掀翻了身旁的桌子, 桌子上的茶碗点心乒乒乓乓碎了一地。
  秦小良走在长街之上, 行得却并不急。
  因为她明白, 以李辰舟的骄傲和脸面,自己做出这样的事,他是绝不会再追来了。
  说来这还是她此生第一次走到圣京。
  很久以前,她梦寐以求着要来此地, 想来寻找销声匿迹的李辰舟。
  可今日当真来了此地,才知道当初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圣京如此之大, 连一条街都宽阔得超出她所有的想象。
  想要寻个人犹如大海中寻一粟。
  况且东宫的城墙如此之高, 即便她有幸知道他在里面, 那也是一道逾越不过的天堑。
  长街上一道巨大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是神武像。
  这巍峨高百尺的神武像, 矗立在长街尽头。
  她早就听闻过, 这神武是帝都的象征。
  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瞧着神武的眼神冷冷的,身上被厚雪覆盖,睥睨着这世上的一切人。
  她感到自己在此间,就如蚂蚁一般渺小。
  只是不知是哪个能工巧匠,做出如此巨大又逼真的雕像来。
  她定定地望了一会,突然忍不住轻笑出来。
  不知为何,这神武像竟和李辰舟有几分相似,瞧那目空一切又清冷的眼神,简直和他是一个模子。
  若是他站在神像顶上,不知是个什么情景。
  只是她不知道,这神像顶是少时李辰舟最爱之处。
  因一个工匠的习性,她忍不住手下跟着这雕像的每一丝线条比划起来。
  天光大亮,长街上立时热闹非凡。
  圣京的第一场雪,吸引了众人出门赏玩,每个人皆开怀笑着。
  秦小良嘴角的一丝笑意消失,埋下头便裹紧了衣裳往北出了城门。
  天地之间一片白雪茫茫,一夜之间已经天寒地冻。
  越往北走,天气愈发寒凉。
  秦小良埋着头,游魂一般凭着记忆走着,满脑却皆是昨夜发生之事。
  虽然穿得单薄,浑身疼痛,却愈发麻木地感觉不到丝毫冷意,只是双腿迈步愈发艰难。
  她口渴的厉害,肚子里又空的难受,忍不住一把抓过路边的积雪塞进了嘴里。
  还未等咽下去,突然身后传来轰隆巨响。
  她本就双腿麻木勉力撑着,此刻却被地面突然的震动震地再站不住,一屁股坐倒在了雪地里。
  不过瞬间,却见一大群银甲铁骑奔腾而来,众人齐齐勒马停在了她面前尺寸之地。
  当先一人英挺面容,高坐马上,对着她微做一揖道:“吾乃太子殿下亲卫长临卫统领言喻,奉太子殿下令捉拿你回宫。”
  。
  赵青言下了朝,埋着头疾走,耐不住身旁的同僚纷纷向他抱拳祝贺:“赵大人,恭喜恭喜啊。”
  他脸上摆出笑意,忙扯了嘴角回礼道:“不敢不敢。”
  这一路,从皇城里出金水桥,消息传递地如此之快,一路上遇到的人纷纷向他拱手祝贺。
  赵青言感到自己的脸皮已经有些僵硬,努力压下心中有些难言的酸涩,揉了揉脸只得又摆出满脸的笑意来。
  从金水桥往东行,经过一道东直门后再通过一段守卫森严的长廊,便可从皇城直接入东宫。
  赵青言行到明德殿前,瞧见苏玉墨正在廊下候着。
  他忙上前去,苏公公已先一步行礼,压低了声音道:“奴婢恭贺赵大人官升一级,自这大理寺卿荣登翰林学士一职。”
  赵青言讷讷地,他自三品一跃成为二品,原该是天大的喜事。
  只是他自揣自己是个干吏,人生的偶像便是汉文帝朝的苍鹰郅都,崇尚严刑酷法,不畏权贵。
  他立誓也要做这新朝的苍鹰,迅疾凶猛,一如苍鹰,在新朝留下千古名。
  可不想却被升迁做了翰林学士。
  这是个清贵闲职,是进士出身的大臣们最引以为傲的香馍馍。
  可与他人是蜜糖,与他却是□□。
  让他这样的人以后去负责文书史书的编撰工作,实在是非他所愿,也非他所长。
  此一去,他一生的理想抱负再不能实现,多年的努力和经营也将付之东流。
  只是圣旨已下,他不能与任何人说心中的酸涩,只能感恩戴德,强装出笑脸来,接受众人的恭贺。
  赵青言露出一丝苦笑来,拱手道:“今日朝上未见到太子殿下,烦请公公通禀,臣前来谢恩。”
  苏玉墨低头道:“今日太子殿下偶感不适,大人还是请回吧。”
  赵青言一愣,难道太子殿下抱恙?可以他多年办案经验,只怕并非如此,否则苏玉墨也不会站在此处,陛下今日也是只字未提。
  他忍不住道:“臣就进去磕头谢恩,并不敢打搅殿下休息。”
  苏玉墨为难了一瞬,只是大臣授封谢恩实在也是要事,到底不敢耽搁,只得硬着头皮进去了。
  李辰舟便坐在明德殿的窗边,手中握着一根鞭子正在把玩。
  苏玉墨不敢上前招惹,只是在门口跪禀道:“太子殿下,赵青言赵大人求见。”
  李辰舟将鞭子甩开,呼地一声发现骇人的声响,又一把收了回去,这才面无表情道:“何事?”
  “今日朝会赵大人接了圣旨,由大理寺卿升任翰林学士,今日特来谢恩的。”
  李辰舟靠在椅子上,周身全是骇人的冷漠,依旧面无表情道:“皇陵案他有功在身,加官晋爵自是陛下的旨意决断,来寻我谢什么恩。”
  苏玉墨一愣,立时明白这赵大人不知何时竟是得罪了殿下。
  他再不敢多言,忙退了出去将殿下的话传了。
  赵青言脸上瞬间有些失了血色。
  加官晋爵确实该进宫谢皇恩,照一般规矩原也不该主动谢到这东宫来。
  但如今这朝堂之上,谁不知大半政令皆出自东宫。
  这升迁之事,虽是明旨直发,但谁不知乃是太子殿下的安排。
  不过是个名头罢了。
  平日里也没见太子殿下在此事上多有避忌。
  今日却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摆明了是不想见他。
  赵青言有些不解,还是不死心,直挺挺地跪在外面的地上道:“臣不为谢恩,但求见太子殿下。”
  他到底还是被带进明德殿里去了。
  跪下见礼,却未见殿下叫起。
  赵青言心中感到难言的苦楚,跪在地上半晌,才勉强开口道:“太子殿下,臣非科举出身,实在愧对翰林一职,臣甘愿在大理寺或刑部做个小吏。”
  李辰舟坐在窗边,手中还拿着鞭子,看也未看他一眼,好半天才咬牙道:“孤可是忍了好大的脾气,才忍住没有杀你。”
  赵青言忍不住浑身剧颤,他丝毫不怀疑太子殿下方才的杀意。
  “听闻你们大理寺,每个被审讯之人开口之前皆要吃一顿杀威鞭。”
  赵青言埋着头。
  “我留着你,还给你加官晋爵,因为你至少还算个直吏。而她曾希望,能有好官救百姓于水火。”
  “你戾气过重,希望书卷之气能多多消磨掉,等你觉得好了,再来寻我。”
  赵青言瞧见太子殿下手中的鞭子,莫名觉得眼熟。
  一惊之下,恍然想起,这不正是大理寺的杀威鞭。
  不等他反应过来,李辰舟将手中的鞭子一把扔进了一旁的碳盆。
  不过片刻,火舌飞起便将牛皮所制的皮鞭吞噬干净。
  空气中满是烧焦的肉味。
  “传令,所有牢狱一律不得再使用鞭刑,违者按僭越谋逆论处。”
  不知过了多久,谢传英求见,递上了一份书信:“太子殿下,这是大谁河每月传回来的消息。”
  李辰舟没有伸手去接,只是问道:“还是没有消息?”
  谢传英摇了摇头:“这些年大谁河将这大新几乎翻了个遍,还是没有得到山沽大人的半点消息。”
  李辰舟脸色淡淡的,没有露出失望之色,这结果似乎早已经料想到了。
  没想到山阴县一别,竟再未相见。
  他缓缓摸了摸手上的伤口道:“那就去其他地方找。”
  “其他地方?”
  “不在我大新的疆土,便去西莽,去南月,去北域,天下之大,哪里不是寻人处。”
  “是!”
  他低下头自言自语道:“山沽,你不在,瞧我把事情都弄成什么样了。”
  “若是你在,会告诉我该怎么办?”
  。
  太阳还在天上高高挂着,地上的白雪未有半分消融。
  秦小良却已被重又带进了东宫。
  她双手被缚,跟在银甲军后头进了城。
  一路上拥挤的人群被前方开道的骑兵赶了干净。
  而她便在两侧众人惊异的目光中被一路带着进了东宫。
  宫墙高耸,秦小良踏进宫门,忍不住抬头去望,却似乎看见远处高高的宫墙上站着一个白色人影。
  远远看来,那个人如蚂蚁一般,却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动不动。
  是他。
  虽然隔着这般远的距离,秦小良依旧能感受到他浑身的怒意和冰寒。
  她感到面上一片难堪,不知待会该如何面对他,该怎么解释她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
  可哪知银甲军并未带他去见太子殿下,却将她左摇右转,带进了一间从未来过的院子。
  苏玉墨正站在正中,瞧见她进来,彷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微躬了身道:“秦姑娘早起说要替太子殿下做一碗面,如今东西已经齐全,姑娘可以动手了,殿下还等着用呢。”
  不顾秦小良不解的目光,他将她带进了一间屋子,指了指案上的东西道:“姑娘请吧。”
  秦小良这才发现这地方竟是厨房。
  里面东西一应具全。
  而给她准备的案上,一碗白面正静静放着。
  她转头看看,发现苏玉墨垂着头,脸上面色毫无所动,彷佛早起什么也没发生过,她真的只是出门去买了东西回来了。
  只是门口的言喻已经转身走了,她知道一切不过是错觉。
  天色将晚,李辰舟今日一粒米也未进,好不容易摆了晚饭,厨房便准备地格外丰盛。
  哪知太子殿下宣了膳,却仿佛定住了一般,静静地坐在桌前动也不动。
  刑公公方要举箸,被他一个眼神拦了下来。
  负责膳食的太监瞧见殿下黑着脸,心中忐忑不安,不知是今日殿下没了胃口,还是这些菜不合口味。
  刑公公心中盘算,看来要再去寻些新的大厨才成。
  闻着满桌的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李辰舟感到一阵阵反胃。
  他下腹传来一丝疼痛,下意思将双手放在上面。
  抬起头又忍不住看了看门口,竟还没来,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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