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挣扎出个头,就感觉拢她肩下的手无声揽紧了点,陡然间,她似乎感觉是个贫苦小孩要护唯一却不属于他的糖点,既无理强势,又绝望可怜。
心下一瞬的酸软,让她也就放弃了挣扎,索性也就不管外界风雨。
而她这神志不清的老实样,让钟迟也非常绝望。
真想把这幕拍下来,让她清醒后好好看看,非悔死她不可。
她知道自己躺在谁怀里吗?
鹤凌序是能给她白占便宜的人吗??!
“我来吧。”没办法,半微翻车,他得善后,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鹤凌序没吭声,只拿双魆黑睫影掩着的眼瞳冷漠视对面男人。
钟迟非常人——墨中晕紫的冠,睿智洞明的眸,身处弱势却不见怯意,更是怀里人可拿到台面上的亲近之人。
与之相比,他不由得想起一句——名不正言不顺。
出身便是名门正派,行何事皆师出有名的凌序仙君,第一次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
……如此不堪。
更让他不堪的是自己吐出的话:“不过几步,本君尚可健行。”
他有何名头拒绝呢?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声音质感又冰又磁,似乎漠然无欲,隐晦的不容商量之意,强硬堵住了钟迟的话,甚至还多附一句:“应城主在亭内已醺。”
这冷不丁一话,给钟迟心湖里叮咚扔了块石子。
乖乖,跟鹤凌序打交道确实挑战心脏,怎么让人感觉他什么都知道一样。这种玲珑人,半微失手得不冤啊。
“……那劳烦仙君了。”
想想他断过情,半微又是知分寸的,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因而一颔首,钟迟就掠过了两人,接替半微,抓紧机会继续去试探应安筠了。
此时的钟迟还没有清晰认识到,自己的分析有多不靠谱。
客房里,榻上床被已有侍女收拾妥当,床褥雪上绣金,清然雍贵,颊上晕红的薄蓝女子刚被轻放于上。
鹤凌序直起身,不再碰她一下,指尖轻拂,便发散靴落被覆,薄被罩得妥贴,想来也不会入睡后太难受了。
视线停留在她面上不过一息时间,他就转身欲离。
本来可以当作一切未有发生的,但他的玄摆被扯住了。
侧身垂睫,床榻之人抽出一手,攥上了他的衣角,虽睁了眼对上他,但瞳里有雾,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她的不清醒。
“凌序……?”歪头打量他,眼神却是他从未见过的直白暧昧。
指攥不放,她从床上起下来,鞋也不穿,松了手便从他背后拥上他腰,力道也是出奇的大。
醉了,果真醉了。
“宿半微,你可知你在做什么?”鹤凌序厉声质问。
总这般近远自如,她凭什么可以肆无忌惮撩拨于他。
呼吸发浊,宿半微只觉身上越来越热躁起来,关键熨帖之人还一再想扯开她。
“别这样对我呀。”
软软撒娇的调子,成功让皑雪仙君顿住了身形,甚至再度跌了心。
但她始终不是个软和人,这样的出奇反常也只是为了瓦解他的冷硬外壳而已。
一达到目的,她就趁机转到了他面前,从正面再度抱上他,缓解自己身体里的躁动热意。
“撤手!”
虽意识模糊,但也知道鹤凌序在命令她冷拒她。
可是宿半微非但不放手,反而得寸进尺,将他生生逼入榻上。
诸多重伤未愈,他目前本就不敌,何论她醉了忘桃花之后血液沸腾,热得难忍,恨不得跟贴馅饼一样贴他身上。
宿半微真的很熟门熟路,一下就解了他的腰带,动作速度地扒开了颌下揽得极紧的领子。
越亲近越难耐,也就越加狠了攻势。
被扑横于榻上,仙君冠被拆,铺开的发与身上人的落发纠缠,他的喘息也已凌乱,一刹动情让他眼波碎开,眼周刺激泛红。
虽情动难抗,但他也恨疑至极,“若非本君,你亦如此?”
“只你。”
催情之话,堪比烈毒,两字就一下燃起星子燎原。
鹤凌序的吐息一下混乱至极,随她在胸上腹上唇齿碾磨,细腻下颌抬起,唇上忍耐低喘。
她对他一向很是放肆,他早就知道的。若非他之前一再放纵,也不会沦到现在被人拿住身子,不想让她得逞却下不了手推开。
重新攀回他那腾出血色的唇,宿半微一心只想在他身上解情.欲,脑子可说是比浆糊还浆糊。
清尘仙君被按着躺床上,唇一松开丝间隙,就喘得可涩情了,但也不忘从喘息中抽话出来:“你可知,再继续下去,便无回头之路!”
说话之时还挑着眼尾看她,靡靡红意绕着眼睑处,似要将冷剑熔出蒸汽。
颈处肌群绷起,喉结难耐攒动,活色生香不外如是。
明明能轻易摆脱,偏偏要拿话单薄警她。此刻宿半微只觉他多话,压根没听他讲了什么,径直将头颅嵌入他颈窝,唇转印上瓷白侧颈,吮吸研磨,直接就将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仅仅是个不值一提的小开端罢了,他竟就为此失了神,目光短暂失焦。
从敏感颈处的湿润绵密中艰难回神,他咬牙持最后一分神志,定了句话——
“宿半微,本君不会再征求了。”
反正,她从来吝于应允。
既然只有强势与阴谋才能得偿所愿,他也不忌……所谓代价,他有何受不得。
情烈欲烧,他甚至比她还要难捱几分。
“今遭,本君任你索取,之后,你必逃无可逃。”
纵身起覆,腰间翻转,换成他将她困在了床上与身下。
“想吻本君?”
“若让本君发觉,日后你待他人也如此刻,本君必让牵涉之人……不得安生。”
……
“等等,有一点疼。”
下颚紧如弦绷,汗渍湿发贴颊,玉竹稳健手臂撑着身体,润泽双眼因忍耐而沁出鲜红血丝,嗓哑得厉害,声却竭力稳平,“……好。”
宿半微也喘气,还不忘脑抽感慨:“鹤凌序,你厉害啊,我第一次听说箭在弦上还能一下忍住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就让她在事后回想起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真像个傻逼。
情.欲翻涌的眸子抬起,当着她面,绮丽仙君缓缓笑了声,压抑的声音下仿佛有座欲喷岩浆。
“可好受点了?”
“其实也就一点点疼啦,我还以为……卧……!”
“槽”字还没炸出来,宿半微就一下失语了。
他娘的,她确实是不太疼,但也不用这样不说一声就来吧?!
这猛然刺激,失神到外太空了。
所以说,不要嘴快抖机灵,尤其是一些关键时候。
“你他娘……”
“勿出不逊之言。”轻哑温语,动作却是不相称的越发激烈。
知她已适应,也就逐渐放开了动作,倾尽所及,带她入极乐,带她上云端,若她为此念着他有些不舍,便不枉**于修为最为落魄之时而失。
而口上这训斥的话与语气,是他常用来教诲乾泽弟子常用的,如今在厮磨之时竟也不忘教诲她。
鹤凌序,此生都恪守戒规,即便遇一人而破戒断道,也还是光风霁月的凌序仙君。
情爱本身从来不是污秽下贱的,全看口中言爱之人如何冠名,又如何实践。
对宿半微来说,爽归爽,但是……呵,以后谁说鹤凌序古统正板,她绝对第一个冲过去反驳!
只能说,无愧自小习剑,力度与巧劲把握得真踏马……收、放、自、如。
上个床,她都觉得自己要说无数次脏话,才能表述出些其中刺激。
……额,其实应该是势均力敌的,只不过前期宿半微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才失了先机。而当她一夺回主动权后,就轮到凌序仙君任她调戏与为所欲为了。
“喂,舒服吗?”
不服输的宿半微自是咽不下那口气,一拿住他的命脉逼他俯倒后,就恶意在他耳边吐气问他。
这东西,不就比羞耻度嘛。她还就不信,鹤凌序受了那么多年正统保守思想灌输,能比她还不要脸。
果不其然,长发铺开的白肤仙君面上红意因这话再度难消,颤着有些濡湿而显鸦青的眼睫,侧开脸颊,似是不好意思般,避开她的视线考证。
没有悬念,这把她赢了。
喉结反复蠕动,他才含哑开口:“……舒服。”
鹤凌序没有逃避她的问题,虽羞耻到脖颈根都漫上淡淡晕红,但还是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他爱她,是以愿回应她直白的调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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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嘴上说不行,你倒是努力抗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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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友情提醒,亲吻的时候最好别在脖子那瞎亲,可能会出事的。
第40章 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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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晨曦初绽。
宿半微跟惊魂一样突然睁眼。
脑子灵活,意识恢复得也比身上传达的感觉要快,因而她是在想起昨晚的荒唐事后,才慢慢感受到身上的异常酸软的。
一下子,她感觉宇宙爆炸也不过如此了。
小心翼翼侧过头,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浇灭——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不是鹤凌序是谁?
睫阖而呼吸匀称,鼻脊挺而睡相安分,除却眉间淡淡疲意,看起来就是不然纤尘的云端仙人。
要是醉后不记事就好了,偏偏她记得一清二楚,自己怎么把人掼上了榻,又是怎么不顾阻挠要硬上弓,然后又怎么不服输地故意戏弄人家,最后不负责任地睡过去,留他一人为她清理换衣。
……悄悄垂眼看他拢起严实的领子,又感受了下自己身上的清爽与崭新里衣,宿半微慢慢转正头,跟条死鱼一样盯着床顶,满心的生无可恋。
不过鹤凌序还没醒,还没到束手等死的最后一刻。
她还有机会……死抿着唇,宿半微收敛呼吸,掀开一点半被子滑出去。
连鞋都不敢穿,衣服也不敢找,直接抓起地上被她随手撒下的昨日穿衣与长靴,蹑手蹑脚就往外闪现。
降落的地方她还没法很好控制,因而突然披头散发抱着衣鞋出现在钟迟面前的时候,她还有些庆幸,碰到的是自己人。
一大早失眠,导致出来赏日出饮茶的钟迟,着实是被她这一举吓到了。
一口茶直接就呛上了喉咙管,扶着桌子就猛咳。
来不及管他,宿半微以最快速度套上衣鞋,坐到桌边拿茯苓糕填肚子。
待他擦着眼泪开始稳定下来,她才努力保持平淡的语气问他:“昨天不是说好到时间你来找我的吗?你人呢?”
“我去找你了啊,你待鹤凌序怀里不动弹,我又抢不过来。”
开玩笑,鹤凌序那样,谁敢抢啊。
调息了下发乱的呼吸,钟迟拨了拨有些松弛的冠发,边拨边解释:“然后我想也没什么大事,他不是断情了吗,就同意他送你回房了。”
说法委实是委婉了,他压根是不敢反驳。但宿半微还真不记这一茬了,也就让他留了几分面子。
“没断成。”
修长手指一顿,墨紫男人怔楞住了,“那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放下心,他现在还是很相信自己的猜测的,“总不能睡了吧?”
……
“你改行吧——算命。”
沉默了两秒,然后他差点原地跳起,“你睡了鹤凌序?!”
好了,任务一下升到了地狱难度。
“嗯……所以现在得跟你商量。”钟迟变得这么激动,她反而就冷静了下来。
亡羊补牢,应该为时不晚。
“商量?这还有商量余地吗?第一次都给你给完了……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跑路!”
钟迟是真也绝望了,见鬼的造化弄人,这两人怎么就各种阴差阳错,狗屁缘分跟扯不开掰不断一样。
关键他还是宿半微的名义对象,要死他肯定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个。
“应该不会很严重,睡了而已,应该没什么大不了……吧。”
跟着站起身,宿半微硬着头皮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
因绝望而已经面无表情的钟迟问了个致死性问题:“谁主动的?”
额……宿半微漏了气,强行转开了话题,“对了,我发现任意门在应安筠的戒指上。”
钟迟不为所动,“哦,你主动的啊。”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她特别想拿一把砖拍死昨晚的那个自己。
“你醉了后我去找过应安筠,他手上没戴戒指。”
怎么可能??
眼球动了两下,宿半微直奔重点:“你猜是应安筠诈我们的概率大,还是鹤凌序乱我们计划的概率大?”
一会的沉默,“不管哪样,先走远点吧。”
总无意间注意到斜进亭下的晨曦,宿半微就老是不自主的心慌意乱。
毕竟要是撞上鹤凌序,她就可以率先死一死了。
……虽然睡了人就跑,结果也不会好到哪去。
两人出逃,自然不能忘了好伙伴,而许瑶被懵逼拉着出来的时候,还是睡眼惺忪的。
“诶你们俩怎么回事,干什么事了这脸色?”
拍了拍她的肩膀,宿半微叹了口气,“说来话长,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记住:从现在开始,一定要避免接触鹤凌序!”
语重深长的样,让许瑶一下把这话奉如圭臬,碰上鹤凌序都是绕着走的。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不小心瞥到那道身影时,总感觉有股冷寡森寒意味,就像……一把已然出刃的霜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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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授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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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凌序陷入了险境。”
收到这消息的时候,宿半微正窝在距离城主府老远的一间客栈里,摸摸头摸摸腚,为任务焦头烂额。
一听到这话,她当即拍案站起,满脸的不可置信。
“什么?!”
钟迟急喘着气,“现在那边很混乱,鹤凌序被很多人围攻,许瑶说这跟偷渡者的非法光环有关,而且她也顶不住多久。”
……
两人一齐赶到的时候,局面已然进入紧绷状态。
万里无云的苍蓝天幕下,褐土绵延数顷,衬以淡淡青意。
“凌序虽不再属乾泽,但乾泽永远为凌序仙君而敞,本尊渡崆,一日不陨,便不允一人辱他伤他。”
他们一来,便听乾泽掌门对着一众对面仙君如是扬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