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乐乐探手接过擦了把脸,直起身,眼妆处晕染了淡淡的黑色,唇色也染开。沈朊包里没有卸妆用品,翻出手机打算问路柚有没有备用的。
“沈朊。”钱乐乐忽然开口,盯着镜子里的沈朊道,“你现在看我像不像小丑。”
沈朊错愕,“怎么会……”
钱乐乐直视着她望着镜子里的那双澄澈的星眸,苦笑了声,“今天是我第一次化妆,连我自己都不认识镜子里的人。他们跟我说今晚陆宴也在,我就来了,我刻意的想引起他的注意,结果却遇上了这样的事。”
“你应该猜出来了吧。”钱乐乐咬着发白的唇。
沈朊知道她说得是什么,点了点头,“上次在温泉乡就隐约猜出。”
“我从高一第一次见他时就喜欢了,陆宴成绩优异,是天之骄子,很多人喜欢他,我是最不起眼的。”钱乐乐关掉流水的水龙头,眼角晕开的黑并没有擦去,沈朊沉下心听着她的话,“后来我知道他报考了容城大学,我也报考了,幸运的是我被录取了,而且在报名当天我就见到了陆宴。只是我没有想到,陆宴会喜欢你,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表白却惨遭拒绝,就在刚刚,他见到你之后,也只顾护着你了。”
钱乐乐见到沈朊的第一面就记住了,长得漂亮,说话温柔,笑起来很甜,没有大小姐的娇气。而她与沈朊恰好相反,家境不好,自卑,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成绩,害怕融入她们的小群体,怕她们会嫌弃自己。
喜欢陆宴是她为数不多的勇气,可是在军训时看到陆宴跑过来抱起沈朊时,她傻住了。在她的记忆里,陆宴并非多管闲事的人,慢慢的,钱乐乐发现,陆宴对沈朊是不同的,西城温泉乡之旅根本不是李冰雪她们想去,而是陆宴找了她们,希望以她们为借口邀请沈朊过去。
她在西城那夜对陆宴告白,答案很清晰,钱乐乐唯一的奢望也没了。
今晚她是冲着陆宴来得,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会碰到闹事的,抓着她的手就往腿上拽,幸好有陆宴在。不过这份关注在沈朊过来后戛然而止。
陆宴满心满眼都是她。
钱乐乐心里的愤怒大过委屈,她知道不该迁怒沈朊,可她就是做不到。
“我也和你说过。”沈朊直勾勾地看着镜子里钱乐乐蒙了层雾的双眸。
“我不喜欢陆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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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朊回来后,路霆输了第三局。
他疯狂抱怨谢容屿今晚手气太好,眼看沈朊过来,招呼,“软妹过来。”
“我这把把输的手气忒差,快帮我摸牌。”路霆想着找路柚,可自家妹子坐在王络易的右侧扶手上,俨然和他是对立面,分明向着王络易。
沈朊对这这不擅长。
她过去就被起身的路霆摁坐在沙发,冷不丁地,路霆感知到一抹冷光。
谢容屿盯着他搭在沈朊左肩上的那只手掌,碍眼至极,“路霆,松手!”
路霆不明所以。
他垂眸看着自己那只手,至于吗,“软妹又不是水做得,碰都不能碰。”
沈朊往前压了压,路霆手滑落。
气氛凝滞了瞬,路柚轻拍桌面,谢容屿拢牌的手有了动作,他洗牌时行云流水,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弱光下更显冷白,指骨很长,脉络清晰。
沈朊占了路霆的位置。
相当于是上了牌桌,奈何她对此一窍不通,麻将还勉勉强强,她的手气不见得比路霆好,偏偏还当了地主,以一挡三。路柚撑着王络易的肩,嬉笑道:“沈软软,你行不行,要不要我过去给你当军师。”
路霆摆手,“有我呢。”
沈朊望向谢容屿,后者在她的顺位,陆宴则是最后守门的,专门堵她。
她捏着牌,犯愁。
沈朊扫到坐在沙发上的钱乐乐,后者拘束的坐着,时不时的看向他们。
“你给我当军师吧。”沈朊喊她。
钱乐乐犹豫了几秒走过来,她来了,路霆让了位,站直了看着沈朊手里的牌,比他自己打牌还要上心。沈朊的牌不行,但对家的牌好像更不行,小牌堵大牌放的,路霆不信这个邪,他偷看谢容屿的牌。
“好啊好啊,软妹打小王,你大王藏着是吧!”路霆指着他的牌咋呼。
谢容屿看着沈朊出的9,“过。”
路霆:“……”
轮到王络易,他下了张K堵住,牌转向陆宴,陆宴问她,“还有几张?”
沈朊明牌,“三张。”
陆宴拢起了牌,出了张2。
路霆眼睁睁地看沈朊出了大王后,全场不要,最后出了对3,赢了这场。而他们的牌落下后,陆宴家确实没啥拍,王络易的牌小,谢容屿家的四支和大王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你堵我时可是恨不得爆我的头啊,怎么到了你家软妹,怜香惜玉啦,你别忘了,她现在可是代替我。”
沈朊抿着唇笑,“那赢得钱算谁的?”
谢容屿扔了手里的牌,淡定地说:“自然是你的。”放水也放得坦然。
路霆扶额叹气。
陆宴不想继续下一局,直接望着沈朊,“我等会回学校,你回去吗?”
“回的。”沈朊没想过不回。
陆宴接话,“那一起,正好你和钱乐乐一个宿舍。”
沈朊犹豫地看向谢容屿,蓦然桌下的腿蹭过凉意,来自谢容屿的方向。
谢容屿随即起身。
他视线轻压过来,沈朊心尖一跳。
“不、不用了,你们先回,我和路柚晚点回去。”沈朊收了桌下的腿。
她跟着,钱乐乐不自在。
陆宴还想说什么,沈朊已经起身追着谢容屿出了包厢,他微张的唇闭紧。
钱乐乐眼神暗了暗。
路柚搭着王络易的肩,低头玩着牌,王络易轻握了握她悬在桌下的手。
沈朊跟出来后,谢容屿推开了另一扇紧闭的门,里面灯没开,他身影没人进去。沈朊刚踏入门口,手腕就被一股拽力拽了进去,门瞬间合上,黑暗侵入她的眼底,她什么也看不清,包括谢容屿那张脸。
“二哥?”沈朊后背抵上门,凉凉的,“这里好黑,要不把灯打开?”
她知道包厢灯的位置。
沈朊意欲抬手去开灯,蓦然手腕被握紧,沉冷乌木香席卷了她,漆黑环境里感官被无限放大。谢容屿修长指骨插/进她的指缝,与她紧密贴合,将之摁在门上,薄唇吐露的灼热气息磨蹭这她软红的唇瓣。
路柚他们就在隔壁,外间就是热闹的灯红酒绿,可在这安静漆黑的包间里,谢容屿的吻强势的让人无法拒绝。沈朊腕骨动了动,下一秒,被摁紧,被迫仰头承受这突入袭来的吻,攻城略地般的入侵了她。
“咔哒——”
沈朊紧绷的神经听到了锁门声。
唇上的间隙被牢牢堵住,谢容屿似乎很喜欢她的唇,亦或是她纤长的颈。薄唇蔓延至敏感绷直的白皙,掌心控着她想要扭身而逃的腰肢。
沈朊最怕他碰这了。
痒。
她侧了侧头,极力避开谢容屿的碰触,奈何如螳臂当车,反倒是送了上去。沈朊双眸染了霞色,被谢容屿薄唇触碰过地,经不住的轻颤。
谢容屿吻过她发烫的耳侧,感知到怀里人的微颤,指腹爱不释手地揉着她细软的腰肢,平日里冷淡的音调夹着低喘,“这么敏感,以后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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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064
◎“往哪摸呢?”◎
沈朊无暇顾及他话里的其他意思, 本能依附着他,腰肢处道不明的酥麻感缠绕着。谢容屿摸着她的腕骨,指腹过处燃起一团灭不掉的灼热。
“呜——”沈朊抬起手臂圈上他的肩膀, 整个嵌进了谢容屿怀里,被沉冷的乌木香包裹, 眼不见光, 感官上的刺激被无限放大,沉沦着。
蓦然, 门把动了动。
沈朊离得近,瞬间就听到了, 她浑身僵住, 不知何时插/入他短发里的手指也僵了,微收。谢容屿双眸微睁, 感知到她的紧张, 轻拍她后背。
轻声道:“放松。”
沈朊怎么放松的了啊!门把手又被转了, 还有说话声, “怎么是锁的!”
接着是另一人过来下压。
边压边奇怪, “不应该啊, 这间没客人。可能门坏了,我给您换一间。”
看来是酒吧的客人。
沈朊的心神被牵走, 祈祷他们快离开, 谁知下一秒听到了路霆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
沈朊心猛地悬高, 那人解释了通,路霆哦了声, 左右看看, 忽而问:“看到谢总了吗?”
“没有。”
“行。”
声音渐渐远去。
沈朊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 直到什么都听不见了, 僵直的身体才软进谢容屿怀里,额前都沁出了汗。偏偏始作俑者毫无反应,还有闲心用手指卷着她一缕头发缠着玩,唇息贴着她的颈侧,带着轻薄的喘息。
“明天周五,回家吗?”谢容屿出声,附在耳边的音格外的性感。
沈朊微抵着门,“不回。”
“后天上午我要去给漫漫补课,从家过去太远了。”她语调很轻,才缓过劲的呼吸同他的低喘交织,谢容屿嗯了声,沈朊圈他后颈的手臂有些累,垂了下来,圆润指指腹不经意划过他的衬衫扣,若有若无的。
谢容屿捉住她的手,“往哪摸呢?”
指腹下的肌理瞬间绷紧,沈朊后知后觉自己好像不小心碰到了一点点他的腹肌,她脸颊发烫,指腹微弯,“太黑了,看不见,不是故意的。”
暗骂,小气鬼。
路柚和王络易没谈的时候都有摸腹肌,身为男朋友的谢容屿,竟然不给她这福利。沈朊诽腹完,耳边响起轻笑,谢容屿握着她的手放了上去,隔着单薄的衬衫,男性身体的热源源源不断地递给指腹,惊得沈朊瞬间抽回手,被烫到的指尖还残有他腹肌的余温,谢容屿笑意不止。
“你酒后的胆子可比现在大了十倍不止。”谢容屿调侃,沈朊咬着下唇。
被无情的嘲笑了。
她怎么胆子这么小,亲都亲了,抱都抱了,怎么摸个腹肌还胆颤心惊。
沈朊哼了声,别过脸。
谢容屿抬手触到墙上的开关,温声道:“先闭上眼,我开灯。”
沈朊听话闭眼,眼前的黑瞬间亮堂了,她缓缓睁眼,发现谢容屿背光而站,遮了刺眼的光,正似笑非笑看着她。沈朊适应好亮光后,视线下移落到自己手指光顾过的地方,发觉他的衬衫皱了好多。
想到刚才近乎窒息荒唐的吻,沈朊转开眼,“现在出去会不会被发现?”
假如路霆又出来了。
到时候看到他们从锁着的包厢里出里,沈朊还真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不想被发现?”谢容屿反问。
“……也不是,就是他话多,到时候对人乱说,我害怕。”沈朊其实是担心谢老太,毕竟她在谢老太心里就是孙女,和谢容屿同辈,要是被她知道自己和谢容屿变成了男女朋友,沈朊想不出那个画面。
“这件事,你在敲响我房间的瞬间是不是就该想清楚。”谢容屿音色冷了冷,道,“还是说,喜欢我和我在一起不过是你头脑发热的产物。”
“不是!”沈朊急急反驳。
谢容屿眼睫低垂,盯着她微肿的唇,弯腰捕获住,吻得沈朊措手不及。
-
沈朊这一夜睡得不安稳。
闭上眼就是包厢里蔓延开的灼热的吻,以及最后谢容屿那沉闷的几个字。
“嗯。我信你。”
她昏昏沉沉的起身。
惊觉是昨天的感冒严重了,赶紧用温水服了药,嗓子眼里溢出不适感。
沈朊出门时戴了口罩。
她想起和自己接吻的谢容屿,靠得这么近,会不会被感染?不过她又想到他吻过后晦涩难懂的眸色,竟生出些后怕,怀疑自己如果说得是是的话,谢容屿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自己,像是被狼盯上了。
“想什么呢?”高恬撞了撞她的肩。
沈朊回过神,摇了摇头,咳嗽了声,李冰雪看着她穿得高领毛衣,狐疑地眼神丝毫没避着她。沈朊低头看了看自己,奇怪地问,“怎么了?”
李冰雪说:“你老实说。”
她突然正经了,沈朊也认真对待,后者笃定道:“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沈朊红唇微张。
高恬和李冰雪同一战线,“我也想问,你最近的领口穿得越来越高了。”
“……我怕冷。”
“敢不敢把领口拉开给我们看。”李冰雪抬手作势要拉,沈朊赶紧捂住。
她的动作仿佛证实了她们的话。
高恬和李冰雪用“果然你就是背着我们谈恋爱”的表情看着她,沈朊假装正了正领口,压不住嗓子里的痒,咳嗽两声才有空回她们的话。
“刚、刚谈的。”
“是陆宴吗是陆宴吗?!”李冰雪立刻两眼放光,“你们俩上次在温泉乡,他是不是对你表白了!难怪他要让我和高恬把你骗到温泉乡。”
沈朊凝了神色,“什么意思?”
高恬捣鼓李冰雪,清了清嗓道:“就是那次说去看枫叶,其实不是我们的主意,是陆宴找到我们。然后等你回来我们就找借口,还让你和陆宴说订两间房,其实都是陆宴早就准备好的,你不要怪我们啊。”
沈朊听后是生气的,可她看着李冰雪和高恬微笑的脸,不知火往哪发,她舔了舔干涩的唇,重申一遍:“不是陆宴,以后不要再乱说了。”
“也不要再答应这种事。”
高恬挽着她的胳膊,“我们的错,以后不说了。不过你到底喜欢谁啊?”
李冰雪殷勤地帮她拿书。
谢容屿和自己的关系对于她们来说就是哥哥妹妹,沈朊不想找事,搪塞过去。一天课程下来,她的感冒似乎更严重了,温水服了几次药,本来答应好的周六去给陈漫漫补课也得搁置,怕陈漫漫染上耽误学习,她和将青橙说明了情况,将青橙欣然应允,她这才放下心。
窗外晚霞漫天。
沈朊早早洗过澡趴在床上,微信是和谢容屿的聊天界面:[下班了吗?]
谢容屿发来一张照片。
入眼的是落地窗外烧红的云团,高楼大夏顷刻间如裹了锈,熠熠生辉。
谢容屿:[还在公司。]
沈朊扫了眼时间,已经快六点:[真辛苦啊,应该让三哥进公司帮你。]
不过,谢容修的工作也不轻松。
巴黎那场戏到现在还没结束,回回打电话回来,音色疲惫,眼角乌青。
谢容屿发了微笑表情包。
沈朊看后忍不住笑,[二哥你知道吗?这个表情在年轻人里并不是微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