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不是将这里早早掌控?”楚翊不以为意。
“可事先我并不知楚霁带人进了宫,再者……”梁王顿了顿,低声劝道:“该妨还是要妨。”
楚翊脚步未停,大有越来越快的架势,他斜眼睨着面目忧愁的梁王,心中冷笑,抬眼看了看黑沉沉的天,瞧着越来越近的宫殿,他若有似无的勾了勾唇。
这种时候,他却是松下一口气。
快了,马上快了。
梁王眉头越皱越紧,心下越来越慌,也顾不得与楚翊再说,赶忙让一个侍卫前去探路,他为了今日已经俯首良久,可绝不能在最后关头出任何的差错。
楚翊只是冷眼看着,并不阻止。
*
紫宸殿中站满了人。
楚鹤靠在床榻边,眸子似是淬了毒匕首,凉凉盯着眼前的一具尸体,脚下是一地的碎瓷片,一个宫女跪在地上,膝盖被穿破却也不敢哭出声,身体瑟瑟发抖。
朝臣面色各异,看看摔倒在一旁的秦月和楚霁,一个惊惧惶恐一个震惊不可置信,呆呆坐在地上,如失了魂般。
又看像那那具躺在地上的尸体,面容虽惨白却也盖不住曾经的芳华绝代。
云贵妃出现在这令朝臣心中惊惧,还不等他们回过神来,忽而又听闻一个重磅消息。
云贵妃与楚翊有染。
此次逼宫,是为云贵妃的死而来。
朝臣是大气都不敢出,深觉脖子凉凉,听了这样的皇室丑闻怕是难活,有心想退出去又怕外头正往这来的千军。
正在此时,外头传来楚翊张狂的声音。
“父皇,听闻您近日身子不大好,儿臣特前来看望,还请父皇开殿门,允许儿臣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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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南都军反了
◎“我们回不了家了。”◎
“逆子!”楚鹤怒气汹涌, 拿起一旁的花瓶就朝殿中砸去。
瓷片碎裂的声音响起,下一秒,再度安静的皇宫中突起震天的杀声, 大批兵士提剑而下,涌向楚翊和他身后的梁兵, 很快两军又厮杀在一起。
梁王大惊失色, 心头那股慌乱更加重,拔出剑砍下身侧士兵头颅, 高声道:“杀!”
“父皇,您就不想见儿臣?不听儿臣言语?”楚翊抬脚上前, 身前一排士兵用剑指着他, 却也不敢真的动手,只得步步后退。
楚翊站在紫宸殿外, 低低笑了声:“父皇, 还是那般心狠。”
说完, 他眸色一沉, 用匕首刺穿一士兵喉咙, 抢过其剑,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撩到身前一排侍卫,前路无人挡, 他伸手推开门, 瞧见楚鹤虚弱面庞, 他摊开手心,扔了剑。
“父皇, 儿臣说了, 是来看您的, 您怎么就是不信呢。”
殿中朝臣心中胆颤, 忙往后退了退。
楚翊扫了一圈殿中的人,最终将目光落到秦月身上,见她手背渗出鲜血,似是被碎瓷片划破,他抿唇走过去,在路过云贵妃时,停顿了会,并未看她,只是拳头捏的越发紧。
“母后。”他伸手扶起秦月,从胸前取出帕子轻轻替她擦去血迹又简便包扎。
“阿翊。”秦月泪如雨下,“是母后的错,是母后对不住你。”
楚翊面容淡淡,并不开口,只是唇角含着浅浅笑意,这抹笑却更让秦月慌乱,她颤抖的抓住楚翊将要松下去的手,“阿翊,你别怪母后好不好。”
“阿翊……”
楚翊抬眼看了看秦月,笑容加深却未言语,倏而看向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婢女,眸色深了深,拿着不知什么时候握在手里的瓷片,当着众人之面狠狠割断婢女喉咙。
鲜血溅了他和秦月一身,以及楚鹤已经变青的面颊。
秦月惊得面色惨白,死死咬着下唇才没有喊出声来。
“父皇若想知道一些事何必不亲自问儿臣?”楚翊含笑道:“何故要为难母后身边之人,让母后受惊。”
楚鹤脸色青紫,胸口剧烈起伏,厌恶擦去脸上血迹,冷冷凝着楚翊,道:“都滚出去。”
声音里是毫不压抑的怒气,朝臣哪里还敢停留,看了看外头还在激烈厮杀的士兵,忙从侧门出,入了另一座宫殿等着,临走前,还不忘扶起楚霁一同出去。
秦月死死攥着衣袖,欲言又止却又惧怕楚鹤,知道楚翊暂时不会有事,才带着身后宫人也出去了。
“父皇。”待殿中只有他们二人,楚翊才开口,“儿臣自小被您亲自教导长大,是您告诉儿臣,将来这位置是要给儿臣的,您还说,儿臣将会是你最疼爱的儿子。”
“可是后来呢。”楚衍嗤笑出声:“您还是将儿臣舍弃了,任由儿臣被关六年,那不见天日的六年,日复一日的折磨,父皇可知儿臣是如何熬过来的?”
“出来后,儿臣以为是父皇寻了儿臣六年,终于寻到,儿臣满心的感动感激,后来才知,这些年,儿臣竟是死了,被楚衍杀死了,然而,杀人凶手还好好的活着。”
“儿臣想要一个公道都不许,父皇宁愿将太子之位给予儿臣都不愿治楚衍的罪,如此的偏向,这让儿臣怎么心甘?您贵为一国之君,儿臣之父,为何不能一碗水端平,儿臣并未做错什么不是吗?”
“还是父皇如此是对楚衍愧疚?”说到此处,楚衍挑眉冷笑,“可当初那件事不是父皇允许儿臣的吗?现如今又生愧疚,父皇是否觉得可笑了些?”
楚翊直视楚鹤,再无往日恭敬,眸中只有讽意恨意。
楚鹤脸色一阵青白,后背生起凉意,看着楚翊,犹如看到那日贺兰满目狰狞着说不会放过他,想拿东西砸向楚翊却发现周围已经没了什么可轻重抬动之物,他艰难出声:“逆子,滚出去。”
“您忘了?是您将他母妃交与儿臣的!亦是您亲自灌了人毒药!父皇怎么敢做不敢认呢?”楚翊像是听不见似的,抬脚上前,冷声道:“父皇,你将儿臣推向楚衍是想赎罪吗?”
“可是只儿臣一条命,父皇能赎的清楚吗?”
“苏尧忠你,你却对他赶尽杀绝,他化成厉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还有,安伯候。”楚翊声音突然放缓慢。
忽而听闻安伯候三字,楚鹤眼眸蓦地瞪大,身侧拳头攥紧,胸前的怒火渐渐平息,转而变冷,他抬眼死死盯着楚翊,狠厉道:“你如何知晓的。”
“安伯候府尚有人存活,都等着像凶手索命呢。”
楚翊看着楚鹤震惊的神情,笑了笑,竟是不知倒是有趣。
“谁!”楚鹤心中满是杀意,强撑着想起身,却怎么也动弹不了,因一次昏迷,他身体一日比一日差。
楚翊只笑看着他,并不答。
余光瞥见仍躺在地上冰冷的那具尸体,他笑意潋了潋,蹲身下去,瞧着云贵妃安静的面容,他喉结滚了滚,轻轻抚摸她脸颊,冰凉之感袭来,他手指微微瑟缩一下,心头翻滚着一股悔意。
“今日儿臣来,只为带走一人。”楚翊道:“梁兵我已全数带进宫来,父皇尽可歼灭。”
听闻云贵妃死时,他惊的差点晕厥,本想入宫,却收到楚霁的信,他与云贵妃之事被人抖出,母后早知却隐瞒难逃一死。
当时梁王在侧,虽是震惊还是很快冷静下来,借机撺掇他起兵逼宫。
楚翊又怎能不知梁王心思,不甘屈居人下,野心勃勃,想利用他拿下整个楚国,他将计就计。
从出生至今,所有人都把他当未来的君主看待,他们也只会认为他是想要那个位置,是的,他一直都想,可再度重见天日后,他忽而变了心思,见到母后和父皇的鬓边白发,他只想安心陪在他们左右,再与心爱之人相守一生。
可后来见到楚鹤对楚衍的偏向,他心里偏执了,生了恨意,想将那位置拿下,杀了楚衍。
再后来,他知道了,他能重见天日是因苏渝嫣。
无论她是因何助他,在那一瞬间,他所有的想法还是凝固了。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的苏渝嫣,天真善良,永远被苏尧护在身后,可后来,瑞王府覆灭,她死里逃生却入了最低贱的地方,只为报仇。
娇小的身躯扛起南都军的大旗,在波谲云诡的京城苟且存活,一步一步的走着,步行艰难却仍旧不后退半步。
也不知道怎么,他忽然同情她,可怜她,更是可怜苏尧。
无人比他们皇室中人更清楚苏尧的忠心可还是要死的结局。
只因他太忠了,不懂得为自己留后路。
再看着楚衍亲娘被杀却还要叫着杀父仇人父皇以及还要尽力护着苏渝嫣同南都军的模样,楚翊好像一下子就跟打开了新世界一样。
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突然就不想要问鼎高位了,铺天盖地的愧疚也席卷而来,一国忠臣就这样断送一生,是以,他没日没夜查案,不惜动用当年入过南都的人,又不能把楚鹤牵扯其中,只将一个重要之人扯出以此还苏尧和南都军清白。
可楚鹤还是容不下他,竟是派杀手刺杀他。
此举太过寒心,以致于就算被解禁他也未曾进宫看过楚鹤一眼,可正是如此,他才更加的悔和愧。
若是当日他进宫了,兴许就会能看见云贵妃,知道宫中开始乱了,或许她也就不会死了。
那六年。
他每每午夜梦回都是初见云贵妃时,不明白为何总这样,他明明是瞧不上又厌恶她的,可再见时,看着她眼底泛起的水雾,他竟是有些心疼。
听闻死讯,他似乎只有一个想法,他想带她回家。
楚翊眼圈渐渐发红,他弯腰抱起云贵妃早已僵硬的身体,嗓音暗哑:“阿云,我们回家了。”
望着她再也睁不开的灵动温润眼眸,楚翊泪水忽而落下,“若知今日,那日我一定应了你。”
他抱着她,一步一步朝殿外而去,没再管身后气得呼吸不上来的楚
外头的厮杀已经进入尾声,援军早已到达,意料之中的,梁兵惨败,前来救驾的将军见到楚翊抱着云贵妃出来,惊了一瞬,不知时拦还是放行,只得提剑一路跟着,等待楚鹤吩咐。
“全部射杀!”楚鹤目眦欲裂,怒气羞辱直冲天灵盖,压根不顾楚翊与他的关系,“给朕杀了!”
弓箭手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行放箭,毕竟那可是一国太子。
“朕的话不管用了?”眼看楚翊越走越远,他拔高声音道。
弓箭手闻言,犹豫一瞬还是射出箭羽。
箭羽没入楚翊肩胛骨,他踉跄倒地,更多箭羽朝他射来,鲜血涌出,将他一身银甲染红,他手心紧了紧,不舍的看了云贵妃好久好久,最终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笑了笑道:“阿云,我们回不了家了。”
“但别怕,我和你在一起。”
*
元安二十一年,冬。
楚国京城大乱,太子起兵造反,楚帝怒杀之。
第三日,国母薨逝,举国发丧,陛下下令京城一月不可见红。
长街再无百姓出入,整座京城彻底安静下来,似乎都在哀国母的薨逝,大雪纷飞,街道一日渐一日的凄凉寒冷。
苏渝嫣撑伞站在雪地中,望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雪地,微微晃神,下意识伸手去接掉落下的雪花,两片雪花落在她掌心,被她手心温度软化成一滩水,有些凉,她手心紧了紧。
许是因楚翊死的真正原因,让她心中有些惆怅,只叹今年的冬天格外的长,这雪似是怎么也下不完。
“阿菱。”楚衍声音传来。
她回眸,只见楚衍踏雪而来,发顶已经落了很多雪花,眸子含着温柔笑意走近她,他道:“回府吧。”
“你做什么去了?”
“过几日你就会知道了。”楚衍笑容神秘,自然的拿过她手中的伞。
苏渝嫣垂眸,也没再问。
二人行在雪地,步伐缓慢朝瑞王府去。
男子将伞倾斜,故意慢女子几步,一路上,他嘴角上扬,只看着前面的女子,眸子变得越发深邃温柔。
这一幕,倒是像极了那年总是跟在郡主身后的小侍卫。
*
一月后,京中才渐渐撤白,生起热闹,却也在当日,前线传来消息。
南都军反了。
第79章 “她是南都郡主。”
京城撤白那日, 前线传来消息。
一月前,蜀国屡屡挑衅楚国将士,故意引起战乱, 楚国屡屡败之,被连夺去两城, 城中百姓死伤惨重, 无家可归,却在第十三日, 一支军队的到来扭转局势,夺回城池, 安百姓, 杀敌军将领,而后逼退敌军三十里。
称, 若敢踏进楚国边境一步, 必灭其国。
百姓感动落泪, 跪地哭喊:“陛下果真明君, 未忘记我边疆百姓。”
而来人却答:“我乃南都瑞王身边干将谦华, 此次是奉南都郡主苏渝嫣之命来救百姓, 退敌国。”
百姓震惊过后又是欢呼。
南都郡主还尚存活。
也如苏尧那般爱百姓,会护百姓一生。
可正当全国欢呼南都军英勇之时, 前方又再度传来一则震惊消息。
南都军反了。
*
先前的欢呼犹如被浇了一桶冷水, 朝中人心惶惶。
皆不明白, 护了楚国百姓数年的南都军怎么就反了。
百姓朝中百官猜测纷纭。
楚鹤闻声,怒极攻心, 在早朝之上吐血昏迷, 太医诊治两个时辰也迟迟未见醒的迹象, 徐筝站在一旁, 垂眸思索,并未发话。
“医圣可是有法子了?”一太医见她眸子转动,忽明忽暗,急急问道。
话落,太医们纷纷朝她看来。
徐筝皱了皱眉,轻轻摇头:“倒是没有,我只是想到一物或许可解此次危机。”
“何物?”不等那太医开口,太医院院使就忙问道。
“若是我太医院里的珍贵药材,医圣需要尽管开口。”
院使年长,在徐筝面前却从未拿过架子,真正懂医之人遇到医术比自己好的自是会多加敬之。
“此物若太医院有,我也不必如此为难。”
“医圣不妨直说,我等也可知晓,在做决断。”
徐筝扫了眼殿中一群目光急切的太医,最终将目光定在楚鹤消瘦不少的面庞上,抿了抿唇,才开口道:“我曾在民间听闻,楚国皇宫有一支香荷昙可令人起死回生。”
闻言,太医脸色各异,一旁的陈公公心里惊了一瞬,倒是还稳得住,未表现出什么异常,毕竟跟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徐筝只当没看见,顿了顿,接着又道:“陛下近日夜里无眠,白日又进食少,如今身体极度虚弱,可却在此时怒极攻心,若是不抓紧时间救治,恐怕……”
她话没有说完,只是定定看着神色变换的医圣,太医院中,他医术最是高超,刚才一把脉自是知道徐筝说的真假,是以,他刚才才会那样焦急的询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