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桑忍不住笑出声。
唐光的经纪人王北却感觉这声软绵绵的笑声跟带刀子一样。
楚桑说：“你们不是笃定了我爆的是假瓜吗，怎么还打电话给我？”
“你们可以继续买热搜骂我呀。”
十年站姐，能有谁会比她更清楚什么是真热搜什么是买的热搜吗？
她这样一个素人，就算是爆出了唐光的假瓜，也不会被粉丝追着骂成这样。
她被骂上热搜超过了正常频次，甚至在热搜里有很多煽动性，引导性的言论。
唐光在引导人刻意网暴她。
唐光的经纪人王北沉默了一会。
他没想到这样年轻的小姑娘那么难搞，也没想过她会知道现在她被全网骂的局面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一句轻飘飘的“你们可以继续买热搜骂我”就透露了太多。
王北脑门上隐隐有了汗。
唐光干的事情是花了钱的，很隐晦，做的非常不明显，就是资深粉丝也难看出来，所以他根本没有制止。
王北笃定以这个小姑娘的阅历是看不出来的。
她背后是有什么势力在帮助她？
可如果要帮她，为什么至今都不愿意压热搜？
沉默了一会，王北开口试探：“你出个价吧。”
“出价，出什么价？”
“多少钱能把你手里的东西买走。”
“什么东西？”楚桑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手里的证据。”
楚桑笑了笑：“王经纪人觉得，在全网骂我爆假瓜的节骨眼上，我会把这样的证据给你吗？”
“他唐光有这个胆子买水军引导粉丝网暴我，也要有胆子承受这个后果的呀。”
“倒是王经纪人，现在还不找下家吗？”
楚桑声音很甜，善意提醒他：“再不找，可能真的就晚了呦。”
王北的汗蔓延到了后背。
他刚想说些什么，楚桑已经干脆利落地把电话给挂了。
另一边的王北再打电话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楚桑拉进黑名单了。
他心里更确定楚桑背后是有什么资本的。唐光的家庭背景在娱乐圈不是什么秘密，用钱买都买不下来的瓜，只有一个可能，对方的家底厚到完全不在意他们能开出的最高价。
这回唐光踢到铁板了。
王北开始真心实意考虑提前找好下家的可能了。
唐光在经纪人打完电话后，就踢开了门。
“喂，多少钱能买下来。”
他八零队友这件事被爆出来，就真的没法在娱乐圈混了。
他有点烦躁，但也只是一点。
在他的观念里，没有什么是用钱办不成的。
这回只要他花多一点的钱，肯定能把事情给摆平。
但很显然，这回事情并不一样了。
王北摇摇头：“对方不卖。”
唐光皱眉，声音都提高了：“你没跟她说价格随便开？”
王北心里想，楚桑家底至今都不可测，人家根本就不在意这两毛钱。
“我早就跟你说了，收敛一点，你从来没有听过。”
他心里对唐光多了点怨恨。
最开始他就没看好唐光这个人，但他背后的资本出高价让他来当唐光的经纪人，他就也答应了。
谁知道唐光性格里的劣性越演越烈。
唐光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他把手里的手机摔倒了王北的脸上：“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教育我，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没用的东西。”
手机砸到王北的嘴唇，嘴唇磕到牙齿，鲜血流了出来。
王北闭了闭眼。
他跟唐光背后的资本也仅仅只是合作的关系。
没必要受这样的侮辱。
这几年他真的受够了。
他擦了擦嘴上的血，平静道：“我辞职。”
说完后就离开了，往医院赶去。
挂了电话的楚桑在刷手机。
网上对她的骂声并没有越演越烈，不该是这样。按理说节目已经开始直播了，网上会有一定的讨论度的。
有点像是出现了热搜，又被压下去，然后热搜再冒出来，又继续被压的感觉。
谁啊？谁没事花钱给她压热搜啊？
总裁办公室，楚淮沉着一张脸在看微博热搜。
微博，他从来没下载过，是秘书跟他说，骂楚桑的热搜总是会冒上来。
年轻的总裁正襟危坐，戴着金丝眼镜，对着曲面电脑屏，用看什么几个亿文件的态度，不断刷新着没什么意义的娱乐新闻。
但这不是没意义的。
楚淮想。
跟妹妹有关的，都不是没意义的。
第13章
热搜隔一段时间就换一次，每一个词条的热度实时更新。
#楚桑碰瓷唐光#
#继唐光之后楚桑又碰瓷顶流影帝#
#楚桑想红想疯了吧#
#楚桑诬陷影帝的十秒#
#楚桑的下限究竟在哪里#
楚淮平静的脸上，眉头紧紧皱起。
每一个词条都有他妹妹楚桑的名字，每一句话都在骂他妹妹楚桑。
楚淮把词条点开后，更激烈地带有辱骂性的言论冒出来
――为什么会有那么不要脸的女人啊，我一共就粉了两个人，全都被她嚯嚯。
――是不是谁火她就要爆谁的瓜啊。
――楚桑怎么敢在诬陷影帝的啊。
――这造假已经是可以起诉的程度了吧？
――楚桑准备好收我哥律师函吧。
――顾泽的名字被写到这个白板上实在是恶心人。
楚淮的眉头越来越紧。
总助在旁边紧张地看着：“楚总，现在的热搜已经是压过的程度了。”
那些具有侮辱性的词条他们是第一时间处理的。
但其实对接这个工作的人并不是怎么尽心，毕竟楚桑已经十年没回家了，因为她的作妖，楚家对楚桑放任不管。
所以就算是压词条，也只是怕楚桑的身份被扒出后，损坏楚家的名誉。
但现在，总助看到楚总的表情，发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不管楚家别人对楚桑是什么态度，楚家的这个实际掌权者，好像还是在意这个妹妹的。
楚淮动了动鼠标，点开词条下的视频。
视频里，一只素白纤瘦的手用力撕开白板上的贴纸，另一只手拿着白板，好像是很费力的样子，指尖都白了。
楚淮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白板上的字出现，清秀小巧，几乎不带什么连笔，很好看的字。
但楚淮却隐约在这字里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他低头看向自己刚刚签在文件上的字，和白板上的字几乎是差不多的轮廓。
只是比楚桑写的更大，更随意。
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的画面浮上脑海。
“哥哥哥哥，幼儿园小朋友说我写的字太丑啦，呜呜呜呜。”
“谁说的，我帮你揍他。”
“哥哥不揍他，哥哥教我写字。”
“……好。”
楚淮当着妹妹的面答应了好，第二天就去妹妹的幼儿园，把说她的那个小男生给揍了。
因为这件事，他还被爷爷打了。
楚淮把十秒钟的视频翻看了很多遍。
很奇怪，每看一次，记忆里那些已经淡忘的画面，就越发清晰。
十多年的时间没有消磨任何一点点细节，像是博物馆被珍藏的名画，连边角都被存放得很好。
一边的总助听到楚总冷淡的声音：“视频是哪里来的。”
总助重新定义了楚桑在楚总心里的地位：“是一档综艺里的视频，叫《最强狗仔》。”
楚淮哑然，已经沦落到去上这样的综艺赚钱的地步，都不愿意动他打进她卡里的钱吗？
“直播在哪？”
总助早知道总裁会有此一问，她赶紧把刚刚偷偷调好的直播拿上来：“这里。”
刚巧，在看到网友频频抱怨后，郑导跟夏知沟通，让楚桑准备好拍摄。
楚桑把该处理的已经都处理好了，直播完全没有问题。
她在镜头打开前，跟自己的“债务人”通过电话。楚桑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唐光出道造假的证据了。
电话里那个最开始暴躁的“债务人”明显愣住了，最后让楚桑去横店把u盘给他。“债务人”表示，不是她本人来也可以让别人带过来。
但楚桑想了想横店，决定亲自去。
她正在拍综艺，去横店刚好告诉观众：看，我准备拍顾泽的瓜了哦，你们准备好。
算算顾泽的档期，他最近在横店拍戏。
就是不知道那个老头会不会跟顾泽在一起了。
但这期拍不到证据也没关系，毕竟一期只会爆出一个真瓜，她准备先把唐光的锤了，先给观众点开胃菜。
精彩的当然要放在后面。
就算是她拍不到也没有关系，还有系统在呢。
但说实话，她其实不是很想去拍顾泽的图，拍到了她完全不会开心，真的很辣眼睛。
因为有一小部分的观众一直在要求楚桑面对镜头，让楚桑跟他们聊天，所以节目组就切了楚桑的特写，让她简单跟网友互动两下。
楚淮就是这时候看到了直播画面。
画面里，一个小巧的姑娘被包在宽大的黑色冲锋衣里，巴掌大的小脸上是和善的笑，嗓音也软软的：“啊，这是在去哪里。哦，是去横店。”
“为什么去横店，当然是去拍瓜啦。”
“哪个瓜才是真的？这我当然不能说啦。你们可以等节目播出后看剪辑哦。”
夏知在一堆弹幕里捡几个正常的问题问了楚桑。
满屏骂声看得她也是一头的汗。
楚桑没看到骂她的弹幕。
但这些弹幕都被楚淮都看在了眼里。
耳边是妹妹软软好脾气的声音，弹幕上，不堪入耳的言论比比皆是。
――装什么装啊，爬树也是你搞的噱头？博人眼球吧。
――不会是工作人员把你抱上去的吧。
――蹭唐光的红利吃够了开始吃顾泽的了吗？
――谁不知道顾泽现在就在横店拍戏。
――滚呐能不能离我们哥哥远点啊！
可画面里楚桑还是在笑。
楚淮抿唇：“把评论都撤掉。”
轮到总助开始暴汗了：“楚总，评论是不能撤的，只能压评。”
“那就压。”
“这么快的评论，是不太好压的，小姐现在的风评确实……不太好。”
楚淮有种莫名的有钱但使不出的感觉。
楚家的产业并没有涉及到娱乐圈，他对与这行业有关的一切几乎是一无所知。
拿着总助给的平板，年轻总裁一板一眼在上面敲字：“你们这么说楚桑，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总助看着，瞠目惊舌。
她什么时候看过总裁上网冲浪？总裁的2g网，让能支撑他在那么新潮的直播间冲起来吗？
楚淮冲不起来。
他的弹幕很快就被淹没下去。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那楚桑造谣要不要负法律责任啊。
――说不定人家工作室连律师函都准备好了呢。
――这谁啊问这么没脑的问题。
――管天管地管我拉粑粑放屁了，我说什么你也要管。
楚淮把弹幕尽收眼底，淡淡道：“让法务部来处理。”
现在总助已经完全能确定了，尽管楚桑没有回家，但楚总是真的很在意这个妹妹。
“好的楚总，我马上通知法务部。”
楚淮心里依旧不是很好受。
楚桑真的太瘦了，又瘦又小。
明明小时候脸蛋肉肉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看到网上这些评论了吗？
“微博的热搜也一并都压下，任何不利于她的热搜，都压住。”
“好的。”
总助接了任务马上就去办了。
这会得好好叮嘱法务部了，楚总真的很关注这件事。
顾泽的粉丝被楚桑刺激地嗷嗷直叫。
但楚桑在导演把镜头切走后，就开始快乐摸鱼了。
她把手机拿出来，跟“债务人”确定地点。
然后起了相机，对夏知说：“我去拍瓜啦。”
摄像身体比脑子快跟在楚桑后面。
楚桑摇摇头：“这回也不能跟。”
夏知：……
这回也是去拍真瓜了？
两个瓜不是只有一个真的吗，刚刚小手办不是已经在天娱的大楼录到音频了吗？
所以现在是要干什么，锤上加锤，还是去……拍另一个瓜？
夏知快被自己的想法吓死。
难不成两个瓜都是真的？
夏知又开始疯狂小窗戳导演：导演导演！
现在几乎是楚桑一个人挑起了整个综艺的热度，郑雨当然格外关注她的画面。
没等夏知说完，导演就回复：可以。
看着楚桑纤细的背影，夏知补充：郑导，我觉得……
郑导：你觉得什么？
知了吱吱吱：我觉得，楚桑爆出来的两个瓜，都是真的……
轮到郑雨沉默了。
楚桑跟着导航到了一家很僻静的咖啡店。
随便找了个靠里的不引人注意的位置后，就开始玩手机了。
刷微博是她的习惯。
看到#顾泽的十秒#后她笑出了声。下面一群人说这是被诬陷的十秒。
没关系，她努力了十年为顾泽亲手塑造的光环，她会慢慢一层层打碎的。
顾泽没有被诬陷的十秒，只有被实锤的十秒，不，一百秒一千秒一万秒。
楚桑咧嘴，露出好看的小牙。
锤死顾泽！气死你们！
在楚桑继续往下滑评论的时候，一种和善感扑面而来。
――这瓜不一定是假的。
――言论过激可会被起诉。
――楚桑太瘦了，好好吃饭。
楚桑：……
闻到了控评的味道。
好生硬的控评？为什么会有人给她控评？她没花钱啊？
楚桑很真实地在迷茫着。
最后她总结，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另一边，从没接手过娱乐圈项目的楚氏集团法务部在紧急联系水军。
法律精英们都被总助耳提面命，提醒了楚总是有多重视这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