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喜欢孩子。”
“笨蛋,我们又没有长辈催婚催育,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以后能有缘分,领养也很好,没有缘分,我们俩个相扶到老也很好。重要的不是孩子,而是我要你。”
——重要的不是孩子,而是我要你。
有她这一句话,他林鹤梦这辈子足够了。
他的满满爱他,他的满满只要他。
什么林澄净,再来三百个也无所谓。
感觉到他在撒娇似地吻她的脖颈,颜籁耸着肩膀忍不住笑道:“别给我印小草莓了,上次都被我师父看到了……”
第五十四章
公历新年伊始, 元旦节。
惦记着新年要去师父家吃饭这件事,颜籁一大早就起了床。
林鹤梦比她还更郑重其事, 不仅早早找他导师刘越打听了张副局长的喜好,备下了礼物,早上为了换套合适登门的衣服出门,更是几乎要把衣柜里的衣服都搭一遍了。
他先是穿了一件黑色打底衫和西服外套还有白色休闲裤。颜籁看着觉得沉稳又精神,说好看。他站镜子前照了半天,有点儿不满意。
等颜籁上了个洗手间出来,发现他又换成了白色羊毛打底衫和白色工装外套和咖色休闲裤。
他问她:“满满,这身怎么样?”
她端详片刻,蹙眉摇头道:“不行, 外套太薄了,这样出去会冷的。”
“薄吗?”林鹤梦低头看看衣服,决定再换一套。
他哄着将她往厨房推, “你先把早餐吃了, 不然路上会饿的。”
颜籁应着好,进了厨房。
厨房里有他熬好的黑米粥和鸡蛋, 已经放好了砂糖,揭开盖,一股温暖的热气扑面而来, 还是滚烫的。
她打了半碗粥,就倚靠着厨房台壁勺着粥面的粥衣小口小口地吃。
厨窗对着窗外的一片风景, 像一副画框,框出了一片冬的风景。冬风吹得树叶四散,偏移的树叶们勾勒出风的形状。老旧的楼宇带着历史的痕迹入了画。这片看过很多次的视野, 却又常看常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想,等以后他们自己的房子开始装修了, 在厨房要留出一面很大的窗户。
吃完了早餐还没听见卧室的动静,她走出来一看,发现卧室门虚虚掩着。
她问:“鹤哥,好了没有?”
他推开门走出来,竟然又换了一套白色衬衫,黑色领带搭灰色外套和西裤。
他理着袖子道:“刚刚那套好像太年轻了一点,这样看着是不是更成熟一点?”
“鹤哥,你......”她上下打量一圈,哽住,“走秀呢?”
见她神情一言难尽,林鹤梦又自我怀疑起来,“是不是这个也不太好?那我再换一套。”
“哎呦我天啊!”
颜籁都晕了,感觉照这个速度再过一个小时他们也出不了门了,怎么能有男人出门比女孩子还磨蹭!
她跟着进了卧室,推开衣柜门,在他的挂衣区麻利地拿出一件保暖衣,一件高领白色毛衣和一件长款的风衣,又摸了一条比较厚实的带薄绒的长裤。她一并塞给林鹤梦,道:“穿这身。”
林鹤梦接过衣服,单独拿出风衣外套看了看,“这太长了,会不会看着累赘不利落?”
颜籁双手一叉腰,瞪圆了眼睛,“你在怀疑我审美?”
他立刻否认,“绝对没有。”
她敲了敲手表,“那就快点换上,都快十点了。”
她拿着床头柜上的化妆包走了出去。
她进了洗手间简单化了一个淡妆,最后涂口红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她身后。
他换上了他给的衣服,愈发显得身形修长挺拔又不失风度。
林鹤梦从后环着她的腰,低下头亲了亲她的脸颊,“满满真漂亮。”
她受不了他一边叫着她小名一边亲她,往后躲了一下,推了推他的脸颊,嗔怒道:“哎呀,你别把我妆弄花了。”
他将她揽过来,低头在她唇上抿了一下,在她生气前一把禁锢住了她的手腕,低低笑道:“走吗?”
颜籁有气都没他的无奈弄得没气了,“撒手,我再收拾一下东西。”
出门前是林鹤梦紧张,车开到半路后颜籁又紧张了起来。
她掰下副驾驶前的镜子,反复确认自己的妆容,发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
“鹤哥,你紧张吗?”颜籁问他。
林鹤梦实话实说:“有点儿。”
“咱俩怎么回事,我也有点紧张了都。”
她抚摸着胸口,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这还是头回上门拜访,那感觉和初次见家长似的。
俩人神情凝重地对视一眼,看到彼此挎着的表情,一下又都笑了。
颜籁掩着唇扭开头,放松了些,她努力乐观道:“放心吧,那是我师父,有我护着你的。”
林鹤梦:“等会儿我应该怎么称呼他们?叫张局和......”
“跟着我一块叫师母呗。”颜籁不太确定地道,“师母应该,不是很难相处的人吧?”
张敬住的是干部小区,俩人到了楼下,找了就近的车位停车,拎了礼物上楼。
进电梯时,颜籁还是挽住了林鹤梦的胳膊,低着头鼓起腮帮子做深呼吸。
楼层不高,就在五楼,电梯没一会儿就到了。
找到门牌号,林鹤梦站在门外叩了叩门。
赶巧了似的,门应声开了。
在看见屋里的人前,一股温暖的,带着老式家具木头的味道先扑鼻而来。那股味道,具象形容就是“家”的味道。
站在门外的年轻小情侣,不由自主地一起深吸了一口空气。
随即他们看清了门后的人。
来开门的是一个模样看着干净利落的中年短发女人,不待他们打招呼,她就先展开了笑脸,问:“是小颜吧?”
“是的,师母新年好啊!”
颜籁从林鹤梦身侧探出了头,露出了盈盈讨喜的笑容。
亮晶晶的眼睛,饱满的额头,笑得像春天的小花儿一样,是个讨人喜的孩子。钟毓一见心喜,拉开了门,欢迎道:“正等着你们呢,来来来,都快进来。”
两人先将礼递送出去,“师母,这是我们买的一点节日礼物,您......”
“这是做什么,来就来,可不用带什么!”
张敬也从卧室走了出来,还抬着手整理着领子,估计是刚换了一件衣服。
和往常在单位里身着夹克的正式还是不同,在家里,张敬只穿着一件老式的格纹毛衣和衬衫,虽然还是老干部的味儿,但也亲和了许多。
见到他们还拎了礼上门,张敬严肃道:“不是说了不用带什么的吗?怎么还拎了这么多东西来?”
“师父,东西不贵,是些小东西,新年嘛,讨个好喜头。”
颜籁从袋子里拿出了一袋花生桂圆出来晃了晃。
见不是贵重物品,钟毓这才接下了放在柜子上。
她给他们拿了鞋,又回头冲张敬道:“老头!倒茶去!”
这出其不意的“老头”两个字让颜籁差点岔了气。她边低头换鞋,赶紧隐住了笑容,都没顾得上客气说一句“不用”。
钟毓又叫他俩:“小颜,小......”
林鹤梦自我介绍:“师母,我姓林,林鹤梦,飞鹤的鹤,梦想的梦,您叫我小林就好。”
“林鹤梦,这名字可真好听。”钟毓念了一边,又招呼道,“小颜,小林,来来,快来里边坐。”
屋里开了空调,很是暖和。
颜籁解开了围巾,林鹤梦自然地接过她的围巾搭在了手臂上。
俩人刚在沙发坐下,张敬竟然亲自给他们端来了茶。受宠若惊,俩人立刻起身端过茶道谢。
“刚烧的水,茶有点烫,慢点喝。”张敬叮嘱了一句,转过身又专门问钟毓,“你还是喝金银花茶? ”
钟毓不客气,下巴一点,“哎,给我加几粒枸杞。”
颜籁和林鹤梦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惊讶的同时不由会心一笑。
看得出张敬和妻子的关系很和谐,家里也没有一点官僚主义的气息。
颜籁握着水杯手柄和杯底轻抿了一口茶,同时观察了下客厅环境。
房子是很老式的装修风格,红色方块带花纹的瓷板地,墙面刷的大白已经微微有些泛黄了。家里的布置也很随意,电视柜旁几个架子上摆着大叶盆栽,种花的盆竟然是矿泉水桶锯了个顶,摆在架子中层的小盆栽还有些蔫儿了,叶面都泛了黄,另一侧是一个小书柜,书架上的书是乱塞的,高低错落不齐。
出乎颜籁意料,以她师父平时严谨的做事风格和一丝不苟的办公室布置,她以为家中也应当是很硬朗的干部风,却没想到会这么有生活气息和随意,倒是和钟毓女士看着就很随性从容的性格更贴。
钟毓随意地窝在沙发上,看两个年轻人都很是局促地端坐着,她笑着主动开口道:“我们家老头没叫过什么人回家,你们是为数不多的客人,家里比较乱,多包涵,你们也别太拘束。古时候有一句话,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我们家里是没什么上下级的,既然来了,我们把你们当孩子看,就是一家子人。”
张敬端着两个陶瓷的杯子走来,听到钟毓当着他徒弟面也一口一个“老头”,他面子很是挂不住,生了气,将杯子放在了钟毓面前,瓮声瓮气道:“‘老头老头’的,说得好像你比我年轻多少一样!”
“行行行。”
钟毓女士摆摆手,俯身端起杯子,揭开盖子吹了吹,笑道:“老张,行了吧?”
“老钟。”张敬的手掌在她肩膀上捏了下,颇有点吹胡子瞪眼。
颜籁可从没见过她师父这一面。在外面,就是再和蔼,张敬也总是严肃的。局里同事私底下都调侃,称张敬为“冷面张局”。
第一次见她师父吃瘪,还敢怒不敢言。颜籁揪住了林鹤梦的衣角,努力忍住不笑。
打量了一圈房子,她在电视柜上看到了陶瓷的玩偶小人,在沙发靠背上又看见了扎着麻花辫的玩偶小人。她好奇问:“师母,那是你孩子的玩具吗?”
钟毓指了下沙发椅背上的玩偶,“那个啊,那是我孙女的,”她温和笑着说,“我儿子都三十多了,现在在海市工作定居,平时家里就我和老头。”
张敬刚落座,听到她又开始叫“老头”了,他不快地敲了敲茶几。
钟毓从容改口,“我和我们老张。”
看他们俩说话太有意思了。颜籁赶紧端起茶杯藏住笑。
钟毓也在观察他们。
小情侣,热恋期正盛,宽敞的大沙发上也要挤在一块坐,紧挨着对方。
一个清秀娇小,一个白皙俊气斯文,画报一样,看着就赏心悦目。
钟毓问他俩:“小颜小林,你们认识多久了?”
“快二十年了。”颜籁回答。
钟毓惊讶重复:“二十年?你们也是从小就认识啊?”
颜籁想起来之前刘越主任说过她师父和师娘也是从小就认识的。她点点头,反问:“师娘和我师父也认识很多年了吧。”
“可不,我可吃大亏了,认识五十多年了,天天看都看烦了。”钟毓玩笑说。
“五十年,那是金婚了。”颜籁感慨。
钟毓喝口茶,摆摆手,“结婚哪有五十年啊,也才三十多年。”
“三十多年也不少了,那叫,叫......”她一时想不起来怎么形容了。
林鹤梦为她补充:“珍珠婚。”
颜籁:“啊对,三十年是珍珠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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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珍珠不珍珠的,都老夫老妻了,”钟毓好笑,又问她,“小颜,不要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官腔,你觉得你师父这人怎么样?”
在年轻人面前,张局还是要些形象的,他好似满不在乎地拿了一本书,戴上了眼镜坐在窗口看,不时又往他们这瞥一眼,注意着他们在聊什么。
颜籁看向她师父,发现听到钟毓问她对他的印象,他马上又收回目光,一副“我根本没听你们在说什么”的模样。
“师父啊,”颜籁刻意绷着脸色,神情凝重道,“他这人可严肃了,平时眉头一皱,肯定大事不妙。”
她的模仿绘声绘色,钟毓笑着替丈夫圆场:“在单位那自然是要严肃一点才能服众的。”
“是啊。”颜籁立刻又松了脸色道,“不过平时师父还是挺照顾我们的,大家都打心里很服师父。”
“你徒弟说你好呢。”钟毓扭头对张敬打趣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