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坚决,强硬得让人有些不舒服。林芳明显不耐烦,却因为有人在身边不得不装个样子:“学姐,他们也都是宁雪姐的朋友,不会出什么事的。”
叶一竹懒得理她,转身要走,听到顾盛廷说:“你要不放心,我现在带你追上去。”
林芳惊愕抬头,可顾盛廷真是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像纵容无理取闹的孩童。
叶一竹微微动了动眉毛,走过去跨坐到他的后座。
两人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出发,顾盛廷交代陈束他们:“我们送宁雪,一会儿再过去,今晚我请客。”
众人一时无话,还没缓过劲来,陈束反应算是快了的,连忙点头。虽然他也不是很明白,这会儿估计宁雪都快回到宿舍了,他们为什么还要追上去。
陈束推了把依旧站在那里注视电动车远去方向的林芳:“你坐我的车。”
林芳气鼓鼓瞪他一眼,把陈束也惹毛了:“你气也没用,叶一竹就是有本事,攀了李宇还能攀廷哥。你不服?不服你追上去啊……”
林芳气结,却无法争辩,冷笑一声:“她算什么东西,顾盛廷刚还骂她又骚又贱。”
陈束叼了根烟,皮笑肉不笑:“男人就好这口。”
*
顾盛廷几乎把码速扭到底,车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几乎要漂移起来。
即使是这样的速度,叶一竹也丝毫不慌不乱,沉默坐在后面。如果不是车身的重量和背后隐约透来的体温,顾盛廷甚至觉得只是他一个人在飙车。
“要死啊。”
极速转过一个弯后,风中冷不丁传来她的怒斥。被酒精浸泡过后,叶一竹嗓音沙哑,似夹杂水雾,一种独特的声调。
“我可不敢开太慢,怕某人又莫名其妙给我脸色看。”顾盛廷漫不经心说得极其故意。
“你活该。”叶一竹将目光投向道路一侧,静下来的声音很晦涩:“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带她回去的,其他人也就算了,你倒好,明明知道,还放任别人带她走。”
“其他人”、“你”。
顾盛廷头一回真切感受到,不是“我们”、“他们”串联在一起,其他的词汇也能产生分明的界限感。
他不得不承认,他被取悦了,心情快然。
于是解释:“当时的情况你没看到,她又哭又闹,说不想去二楼后座,好几次差点喊出成博宇的名字。”
叶一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他妈丢人。”她伸手抱住自己的双臂,不知道是冷还是呈现一种防御状态。
鲜少听她说粗口,顾盛廷觉得新奇,轻笑一声,继续说:“所以我才让那对情侣送她回去。”
叶一竹想了想,把头探到前面,质疑他:“不对。让她单独和别人在一起,她回头再发疯,那对情侣不就知道宁雪喜欢成博宇了吗?”
他似乎有些不耐烦:“你他妈傻啊,老子选的人能出什么差错!”
她狠狠朝他背后拍了一掌:“你他妈能不能好好说话!”
那股重闷的力量一直震到体内某处,顾盛廷弯起嘴角,放慢语速:“那你先好好跟我说话。”
驶到风口处,叶一竹不自觉贴上去想听清他的话。
“那两个人,怎么会守口如瓶呢?”
她满心满脑还是在想别人的事,顾盛廷吐了口浊气,耐着性子跟她说:“你以为现在她喜欢成博宇还是个秘密吗?”
说话间,他的上半身往前倾了倾,可还是没用,那两团分不清边界的柔软触感,躲不开。
叶一竹沉默许久,又听到他说:“那两个学弟学妹都是老实人,和宁雪关系好。至少,不会再出现一个赵晓玫。”
叶一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你拐着弯损我呢吧?”
他笑出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你,前几天还和赵晓玫成双成对,现在就和林芳打得火热,你说那两个人老实?你们学生会能有什么好人。”
好像她特别敌视这个组织,顾盛廷也不知道她这么大怨气从何而来,好笑又无奈,完全忽视掉她前半段的冷嘲热讽,提醒她:“你这可也是在骂宁雪。”
“宁雪除外。”
叶一竹反应很快,没有再说别的。
顾盛廷的车是在距离学校最后一个路口时追上宁雪的,四个人合力把她送到楼底,再由叶一竹把人抬回宿舍。
磨蹭了十几分钟,叶一竹才得以脱身下楼。
很老实的学弟学妹已经走了,叶一竹打了个哈欠,冲靠在车头的人说:“你怎么还不走?”
他冷冷看她,脸色很不好。
“去二楼后座。”
叶一竹似乎有些厌倦,说:“你答应了他们,我可没答应。再说了,本来就是你们的局,没有宁雪我根本不会去。”
“你去不去?”
她说了这么多,他却只问了这一句。
“顾盛廷,你在约我吗?”
*
比起迪厅,KTV实在太过乏味。午夜场的二楼后座火爆异常,少男少女你推我搡,摩肩接踵,在热辣律动的音乐里肆意挥霍黑夜。
刚走进通道,顾盛廷就不明意味冲她笑:“你的主场。”
叶一竹剜他一眼,幽暗灯光里,似嗔又怒,不发一语撩开门帘走了进去。
注视那把扬起又落下的马尾,顾盛廷眯了眯眼睛,不紧不慢跟上去,却撞见刚走进去的叶一竹就被一个男人搂住肩膀。
“哟,稀客啊,好久没见着你了……”
叶一竹拨开那只手,原本充满厌恶的脸上突然转化了情绪,扭头冲他魅惑一笑,“我跟别人来的。”
那个男生怔了怔,随即松开手吹了声口哨消失了。
舞池一片轰动,人挤人,顾盛廷一时没找到陈束他们,叶一竹在吧台要了杯酒,一饮而尽后钻进了跳动人群里。
她其实在KTV就有些醉了,来到二楼后座后却越发放肆,暴露“本性”。其实他说得没错,来到二楼后座,她的心安定许多,灵魂自在。
顾盛廷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她,看到她独自喝酒、独自跳舞,姣好面容上充斥着虚浮的痛快。
找到陈束他们开的卡座后,一群人先是玩了会儿骰子,最后莫名其妙开始拼酒。深夜过半,舞池再一次躁动,夜场钢管女王在千呼万唤中走出来。大屏幕上的女人维持热辣笑容,在层层尖叫热浪中脱掉一层又一层衣服,露出丰腴的翘臀和巨乳,叶一竹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快要被震破。
她动了动身体,露出厌烦神情,嘴里嘟嘟囔囔脏话不断。顾盛廷低头看她一眼——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没个人样。
不过她的酒量的确让他吃惊,从那边喝到这边,混酒,这会儿才有些醉了的痕迹。
也许是被舞曲震得无法安生躺着,叶一竹气呼呼坐起来,伸手去拿酒杯。顾盛廷眼疾手快,这边还在拿牌,另一只小臂挡出去抢先拿走,淡淡说:“这不是水。”
叶一竹晃头晃脑,似乎兴趣寥寥,站起来就往外走。
以为她要去跳舞,顾盛廷掐灭烟,把一手好牌砸到沙发,跟上去。
她穿梭在扭动的人群里,漫无目的,有人贴上来就跳两下,不到两分钟又走开,最后坐到吧台的老位置,伸手撑头,侧身望向光影鬼魅的舞池。
咦,顾盛廷,他不是在打牌吗?噢不是,他被一个身材热辣的女生缠住,两个人似如漆似胶贴在一起。女生露出明艳娇羞的笑,踮起脚尖环手搂住他的脖子,两只脚突然一腾空,整个人尖叫着挂到他身上。
角落里的林芳脸色黑得和背景融合。
叶一竹饶有兴趣地笑了笑,转了转椅子,两脚晃呀晃。停下来时,她望着墙上琳琅满目、花花绿绿的液体罐子出神。
不知喝到第几杯的时候,全场灯光骤然变暗,伴随着众人充满激情地尖叫,叶一竹好奇想转过身去观望。
刚扭头,就险些扎实地撞上站在身后的人。
她坐在高脚凳上,还是只到他的肩膀。
不用抬头,光看身上那件黑色短袖,她就知道,那张冷峻却臭气冲天的脸。
叶一竹突然有些好奇地伸出根手指,勾住他胸前刚才蹦迪露出来的那条链子。顾盛廷不动声色下移目光,任由她拿住那枚吊坠。
在手里玩弄了两下,她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顾盛廷抬手将链子放回衣服里,金属上还有余温,贴到炽热肌肤时也没有太突兀的冰凉触感。
“你醉了。”
叶一竹不置可否,半个身子后仰,屈肘支撑在大理石台面,深切注视他。
两道目光在空中严丝合缝地交汇。
幽蓝浮动的光影中,只见她缓缓垂手,朝前,伸出去环抱他的脖子。
身体不可抗拒地微微前倾,同时,她迎上去。
“你是不是喜欢我?”
一道晦暗不明的目光扑在她清澈的双眸里,那张几乎完美的脸近在眼前,过近的距离将他脸上每一处五官无限放大,精准又清晰,纹丝不动。
叶一竹抬头,用自己的唇覆上他的。
高大的身体轰然坍塌,鲜明的骨骼还在原地明显僵住,顾盛廷肌肤烘热烘热的,可唇又软又凉。
怎么会有人如此矛盾。
不过一瞬,她又后退,脸上的阴影被光明剥开,露出一丝狡黠得逞的笑。
舞池中央传来一阵暴动,火光破明的瞬间,叶一竹被吓得身体一颤,下意识扭头想要去观望。
因为仰面而不由微张的红唇被一股强劲力量挡住,叶一竹脑中炸出比现场更爆烈的火花。
为此,宇宙停止运转了几秒钟的时间。
顾盛廷俯身吻上去,精准找到她刚才“犯罪”的地方,迅疾、强势、猛烈、不留余地。
不给她留,也不给自己留。
叶一竹反应过来后伸手推他的同时拼命往后躲,在发现四周退无所退后,她忽然安静下来。
短暂抽离后,他微微张开眼,看到眼前那对颤抖的睫毛充满惊措,像羽翼振翅。
明明是她主动挑起战争,可现在她却开始胆怯,一副矜持害怕的模样。
他在心里冷笑:暗骂她的装,真是浑然天成。
可那点冰凉冷却不了没有边界的燎原之火,她的唇比想象中还要软,丝毫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凉冷坚硬。
浓烈的酒精混着淡淡的桃子清香,是专属她的味道。
多少次她坐在他的后座,呼啸的风吹散她的长发,恼人发梢胡乱拂过他的背、手臂,甚至到唇、鼻——四月充满寒气的淡香从四面八方将他包围。
或许她醉了,或许他醉了。
可两人前一秒都还装作清醒自持的样子。
顾盛廷情难自禁,再次含住红唇,几次辗转,都是浅尝辄止。滚烫温度从她的耳根漫到脸颊,叶一竹忽然伸手抱住他同样炙热的大好头颅,手指插进清爽短发里,掌面几乎能感受到跳动的血脉。
耳边尽是急促深重的喘气,左胸膛里,那颗东西随着撼天动地的音乐上下震动,突突跳动。
她在两颗深沉朦胧的眸子里看到狼狈却痴迷的自己。
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
这算接吻吗?蜻蜓点水般的触感,重复几次,流连几次,到最后,他的唇似乎沾染了她的味道。
不然怎么会这么好闻,不让人排斥,迷醉至死。
第29章 梦中
夜已经很深了,欢乐场气氛持续火爆,昏暗一角里,少年人的血液神经也没有片刻凉息。
失去节奏的粗重喘息比DJ舞曲更有穿透力,心脏似乎在宣泄呐喊,濒临罢工状态,跳得沉重又迟缓,大口吞咽的津液在火辣喉咙里顿滞的那一声响,完全掩盖住铺天盖地的杂乱。
他双手贴在她的腰背,没有嫌隙地抵她坐着的身体。那两团高耸的曲线,与数次顶在后背的触感又完全不同。似乎是他常年打篮球练就的精壮胸膛更硬朗,所以她的肌肤变得更柔软。
“去我那里。”
他能感觉得到平时冷酷女孩一瞬间的怔忡,可这让他更兴奋。如同这个初春,他见过她在校园素面朝天寡言沉默的一面,也见过她在酒吧浓妆艳抹快意自在的模样。
强烈的反差,让他擅于沉着的心体验了番忽上忽下的刺激快感。
他不是什么纯情少男,但精力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侧重于游戏、运动。可尝过少女口中芳泽,那般清凉甘甜,完全点燃他蛰伏十七年的荷尔蒙。
他想看她在自己身下舒展又痉挛。
那天校运会,他走到门口忽然扭头,看她侧身翘臀,眼神纯懵又迷茫。
那一刻开始,就想。
他信心满满,同时理智混沌,只倨傲自大的觉得她也不是什么纯良之人。毕竟她主动仰面印上的一吻,不应该很理所当然地被当作是某种信号吗。
既然这样,他不会再给她机会装。
潮湿的房间里,他让她面对床头洁白的墙跪下。女孩醉得很厉害,双颊粉嫩,怯生生回头看了他一眼。就是这个回眸的动作,让饱满的臀更翘,纤细的腰肢更低。
与校医室里的姿势几乎重合。
但此刻,没有衣物蔽体,没有耀眼阳光,马尾散落成云,更妖媚更妩媚。
他眼睛充血般饱胀,同时有些羞耻——那天过后,他站在浴室蓬头下,一手撑着墙面,闭上眼睛,回忆少女无意摆弄的姿势,长长发出喟叹。
但这,更鼓舞他要驾驭真实柔美躯体的野心。
他贴上去,分开已经弯曲的细腿,高大的身量在此刻完全把她笼罩。这种感觉怪异得让人兴奋——明明平时,她和他站在一起、坐在他车后座,他也不会觉得她有多瘦弱。
手探到前面,如愿从旁渐渐收拢满满握住两团挺立的白乳,但他一时找不到入口,只好短暂空出手扶着下体弹跳的滚烫硬物在黑暗里摸索。
只稍稍碰到毛绒绒中软热的一点,怀中人就敏感地挺起背脊,凉滑的发全都落到他脸上。
他变得很焦虑,烦躁得想砸床,越发用力揉捏、埋头吮吻,试图用已经从容掌握的真切感受缓解下面拙劣的探索。
可最后,一只颤巍巍的小手按了按他手腕,摇摇头,咬唇含泪看着他。
他懂了,阴郁地把人抱着平躺到床上,覆上去,一点点深入吻她的唇。一夜之间,迅速成长一般地释放——不再是浅尝试探,而是强势霸道地席卷索取。
很快,用最原始的方式,他让她软化成水,完全进入她,跟随着她的波泽起起伏伏。
身心都崩裂的满足快感让他先前的沮丧烟消云散,越来越快耸动时,他也会失神去嘲弄:哪有人第一次就后入的。
虽然他太渴望那样,也太自信自己可以。
回南天泛滥的季节,床单枕套都染上比平常更厚重的湿意,但同时,淡淡的桃子味清香又完全风化了恼人的异味。
比连续在球场扣篮几个小时更累人,酒精的浸染下,这一觉,顾盛廷睡得格外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