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鸦椿——桃屿【完结】
时间:2023-11-04 19:36:14

  李沁词只满脸的不以为然,还略带讽意道:“或许是我们之间的阶层实在不同,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和我讲,世家联姻也要讲求情投意合。”
  “像你们这种平民女孩,是不是从小到大所接受的思想教育,都是好好读书然后毕业找份稳定的工作,选一个各方条件都不错,且爱你的男人结婚生子?反之,丈夫不爱了,天就塌了。”
  祁渥雪觉得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甚至可以用脑子有病形容,“李小姐,一直以来我和你都没有为了柳华彼此了解过。这还是第一次,我直面正视你,实在无法苟同你的观点。”
  “你说平民女孩思想简单固化,那你呢?远赴德国读书,难道不是为了毕业后更好地发扬家业。这和我们所求一份安稳工作谋生,怎么不算殊途同归呢?”
  “你逼着柳华结婚,不惜拿李家做利益交换。难道不是因为你爱慕他,对美好的婚姻生活有所憧憬。真让你随便和什么赵公子,刘公子联姻,你还会大言不惭说出刚刚那番言论吗?”
  李沁词一时间嘴角都抽了抽,半晌才皱着眉回道:“祁小姐好厉害一副口齿,可惜柳华就是在爱情和李家之间,选了我。你再生气,再不服,也要咬碎了牙吞进肚子里。笑看我和柳华结婚、生子,白头到老。”
  “你这个女人,真的是太不要脸了。”林逾静都快被她气得,失去平日理智了。
  “林小姐不说话,我都快忘了你的存在。”李沁词上下打量一番她的装束,嘲讽道:“其实我最看不懂的是你。好不清高一个女人,但又能坦然接受陈京澍所有的好。现在又当又立,指指点点我的婚姻。请问,是谁给你的资格?”
  “没人想要指指点点你的婚姻。”林逾静收敛眉目,用最平淡的语气回击,“而且是谁又当又立。抢了别人男友,还想泼人家一身第三者的污名恶水,恐怕没人比你自己更清楚。”
  “我就权当,李小姐刚刚的话,是对我的一种嫉妒。”
  “我嫉妒你?”李沁词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林逾静:“你嫉妒所有两情相悦的情侣,嫉妒有人可以无视阶级去相爱。可惜你的婚姻,是你强求来的,你还不肯相信,非要自己把你那用来掩盖自卑的遮羞布扯下来往人家嘴里塞,那就别怪别人下你面子,戳你软肋。”
  “至于你未来会不会和刘总百年好合,子孙绕膝,都请你酸甜苦辣照单全收。我和师姐言尽于此,再见了。”
  李沁词见两人准备走,突然不依不饶的堵在门口,“林小姐,我还有李家做靠山,只要李家一天不倒,他柳华就得依附着我,”
  “那你呢?又靠什么留住陈京澍,漂亮的脸?可是红颜易逝,岁月老去时,你又该怎么过活?相比之下,钱和利益才是最稳固的东西。所以我还是劝你们二位一句,清醒点,不要拿你们的见识和眼界,去评价我的选择。”
  林逾静笑了笑,拉过李沁词手腕,只轻轻用力便把她拽到一边,“那就不祝李小姐百年好合,祝你李家百年不倒好了。不然,你唯一能留住丈夫的资本,都没了。”
  说完,林逾静牵着祁渥雪的手,从化妆间离开。
  两人走出去很远,都还能听到李沁词撕心裂肺的咆哮。
  祁渥雪:“我虽然还是很恨柳华。但想到他要和这样疯魔的女人生活,竟也觉得他很可怜。”
  林逾静:“是他自己的选择。”
  祁渥雪点了点头,看到陈京澍和褚言站在女宾厅门口等着。
  “陈总这是怕你受欺负,特意来守着?”
  “我受欺负?”林逾静笑了笑,“我只受自己愿意受的欺负。”
  -
  婚礼仪式开始前十分钟,所有宾客开始入席。
  “刚刚在门口找了你俩半天。”内场开着空调,陈京澍脱了外套搭在手臂上,神情散漫矜贵,“去哪了?”
  林逾静耸了耸肩,“新娘子把我们带到化妆间,炫耀示威呗。”
  陈京澍回头看了眼褚言,抬臂揉了揉林逾静肩膀,似是安抚,说道:“李沁词被她那个压抑严谨的家风教坏了,别和她一般见识。”
  林逾静抿了抿唇,落座于陈京澍身边的位置,“所以,你们京圈子弟,日子都这样吗?”
  看似人前显贵,但也有求而不得,心生寂寞的存在。
  “受什么保护,就会受什么约束。在欲望面前,人人平等。”陈京澍拍了拍她的手,说道:“静静,我也有求而不得的。那你觉得,我会不会有一天,也仗着权势,把自己想要的囚禁起来?”
  陈京澍目光灼灼,虽然说得隐晦,但是林逾静知道他所指为何,她皱了皱眉推开他道:“现在是法治社会,那样是不道德的。只会把爱人,越推越远。你也不是那样的人。”
  陈京澍笑了笑,借机握住她手掌摩挲,“所以,人与人不同,所选的方式也不同。我肯定不会偏执囚禁我的春天,我要给我的春天,栽满桃树。”
  林逾静的心脏突然有种,被陈京澍的深情眼给灼到,动情的话给悸动到。
  他像是在用一万种方式,不停地给她诉说自己的爱意。
  最后是音乐和司仪的声音,将她短暂出神的思绪拉回来。
  “仪式开始了。”林逾静从陈京澍掌心抽出自己的手,复又看向祁渥雪。
  “师姐,你还好吧?”
  “放心,我想通了。”
  伴着婚礼进行曲,观礼大厅的门被拉开。
  李沁词一身宋制婚服,红男绿女款款前行。
  只不过,李沁词一脸幸福笑意,柳华则显得格外深沉。
  两人路过祁渥雪时,柳华忍不住微微偏头看过去,李沁词则拿团扇遮住自己脸上失控的表情,狠狠用眼神警告柳华道:“老公,今天是我们的婚礼,我爸妈都看着呢。”
  明明是盛大的婚礼场地,可仪式却被一再精简。
  甚至将宣读结婚誓词的仪式放在流程最前,一切显得格外不合理。
  李沁词抢先接过话筒,几乎是盯着柳华的眼睛,一字一字的动情宣读。
  讲述的基本是他们在德国留学时,于一次留学生舞会上一见钟情,再到今时今日结为夫妻的事情。
  校园到婚纱的纯挚爱情,一时间不知收了台下多少女孩感动的泪。
  “如果不是知道真相,我都要感动了。”褚言冷冷嘲道。
  再看台上,柳华脸上始终保持着麻木的表情,很是无动于衷。
  全程,就像一个旁观者,看李沁词自我感动的演绎一场独角戏,
  待到李沁词读完誓词,他才终于有了反应,直接不客气地夺过话筒,面向台下。
  但就在柳华念完开场白,开始讲述自己是如何和“爱人”相知相爱时,李沁词脸色掩藏不住的突变。
  连同林逾静都察觉到,祁渥雪的手在颤抖。
  她贴近祁渥雪,问道:“师姐,怎么了?”
  祁渥雪的脸上,是柳华深情的目光,她眼眶微微泛红,回道:“他讲的,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林逾静不由惊讶,看向台上。
  柳华读誓词,比李沁词还要动情。红了眼眶,话音更是哽咽,说到最后还甩开李沁词抓着他的手,慢慢走上T台原路折返,“今天,非常感谢各位亲朋好友,叔伯长辈,于百忙之中抽空参加李沁词小姐的婚礼...”
  “和,我的澄清会。”
  此话一出,台下立刻掀起一阵轩然。
  “什么意思?”
  “这个新郎,是疯了吗?”
  柳华站定至祁渥雪身侧的位置,高声道:“从始至终,我都不愿意娶李沁词小姐,是李小姐拿我木卯科技的科研团队做要挟。真没想到,我能见到现代匪女。”
  “而我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初恋,被她造谣诽谤,成了八卦传闻中的第三者。”柳华跳下T台,追光灯也洒在他和祁渥雪头顶,“今天,还请大家做个见证。我爱的人,叫祁渥雪,她是我的初恋,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我对她从无改变过心意。”
  说完,柳华将自己礼服上佩戴着的新郎胸花一把扯掉,回头直视着李沁词说道:“李小姐,我不是你粉色卧室里的芭比娃娃,你的变态占有欲游戏,我不陪你玩了。”
  柳华复又转身,从腰间束封里掏出一枚钻戒,单膝跪在祁渥雪面前,问道:“小雪,经历种种,我才知道这些年自己有多懦弱,又给你造成了怎样的伤害。现在,我迷途知返,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祁渥雪看着他,耳边却是礼堂内各种各样的声音,她快要被淹没了。
  “柳华。”祁渥雪抿了抿唇,在万众期待中,回道:“我不愿意。”
  言尽,她起身,阔步离开礼堂大厅。
  莫说宾客们慌了,李沁词一个人站在台上,已像是失去意识的木头。
  而陈京澍和褚言相视一笑,相互举杯,抿了口香槟。
  一场满城皆知的豪门婚礼闹剧,一时间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料。
  只是,新娘名誉扫地,新郎也未挽回爱人的心,初恋当场拒婚扬长而去。
  而,赢家是谁,无从得知。
  -
  林逾静直等到一周左右,才小心翼翼对着祁渥雪提及此事。
  “师姐,柳总天天来找你求原谅。你真的不考虑原谅他,重新开始?”
  祁渥雪略显失神,先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看到他第一次为了我说不,我还是很感动的。可我没办法立刻将这些年受过的所有委屈,一下释怀。”
  林逾静回忆,“我第一次见柳总,对他的印象就是,比女孩还漂亮。就是性子有点软,真是没想到,他会在婚礼上...”
  祁渥雪突然想到什么,看着林逾静说道:“柳华突然硬气拒绝,并不是他性格变了。而是,他告诉我,陈总和他们柳家的木卯科技签了终身合约。”
  “并且,不是以JING资本,而是华仁系。陈镇风老爷子,亲自签名盖章,和柳华合照公示。他才有了无视李沁词威胁,当场翻脸掀桌的底气。”
  这还是林逾静第一次听说前因后果,不由震惊到无言。
  “静静,我想了很久。与其说是柳华突然勇敢起来,不如说是陈总在对你缺失的安全感的一种回应。”祁渥雪说道:“他才是那个和壹京那群权贵子弟不同的人,敢于无视规则,只要他所求的。”
  林逾静陷入沉思。
  陈京澍所求的,他所求的,好像只有一个人。
  林逾静鼻腔略略酸涩,人好像只会在谈论别人时,才能做到洒脱劝解,但一旦牵扯到自身,就不知该如何是好。
  “师姐,我何尝不是另一个懦弱的柳华呢,也同样伤害了深爱着我的人。”林逾静喃喃自语,又若有所思看向祁渥雪道:“柳华要做些什么,师姐才会不计前事,和他重新开始呢?”
  祁渥雪握着她手,说道:“你是想问,自己做了什么,陈总才突然不计前事,决意和你重新开始,对吗?”
  林逾静点了点头。
  纵使她如何反复回想,都不知道陈京澍是从何时开始,突然转变了性子。
  明明初时重逢,他几乎要恨死自己了。
  “我也很想回应他的爱,可每次稍与他拉近距离,我的心就会变得很惶恐。”有些深种的隔绝,就像不可趋避的心锚。看似透明,但坚不可摧。
  祁渥雪淡淡笑了笑,“静静,你还是对陈总不自信,惶恐他不会爱你一生。你们最终,会败给现实,门第阶级,和你们自己。”
  林逾静吸了吸鼻子,像是被真实戳中了心脏,“我爱他。爱到,只要像现在,能每天看到他,在同一栋大厦里工作,偶尔一起吃饭就很幸福。”
  “我太怕了,太怕情侣有分手,夫妻有离婚。一路太坎坷...”林逾静一想到此,眼眶就开始闪动泪光,“我现在已经离不开他了,再来一次分手的话,我只怕才会是那个要死去的人。所以我们之间做朋友最好,一辈子都不会有分离的理由。”
  祁渥雪叹了口气,明明自己还在难过,却先是连连拍抚她后背,开解问道:“那如果有一天,他身边出现了其他女孩呢?他开始放下你,去爱别人了,你怎么办?”
  “那我就,坦荡的...祝福他。”
  “希望真到那一天,你能,坦荡地...说出这句话。”
  “...”
  “静静小朋友,你活得太封闭保守了。什么时候才能正视一下自己的心,听听心脏的真心话。”
  林逾静不知道该如何正视自己的感情,只知道,逃避一天,就能让她和陈京澍的关系多延续一天。
  但也有,风云突变之时。
  难得一个休息日,林逾静突然接到褚言的来电。
  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略显急切的声音。
  “静静,你快来你们学校附近的医院,京哥心搏骤停了。”褚言一向毒舌的人,都像是在痛哭。
  一瞬间,林逾静心脏也漏了半拍,“你等我,十分钟就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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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生命
  ◎就算是块冰,这样被陈京澍捂在胸口,也早就暖化了。◎
  挂断电话, 林逾静飞速下床换衣服准备去医院。
  惊得正在写论文的祁渥雪也停下手上动作,问她道:“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医院。”
  林逾静套上羽绒服,摇头, “不用,你论文催得比较紧,我自己就好。”
  只是就在她正收拾背包时, 宿舍门突然被“peng”的一声踹开。
  两人都被巨大声响吓得浑身一颤,齐齐看向门口后发现是李沁词,
  将近一周没见, 李沁词头发凌乱, 化着浓妆像是只鬼。
  寒冬腊月, 她穿着一件露脐装,下搭超短皮裙, 外面套了件皮草御寒。
  一看就是和朋友彻夜宿醉, 借着酒劲来发疯。刚走进宿舍, 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刺鼻的酒味。
  “祁渥雪, 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三,婚礼上抢人丈夫,破坏人家婚姻。”李沁词跌跌撞撞走进宿舍, 手指在她们两人摇摆半天, 才找到哪个是祁渥雪。
  林逾静从前见她都是一副温婉模样,现如今才算看清她真实面目。
  也顾不上她是否有危险, 直接拉过祁渥雪护在自己身后。
  李沁词则越骂越起劲,特别看到她护住祁渥雪后,恨不得冲到她面前指着鼻子骂, “还有你林逾静, 你们真不愧是师姐妹, 都一样的不要脸,有爹生没娘养的下作玩意儿。”
  这一番话,无疑是刺中了林逾静和祁渥雪的内心。
  她们前者,一个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父爱母爱。
  后者,则是高考前失去双亲,柳华几乎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还被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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