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
玄关旁边的枣红衣柜门自己打开。
寒气钻进被窝,熟睡的男子随之打冷颤。没多久,他被冻醒。
他明明开暖气,为什么会这么冷。
睡眼惺忪的男子摸索床头柜,想拿遥控器调高温度,哪知空气仿佛结冰,他的手指浸泡冰水般发冷。
哆哆嗦嗦的手不小心碰到遥控器,它哐当一声掉落地。
倒霉!
男子用被窝里的手支起身体,探出上半身准备捡遥控器。他伸到床下的手徒然停顿,缓缓地抬眼。
斜对面的枣红色衣柜敞开着双门,衣柜前面蹲着一个人。
他骤然不敢呼吸,悄悄地缩回僵硬的手,笨拙地掏太阳神项链。
那个人长发倾泻,背对他蹲在衣柜前面。玄关煞白的灯光落在女人的背上,照亮她染血的裙角。
衣柜悬挂两件白惨惨的浴袍,宛如两个站在衣柜里的人。衣柜深处则黑乎乎,看不清内部。
不对!
他毛骨悚然,攥紧太阳吊坠的手止不住的发抖。
衣柜内哪有这么深,简直是藏了一个窟窿。
“仁、仁慈而宽容的太阳神……”
蹲着的女人闻声动了动脑袋,他大气也不敢喘,加快语速念祈祷文。
须臾,沙哑的歌声与他的祈祷声参杂一块。
“莉琪波登拿起斧头……劈了妈妈四十下……”
刺骨的寒意卡在他的喉咙,因为发冷,他的声音开始发颤,同样颤抖的另一只手摸枕头底下的圣水球。
披头散发的女人唱着歌谣缓缓站起来,这时,她亮出提着血淋淋的斧头的右手。
“……又砍了爸爸……”
余音未绝,女人举起斧头转过身。
“四十一下!”
被劈成四瓣的脸迅速冲过来,两只眼珠都裂开两半。
“若拉!”
熟睡的唐若拉迷迷糊糊地听见呼唤。
“若拉,醒醒。”
她率先看见一个指尖轻轻地推她的鼻子,指尖后面是霍尔德放大的脸。“你做什么!”
“喊你起床,虽然我不忍心。”
看着她泛红的鼻尖,想起刚才把她的鼻子悄悄地推成猪鼻子,霍尔德忍着笑意。
她只想睡觉不想理他的骚话,瞥见他规规矩矩地站在床边便拉上被子。“那就让我继续睡。”
“可是有恶灵出现。”
她一个激灵,马上坐起来。“在哪?”
“在别的房间。”
“混蛋,下次直接说正事!”
她匆匆披上外套,跟随霍尔德来到“仇恨斧头”房间前。
唐若拉对他的感知深信不疑,狂按门铃。按了好一会儿,没有人应门。
登岛的十五人同住这一层,她顾不上礼貌直接拍门。
砰砰的巨响扰人清梦,陆续有人开门出来探个究竟。都是同僚,他们没有骂唐若拉制造噪音。
“发生什么事?”卡丽坦披上外衣走过来。
“我感觉到这个房间有恶灵,里面的人一直没有开门。”
此言一出,打哈欠的其他人顿时严肃。
“唐小姐,你确定?”西奥多问。
“确定,我拥有类似灵媒的感应。”
西奥多肃然起敬,“我去找前台拿备用卡,你们在这里看守。”
约过三分钟,西奥多领着惊惶的前台妹子过来开门。她紧张兮兮地刷一下备用房卡,推开门。
凉飕飕的房间比较整洁,床上的被子掀开一半,住这个房间的驱魔师不在。
进来的人急忙找他的房卡——它明晃晃地插在门边的卡槽。
大活人疑似在房间失踪,西奥多要求检查这一层走廊的监控。
唐若拉四处走动检查,甚至推上传送箱梯的门,可惜箱梯没有藏人。
霍尔德也检查房间,瞥见垃圾桶里的垃圾夹着一张彩色的糖纸,他若有所思。
牧师们负责去看监控,余下的驱魔师集中在这个房间寻找蛛丝马迹。
哈尔森打开衣柜,一目了然的衣柜只有两件浴袍。
“没线索啊。”佩妮挠一挠脸蛋,“咦?他没带上我的祝福香水。”她拿起桌子上的黄色透明香水。
出发的时候她给每个人派发祝福香水,祝福大家平安归来。那个驱魔师没带上,如果他也没喷香水,她不确定他能不能受到祝福。
佩妮忧心忡忡。
“这个房间没争斗的痕迹,可是他的拖鞋和外出穿的鞋子还在,我想不明白他能去哪里。”哈尔森苦恼地蹲下来,试图从不同的角度找线索。
真被他找到。
“你们看,地板上有干了的水渍和碎片,应该是圣水球留下。还有一道划痕。”他全神贯注地指着不易察觉的划痕,循着划痕指向衣柜。
其他人直勾勾地盯着衣柜。
霍尔德一马当先,再次打开枣红色的衣柜门。
“我看过里面没——”
空洞的声响打断哈尔森的话。
霍尔德正敲衣柜内的木板,空洞的声音表明衣柜后面有夹层。
他推不开以及拉不开木板,便一拳砸出一个窟窿,吓大家一跳。
很快,木板被他徒手拆下来。
佩妮和其他驱魔师则目瞪口呆。
什么怪力男。
唐若拉上前查看衣柜里的夹层,却发现有一块黑乎乎的玻璃堵着。“再拆另一块木板。”
“遵命。”
于是,大家看着他轻松地拆掉衣柜的整块内壁,一块玻璃呈现众人的眼前。
霍尔德停手不再拆卸。“玻璃后面有东西,不可以随意破坏。”
他们十分好奇,轮流走近端详宽大的玻璃。
玻璃壁写满白色的拉丁符文。
作者有话要说:
西方的牧师与修女视甜食为魔鬼的诱惑,接受了甜食等于接受诱惑成为祭品。
血族等级(从强至弱):亲王,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初拥。感谢在2022-05-25 08:18:03~2022-05-26 11:2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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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监控显示,住在“仇恨斧头”房间的客人从晚上八点后没有离开过房间,直到前台妹子刷卡开门。
他们由此确定,这位驱魔师被恶灵带走或者杀死了。
岛上的治安官来走过场,检查一下现场,录录口供就走了。对于衣柜里面的玻璃壁,治安官则认为不属于受害者失踪的证据,不了了之。
“我们要找回失踪的人。”
大部分同意立刻找人,另一位资深的老牧师马克忧心忡忡。“现在是黑暗力量最浓的时候,我建议等到天亮。”
“再等下去,我担心找到的只是一具尸体。”
西奥多考虑片刻,决定召集岛上的所有驱魔师和牧师一起找人。
马克眉头深锁。
加上响应召集而来的牧师和驱魔师,队伍一共十七人。分成两队搜寻,西奥多与马克各带领一队人马。
他们在出事的房间找不到打开玻璃壁的机关,便分头搜酒店。
这时凌晨四点多,离天亮约有三个小时。
哒,哒,哒。
奇特的脚步声经过酒店大堂,值班的前台妹子并没听见。
滋滋的电流声响了两秒,走廊末端的一盏灯突然熄灭,在四楼检查花盆、壁画的驱魔师还没察觉。
滋!
熄灭第二盏。
浑浊的黑暗朝他们逼近。
“你们发现护身符有点烫吗?瞧!走廊那头没有灯光,刚才明明亮着。”
又一盏灯突然熄灭,蔓延过来的黑暗带着刺耳的摩擦声。他们竖耳细听,那铿锵铿锵的金属摩擦磨耳朵。
未知的危险潜伏于黑暗中,他们决定先撤出这一层。
“什么声音?”唐若拉和佩妮异口同声。
女巫店感官比普通人强一点,她们听见楼上细微的动静。
“有声音吗?听错吧。”同组的一名女驱魔师兼职购物店的收银员,十分讨厌唐若拉。要不是唐若拉的提议,她才不需要当收银员,先登岛的人也不会失踪。
这一组由马克带领,他正在查看手机。
“马克牧师,你在看什么?”
他按下屏保,回望唐若拉。“西奥多牧师让我们到楼下搜,他们差不多搜完三楼以上。”
“好啊。”
他们大摇大摆地搜一楼,前台妹子不敢阻拦。她被衣柜里的玻璃壁吓得恍恍惚惚,魂不守舍。
在一楼搜索不久,马克迟疑道:“在酒店失踪的两人曾经汇报,地下的停车场不太对劲,我在想不如趁现在去地下停车场看看。”
“不等西奥多牧师他们一起吗?”盖比问。
“给他们发信息说明,然后我们先下去检查。”
他们没有异议。
唐若拉悄然吃一颗葡萄干。
负一层的空气比较浑浊,充斥旅游大巴的汽油味。纷乱的脚步像投湖的石子,使原本平静的负一层惊起波澜,盖比把波澜推向至高点。
“你们看,这里有一扇门没有关上!”
偏僻的角落里,一辆大巴后面的铁门没有合上,打开一道形如恶魔嘴巴的门缝,无声诱惑他们进来。
马克凝视铁门沉吟。“我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要小心点。”
霍尔德的视线落在门锁上。“这扇门平常应该会锁上,有点凑巧。”
闻言,他们心中警铃大作,掂量该不该贸然进去。
“可能是恶灵带失踪的杰克逊来到这里,没来得及关门?”
“有可能。”马克赞成另一位牧师的话。
唐若拉看了看漆黑的门缝,“我们通知西奥多牧师,然后佩妮留下接应他们。”
“我留下?”
“是的。”
佩妮其实想一起去,但想到自己不懂得驱魔,跟上去似乎帮不上忙,留下接应另一组是最佳的安排。
“好吧,我保证看紧这扇门。”
门后的狭窄通道伸手不见五指,他们利用手机电筒照明。走了一段,前方开始出现淡淡地光晕。再往前些,出现反射灯光的物体。
随即,他们看见一盏盏悬挂的白炽灯泡。
灯泡发出昏暗的光晕,勉强照亮林立的透明玻璃棺。
他们驻足这些奇特的棺椁前,胸前的护身符正在发热,而唐若拉的桃木铃铛不停地响。
每一副玻璃棺写满潦草的符文,相互反射黯淡的灯光。寒闪闪的光芒连成一片,如同一个个拥有苍白皮肤的暮年病人伫立,等待新鲜的血液倾注活力。
棺内却空空如也,连吃了葡萄干的唐若拉也没看到玻璃棺里面有恶灵,只附带灰蒙蒙的气息。
金属盒承托棺低,漆黑的电线深入地下。
她想再吃一颗确定,被一只苍白的大手握着手腕。她了然霍尔德的担忧,便打消再吃葡萄干的念头。“这里很不对劲,我建议先回去。”
黯淡的灯光照射众人的脸,吸收他们的生气般,大家显得死气沉沉。
兼职收银员的女驱魔师并不服气。“我们已经离杰克逊很近,如果就这样回去,杰克逊可能变成尸体了。”
她没理会阴阳怪气的女驱魔师,坚持己见:“我建议先回去商量对策,我们手上的工具无法破坏这么多玻璃棺。”
盖比认为有道理,赞成她的提议。
“可是我们无法确定门什么时候再次开启,我认为不该放过这次机会。”马克看向另一位牧师。
另一位牧师看看马克。对方是圣会的资深牧师,又是小组的领队,有绝对的话语权,他习惯性地顺从。“马克牧师说得对,我们不能就这样回去,或许等一等西奥多牧师他们来?”
“我们发现这些玻璃棺已经足够,应该回去通知援兵,和他们一起进来。”唐若拉毫不卖他们的面子。
牧师不喜欢她强硬的态度,何况她还不是正牌的驱魔师,没有团队合作的经验,没道理听她指挥。
“唐小姐,请你明白我们的领队是马克牧师。”
“所以你们不听取别人的意见?”
牧师恼了,刚要反驳就被她长相普通的助手抢话。
霍尔德目光结霜,冷道:“请你明白,这是一位实战经验丰富的驱魔师提出的建议,而且你们只有一条性命。”
闻言,牧师怒瞪霍尔德,嘴上不能爆粗,在内心疯狂地问候他的祖宗。
“呵,她没有牌照。”女驱魔师嗤之以鼻。
“可是我认为唐小姐做得对。”盖比弱弱地表态,遭到女驱魔师翻白眼。
剩下卡丽坦与一名男驱魔师没表态,他们看向两人。
“我认为若拉这么说有她的道理。”
最后是男驱魔师,他也认为通知援兵更好。
昏暗的灯光下,眼窝深黑的马克牧师看起来阴晴不定,兴许他不喜欢别人挑战他的权威。
“我们继续走,西奥多牧师他们应该快到了。”
唐若拉眼眸一凝。“你们去,我和我的助手到外面等你们。”
盖比感到无比惊讶。
女驱魔师嗤笑:“一个胆小鬼为什么能成为塞维尔神殿的顾问?塞维尔神殿真逊色。”
“你别诋毁塞维尔神殿!”怒气涌上盖比的胸口。
阴沉地马克寸步不让。“唐小姐,我们是一起行动的同伴,你确定要做出抛弃同伴的事情吗?”
“马克牧师,你确定要做出送同伴去死的事情吗?”
“玻璃棺里面没有东西,这不是送死的事情。”
卡丽坦和盖比感到不对劲,可是说不上来。
唐若拉继续怼:“玻璃棺里面可能暂时没东西,但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出现恶灵?送死的概率不够大吗?”
马克不以为意。“你们有带辅助见灵的魔药,到底里面有没有恶灵,你们可以检查再说。”
女驱魔师拿出一瓶粉色的透明药水喷眼睛,药水散发花香。很快,她得意洋洋地瞧唐若拉。
“里面确实没有恶灵,胆小鬼不敢跟来就回去找妈妈吧。”
盖比愈发讨厌这个女人。
霍尔德忽而冷笑一声,冰泉般的嗓音冲散浓烈的火药味。“真奇怪,马克牧师似乎很肯定玻璃棺里面没有恶灵。”
马克当即沉下脸。
唐若拉帮腔揶揄:“对呀。你一个牧师,没带上见灵的魔药,怎么笃定前进不会送死?笃定玻璃棺里面没有恶灵?你是不是来过呀?”
卡丽坦、盖比和男驱魔师顿时后退一步,警惕地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