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帮别人，并不在乎种种亲密之举。
就像现在——
简亭灵心跳还乱着，却忽然仰起脸，急急道：“你快联系小瑞，万一有人把疑似看到你的事发上网，来跟踪你——”
她声音愈发焦急：“你的车还在那附近！”
柯意之犹疑一瞬，低头发消息。
三分钟后，小瑞回复：[确实有好几个人都发了在万名广场见到你的动态。幸好时间不长，热度不算特别高，已经联系公关部删帖+实时监控了。]
[华哥派车去接你了。]
然后，又显示了一阵“对方正在输入”，才弹出新消息：[那个，要是简亭灵也在的话]
[要不，哥你先把她送走吧]
[华哥临走的时候，真的巨生气]
-
破茧成蝶宿舍区。
云蔚湖波光粼粼，从大练习室的落地窗外映进来，一片浮光跃金。
周一大清早，所有选手就被统一叫到练习室集合。大家赶到时，工作人员已纷纷就位，摄像机跟收音设备也全部架好。
Chloe和袁茵也来了。看似都穿着随意，心机却全藏在精致的妆容里。
“Hello~几天不见，今天，我和茵茵是来宣布一个重磅消息的哦！”
照旧是感染力十足的Chloe当主咖，袁茵在一旁应和，不过两人手里都拿着一份名单。
那名单背面做得很精致，烫金的纹路，绘着振翅欲飞的金蝶。
简亭灵跟C02的舍友站在倒数第二排，垂着头，兀自出神。Chloe活力满满的声音从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那天结束后，柯意之开车把她送回宿舍，然后才回公司。中途吴寅华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一个也没接。
她轻轻在心底叹了声气。
要是自己再争气一点。
是不是也就不会，那么遭他经纪人嫌弃。
但她随即拍两下脸，振作起来：我哪里不够好了？我这么有才华。等吴寅华知道真相，求她合作都来不及。
这根本不是问题！
忽然，旁边袁环疯狂地戳她几下，左边的人也小声叫她名字。
简亭灵回神，惊觉整个练习室里，一百多束目光，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然后——
“亭灵你也太厉害了吧！！！”
一声亢奋的尖叫打碎宁静，站第一排最中的阮夏曦分开人堆，径自冲过来给她一个拥抱：“人气第一！！！怎么做到的！！！”
简亭灵倒吸一口凉气。
她周末忙着“约会”，完全忘记了关注投票结果这回事——
没想到上一期能这么吸粉。
在最初那一瞬间，除了心无芥蒂的阮夏曦，其他选手都表情各异。
有嫉妒、不屑、羡慕、不甘——从那些年轻漂亮的脸上掠过去。
但很快，所有人都换上一副纯粹的笑脸，疯狂为她鼓掌，跑过来拥抱她。
简亭灵有点受不了这种黏糊糊的肢体接触，僵硬地站在原地。
摄像机默然运转，记录下这一幕。
投票结果出来，简亭灵第一，阮夏曦第二，唐昕第三。
节目组选出排名前十二的女孩，在她们手腕上，系上一条绘着蝴蝶的金色丝带。
十二人晋升为新A班成员，共同分享三间宽敞明亮的大套房，还有粉色班服，精致的徽章，优先C位等一系列特权。
一片艳羡目光里，十二人站在练习室最中间，开开心心地拍了张合影，扬起手腕上的金蝶丝带。
“祝贺亭灵！”
背对镜头不露脸的临时主持人快速过了一遍手卡，带着摄影师走到她面前：“从一开始自己选择F席位，到进入C班，如今华丽逆袭为人气第一的A班学员，请问有什么话想对镜头前的大家说？”
“谢谢灵芝们帮我投票。”
简亭灵还不太习惯直接面对镜头特写，往前走了几步，被提醒距离太近，又退回来。
她想了想又道：“也很感谢你们喜欢我。微博跟超话我都有关注，你们写的小作文我都看到了。”
阮夏曦站她对面，疯狂示意她比心。
简亭灵目光空洞三秒，僵硬地捏起大拇指和食指。
然后十分勉强地学着阮夏曦的甜美笑容，棒读道：“额……爱你们，哦。比心。”
众人：……
那个“哦”字还是一声。
但别说，虽然看着僵硬，其实跟她酷飒人设很相符，效果挺好。
主持人忍住笑：“好，下一个问题——”她神色变得有些暧.昧，“大家都很好奇，亭灵这种性格的女孩，会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呢？”
简亭灵一怔。
眼前氤氲起一团烟雾，如孤月抱雪，散发浅淡冷香。
烟雾随即消散，她看见阮夏曦用口型提示她正确答案：“性格温柔的！有责任感、有担当的！”
简亭灵垂下眼。
指端比出的那颗心还没收回去，她的表情却已不复之前僵硬。眸光罕见地柔软下来，像包着一团温热的月光。
她不自觉地舔了舔发干的唇，轻声开口。
“我喜欢——聪明的。学霸类型的。”
“对别人冷淡、对我温柔的。”
“以前戴过眼镜，现在又不戴了的。”
“教我学东西的。”
她浅浅扬起唇角，看向摄像机镜头，目光深深，似乎将它当成了什么人的双眸。
“把我写的歌——唱得很好听的。”
第49章 见意
镜头之外, 所有人正面面相觑。
这，说得也太具体了吧？
每一条的指向性，都好强！好有细节！
但到底是谁！
众人开始抓耳挠腮。
前面几条不好猜, 最后一条还不好猜么！
她写的歌，都在节目上表演过。要说唱过、还唱得很好听的适龄男性——
难道是周晓？
Chloe跟袁茵迅速交换一个眼神。
前面那几句，真的听得她们心里咯噔一下，生怕下一秒, 那位顶流的名字，就会直接被她脱口而出。
但最后这句——
两人欣慰地松了口气。
看来不是。
柯意之好久没在公开场合唱过歌了, 没几个节目请得动他。由于暂时没什么好曲子, 他的工作重心便暂时放在钻研唱功、提升音乐造诣上。
既然他谁的歌都没唱过, 又怎么会, 把简亭灵的歌唱得很好听呢？
众人各自怀着小九九，有人好奇, 有人宽心。
只有站简亭灵对面的阮夏曦，双眼越瞪越大，夸张地深吸一口气，然后——
“啊啊啊啊啊！！！！”
救命！她是不是磕到真的了！
所有人唰地看她。
摄像大叔训练有素地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 直接将镜头怼她脸上。
主持人送上话筒，语速快得像机关.枪：“夏曦有什么想要分享的吗！”
阮夏曦心虚地捂住胸口。
几步开外, 简亭灵深深看她一眼。
“对不起, 我刚好像看见一只蝙蝠, 吓了一跳。”
阮夏曦柔弱地扶上太阳穴：“一定是昨晚练舞累着了……怎么都看我？亭灵刚刚说什么了吗？”
-
C02房门前, 挂着二氧化碳温室的纸板晃了晃。林曼叶拉开一卷花草贴纸，依依不舍地盖住纸板上简亭灵的名字。
行李箱咕噜噜地响了两声。窗台上最后一个“硬朗”的黑色小模型, 也被一只漂亮的素手收起来, 放进包里。
这是简亭灵在C02的最后一天。
“好舍不得你呀……”
三个舍友站在门口送她。
简亭灵仍穿着灰扑扑的C班班服：“以后我没法帮你们扛饮水机的水桶了, 你们多去两个人。”
袁环双眼红红：“好。你练舞练得晚，记得叫新室友给你每天留门。”
三人轮流拥抱她，简亭灵依次拍拍她们后背：“加油。”
拖着行李箱走过长廊，轮子平滑地滚过瓷砖地，挎包里的小物件叮当作响。
越往前走，能明显感到采光越好，简亭灵闻到一股陌生的洗护香。
还没走到A01门口，唐昕听见动静，探出一个贴着面膜的小脑袋：“灵儿你来啦！”
她回头朝里喊：“瑶瑶，灵儿来了！”
孟瑶是个短发御姐，在人气投票环节排第四。她跟唐昕接过简亭灵身上的大包小包，带她去套间参观。
这地方比起C02可就豪华多了。刚进门就能看见满满一墙的零食和小饰品、卫生用品，大部分都是赞助商送的，她们可以随便吃、随便用。
客厅明亮通透，粉嫩的云朵沙发又大又软，摆着海星和贝壳形状的抱枕。地毯洁白，散发着漂亮的珠光。
柜台上摆着咖啡机，旁边的冰箱里装满了各种冰镇饮料。
还有书架、衣柜、大电视……
简亭灵先走到书架前，上面密密麻麻排满英文原版的书脊。她忽然觉得不妙，抬手取下一本，果不其然，一书架都的书都是假的，只是伪装成书的盒子形摆设。
书架旁还有两把吉他，一把黑白，一把透明，漂亮得看一眼就知道，肯定也不是真东西。
简亭灵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过头：“夏曦出门了？”
这丫头不该是最热烈欢迎她的一个吗，怎么不见人。
唐昕塞给她一个果冻：“不知道。自从录制完回来，她就一直坐立不安的，可能出门散步去了？”
听见“录制完”三个字，简亭灵有些心虚：“那我先去练舞了。”
比起C班的宿舍，新住处离练习室就远了不少。她揣上自己的MP4，脖子前挂着耳机，再次穿过长长的走廊。
刚路过洗手间门口，斜后方忽然伸出一双手，直接将她拽了进去。
“老实交代！”
阮夏曦跟个女特.工似的从角落里冒出来，激动得满脸通红，抓住她肩膀：“你上午说的那个人！是不是！！！”
简亭灵还没缓过来：“你在这干什么？”
“刷手机啊，”阮夏曦活脱脱一个网瘾少女，“就这没摄像头。好了说正事！你跟那谁，是不是——”
简亭灵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嘘。”
“这几个隔间都没人，放心！”阮夏曦胸有成竹，“我在这待好久了，不信我挨个打开门给你看——”
“……倒也不必如此。”
“那你快告诉我，我是不是搞到真的了！”
简亭灵面颊一粉，垂下头。有点想笑，又赶紧抿住唇角。
她还从来没有过这种——跟闺蜜聊恋爱话题的心跳体验。
虽然紧张，但却能感觉到，胸腔里跳动着一种温柔又陌生的、迫不及待的倾诉欲。
她深吸一口气，刚打算开口。
忽然，一阵气味飘入口鼻。
洗手间里有保洁定时打扫，其实没什么异味。洗手台旁还放着花和香薰。
但简亭灵还是觉得怪怪的：“你确定要在这说？”
阮夏曦大彻大悟地拍一下脑袋，藏好手机就往外走：“那我们去喝几杯！”
说话时，紧紧抓着她的胳膊，生怕她跑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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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阳光温吞柔和，像薄薄的糖片。
这次心境不同，简亭灵脚步轻快地走着，觉得面前Fly to the moon的招牌都似乎明亮不少。
两人入座点单，一切就绪，阮夏曦立刻直入正题：“你今天描述的那个喜欢的人，到底是不是柯老师！”
简亭灵抿唇：“不然还能是谁？”
阮夏曦：“！！！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你怎么忽然变这么主动！不是上次还在为了别的男人束手束脚吗？”
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惊恐地捂住嘴：“上次那个摸你头的男人！难道也是他！”
看到简亭灵默默点头，指尖CP粉头阮夏曦感到眩晕，只觉得这幸福的潮水一浪接着一浪，快把她拍晕了。
“什么神仙爱情呜呜呜。”她拿纸巾揉眼睛，“赶紧在一起！”
简亭灵一脸紧张：“我、我也打算最近表白。但，没太想好该怎么说。”
“你要主动表白？”阮夏曦惊讶，“可以呀姐妹，这么生猛！”
她沉吟片刻：“但现在越来越多的女孩，都倾向于引导对方先表白诶。”
“啊？这个先后顺序，也有讲究吗？”简亭灵不解。
“当然啦。恋爱是一场拉锯战！谁先表白、谁更在意这段关系，谁就更可能受委屈。”
阮夏曦想起不高兴的事情，攥紧了拳：“虽然柯老师肯定不是那种人——但有的渣男，会因为女生先告白，而开始沾沾自喜，在心里有点嫌弃对方，觉得自己还能找到更好的！”
简亭灵一怔。她虽无恋爱经验，但总听简玉澄讲制衡与统御之道。一切的人际关系，都逃不开暗中的权力博弈。
“我觉得柯老师真挺在乎你，你可以试试引导他，成功率非常高！”
阮夏曦已经开始出主意了。
“氛围感很重要！比如说，你可以精心选一条成熟挂的裙子，喷点香水，约他去个酒吧啊之类氛围暧.昧的地方。然后，这么看着他——”
阮夏曦说着立刻起范儿，摆出一副眼神迷离的模样，红唇微动，将一缕垂落额前的发丝，状若无意地撩到耳后，连指尖都细节满满。
简亭灵震撼：“你好会。”
“这才只是开始！”阮夏曦滔滔不绝，“你还可以带一管护手霜抹，然后说挤多了，帮他也涂一层。还可以跟他掰手腕，创造各种肢体接触……”
她忽然瑟瑟发抖地意识到一件事，后半句话吞回喉咙里，抖着嗓子道：“天哪，真不敢相信……我居然在教人攻略那个柯意之。”
说是神祇也好，谪仙也罢。总之，是那般高高在上，不可染指的人物。
简亭灵拄着头听了半天，看她自己把自己吓趴了，不由笑出声。
末了，却是轻轻摇摇头：“算了，我还是想主动说。”
“啊？”阮夏曦凑过来，“但女孩不都更喜欢被人主动表白吗？”
简亭灵微一恍惚，真的想象起柯意之主动朝自己表白的场面。
他那么有君子之风的人，也许会跟她保持一个很礼貌的距离，然后，露出略带赧意的好看笑容，微微垂下头，将发红的耳根藏进头发里。眸光明亮，像摇曳着幽深的星光。
这么想一想，心就快从胸腔里跳出来。
但她还是立刻停止了想象。
“我好像已经，让他等得太久了。”
想起叶辰年的话，就觉得心头鼓动着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