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墙相爷家(重生)——Miang【完结】
时间:2023-11-06 17:13:22

  几个凑热闹的人探出脑袋去,却见到外头的回廊上,坐着个杏衣女子,鬓边戴朵花,正在抚琴,很是陶醉的样子,正是二房的庶小姐秦桃。
  她拨弄了好一阵琴弦,这才发现了众人的身影,急急忙忙起身,羞赧道:“是桃儿不好,醉心于琴艺,惊扰了各位。桃儿这就回去了。”说罢,她抱着琴,楚楚可怜地望向谢均,道,“三姐夫不会怪罪我吧?”
  秦保听了,胡子都气的要抖起来。
  秦檀回门,家里的庶女便做出这种不入流的献媚之事,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也怪二房没人——宋氏一直在禁闭,秦桃的母亲郭姨娘又是那样小家子气,自然养不出真正的大家闺秀来。
  若是这当家的,仍旧是当年的朱氏该有多好!瞧瞧檀儿,便是只被朱氏教导了那么几年,如今不照样有模有样的?
  谢均点了点头,道:“不会怪罪。只是五小姐这拨琴的手势不准,弹的调子也多有错漏。若是五小姐当真喜欢琴艺,那便回去好好练练。”
  他这话,叫秦桃面色陡然涨红,不知所措。
  秦檀微微咳了咳,转身对陶氏道:“听说,长房的四妹妹已相好了亲事,我瞧着五妹妹年纪也渐大了,怎么她的婚事,还没动静?”
  陶氏一听,知道是秦檀不高兴了。
  如今秦家上下都拿这个三姑奶奶当祖宗,上赶着讨好,她也不想和谢家过不去。于是,陶氏立刻笑盈盈道:“哪儿会呢?我早就帮着相看起来了,和你母亲也多有商量。城西的丁家,家里是行商的,大富大贵,也不怕埋没了你五妹妹。等你四妹妹出嫁了,便该操罗你五妹妹的婚事了。”
  秦檀听着,嘴角微勾。
  嫁个行商的,那可真是低嫁了。
  不过,秦檀可没有心思怜悯秦桃。从前秦保与秦檀恩断义绝,这位庶出的五妹妹可没在其中少出力。当年秦桃污蔑她虐打庶妹时,那副来劲的模样,秦檀今日还记着呢。
  秦桃自是不知道,自己的婚事已在陶氏的三言两语下定好了。她羞怯地望一眼谢均,抱着琴施施然回去了,背影一摇三晃,婀娜极了。
  陶氏见了,在心里啐了一口,骂道:青楼烟花一般的做派,和个妖精似的,也只有郭姨娘教的出来了!
  谢均与秦檀在秦家用了晚膳,这才告辞离开。
  出府时,天已经黑了,因是七夕,大街上十分热闹,一片鱼龙光舞、灯彩如昼。虽然是晚上了,但拜织女的庙里,人流还是络绎不绝。大姑娘、小媳妇们,都是鬓边簪花,满脸笑意。偶尔彼此遇见,就窃窃私语,娇滴滴的声音飞遍四野,聊什么的都有。
  “姐姐,你与洪家那位公子,可是好事将近呀。”
  “若这第二胎是个女儿,那你便是儿女双全,福气满满了。”
  “听说了吗?‘龙凤不可全,大楚江山定’。近来的街头巷尾都在传,也不知是谁说的……”
  织女庙前有个小集市,许多摊贩支了铺子在卖小玩意儿。谢均想凑这个热闹,便停下了马车,在集市上随便走了走。这一走,便走到一个卖灵符的老婆婆跟前。
  那老婆子见谢均穿戴的好,知道这是有钱人家的老爷,立刻开了口,滔滔不绝地卖起东西来:“这位老爷,老婆子这里有各种开了光的灵符!您瞧瞧,给夫人买个,当份心意?”
  谢均很感兴趣:“哦?都有什么符?”
  老婆婆和献宝似的,一个个介绍:“譬如这个,是财源广进的灵符!谁家买了,那一定是财源滚滚,满盆金银;这个,是文曲星升,家里的读书人一定能高中,不是状元,就是榜眼;还有这个,是诸事如意,世上万事万物,没有什么不顺心的……”
  秦檀也停下脚步,在摊子上随手拿起一个灵符,问道:“那这个符呢?我瞧它长得挺好看的。”
  老婆子露出神秘的微笑,说:“哦,这个呀!夫人可真是好眼光,这个叫做‘阳宫神符’,是保佑您夫君威武勇猛,常青不老,夫妻二人恩爱永沐的灵符!当然,也是开过光的,请的是大慈寺最德高望重的方丈……”
  秦檀:……
  威、威威威威威武勇猛?
  常、常常常常常青不老?
  秦檀急忙道:“不了不了,不买这个了。”
  谢均伸手拦住她,道:“老婆婆,这个阳宫神符,我买了。”
  秦檀:……
  怎么回事!
第75章 凤凰梧桐
  龙凤不可全, 大楚江山定。
  不知何时, 这句童谣, 飞遍了大楚京城的街头巷尾。儿童嬉闹之时, 口中常有哼唱;便是那青楼妓子, 也时会慢吟浅唱一句, 好似这是什么时髦的调子一般。
  渐渐地, 这句话传入了宫中,落入了贾太后的耳中。
  说者无意,可听者有心。旁人只当是个时兴风气, 可贾太后听在耳里,却是心惊肉跳——旁人不清楚三王的事情,可她这个做太后的, 却最是清楚不过。
  龙凤不可全, 传唱的难道就是她的那对亲生孩子,武安长公主与李源宏?
  贾太后听着这则童谣, 心底愈发地不对味了。她虽从来不信鬼神天祥之说, 可人上了年纪, 免不了患得患失、寄情于神佛。因此, 她的一颗心便渐渐动摇了起来。
  ——若是武安的存在, 当真会威胁到皇帝的江山;那她便只能忍痛割爱, 抛下武安了。
  一连数夜,贾太后难以安眠,在床帐里辗转反侧。御医接连送来安神汤药, 可贾太后却依旧无法入眠, 终日精神憔悴。不过小半个月的功夫,鬓边添了不少华发。
  终于有一日,贾太后坐不住了。
  她对菊姑姑道:“哀家便替皇帝狠心做了这个抉择罢!下旨传三王回京,恢复他晋王的封号,令他与王妃罗氏团圆。就说,当年是长公主冤枉了他,让他赶紧回京城来,不要留在昆川了。”
  菊姑姑满面忧虑:“可是三王若是回京了,定会说出长公主的事儿。三王是那样的性子,他受了九年的苦,一定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届时,长公主又该怎么办?”
  贾太后额绑白布,哀哀倚在床上,神色憔悴:“还能怎么办?只能亏欠武安一些了!这总比让皇帝坐不稳江山要好。”
  菊姑姑又道:“太后娘娘,您说这歌谣,会不会是三王派人放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武安长公主?”
  “他哪儿有那么大的能耐!”太后摆摆手,道,“要是他当真有这么大的能耐在京城散布流言,那罗氏早八百年就从庙里出来了,何至于被磋磨的一副半死模样,还差点一道勾走了哀家孙儿的性命!”
  菊姑姑点头,心里也暗暗道是。
  除非三王手段过人、在京中势力盘根错节,这才能在短时间内,于京城里散布这样多的流言。可三王显然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的,因此只能在昆川做个乡下将军。
  贾太后不等李源宏同意此事,便下令召三王回京,并恢复其封号。此事在朝中掀起一片轩然大波,李源宏竟然是在上朝时才得知此事的。
  可木已成舟,贾太后这句话已经放出去了,他也只能依从母亲之命,将这位三弟接回来。
  下完这道命令的李源宏,心底着实愧疚不已。为了好好弥补武安长公主,他又赏赐了许多金银珠宝下去。
  可武安长公主却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个结局一般,分毫也不伤心,反而笑道:“武安能为皇兄排忧解难,是武安之幸。”
  见她这么懂事,李源宏心底颇为感慨。
  他隐约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好像体贴了些。从前的她颇为任性跋扈,脾气刁钻;可如今不知怎的,她渐渐沉稳平和了起来。
  不仅如此,长公主还时常亲手下厨,做些糕点夜宵,不辞辛苦地送到李源宏面前。这样的体贴,真是叫李源宏惊诧不已。
  想到很快就是中秋佳节,李源宏心底不由颇为欣慰——妹妹如今这般沉稳,母后应当能如意地好好过这个中秋节了。
  晋王李恒知一接到圣命,便马不停蹄地从昆川启程。不过,他虽星月兼程,但必然是赶不上八月十五的中秋宫宴的。
  因此,中秋这一天,宫中众人也没见到李恒知久违的身影。
  中秋是大节,依照大楚风俗,三品以上的朝中要员,皆会入宫中与天子一道拜月饮酒、对诗赏灯。这是个重要日子,各家的夫人也会争奇斗艳,力图做个丽压群芳的枝头海棠,为自家夫君挣出一份面子来。
  宫宴这一晚,玉露生凉,晴夜低垂。宫中丹桂到了开放时候,夜色里隐隐沉浮着淡淡幽香,沁人心脾。彩灯悠悬,诸位大臣、女眷坐在大殿外的广场上,与君同乐,一道赏月。
  谢均与秦檀来的迟,到了宫中时,宴席早就开了。丝鼓纷繁,音律热闹。舞女们如水波似的裙褶,在夜色里旖旎旋开。
  “哎呀,宫宴都已经开始了。”秦檀张望一下热闹处,一副自责的样子,“都怪我不好,非要去那劳什子的梧桐林子里玩儿,耽误了时间。”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去看看金梧,也没什么不好的。”谢均道,唇角有着笑意,“只是檀儿你为何要取一捧土,这就叫为夫难以理解了……”
  “只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不一定能派上用场。”秦檀道。
  “檀儿,宫里许久没这么热闹了,你也可以放松一番。”谢均跟着小太监走路,回头和妻子低声说话,“只不过,这里到底是长公主的眼皮子下,你还是小心一些。”
  秦檀笑笑,道:“有谢郎在,我怕什么?”顿了顿,秦檀拨着手中的镯子,问道,“谢郎,若是我要在这宫宴上做些什么,令长公主难受一番,最好心疾发作——你可会怪我,毁了你赏月的大好情致?”
  谢均微诧,很快道:“当然不会。只是檀儿,你竟不打算将你的计划告诉夫君吗?”
  秦檀掩着唇,道:“本来是想告诉的,走的急,忘记了。待一会儿你便知道了,也不急着这么一时三刻的。”
  瞧她说的满当,谢均也不再追问。至多是等她收不了台的时候,出来圆一下场子罢了,也耗费不了他多少功夫。
  两人正说着话,一旁的黑暗里又行过来两三个臣子,好像也是迟到了的人。他们见到谢均,纷纷恭身行礼:“见过宰辅。”
  其中一个男子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谢均眯着眼打量一下,道:“原来是贺常散。”
  那男子起了身,露出清俊如雪的面容来,正是如今已晋了三品的贺桢。他虽待秦檀不好,但到底是个有学识的,于政途上瑕不掩瑜,因此李源宏也依照谢均的进言,照例擢升他。
  此刻,贺桢的眼底似乎有一分怅然。
  自与秦檀和离后,他就一直没有娶妻。民间盛传的尚公主之事,也没了下文。方素怜因冲撞贵人而被杖毙后,他身边再无人知冷暖,可他似乎并不介意这件事。饶是贺老夫人急破了头,他也没有往后院添加新人的意思。
  谢均见贺桢一直打量着秦檀,便介绍道:“这位是拙荆,秦家的三娘。”
  贺桢尴尬地笑了笑,别过脸去,道:“宰辅与夫人伉俪情深,叫人艳羡。”
  站在谢均身旁的秦檀,叫贺桢几乎不敢看上一眼。她更漂亮了,也更盛气外放了。若说从前的她是朵开在山间的野蔷薇,那么如今的她便是有人精心刺弄的魏紫牡丹了。
  “贺常散,有礼了。”秦檀不咸不淡地和贺桢说话。
  听到秦檀这么说话,贺桢心底的愧怍和后悔,疯狂地涌了上来。他很想再与秦檀说一句话,可是每每一看到谢均在旁,他便无颜上前了。
  与谢均相比,他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秦檀说过,她不喜与旁人分享。他贺桢纳了妾室,还奉妾室为真心伴侣,更是错认恩人。这样的举动,无疑是羞辱秦檀。他们二人,绝对是回不去了。
  谢均见贺桢的面色愈发有狼狈之意,便很是体贴地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再不过去,皇上怕是要发怒。改日再聊吧,常散大人。”说罢,他执起秦檀的手,两人一道朝大殿的方向走去。
  男宾与女客是分开的,秦檀到了女眷的行列入座。她没怎么动筷,只是详装小食一口,便不再多进;旁人投来目光,她便跟着一道夸奖舞女与歌博士,笑意盈盈的样子。
  舞至一半,忽有个宫女来请她,道:“宰辅大人请您去花园边说话,说是有个惊喜要给您。”
  秦檀搁下酒杯,微挑眉头,道:“哦?你说是宰辅大人找我,可有什么信物?我与宰辅大人约定了,若是他要找我,便要说一句密语。你知道我二人约定的密语是什么吗?”
  宫女面色陡然泛白,结结巴巴地说不出来。
  似她这样错漏百出的借口,明耳人都不会相信,更何况是秦檀。
  宫女的额头淌下一滴冷汗,心口传来咚咚狂跳声。
  ——眼前这位谢夫人,十有八九是不会跟着自己一道去了。若是完不成松雪姑姑交代的事,自己恐怕便要成为这宫里的一道亡魂了。
  宫女方这样想着,秦檀便悠悠起了身,道:“走吧,你带路,咱们一起去瞧相爷。”
  宫女诧异不已,很快又满心惊喜,连忙在前带路,两人一同朝着花园边走去。
  走了一段路,秦檀便落下了。宫女焦急地回头,却发现秦檀正扶着栏杆,拨弄着鞋底。她瞧见宫女走回来,便不好意思道:“方才鞋底沾了些东西,我擦干净便好,咱们继续走吧。”
  宫女不疑有他,连忙带路。
  未多久,二人便到了花园的池子边。这里凉风习习,喧嚣已远,秦檀远远望去,确实是有一男子在湖边徘徊。
  但是,很明显,这男子并不是谢均。
  那带路的宫女悄悄地退后、退后,自以为安静地消失在林中。秦檀权当做没看见,只是问那男子道:“你是谁?”
  那男子闻言,诧异地转身,竟然是贺桢。他也很是愕然,问道:“怎么是你?明明是皇上召我来此……”
  顿了顿,贺桢很是愤愤道:“你不要误会了,如今你已是他人的妻室,我自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我虽对不住你,但也仅止于愧怍之情,绝不会做出小人之行!”
  “贺常散,你别激动,我当然知道你有多么的高洁固执,不近黑墨。”秦檀挑眉,道:“想来,你也是被我连累了。有人设了个陷阱,想让我跳下去,便顺道将你也捉来做饵了。”
  贺桢并不愚钝,很快想通了其中关节,怒道:“竟然有人假传圣意!”
  他很恼怒地踱了会儿步,问道:“檀儿,如今我们该怎么办?”秦檀咳了咳,贺桢才不自在地改口:“……宰辅夫人。”
  “还能怎么办?赶紧回去吧。难不成,还等着旁人来捉个现行吗?”秦檀轻蔑地说完,调头就走。
  这里离宫宴之所有点儿远,需得走上一会。但她心里有所算计,并不惧怕。长公主想要做什么,她已猜到了一二。
  好一段时间后,她才走回了大殿外。百官皆已是醉醺醺的了,乐舞丝弦不断,声歌愈发旖旎,似乎根本无人发觉她安静的去而复返。
  李源宏正坐在椅上,由着殷皇后替自己斟酒。旁边的恪妃因没抢到这个好差事,瞧着气鼓鼓的,只能拉着敬宜公主的小手生闷气。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