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妇人恶狠狠的咒骂道,一边骂一边还伸手打那小孩子,惹得他越发大哭起来。
“小孩子懂得些什么,何必这样咒骂他……”做父亲的人出言劝说,却似乎收不到什么效果。
妇人还是粗声粗气地骂个不休。
司徒拘睦锞悸不已,几乎有指着耳朵逃离这里的冲动。但顾忌着四周的人,怕人家觉得异样,她硬是忍了下来。
餐厅的侍者过来邻桌收拾残局,那个妇人总算才安静下来。
“你怎么了?还好吗?”罗烨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天气明明冷得很,她额上却在冒汗。
“没事。”司徒疽∫⊥贰
草草的结束了晚餐,司徒疽换氐铰揿堑淖〈Γ立刻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罗烨望着她紧闭的房门,知道她不对劲,可她不说,他也无计可施。
在她门外站了一会儿,他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 ? ?
司徒咎稍诖采希没有开灯的房间一片寂静。然而她纷乱的脑海里,似乎还残留着方才餐厅里小孩子的哭声和那位母亲的叫骂声,让她胆颤心惊、害怕莫名。
已经许多年了,她还是这个样子。
并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畏惧,但她却最怕听到妇女打骂的声音和小孩子啼哭的声音。
每当一听到这些声音,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仿佛挨打的人是她、仿佛她还是十多年前那个常常被打得半死的幼童……
已经这么多年了,她都脱离那种生不如死、天天活在恐惧地狱的日子那么久了,却还是摆脱不了这样的恐惧。
司徒救∠挛г诰鄙系霓挂虏萆围巾,双手颤抖地抚上颈间斑斑的伤疤,眼中不由得流出泪来。
难道她注定逃离不了这样的阴霾吗?
不管她离开那样的日子多远,过去的梦魇还是如影随形的跟着她……
? ? ?
隔天罗烨又看见司徒狙劬Φ紫履悄ǖ淡的疲惫,但他什么都没有问;除了不想再自讨没趣之外,也不想探究她的隐私。
司徒炯他没问起关于昨天她失常的原因,心中虽然松了一口气,却隐隐觉得有些莫名的失落。
不过,后来她觉得罗烨还是不要问比较好。因为当罗庭烟纠缠着她问那件事情时,几乎把她烦死了。
那样的原因是她不愿提的,如果可以的话,她倒宁愿一辈子都不要再想起。
那段不堪的过往是她生命中永恒的缺陷,她希望能将它埋葬在记忆深处,永远不提,更不会向任何人说起。
面对罗庭烟的殷殷询问,她心里很明白他是关心她,但她却不能说――
那样的过去,是只属于她自己的悲剧,就跟她身上的伤痕一样丑陋,见不得光,更见不得人。她决定用自己的一生来隐藏它……
不过,虽然她不肯说当时她为什么感到恐惧的原因,但私底下罗庭烟却和罗烨不断地猜测着。
一天夜里,罗庭烟来到罗烨的住处,言谈之间,因见司徒静辉诟前,他又提起这件事情――
“你说,那时候绝镜降自诤ε率裁矗克当时的神色真的很不寻常。”罗庭烟说道。
这件事他想了很久,也追问司徒竞芏啻危却始终没有答案。
“我怎么知道?”罗烨一边翻阅商业杂志,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他。
“我猜,她一定是害怕听到孩子的哭声吧。”他笃定地说,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
罗烨不禁微微一笑,头也不抬地说道:“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害怕听见孩子的哭声?”
“你不信?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哦?你要跟我赌什么?”
“赌……”罗庭烟认真的偏着头想了半晌,说道:“如果赌别的,你一定不稀罕,那我们来赌周氏企业董事长的千金好了。”
罗烨愣了一下,怔怔地抬起头来看他。他有没有听错?
“怎么赌?”周小姐是个人又不是物品,怎么可以拿来当赌注?
“简单,她原本是我下一个追求的目标,但我想象那样带得出场的名门淑媛,你一定也很有兴趣,所以,如果我说的不对,赌输了,就直接把她让给你,不跟你争就是了。”
起初罗烨还侧着耳朵认真的听他说,听到最后却不禁失笑。
“去你的!这也可以赌,简直胡说八道。”他笑着咒骂。“你这个人说话就是没半句正经。”
罗庭烟也笑了,之后渐渐敛起笑意。
“不开玩笑了,我说真的。那时候你不觉得绝疽惶到邻桌打骂孩子的声音,就开始不太对劲了吗?”
“也许是凑巧吧。”他不以为意地说道。
其实他当时一见到她不对劲,就直觉地认为是那打骂孩子的声音让她害怕,但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原因,会让司徒疽蛭这样而不自在,后来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听罗庭烟也这么说,他不禁深思的蹙起眉。
“我觉得不是,她好像是被那打骂的声音,或者是孩子哭泣的声音给吓着了。”罗庭烟认真地说。“只是,为什么光是这样就可以吓着她呢?绝究雌鹄床幌衲敲吹ㄐ〉娜税伞―真令人匪夷所思。”
她是胆子大得很。罗烨在心中想道。
但她为什么怕呢?他也无法明白。
罗烨回想起当时司徒究志宓难子,思索着让她害怕的原因。
“心理因素?”他突然想起这个可能性。
普通人应该是不可能会害怕听见孩子的哭声或是打骂声,但如果是心灵受过创伤,或者是内心有所缺陷的人,那就不一定了。
“心理因素?对了!听说小时候一些印象深刻的事,长大后会在心里形成阴影,影响人格发展。”罗庭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大概是她小时候听见或看见过什么令她害怕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罗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望着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做、做什么?这样看我?”
“我觉得……你似乎挺关心她的。”罗烨微笑着说道。
“怪了,不行吗?”
“不是不行,只是让人觉得怪怪的。”
“哪里怪了?”
罗烨合起手中的杂志。“你自己说,你什么时候对哪个女孩子这么好过?”
“这……”
“印象中没有,对吧?你自己都不觉得奇怪吗?”他倒是觉得非常奇怪。
“一点也不奇怪。你不觉得她很特别吗?所以我才会特别喜欢她。”罗庭烟直率地说。
“你说的是她的冷漠吗?那确实挺特别的。”连他都碰过几次钉子。
“不止,我觉得她还有许多特别之处,是在别的女孩子身上看不到的。你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比我多,难道都没发觉?”
是吗?如果真是这样,他怎么全然没有感觉是他的双眼蒙蔽了,还是从来不曾用心去看过?
罗庭烟的话让罗烨不禁这样思索起来。但没有几秒钟,他就打消自己这样的想法。
就算真的是这样,那又关他什么事?
对他而言,不管她再怎么特别,也不过是个过客……
第四章
傍晚时分,罗烨走出商业大楼,要到停车场取车。司徒菊粘8在他身后三步之遥的距离。
来到停车场上,因为过了下班时段已有一些时候了,所以停车场上停放的车辆已经不多,且人迹稀少。
司徒靖着罗烨往他的车走去,低头看着自己在地上被斜晖拖得老长的影子。
忽然间,她察觉到离他们不远处的围墙边,似乎有些不寻常的动静。
来不及细思,她连忙抓住前方的罗烨,窜到一辆轿车旁。
“趴下!”司徒炯奔焙暗馈
语音未落,枪声响起,那辆做为他们障蔽的车子,玻璃窗登时粉碎。
司徒痉趴罗烨,起身往枪声的来源处走去。
“司徒尽…”她想做什么?
罗烨正想将她抓回来,围墙上突然冒出一条人影疾速窜逃着,司徒炯对方出现,立刻快步追上去。
那是一个身手相当矫健的黑衣男子,因为背光,看不清楚他的相貌,只见他的动作异常敏捷,踩在墙沿上奔走的速度如履平地。
司徒狙刈徘皆底分鹱潘,距离墙壁约有十几公尺。
当他们之间因为平行而距离缩短之时,司徒据肴蛔酝馓啄诓闾统鍪智梗朝墙上开了一枪。
只听得那名男子惨叫一声,瞬间掉落围墙的另外一边。
她正打算越过墙去抓住对方,不知何时罗烨却已来到她的身后,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她困惑地回头望着他。
“别去。”
“我只瞄准他的膝盖,再不快点抓住他,他会逃的!”
“要逃就让他逃,穷寇莫追你不知道吗?”罗烨坚定的抓住她细弱的手腕。“你怎能确定围墙的那一边,没有他的同伙正拿着枪等你?”
司徒炯挣脱不了他的钳制,只能放弃地垂下手。
“可恶……”她低头咒骂着。
“我们回去吧。”罗烨放开她,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司徒净赝房戳四堑牢墙一眼,也只能跟着罗烨走。
“你不是很想知道是谁想杀你?”坐上车之后,司徒究口问道。
“那又如何?”他发动车子,将车驶离停车场。
“如果让我抓住他,也许可以逼问出主使者。”
罗烨闻言,不以为然的笑了一下。“你是保镖,这种事情似乎还用不着你来做。”
虽然,她也不像个真正的保镖――
方才看她追击那个杀手的神情,俨然一个狩猎者一般。而且……
“你哪来的手枪?”这是他从一开始就很疑惑的问题。
她身上居然携带枪械,令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不关你的事。”司徒静幌牖卮鹚的问题,冷冷地别过头去。
“你不说也没关系,但是像刚才那种情况,我不希望再看见。你不应该持枪的,不管为了什么理由。”见她不说,罗烨也不想多问。
“你……”司徒揪醯盟这种要求简直莫名其妙。“我是为了保护你。”
因为工作的需要,她才会这么做,不然他以为她拿着好玩吗?
“如果为了保护我,非得让你持枪伤人不可,那我立刻撤销委托。”罗烨正色地说。
司徒靖芯醯贸隼矗她刚才那些举动又让罗烨心里很不高兴了。
她不禁心想,光是这样就可以让他这么生气,万一哪一天,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又会如何唾弃她吗?
想到这里,她没来由的一阵不安……仿佛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身份有多么见不得人。
虽然心里这样想,司徒咀焐先词裁炊济挥兴怠
她没有反驳罗烨的话,只是她早说过了,她是习惯于狩猎的人,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他;如果他不能接受,她也没办法,她不会为了他或者是任何人而改变……
“不过,刚才谢谢你。”罗烨突然说道。
想不到罗烨会跟她道谢,司徒疚愣了一下。
“不客气。”许久之后,她才讷讷地说道。
罗烨对她微笑了一下,司徒揪簿驳乇鹂头,没有理会他。
但他那异常俊美的笑容却一直盘桓在她脑海中,久久不去……
? ? ?
“爸,你确定是那个人没错吗?”
晚间,罗烨坐在客厅和他父亲通电话。
那天罗德洲知道自己的儿子又遭到杀手狙击之后,更加紧张。连忙努力回想从前那些和他有过过节的人。
想了许多天,他终于想到一个最有可能的人。
“应该是黄天义,除了他,我想也没有别人了。”罗德洲回答道。
黄天义,当年也曾经是他商业上的伙伴。十年前,他为了并吞黄天义手下的股份,伙同其他中小企业的负责人一起图谋设计他,让黄天义最终因为商业市场被封杀而宣告破产。
罗德洲亦借机顺利购得原属于黄天义名下的股份,但却让黄天义一家因此而大受打击。黄天义的儿子因为负债累累,无力偿还,在破产不久后,带着自己的妻子和五岁的孩子自杀了。
罗德洲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更觉得无颜和黄天义见面,自此就不再和他有所联系,也就渐渐失去了黄天义的消息。
事情已经过了十年,罗德洲原本也早已忘记了那段过去,此时之所以会怀疑到黄天义,是因为对方如今将枪口指向罗烨的不寻常举动。
他猜想,大概是黄天义想让他也尝尝当年的丧子之痛,所以才会有此行动吧?除了黄天义,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非得以这种方式报复他不可。
他将这段缘由照实说了出来,罗烨沉吟了片刻。
“爸,你知道那个人目前的下落吗?”
“我十年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了,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在世上……只是这样猜测这个可能性罢了。”罗德洲坦白说。
“无所谓,我会派人去查。谢谢你,爸。”罗烨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等一下,阿烨……”
“有什么事吗?”
“你把他找出来之后,别伤害他。当年那么做,我自己觉得很对不起他。”电话那一头传来罗德洲带着愧意的声音。
罗烨沉默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了,再说吧。再见,爸。”
挂上电话之后,他发现坐在他对面的司徒疽恢笨醋潘。
“怎么了?”
“没什么。”司徒舅底牛收回目光。“在想我什么时候可以完成任务。”
罗烨笑了一笑。“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想,再过不久事情就可以解决了。我会尽快找出幕后的主使人。”
司徒疚叛砸∫⊥贰!按蟾琶荒敲醇虻ァ!
“怎么?”
“如果主使者真的是你们所想的那个人,他知道你想将他找出来,一定会在那之前就先将你致于死地……今后你可要更加小心了。”
“我明白,谢谢你。”
意识到罗烨为什么向她道谢之后,司徒就蝗痪醯糜行┎蛔栽凇
她站起身来走回自己的房间,淡淡地说道:“我可不是担心你,只是怕你增加我的负担。”
她欲盖弥彰的解释,让罗烨不禁感到好笑。
也许她的个性并不是真的那么不近人情的冷淡吧?望着她关上的房门,他心中这样想道。
? ? ?
之后几日,果然如同司徒静虏獾囊话悖杀手前来狙击的次数又增多了,罗烨派出去寻找黄天义的人却迟迟没有消息。
那些仇家所聘请来的杀手,在司徒究雌鹄淳拖耱饕弦谎,丝毫不足为惧;但甚了确保罗烨的安全,她也不得不时时提高警觉,寸步不离地跟随着他。
不过,虽然她是天天跟随在罗烨身边,但关于罗烨的私事她丝毫不愿插手,甚至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