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说着,还边喝,喝得可带劲。
闻屹扬彻底无法正视他拿着那瓶奶啧啧啧嘬嘬嘬吧唧吧唧还喝的一脸享受的样子,太阳穴蹦蹦的跳,语气也不由的加重,“你喝什么?你多大了?还没断奶?”
“不是,AD钙奶哪儿惹到你了?”叶哲晟也不爽了,就喝就喝就喝。
吧唧吧唧,嘬嘬嘬。
惹到了,全身上下都惹到了。
最后,叶哲晟被一支万宝路钢笔直直砸中,结束了这单方面的挑战,连带着AD钙奶一同被赶了出去。
-
顾梨中途又去最近的超市买了些东西,她这样冒冒失失的去打扰,什么东西都不带实在是太过打扰。
其实她并没有单独去看长辈的经验,也不知道买些什么。
不过之前在家却经常看到别人送来的东西,这个年纪,营养保健牛奶水果的总不会出错。
最后,她几乎将半个超市搬光,足足辆大车的东西,她和赵叔两个人都拿不走,最后还是工作人员帮他们一起搬到了车上。
顾梨一般早上十点左右起床,早饭吃完差不多都到了人家开始准备午餐的时间。
路上又要耗费两个多小时,更不用说她还顺便搬空了半个超市。
等她一路风风火火的开到了度假村里,才恍然这个时间,是不是老年人要午觉啊。
她平时想一出是一出任性惯了,这才意识到,贸贸然的过来未免有些太过莽撞。
而且她也并不知道爷爷奶奶住的具体位置,虽然可以问郑大哥,但她其实并没有郑大哥的联系方式。
和老公要么?
一想到来这里的原因,就觉得找闻屹扬好奇怪啊,她下意识地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来过这里。
——看,她也开始变得不坦诚有小秘密了。
顾梨轻叹了口气,决定下车在度假村里转一转碰碰运气。就算遇不到,就当是再次观光了
没想到,她还真有这个运气。她下意识地还是去了上次遇到的那处清潭,不过并不是在这里遇到的,而是在不远处的冰雪大世界门口,看样子两人是才从里面出来。
顾梨眼睛瞬间一亮,欢快的像他们招手。
她向来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即使有不开心的事,也不会忽略掉眼下的欣喜。
江月琅便羡慕死了她这点,一直说,她才是真的有大智慧的人。
两位老人将她邀请到了家中,平日总是他们两个,有人来也是心喜的。
两位老人没住安静的别墅,也没选闹腾的四合院,而是选住了一栋三层楼高的居民楼户型,一梯两户,他们住二层,不潮也不晒。
不过并没有电梯,好在楼层也不高,两个人天天上下楼就当是锻炼。
老奶奶洗了水果又拿了些坚果来,等忙完开心的拉着她聊天。
“你怎么来了啊小姑娘。”
“我……”顾梨眼睫轻眨了下,不着痕迹的说,“刚好路过。”
老奶奶看着堆在门口的一大堆东西,一点都不信,“路过哪有带这么多东西哒?”
东西多的,赵叔跑了好几趟,连顾梨都跟着一起搬。
顾梨冲着人甜甜的笑,眼睛弯成两道月牙,试图萌混过关。
他们并没有子女,顾梨本就长得甜美漂亮,这样一笑可爱的紧,顿时让奶奶心都化了,又哪里还舍得追究。不过还是忍不住碎碎的念着,“这么多东西哪儿吃得完啊,乱花钱,等会儿退回去。”
顾梨摸清了性子开始得寸进尺,笑着耍无赖,“没多少钱,再说退回去,人家工作人员多麻烦多辛苦啊。我可下不来这个脸,我不去,要去您自己去。”
“我去就我去。”小老太太也是个不禁激的。
“啊呦奶奶。”顾梨开始哼哼唧唧的撒娇,又求助的看向一旁的爷爷。
谁又受得了这样的眼神攻击,爷爷不自觉劝着,“孩子的心意,就收下吧。”
劝完又不忘说顾梨,“下次不许买了啊。”
两头都不舍得得罪,一碗水端的平得很。
“好。”顾梨乖乖地,眼睛弯弯,满口答应。
但才怪,她心理想,下次一定接着买。
而且这次来得太突然,她没什么准备,等下次……
顾梨眼中划过灵动狡黠的笑。
但东西实在是太多,奶奶也只能想办法紧着吃。刚好顾梨买的东西里有核桃蜜枣和牛奶,奶奶决定做些糕点,等顾梨走时还能带着点。
几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敲核桃倒也有趣。
核桃剥好,又放了些芝麻和开心果,没有什么特定的要求,有什么便放什么。老一辈的人不喜欢用现在的科技产物,觉得总是差了味道,要慢慢用手捣碎。
这种力气活交给了爷爷,奶奶就和阿梨开始喝奶茶。
知道奶奶叫了奶茶的时候,顾梨真的好吃惊。她开始还以为奶奶是为了照顾她,怕她喝不惯茶又觉得水没味道,才陪着她一起买的。
但当她看到奶奶熟练的全糖去冰并给自己加了珍珠小料后,她觉得自己是多虑了。
此时奶奶一脸享受的嘬着奶茶,顾梨都自叹不如,她都只喝得了半糖的啊。
而爷爷就在一旁,认真又耐心的捣着坚果碎,没有丝毫的不耐烦,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眉目间也全是沉稳和可靠。
那一刻,她好像真的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她和老公的影子,只不过是比他们早行过了几十年的岁月。
“你们感情真好。”顾梨有感而发着,“你们是不是都不会吵架的?”
“哪里不会吵,年轻的时候吵到离家出走。”
奶奶奶茶也不喝了,带着人类特有的八卦和对小辈的担忧,“吵架啦?”
顾梨摇了摇头。
老公对她真的予求予取,甚至连重话都没讲过。可她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他不和她涩涩,明明,他也是有反应也是想的。
她不知道怎么问。
她喜欢把什么都敞开了说,毫无隐瞒。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更不喜欢吵架,当然她觉得她和老公也吵不起来。
她一直以为,感情很好的两个人是不会吵架的,现在听到奶奶这样讲,她惊得不由的眼睛都睁大了。
“您……爷爷还会和您吵架,然后把您气的离家出走么?”
顾梨看着旁边沉心静气认真捣坚果,那平和的就快跟世外高人差不多的爷爷,没想到年轻的时候还是个暴脾气。
都把人气的离家出走了!
奶奶满足的嘬了口奶茶,而后慢悠悠的说:“当然是他离家出走了。”
奶奶一脸淡定从容,像是在说:我怎么可能那么丢人,说不过也就算了,还气不过玩离家出走那套。
顾梨:“???”
埋头干活的爷爷手顿了顿,眼底带着几分对往事的追忆和年轻时沉不住气的报羞,可带着褶皱的脸上也盖不住深情里的纵容和无奈。
那真的是很久远的故事了。
第32章 认错
在顾梨不断的追问起哄下, 奶奶终于讲述了他们这段平凡的故事。
在故事中,顾梨终于知道了两位主角的名字,奶奶叫胡梅英, 和爷爷贺鸿德是东北同一个村的,还在同一个高中同一个班, 同桌。
顾梨眼睛亮了亮, 原来是同桌的你he版。
确实也如所有写烂了的平凡少男少女那般的走向一样,并未有什么创新。
当时, 奶奶住在村的最里面,只有村口和中间有两盏苟延残喘的路灯。
晚自习回来后,天基本已经全黑了。一侧的稻田像是未知的蛰伏的危险。
胡梅英每天走这段路时,都不自觉捏着装着书的小布包,一刻不敢停留。
有一天,她如往常一样放学回家, 走着走着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不自觉加快了步子,后面的人也走的更快, 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她开始拼命的奔跑。
慌乱的将自己差点绊倒时, 她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完了。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而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皂水的味道, 朴素沉稳安静亦如那个总是在一旁认真的听讲做笔记的人。
贺鸿德将人拉住, 沉声说:“是我。”
胡梅英由恐惧变成了愤怒,当时就对着贺鸿德一痛骂, 骂了半天才知道人只是想送她。
之后的日子里, 两个人默契无声的一前一后走在漆黑又安静的路上,就这样一起走了四年。
在那个躁动的年纪, 相处久的少男少女总容易出现些暧昧的不清不楚的关系,但又没有一个人敢去挑破那层窗户纸。懵懂又快乐着,憧憬又难过着。
故事的转变在那年的高考,贺鸿德考上了来到了燕城,而胡梅英遗憾落榜只能留在那个仍旧漆黑却不再有人总是保持着两米的距离,在背后风雨无阻默默送她的人。
虽然已经知道是个大团圆的结局,但顾梨听着还是不由的心中一紧,神色凝重的往下听了下去。
两个人的关系并未就这样中断,贺鸿德每周都会写信过来,讲一讲大学的事情认识的新的同学,好弥补胡梅英未能上大学的遗憾。
胡梅英也会讲一些自己发生的事情,骤然分开的两个人只得用这样的方式连环节对彼此的想念。
可越看他新的生活,想到他会认识更多更优秀的人,自己便越发的不安,觉得两人渐行渐远。
这种焦虑和惶恐慢慢地也渗透到了文字里,即使胡梅英已经极力克制那种情绪,但贺鸿德仍是感受到,并旁敲侧击的安抚。
顾梨听着,嘴角不由的露出姨母笑。她一直觉得写信是一件十分浪漫的事,把对对方的情感一笔笔写下,流淌在字里行间中,是现代冰冷的科技所没有的温度。
她脑子里一时间闪过很多诸如“遥寄我心意”、“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人”这些的顶级浪漫。[1]
可浪漫大抵总有尽头,是风雨前唯美的序章。
日子还是要继续的,时间不会仁慈的等待任何人。
上大学的人生步入新的篇章,前途一片光明,意气风发的静候着前路一座又一座的高山去翻越去征服。
而没考上大学的人,人生也不会就此让你任意妄为的止步不前,也被名为“时间”的无情推手推着往前。
那几日东北和华北地区接连下大雨,信被阻在路上半天过不来,贺鸿徳一天两次的和送信员几乎同步的往返于信箱之中,每周收到远方的来信已经成为了某种精神食粮。
那是和书本知识不一样的,可却又同样让人振奋喜悦的东西。
信终于在迟到了三天后的下午收到,那时贺鸿徳已经来燕城一年半,正值大二上学期,已到了深秋。
五六点天便已经开始黑了,他拿着信,信上还带着潮潮的水汽,有点冰冷,越发能想象到这一路跋山涉水的千百里是多么不容易的才来到他的手中。
同时无比担心,上面的字是否会被潮水晕开。
他甚至来不及回到寝室,边走边撕开了信纸,虽急切却扔小心翼翼,连信封都不舍得损坏。
路上虽有灯,却也不够明亮,只照的了路无法让人看清信的内容,他明知道,却也迫不及待,就好像,撕开了信封,触摸着上面的由她一笔一划写下的字,就和她离得更近了些。
他脚步轻快的几乎是跑的,焦急的甚至连同学和他打招呼叫他一同去吃饭都没听到。
同学鲜少见到这样不稳重的他,只当他是急于去实验室,忽然想到了什么新的算法。
贺鸿徳一路跑回寝室,寝室并没有别人,他展开已经被他捂热的信。
依旧是熟悉娟秀的字体,胡梅英的字很好看,当时常常被老师表扬尤其写的一篇漂亮的文章,经常被全班传阅,那娟秀的字配上娓娓道来的文章,很难不让人眼前一亮。
而他的文科并不好,写作文更是他的弱项,每次全班传阅完,再次传回胡梅英的手中时,她会将作文直接放到他桌上,让他带回去学习。
她写过的文章,他几乎可以全部倒背如流,每个字都刻在他的脑子里,甚至清楚她每个笔画的落笔小习惯。
往常她的信,洋洋洒洒,恨不得如日记般,厚厚的几张。
而今日,却是薄薄的一张。拿到信时,他便应有所察,可却被喜悦占据了全部。
此时直面这一如往昔娟秀,却又似乎带着几分急躁的字时,让他不由怔愣,大脑有些空白。
[家里要安排我嫁人了,一周后。你会娶我吗,如果不,我就嫁人了。]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戳破关系,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直白且迫不容缓的要跨如此大的一步,甚至是好几步。
没有开头的“见字如晤”,只有结尾的日期和那个他总是无法移开视线的名字。
可想而知,她是有多焦躁慌乱与不安。而那落笔的日期,又想是无声的倒计时。柔软的三个字,是她无声的争取。
她就站在那里,将自己撕开来,坦诚的等待着他的选择。
距离日期,已经过了整整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