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戴雨婷一笑,“不过要说好哦,要写欠条的。”
写了,她就赖也赖不掉,直接钉死在耻辱柱上。
顾梨像是没看到她眼底得逞的笑意一样,漫不经心的说:“好啊,我最近想买个游艇,先借我一个亿吧。”
“行……”
顾梨说的太云淡风轻,让戴雨婷没过大脑的就差点答应,等她出了个话音才回过神来她说的是多少。
什么叫做“先借一个亿”?
后还想借多少???
当她家是开银行的么,她可真敢说啊。
顾梨当然知道她们和自己一样,平时的零花钱都是有数的,当然拿不出多少。
戴雨婷看着顾梨眼底一闪而过的笑,回过味来知道是在故意耍自己。
她沉下脸来,连带着声音都带着几分刻薄,“顾梨你还在这装什么?谁不知道你老公马上就要把你们家给架空了,还在这打肿脸充胖子,拍个三十万的东西都故意表现的气定神闲,有用么?过不了几天就得把这三十万转手来维持开销了,到时候谁不知道你什么样啊。”
这人在说什么?她是不是恼羞成怒的疯了开始说胡话了?
顾梨愣愣的看着她。
而她的反应,看在戴雨婷眼里,更像是被戳破不堪的无错,嘴角更是带上了几分讥讽,“哦,说是老公,也是名义上的吧?你们平时连睡都不睡在一起吧?”
“谁、谁说的。”顾梨眼睛快速的眨了眨,“我老公超行的!”
她瞬间的慌乱被戴雨婷捕捉到,“好啦顾梨,还和我们装什么呢,用不了几天所有人就会知道珩瑞易主,你瞒不住的。”
她语调柔和似安慰,可眼中看热闹的浅笑却不加掩饰。
“什么珩瑞易主?你在说什么胡话?”顾梨离谱的看着她,可不知道为什么心却有点慌。
“你不知道么?”戴雨婷像是发现了更有趣的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回去问问你二叔,看他还能不能拿出珩瑞的所属权证明。”
“……”顾梨有些茫然,却扔强撑着表情。
“顾梨,你不会真的以为闻屹扬是因为喜欢你才和你结婚的吧?他是什么人,怎么会喜欢你,他要的,一直是借你们顾家扩张他的商业版图。”
戴雨婷看着她,似同情似讥笑。
顾梨神色终于撑不住变了,一双乌润灵动的眸子里满是怒气,像是个愤怒的小兽,“你胡说!我和我老公很相爱,你就是嫉妒我们,因为你男朋友出轨保养五彩鱼!”
一旁的萧语微有些惊讶,看向了戴雨婷。
戴雨婷感受到那道打探的目光,眸色微乱,却强迫自己稳了下来,她神色不变道:“我是不是胡说,你回去问问就知道了。”
“我才没那么傻,受你的挑拨。”顾梨扬着下巴看着她,带着几分倨傲,“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关注一下自己的男朋友,少关心别人的老公,还是说,你对我老公有意思啊。”
她对着她轻眨了下眼睛,婊的彻彻底底,“可是我老公有我了耶。”
在戴雨婷骂骂嘞嘞的眼神中,顾梨昂首挺胸,不紧不慢的上了自家的车。
第35章 认错
燕城CBD中心创锐集团总部, 顶层总裁办内,秘书将两杯咖啡分别放到茶几上,江月朗冲着秘书点个下头当做道谢。
秘书也挂上得体的微笑回应后便离开, 离开时还不忘关上了门,并挂上了勿打扰的牌子。
两人坐在办公桌一旁的沙发上, 平时用来休息, 偶尔也会简单会客。
江月朗看着满室极简的装修风格,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和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气质十分吻合,不过却能感受到对面这位闻总是敛着的,甚至堪称温和。
不过强大的气场再怎么收敛,也还是能感受到的,就像是休眠的火山,你路过, 也能知道里面蕴藏的危险。
想到她要说的话,扶着咖啡杯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闻屹扬十分松弛的端着咖啡喝了一口, 垂眸时看到了她微紧的手指, 轻眨了下眼睫, 神色未动。
“江小姐有什么事么?”他声音温淡道。
江月朗回过神来,知道他这样的人时间就是金钱,按秒记都不夸张, 能抽出时间来见自己已经难得。
她来时, 并没有预约,被拦在前台时, 她只说是顾梨的朋友, 但并没有什么底。
但没想到几分钟后,刚刚那位到咖啡的秘书坐着电梯下来, 竟亲自接她上来。
而后,她便做了自我介绍。
而闻屹扬态度温和声音温淡道,我知道,江小姐,婚礼时您是伴娘。
她微微有些差异,竟然还能记得她,毕竟是一个豪不走心的各取所需的婚礼。
如果不是这位闻总过目不忘记忆力超群,她就只能自恋成是自己美的太出众了。
或者是……
江月琅的目光不由深了几分,但很快这个可能便被她排除。
她收回思绪,抿了下唇而后抬头,在对上闻屹扬的视线时,却又微微错开了。
虽然这位闻总姿态算得上松弛温和,但和他对视还是需要勇气的,她盯着他的鼻尖,脸上带着得体的笑,“闻先生,抱歉,冒昧打扰。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和您说阿梨的事。”
闻屹扬眸色深了几分,当时听到内线电话接进,说是阿梨朋友时他便有一二感知,虽等会儿还有个会,却也让人将人请了上来。
“江小姐请讲。”
不得不说闻屹扬或者是做足了聆听者的姿态,但江月琅还是觉得周围的空气有些发紧,她深吸了一口气,秉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想法,一鼓作气道:“闻先生,您是不是觉得阿梨常常把爱不爱的挂在嘴边,觉得她很恋爱脑?”
他从不觉得“恋爱脑”要被冠以贬义词,期望爱相信爱拥有爱能够爱,又有什么错?
只不过在她每次说是,她都会一次又一次被清醒的提醒,他正在卑劣的占有本不属于自己的感情。
每次顾梨满是爱意的看着他时,他会不受控制的失神,而后却又狼狈克制的闪躲开,一边清醒一边沉沦着。
“不会。”他轻声说着。
声音轻的让江月朗以为自己听错了,而后又只觉得这只是个礼貌回应。
她并未放在心上,而是顺着自己的思路,又问:“那您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么?”
闻屹扬眸色微顿的看向她。
江月朗继续问:“那您知道戴雨婷么?听说你们曾经是同学。”
闻屹扬眸色深了几分,忽然道:“她和你说过我?”
“……”何止是说。
他兴致明显比之前高了几分,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问:“都说了些什么?”
毕竟等会还有求于人,江月朗反应极快道:“说您很乐于助人,胸怀宽广,有求必应。”
闻屹扬听后顿了两秒,而后自动将这些翻译成反话。
没想到她会和朋友说起自己,想到她吐槽自己时各种小表情,他眼底不由闪过几分笑意。
江月朗明显感觉周围的空气都松弛了不少,她暗自松了口气,心想果然没有人不爱被夸。
等会的事或许没她想的那样难。
“认识。”闻屹扬又将话题拉回了正轨,好像刚刚只是个小插曲。
“但是那个时候她们已经开始很不对付了对吧。”
闻屹扬目光变得有些悠远,像是在回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其实那时他对班里的人都不是怎么熟悉,甚至也不时常在班里。
但他仍记得一次放学,他急着去给人补课,在走廊拐角见到几个女生在说些什么。
他本没在意,仍旧目不斜视脚步匆忙。
所以为什么会记得呢,他那时应该不会为这些不相干的事驻足。
想起来了。
是路过时,忽然听到一声清清脆脆又甜甜的声音,将落败的秋天背景都带的多了几分鲜活。
“顾梨出成绩单了欸,你回去又要挨骂了。”
“为什么要挨骂,难道你总挨骂么?”
“……”
“暧,都告诉你平时要多笑笑啦,天天那么刻薄也难怪会挨骂。”
很简单的小插曲,但他记得当时下意识侧头,便见少女穿着素白百褶裙,裙摆在落日余晖中轻摆着,落日也像是重新燃起了生机。
日落似乎也变得没那么难捱,令人压抑窒息。因为明天太阳依旧会升起,少女的裙摆依旧在。
他当时,只以为是一点小摩擦。
现在看来,应该不止这样简单,他轻点了下头。
“那你知道,其实当年她们是很好的朋友么?”江月琅将戴雨婷如何背刺简单说了下。
闻屹扬听着眉目微深。
“本来,她就因为小学的事没交到过朋友,好不容易离开了那群人,又遇到了这么一位。而后两军会师,她几乎不再敢交朋友了。”
江月琅轻叹了口气,“所以她真的懒得看到那些人的嘴脸,平时无聊,就自己抱着小说看,看了不知道多少本。你也知道少女时期的读物是多么甜蜜美好,所以她根本接受不了不是因为爱而在一起的婚姻。”
“……”闻屹扬轻垂的目光微沉。
江月琅没察觉到,继续道:“所以当她知道她和宋谨言是真心相爱的时候,觉得那是上天给她最大的恩赐。她真的对婚姻感觉的要求特别纯粹,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东西。”
“你知道她有多珍惜这份感情么,她为了结婚时状态可以更好,光彩照人的珍藏一生,结婚前小半个月就开始减肥,但是没想到宋谨言那个人渣……”
闻屹扬眸色由深变暗,难怪她会变得那样瘦,原来是这样。
江月琅也觉得自己说偏了,平复了一下情绪后道:“抱歉,闻总。我和您说这么多,其实是想说,她真的对感情特别纯粹,也没办法把感情婚姻以及……嗯,那什么分开来看。”
到底是朋友名义上的老公,她和他说这种事十分的不自在,也知道自己越界,但她这段时间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再帮顾梨挽救下什么。
“我也知道她之前可能和您有些过节,但她现在已经够可怜的了,等她清醒以后知道,她会受不了的。”江月琅看着他,语气真切带着恳求,“您……能不能……,就当可怜可怜她。”
她知道自己语无伦次又隐晦,但她觉得闻屹扬能听懂。
回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也或许是她说完话后空气骤然安静,让她觉得空气稀薄时间被无限拉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闻屹扬终于淡声开口,“江小姐的话,我记住了。”
江月朗长长的松了口气,垂眸看了眼腕上的表,才发现其实不过才过了几秒钟。
就在她打算告辞离开时,闻屹扬忽然问了句,“顾梨手机里关于宋谨言的东西,是江小姐删除的么?”
江月琅点了点头。
“多谢。”闻屹扬声音温淡。
江月琅只以为他是在谢让他架空顾家扩张商业版图更加的容易,淡声道:“我是为了阿梨。”
闻屹扬没再说话,只是起身亲自将人送出。
-
顾梨回到家中,坐在梳妆台前卸妆,脑子里却不自觉的回响着戴雨婷说的话——
“是不是真的你回去问问你叔叔不就知道了。”
“你不会真的以为闻屹扬那种人会喜欢你这样的咸鱼米虫吧。”
她的手不由得一顿,眸色微深,随后又快速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怎么可以受戴雨婷的挑拨上了她的当如了她的意。
她将披在肩上的长发用夹子夹起来,宽大的镜面让她操作起来很方便,她很喜欢这架梳妆台。
那天,闻屹扬说完的第二天,便传了些图纸来让她看喜欢的风格,又隔了一天便有人上门来安装。人走之后,她将自己的瓶瓶罐罐们放在这大大的欧式宫廷风乳白色的梳妆台上,忽然接到了二叔的电话。
电话里,先是问了下她的身体怎么样,又随意说了些有的没的,她一一有些敷衍的应着,注意力全在自己的梳妆台上,甚至不忘和自己的瓶瓶罐罐们一起拍个照片。
而后二叔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句,“闻屹扬对你好么?”
顾梨当时正欣赏着自己的梳妆台,同时给闻屹扬发过去炫耀,听到这话,没心没肺笑嘻嘻的回,“当然好啦。”
简直有求必应。
没过两天,便又接到二叔电话,说定好了新的婚期。
当时她没觉得,但是现在,不知怎么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二叔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么一句呢?
所有人不都是知道他们十分相爱的么?
如果他们谦虚说自己是豪门第二甜,那一定没人敢认那个第一。
她摘下耳钉的手动作放慢,戴雨婷的那些话像是唐长老的紧箍咒,密密麻麻的在她脑海中环绕着。
已到了夏末几近初秋,早晚室内有些凉了,她仍穿着之前买的吊带真丝睡衣,但外面罩上了一件晨袍。
薄薄的一块料子,垂坠服帖的勾勒出起伏的曲线,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天鹅颈线条流畅的渐渐隐入白色绸缎中,露出纤细的锁骨,瓷白的皮肤在化妆台的冷光下,也像是在发光。
她看着镜中这样的自己,她是自恋的,但不是代表自己没有审美的孤芳瞎自赏,她是美而自知所以自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