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叶哲晟也终于探询出这段时间,这人这么不正常的原因。
“那你就打算这么一直躲着?”他十分的意外,并不觉得自己认识的闻屹扬,是个遇到事情会逃避的人。
“不打算。”
这几天一直挺沉默的人终于开了口。
“那你这是在干嘛?”
“在给我冷静的时间。”闻屹扬淡声说着。
也是在给顾梨拒绝或者主动选择的时间。
但是这么几天过去,她都没有主动说什么,那他就不会再给她机会了。
“什么?”叶哲晟有些没听懂。
但闻屹扬已经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终于如往常一样,正点下班。
回去时,依旧去了超市买了些食材。比那天买的东西还多。
他一边回去一边想着都做些什么菜,先做哪一个,或许可以先给她做一杯奶昔喝。
想的很好,然而回到家里,却发现家中空空如也,人并不在家。
“……”
心狠狠地坠落谷底。
-
酒吧才打开门。
只有很少的人不合时宜的光顾,酒保调酒师还有些昏昏欲睡。
之前调酒的小男孩已经不在,又换了一位年轻帅气的。
江月琅要了一杯气泡水,而顾梨则在十分与众不同的喝着一杯温热的牛奶。
她听着顾梨说的话,一语中的的问:“所以,你是难过小黄豆要变成单亲小可怜了?”
“嗯。”顾梨是真的很难过,都带上鼻音了,“多可怜啊!”
“没关系啊姐姐,您看看我怎么样?”调酒的小哥听到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又劝又是询问的看着她。
两个人具是一愣,抬头看向他。
江月琅轻笑了下,意味深长的说:“你看,马上就不单亲了,你的问题解决了。”
“这哪里一样?!”顾梨震惊的看着她,哪有这么解决的啊?
“哪里不一样。”江月琅反问,“你不就是想给小黄豆找个爸爸嘛,你看很多人想当的。”
顾梨反驳,“那又不是亲爸爸……”
小年轻很会顺杆爬,“姐姐你放心,我一定视如己出。”
江月琅十分赞赏的看了小年轻一眼,又对顾梨十分从容的笑着说:“你看,皆大欢喜,没有什么可烦的了。”
“……”
顾梨觉得,她现在不在杂志社工作后,越来越会摆烂敷衍了。
“哪里有你这么解决问题的?!”她声音都不由的提高了几分。
“别激动别激动。”
江月琅安抚着,看着她的小腹道:“胎教,注意胎教。”
这句话宛如神兵利器,果然说完后,顾梨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平复了。
江月琅在一旁同她讲道理,“你看,你根本问题是,担心小黄豆没有爸爸,也担心不是亲生爸爸会对ta不好对吧?”
顾梨想了想,点头。
“那么现在,”江月琅声音顿了下,抬手点了下调酒师,“这位调酒师先生愿意,并且承诺会对小黄豆视如己出。”
点到他时,小年轻还十分配合的转了下手,做了个绅士的鞠躬礼。
江月琅满意的点了下头,“所以哪里没有解决问题?”
她将问题抛给顾梨。
顾梨忽然有些茫然,觉得自己快要被她绕进去了。
可内心深处,又觉得,好像不是她说的这样简单的。
“可是……”顾梨疑惑的看着她,但又“可是”完没了下文。
江月琅看着她,带着几分看破一切温和又带着几分心疼的表情,替她说完,“可是,你还是很难过是不是?”
一句话,便击碎了顾梨内心的柔软,眼睛有些红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阿梨,”江月琅叹了一口气,带着些可怜的看着她,“你就没想过还有别的可能么?”
“什么?”顾梨茫然又无助的看着她。
“你喜欢上闻屹扬了。”
江月琅的语调很慢,很舒缓,像是怕吓到她一样。
可听到顾梨耳朵里,却像是平地一声雷,在她耳朵边炸开,一直炸到她的心口,让她的心脏砰砰的跳着。
血液剧烈的冲撞让她有些呼吸不顺,不由得微微张开了嘴,带着几分茫然和不可置信的,眼睛都有些睁大了看着江月琅。
江月琅像是早就猜到了她的反应,“很吃惊么?”
“……”
她何止是吃惊,她几乎觉得,这简直算是惊吓。
闻屹扬是谁啊?
从根上扒,他是自己的死对头啊,从学生时代开始他们就开始互掐——
虽然到现在,顾梨都不愿意承认,是她更挑事。
明明就是闻屹扬太气人了。
她……
她怎么可以……
她怎么会啊。
江月琅看着她复杂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也不难理解,确实一时间挺难接受的。
她又说:“你自己想想,从你和他结婚以后——”
这句话,好像戳中了顾梨的什么点,挺激动的说:“是假的,假的!”
“好吧,假的。”江月琅不打算在这个点上和她争论,却又默默补充着,“虽然你们已经受法律承认和保护的‘假’结婚。”
“……”
看出顾梨脸色有点不对,她赶紧过了这个话题,继续说:“但是你想想,那之后,你和我说过多少次他,秀过多少次恩爱,给我喂过多少次狗粮!”
江月琅终于将多日来的幽怨说出来。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顾梨否认三连,却有点没什么底气声音来凑的说:“我那不是,不清醒,以为我们很……很相爱。”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她可以非常自然没羞没臊的说出口,现在只是说这两个字,都莫名觉得有些羞耻。
“可是,你当时和宋谨言清醒的在一起时,都没这么‘相爱’你不觉得么?”江月琅故意将“清醒”和“相爱”两个字加重,无情的拆穿她。
“……”
顾梨眼睫轻眨着,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但内心深处,一个小小的声音,好像又试探着有些不确定的说,好像是这样的。
江月琅知道她为什么这样难以接受。
毕竟,这些年,她是怎么和自己吐槽闻屹扬的,她都还记得。
以至于之前闻屹扬在她心中的形象都很差。
但是这大半年来,闻屹扬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觉得这期间应该是有误会的。
她安抚着,“其实,喜欢上闻屹扬也很正常嘛。对于有求必应的,也事事报备,你们能有生活中的沟通与分享,不像宋谨言那样,那个时候你谈的是什么恋爱啊,我都有点看不下去。说失联就失联的公事公办,哪像闻屹扬啊,还会下班给你做饭,还鼓励你做想做的事,一整个内外治愈啊——”
江月琅觉得,自己都快要心动了,这是什么完美伴侣。
但她说着说着,忽然话音一顿,因为她看到面前的人眼睛忽然就红了。
江月琅一慌,好家伙,她怎么劝着劝着还把人给劝哭了啊。手忙脚乱的给她递纸巾,“你别哭啊,哎呦呦……你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喜欢闻屹扬还不行嘛。不就是做饭还行,长得也还行,情绪价值提供的也还行,实际解决问题的能力也还行的男人嘛,哪里没有,一点都不知道我们阿梨心动。”
旁边刚刚还自告奋勇要喜当爹的小年轻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不行啊,他真的不行啊……
这亲爹简直是个六边形战士啊,当不起,一点也当不起。
是他不配。
谁知顾梨一听,哭的更伤心了。
原本只是红着眼睛,吧嗒吧嗒的掉泪。
听完她说的,直接“哇”的一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喜欢他,可是那又怎么样?他又不喜欢我,他做这些,不过是因为他人好,照顾我是个病号。现在知道我好了,他恨不得天天躲着我,连人我都见不到——”
-
闻屹扬从家里找了一圈,确定人是真的不在,或许她终于做出了答案。
而在房间里的某个位置,就静静地躺着一份离婚协议。
他忽然有种,命中注定的感觉。
明明给了她那么多天决定的机会,她都没有怎么样。就在今天,他觉得三天的时间已经足够,而她人却走了。
闻屹扬走回自己的书房。
觉得这里,应该会有她对他们这段关系的判决书。
而他走到桌前,却仍是什么都没发现。
?
闻屹扬眉心轻皱了下,有点难以接受,她竟然真的什么交代都没留,甚至都不想和他过多的交涉,只等过几天,由她的律师替她出面。
他有些疲倦的坐了下来,看着整起的办公桌,曾经这里,是他最有归属感的地方,而如今却觉得一切好像都没了什么意义。
闻屹扬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直到太阳落山天彻底黑了下来。他撑着座椅起身,右手边的文件不知怎么滑落了下来,砸到了地上,发出乒乓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明显刺耳。
他深深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
就像是在提醒着自己,一切事情都不会尽数被人掌握如他的愿,总会横生枝节打个人措手不及。
他蹲下|身,将文件捡起来,再一份份整理好,就好像用此,连平稳自己杂乱即将崩溃的心。
等一切又恢复如初,他才又要转身离开,余光却无意瞥见右手边办公桌的最下面一层抽屉微微打开。
应该是刚刚,文件掉下来时,砸到了插在上面的钥匙。
他的抽屉并未上锁,但最初配置的钥匙也为拔下来过,就那样一直放着,当个摆设。
本应就直接推回去,但不在为何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将它彻底打开。
随后,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拿出手机来,边拨着电话边往外大步走去,连拿着手机的手都是抖的。
-
“见不到你就去找嘛。”
江月琅劝着,“你跟他说清楚啊。”
“为什么要我主动找他?”顾梨又气又委屈,又掉了两颗小珍珠,“他就总得我上赶着是吧,他就是故意的,以前是,现在也是,我就不!”
上学的时候,她就跟在他身后,他爱答不理的。那个时候,是她顾大小姐大度,现在凭什么还是要她先主动啊?
“好好好,不不不,那你别哭啊……”
就在这时,顾梨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江月琅看了眼,眼睛亮了亮,将手机举到她面前,激动的说:“暧暧暧,他电话诶,你看没有不理你啊,都给你打电话啦!”
顾梨“唰”的一下就夺过了手机,还没等江月琅反应过来呢,就听她劈头盖脸道:“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你不是躲我么?你就继续躲,你最好!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等江月琅回过神来时,她便已经干净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惊的江月琅都不由的张开了嘴,“不是,你干嘛就这么给挂了啊?”
顾梨就抱着自己,一脸拒绝回答的样子。
就在这时,熟悉的铃声再次响起。
江月琅有点摸不准了,又有些着急,她可见过太多彼此较劲最后遗憾收场的怨侣们了,“又打来了,接不接啊?”
顾梨这次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就跟睡着了一样也不说话。
铃声十分的执著,响个没完,让人心烦意乱又踌躇起伏,却也不甘心就这样给予回应。
“那……我接了啊?”江月琅试探着问。
顾梨还在趴在不起来,主打一个不理不问不停不管。
“我真接了啊?”江月琅又问了一遍。
人还是没反应。
江月琅抿了下唇,接通,“闻总。”
对于忽然换了个人,闻屹扬只是愣了一下后,便又急迫的问:“你们在哪儿?”
江月琅又看了眼顾梨,两个人朋友也做了这么久了,其实她明白,她此时的不管不理,便是一种默认。
“vvbar。”江月琅报了名字。
“她喝酒了?”闻屹扬心狠狠一紧,难怪她刚刚说话都带着些含糊,“别让她喝,她——”
听出了闻屹扬的焦急,江月琅主动说:“没喝没喝。”
听到她这样说,闻屹扬高悬着的心微微落了下来些,又紧接着带着些请求的说:“江小姐,麻烦您帮我将人留住,我这就过去。”
“我……”江月琅又低头看了眼趴在桌子上装死的人,“应该,能留住吧?”
她半是试探半是答应,试探问的是顾梨这个当事人,答应应的是闻屹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