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这厂家印刷的时候好像出了一点差错,面前这位男人好像是专门设计的,而且还加了美颜效果的那种。
车内男人倚靠在座位上,利落黑发之下饱满的额头,眉眼轮廓深刻,漂亮而凌厉的鼻线弧度,行径带着薄凉的唇,昏暗线条内如锋的下颌。
视线最后落于他衣领处的面料,墨绿,多色的迷彩军装,象征着他的身份。
军人。
大脑停顿了几秒,有些空白。
男人垂眼看她,白焰观望的视线与他相撞,她下意识地眨巴了两下眼。
程深看着她眨眼的动作,眉梢微微一挑。
男人简单的行为,就像锋利刀片划破了静止的画面,白焰呆滞的大脑猛然回神,而当意识自己做了什么,头颅内似是有不知名的东西“砰”地炸开了。
双脚比大脑的反应快一步,她猛的转身,快步跑走了。
丢脸。
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白焰觉得没脸见人,紧闭着眼睛,她居然看着一个陌生男人呆住了。
疯了吧。
可脚步没有走几步,身后忽而传来一道平淡的声线。
“小孩儿。”
离去的步子一顿,不是因为话里称呼,而是因为那道声音,是她只听过一次的声音。
身形顿了顿,白焰有些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远处的太阳已经升至头顶,天色亮白,车窗悠悠下摇着,一寸寸露出男人俊朗的侧颜,他掀起眼帘看来,白焰站在原地,拿着水杯的手微紧。
程深看着不远处的小姑娘,随意地唤了一句,“小孩儿。”
他扫了眼车旁地面上显眼的东西,下巴朝那儿扬了扬,“东西掉了。”
白焰闻言一愣,视线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越野车子旁,她刚才站着的水泥地位置上,安静躺着一个,色彩与黑色车身异常突兀,粉红色的。
蝴蝶结。
通行登记完,车子引擎声忽而响起,伴随着自动门打开声,驶进了入口内。
白焰抬起头,看那车窗玻璃缓缓上升,挡住了她的视线,还有那男人的侧颜,车子离去。
白焰回神,慢步朝前走去,蹲下身子捡起落在地上的蝴蝶结,可意识忽而一闪,拿着蝴蝶结的手,顿住。
等等!
那男人刚才叫她什么?
小......孩???
-
越野车驶进门内,赵言锐转头,透过后车窗看了眼车尾的小姑娘,侧头看向身旁的男人,挑眉好奇道:“怎么,程队,这是关怀大众?”
程深身子向后一靠,脑袋仰靠在座椅上,不置可否。
“还提醒掉东西了,平日里怎么不见你这么对我们这么好心啊?”赵言锐吐槽着程深的行为做派,“这次就想当个品行优良的人了?”
说完,赵言锐仰头又想了想,侧头小声朝他评论了一句,“不过,那小姑娘长得倒是挺漂亮的,白白净净的看着挺可爱的。“
程深闭着眼,没搭腔。
赵言锐意识到什么,“啧”了一声,看着他的眼睛微眯,“程深,原来你这是另有所图啊。”
另有所图。
这词听着倒是让人觉得好笑。
程深抬眸,视线恰好落在了车内的后视镜上,光洁的镜面内将车尾后的景象映照着,中央正好映照一人离去的身影。
纯黑的运动服,展现着她娇柔的身姿,低头的脑袋上带着一顶不合时宜的草帽,破破烂烂的,明明遮不了什么太阳,却也不丑。
只是小姑娘站在那儿,小小个的看着就像是个未成年少女。
皮肤白白的,那张脸也倒是挺漂亮的。
尤其是那双眼睛,晶莹透亮的,和他对视时还带着茫然,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
镜内的背影随着车子移动渐渐变小,消失在视野内。
小小个,蹦蹦跳跳的。
兔子。
脑子突然闪出这个词。
程深随意移开视线,正准备说话,一旁的赵言锐没听见他搭话,眉头都皱了起来,“不说话,被我说中了?”
程深挑了下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赵言锐被他这眼神看得顿时警惕了起来,“你可别真有这意思。”
身子有些懒散地靠在座椅内,程深随意勾了勾唇,“不行?”
“……”
行你妈呢!赵言锐后悔死刚才自己的问话,他试图拉回程深这超纲的禽兽思维,“人家指不定还没成年呢!你给我在这乱放什么屁?你对得起你身上的衣服吗?你现在这思想,我告诉你,很危险的啊!”
听着他一连串的话,程深觉得有些好笑,“我这思想怎么了?”
“诶,你!”赵言锐听他居然还敢反驳,“程深,胆子大也不能这样玩的啊!”
程深轻笑了一声,止住他的瞎想,“行了,我没那想法。”
赵言锐闻言,觉得这人的禽兽想法不会这么容易消去,完全地质疑他,“真没?”
“嗯。”程深半搭着眼帘,手掌撑了撑额头,懒洋洋说,“我不恋童。”
-
“咔嚓。”
钥匙入锁,门闩转动的声音响起。
白焰推开门,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屋,随手把头上的草帽摘下,放在玄关柜上。
疲惫的边走边摘下手表和耳机,往浴室的方向走,推开门进入洗漱。
八点的阳光,已然夹着热气,透过敞亮的落地窗洒进客厅地板上。
紧闭的浴室门打开,满室的水雾腾起,白焰擦着半干的头发走出,关灯给带上门。
她慢吞吞的走到厨房,半搭着眼打开冰箱,拿出一盒酸奶和勺子,单手推了推冰箱门,转身往客厅走。
“唔——”
身子陷入柔软的沙发内,小腿的酸痛感顿时袭来,身架像是散掉了一样。
洗完澡后,跑步后的疲惫瞬间袭来,可真的是精疲力尽,动弹不得。
她现在完全不想动,完全想变成一只咸鱼。
白焰躺了一会儿,闭着眼摸到遥控器,将电视打开,开机问候声响起,她随意按了几个键,屏幕内便放出了清早的家庭伦理爱情大剧。
——回家的欲望。
屏幕内的林品如正在讨伐着渣男洪世贤,痛深恶绝的说着:“不!该死的人不是我,杀我的孩子的人还活着——”
白焰单手撕开酸奶盖,用勺子刮下上面价值五毛钱的酸奶精华,刚想放进嘴里,身后的房门猛地被人打开。
“砰”的一声,白焰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指尖松了松,勺子掉入了酸奶盒内,她立即回头望去。
苗思怡面无表情的站在门边,毫无情绪的声线传来:“白音老师……”
——“就算是死,我也要为我的孩子讨回个公道!”
电视内的品如脸部狰狞着,室内传荡着那撕心裂肺的声音。
苗思怡:“……”
白焰:“……”
头皮有些发麻,对着面前那无声凝视,白焰眨了眨眼,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早安啊!”
对方对她毫无感觉,冷漠的转身,关上了她的房门,白焰轻轻舒了一口气,慢慢转回脑袋,按了按遥控,换了别的电视。
拿起还没吃一口的酸奶,勺起送入嘴里,冰凉带着奶味刺激着味觉,白焰满意的眯了眯眼。
苗思怡提着电脑包走来,瞧着沙发内的人,看着像是刚洗漱完,发尾还带着湿意,素净的小脸倒是白里透着红,身子穿着宽松的睡衣,随性的半坐着。
来得路上,她可是一点都不相信,白焰这人会去跑步,平常没什么事绝不会出门的人,居然去晨练,这话放谁听都不相信,但听着她电话里倒是像那么一回事,现在看看这打扮,姑且算是信了。
“你还真去跑步了?”苗思怡拿出电脑,坐在一边沙发,随口问。
白焰咬着勺子,皱眉看着她,“我当然去了,你怎么能不信我呢?”
苗思怡听着这话,顿时侧头瞥了她一眼,白焰看那眼神里明晃晃写着“拖稿之王的白音老师,请问您有什么资格谈信用?”
白焰气愤地咬了咬勺子,但无力反驳,苗思怡看着她这反应,轻嗤了一声,“您要去跑步,我没意见,但是,白音老师,您什么时候才能把新章的文稿给我?”
白焰闻言,默默转了转身子,侧对着不看她视线。
苗思怡看着她的小动作,淡淡问:“你今天码不码字?”
“唔……”白焰放下酸奶盒,撑了撑额头,有气无力道:“苗苗,我刚跑完步,先让我休息一下,好不好?”
苗思怡平静问:“休息?一天够不够呢?”
“一天可能……”白焰似是有些苦恼的想了想,最后妥协,“那我们就先休息一天吧。”
“呵。”苗思怡面无表情,“你做梦呢。”
白焰:“……”
作者有话要说: 我每天都想休息:)
第3章
“今天我就耗在这儿了,你什么时候把章节发给我,我什么时候走。”
苗思怡看着沙发内的人,不紧不慢的开口。
身为白音老师的负责编辑,苗思怡从一开始对白焰拖稿招数的茫然,到现在的麻木,她已经认清了白焰这个人的懒惰。
但白焰也是个有本事的人,活生生的把苗思怡从一个年轻少女变成了现在的面瘫妇女。
白焰见她把电脑都拿来了,大有一副准备在这儿耗上一天的架势。
白焰眼皮微搭,失望的看着她,带着抱怨,“苗苗,你变了,你不爱我了。”
苗思怡闻言,给了她一个微笑,“还是拜您所赐呢。”
“……”
以前苗思怡是白焰的书迷,一开始做她责编的时候,可好说话了,现在完全苛刻。
撒娇也没用。
白焰无奈叹了口气,身子向沙发内一靠,脑袋搭在靠边上,仰头看着天花板,盯了几秒。
唔,还挺白的。和她的小说一样。
“苗苗啊……”
沙发内拉扯尾音喊着,没人回应。
白焰侧头看向一旁的冷漠女人,轻轻喊着,“苗苗。”
苗思怡视线从电脑抬起,看着她。
白焰眨巴了几下眼,“明天,我明天给你章节好不好?”
苗思怡皱眉,“明天?”
白焰眼眸一亮,连忙身子端坐好,“嗯嗯嗯,明天,明天我一定给你!”
苗思怡盯了她几秒,“你存稿有多少?”
白焰歪头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比出一段长度,“大概有这么多。”
苗思怡看着她指间的距离,微笑开口,“我们白音老师一天有十二小时都在睡觉,另外十二个小时不是在看电视就是玩游戏,请问您是怎么码出这么多存稿的?”
白焰闻言瞪眼,“你怎么知道我睡了十二个小时?”
她环视了一圈屋内四角,“你背着我偷偷装监控了?”
“我哪来的时间给你装监控!每天除了催你稿就是催稿!”苗思怡冷漠的气势瞬时破功,她哭丧着脸,“老师,我求求您了,快点给我码字吧!”
当初白焰签入月风的时候,苗思怡得到消息后,迅速就去主编那儿自荐去当白焰的责编,但现在她完全悔不当初,每天都被同事可怜的眼神关照。
白焰同样哭丧着脸,“苗苗,我码不出来啊……”
苗思怡眼泪差点流出来,“您都码不出来一个月啦!”
白焰皱了皱鼻子,“这需要灵感啊。”
苗思怡:“之前的《热涌》怎么就有灵感呢!”
白焰眨了眨眼,“那是悬疑啊,我喜欢变态心理。”
说完,她想了想,“苗苗,不然我把这本改成悬疑小说怎么样?”
苗思怡冷漠脸,“这是言情小说。”
白焰完全没听进她的话,兴致勃勃道:“你看男二杀人伪装事实,男主神探专家进行调查。”
苗思怡接话,“那女主呢。”
“男二求而不得,杀了。”
“......?”
苗思怡直接训斥了她一顿,最后结尾的话大概意思就是没灵感也要去找。
“你早上不是去跑步了吗?就没看到什么人和事启发你的吗?”
这被苗思怡一提醒,白焰猛的想起早上见到坐在车里的“私人定制”版男人还有,他对她的称呼。
“我看起来很小?”
白焰皱眉问她。
这话题忽而转偏,苗思怡愣了几秒,而后上下扫了她一眼,瞥了几秒她胸前,“您…指哪方面?”
白焰差点把抱枕扔到她面前,“我说我的脸!”
苗思怡摸了摸鼻子,“就看着像高中,大学生吧。”
那也不至于被叫小孩啊。
“干嘛问这个?”
苗思怡的声音打断她,白焰拿起桌前的酸奶,随意回了句,“就早上跑步的时候有人叫我小孩。”
苗思怡疑惑,“小孩?谁叫你?”
“一个男人。”
“嗯!帅不帅?”
脑中忽而回忆起那双狭长漆黑的眼眸,低沉唤人的声线。
耳廓微烫,白焰连忙低头看着手里的酸奶盒,软糯糯的道了句,“帅的吧。”
-
话题渐渐偏离,苗思怡及时拉回现实,不管那男人帅不帅,反正她没看到,开话催着白焰去码字。
白焰被逼无奈,勒令坐到了电脑前,苗思怡还好心帮她打开了文档。
“我发现你跑步也是有好处,这样早起,码字的时间的也多了。”
苗思怡看了眼时间现在才十点。
白焰悲愤交加,小声嘀咕,“我明天不会去的,死都不会去的。”
苗思怡听力出奇的好,给出建议。
“去吧,顺便如果见到那个帅哥,偷偷拍张照片给我。”
“……”
下午三点,不算吃饭,上厕所的时间,白焰坐在电脑前坐了整整五个小时。
房门口,白焰苍白无力,一脸绝望地送走了苗思怡,毫不留情,用力的甩上了大门。
“砰”的一声,带起的风扫过了玄关柜上的草帽,晃动了几下。
白焰视线落在上头单调一色的帽檐,忽而想起什么,拿起草帽往客厅走。
客厅茶几上,角落边缘放着小小的蝴蝶结。
拿起蝴蝶结,白焰在草帽上找准位置,重新别好。
蝴蝶结是别针设计,按理来说应该不容易掉的,早上居然能这么不按常理。
白焰把草帽摆好,看了眼上头显眼的粉色,皱了皱眉,重新又把蝴蝶结取下,随意放在一边。
掉就掉了吧,还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