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定的传送阵一般设在城池的核心地,只是不知道其他洲的修士能否借用这里的传送阵。
关于西皇洲,林霖只在乾坤舆图上见过这个仙洲全貌,以及一些关于西皇洲的手札。天道宗的藏经阁对其他仙洲的记录并不少,所以虽然不曾来过西皇洲,林霖也对它有个大致的了解。
西皇洲和其他仙洲不同的是,这里没什么宗门,所有高阶修士集中在皇室天氏一族,整个西皇洲的修炼资源都在皇室手中,除了“神游”大能,所有修士皆听命于帝尊。
西皇洲如今的帝尊百岁不到,“羽化”中期修为,继位堪堪三年。
据说新任帝尊性情暴戾,登上帝位那日整个皇宫血流成河,那些反对的人后来再没有在西皇洲见到过。
在林霖看,西皇洲相当于凡人境的国家。
只是修仙界和凡人境到底不同,修仙界强者为尊,这位帝尊能够坐稳这个位置必然是有足够的筹码,有震慑四方的力量。
林霖并不打算在西皇洲多待,小凤凰虽然说了来找她,可她与小凤凰之间并无传讯之物。西皇洲又与昆吾洲相距甚远,传讯符无法使用。
不过眼下,她还是要先把身上的伤养一养再赶路,如今御剑飞行于她都是莫大的负担。
在晦海秘境她频繁伤及内府和灵境,先前绷着弦尚没有太大的知觉,如今稍微松懈下来后,才知内府和灵境伤得多重。
林霖找了家客栈,要了一处灵气充沛的院落用来养伤。
当晚,林霖刚结束入定,许久没有现身的系统出声了:【你拿到“鉴”了。】
林霖一怔,接着反应过来:“你是的说我从晦海秘境带出来的那面黑色镜子?”
【嗯。】系统说道:【它无法被收入芥子空间,但你可以把它收入灵境。】
林霖:“………”
修士的灵境那是可以存放东西的地方么?
她修仙时间短,别骗她。
【你用柳枝给它打上灵纹,便能将其收入灵境。】
“………”林霖想了想,那面镜子确实古怪,根本不是寻常之物,她这么带在身上确实不安全,偏偏它又无法放进芥子囊。
若是弄丢了,林霖怕出现第二个要将镜子打碎的人。
终究,林霖还是听了系统的话,用柳枝在上面留下灵纹印记,然后试着将其收入灵境。
“………”林霖诧异地看着空无一物的手,竟真的被收入了灵境!
林霖试着拿出来,手上又出现了那面镜子。
再次把镜子收入灵境,林霖也稍微放心一些了,至少放在灵境的东西无人能强夺。
安置好这面能够引起世界动荡的镜子,林霖终于放心。然后,她想起了跟系统算之前它隐瞒长离真君身份的事。
林霖陈述:“你知道长离真君是小凤凰。”
【知道。】
“………”林霖默,还挺坦诚。她问:“为何不告诉我?”
【倘若谢长离是反派之一,我告诉你并不能改变什么,反而让感情影响你的判断;如果谢长离不是反派之一,你能够保证自己不会因任务毫无进展而死去吗?】
林霖:“………”
林霖无法否认系统的话,有时候理性在线是因为事情本身还不足以让她失去理性。可如果事关两个孩子,她真的还能保持冷静吗?
系统的任务必须完成。
在任务上,她和系统的利益是一致的。
她绝不能让反派倾覆这个世界,她必须保护小凤凰和阿福生活的这个世界。
如今她可以确定的是,小凤凰并不是那个血祭整个世界生灵、致使这个世界消亡的反派。
【你要暂时留在西皇洲。】
“什么?”林霖一怔,突然反应过来:“难道西皇洲也有乱象?”
系统:【是。】
林霖又问:“你知道反派是谁吗?”
【我不知。】系统说:【当你踏入西皇洲的地界,我因感觉到此地有异,方才醒来。】
事关任务,林霖自然分得清轻重。她叹了口气,看来她暂时走不了了。
小凤凰说会来寻她,那她便在西皇洲等他吧。
与此同时。
在林霖把晦海秘境中带出来的镜子收入灵境后,另一波一直关注着天魔器“鉴”的人也察觉到了晦海秘境的变故。
“天魔器‘鉴’已被取走,它果然就在昆吾洲的晦海秘境中。”老者开口:“不知尊上为何要舍近求远,昆吾洲的天魔器明明最易得手,西皇洲找了那么多年了也没有踪迹,尊上怕是要白费功夫。”
“晦海秘境的天魔器早被家里小孩看上了,我总不能同他抢。”金色莲台上的人影坐姿十分松弛,长发如瀑径自垂下落在莲台上,他手臂搭在支起的膝上,如此随意的坐姿看着竟也有几分宝相庄严。他语带笑意:“西皇洲的天魔器虽然棘手了些,最近不是已经有消息了吗?”
听到这句类似“慈父”的话,老者表情古怪:“你对你那义子可不是这个态度。”
金色莲台上的人影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对方说的谁:“你说天聿啊,那孩子是很听话,多亏了他,西皇洲那边的天魔器才那么快有了消息。”
老者面无表情:当然听话了,那小鬼刚夺得帝尊之位便恨不得把整个西皇洲都捧到你脚下。
“你现在启程前去西皇洲。”莲台上的人影开始虚化,“我无法离开这里,之后还要劳你替我奔走。”
分明是极为客气温和的话,却直接教老者破防:“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小白脸别用请求的口气同老夫说话,若不是你强夺老夫魔核,老夫何至于给你当狗!”
“辛苦了。”莲台上的人影彻底消失。
“………”老者对着空无一物的莲台骂骂咧咧。
第21章 (大修)
21
林霖待在小院里养了几日伤。
她是先天灵体, 越是灵气浓郁的地方于她越有益,这也是她选择这个小院的原因。
加上先前清露峰小凤凰给的丹药,如今她内府和灵境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你曾说因我与反派天然对立, 所以彼此之间会互相吸引。”林霖坐在蒲团上, 开始思考这一次的任务:“也就是说,只要我待在西皇洲,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会遇上对方。”
【是。】系统出声:【所以你一切小心,遇上反派你同样有危险。】
“………”林霖默了默, 来自系统的担心还挺难得, 大约是因为这一次的反派是未知的人,不像当初在天道宗系统对小凤凰的身份心知肚明。
不过林霖最初选择做任务的时候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说:“放心吧, 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我还没有见到阿福呢。”
从小凤凰那儿知道阿福一切安好让暂时她放下了一桩心事, 但林霖心里终究还是想见女儿的。
当初在玄天城的时候,她见到了幻化成阿福模样的天妖,那是阿福长大后的模样,长大后的阿福果然非常美丽。
林霖心中惦念,不知何时才能见到真正的阿福。
眼下, 她得阻止西皇洲不久后的乱象, 不让这个世界因反派变得满目疮痍、因反派而消亡,让她所爱的人能够在这个世界好好地活下去。
当林霖决定留在西皇洲的时候便开始主动地收集关于西皇洲的情报, 不管是传闻也好, 还是本地一些风俗习惯和忌讳, 以及关于西皇洲天氏皇族。
这些事对于西皇洲的人来说是常识, 但对于来自外洲的人来说却还需要自己主动了解。
不过修士大都性情孤傲,并不会特意去了解一个地方的风俗习惯。
而林霖刚好不在此列。
林霖不过是出去了两回, 她接触过凡人,也接触过修士,关于西皇洲的事便了解了不少。虽然是一些看起来没有什么参考性的信息,但林霖却将这些都一一记下。
让林霖意外的是西皇洲的人对皇室天氏一族的态度。
不管修士还是凡人,对于天氏皇族都十分恭敬,特别是凡人,可谓是对其敬若神明。
西皇洲没有凡人国家,不似凡人境还有国与国之间的摩擦和战争,在西皇洲,修士之间的矛盾并不会波及凡人。
就如三年前天氏皇族大换血,也影响不到在西皇洲生活的凡人。
对于凡人来说,这里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
甚至每一年的万寿节,于凡人而言都是一场盛大的庆典。
所谓万寿节,便是西皇洲帝尊的生日庆典。
林霖站在廊桥上,看向已经开始张灯结彩的街道,可以预见到了晚上这里会是怎样的繁华热闹。
而万寿节的主角却对外边的庆典毫不在意,他只在意今日能不能等到最想要见到的人送来的祝语。
“帝尊,这些是各部送来的贺礼,还有各洲仙门送来的贺礼。”近卫官恭敬跪在御座上的那位身着黑色冕服的青年跟前,双手奉上:“这是礼单,请帝尊过目。”
御座上的青年看上去十分年轻,他手肘抵在御座扶手上,撑着头,身上的黑色冕服让他看起来多了份庄重的贵气。他容貌生得十分俊美,五官深刻,脸上未曾露出不耐之色,可那身气势却教人恨不能把额头贴地上,气也不敢喘。
他未看底下之人手上的礼单,嗓音微沉:“当中可有印着金色莲花印记的贺礼?”
“………回、回帝尊。”近卫官额头豆大的汗往下冒,声音不自觉地抖:“属下………不、不曾看到。”
御座上的青年脸色骤变,原本俊美的脸上顷刻间染上暴戾之气,变得可怖起来:“滚出去!”
“羽化”修士的威压逼来,底下的人直接被撞出了大殿,连带着那些从各洲送来的奇珍异宝也都散了一地。
被威压逼出大殿后,近卫官内府重伤,却只能把喉间的血咽下,跪伏在地:“遵命。”
金銮殿内可怖的威压夹杂着暴戾之气,但这里并没有人敢劝暴怒中的帝尊冷静下来,外边侍奉的人感知到帝尊的威压是具都战战兢兢匍匐跪在地上。
“一群没用的废物!”御座上的青年满脸怒意和焦躁,眉眼间的戾气教人生畏。
“………”黑袍老者过来的时候便看到这只烈犬在发狂。今日是整个西皇洲的万寿节庆典,想来也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发狂了。
老者对这种掺杂了异类血脉之人无甚好感,尽管他另一半血脉确实很强,但一个无法自控的的人总有一日会被另一半更强的力量反噬。
老者忍耐着开口:“天聿。”
“黔相?你来我西皇洲做什么?”御座上的青年看向来人,面上戾气未消,但很快想到什么,立刻起身:“是义父让你来的?”
黔相开口:“尊上让我来西皇洲,为避免误会,自然要来此见你。”
说完,黔相一秒也不愿多待,身形于空气中消失,和来时一样不被人察觉。
天聿却浑然不在乎刚才那人的离开,脑子里只剩下:义父着人来看我了。
可恨的黔相,竟一句话也不帮义父带给他,不过是仗着被义父看重才如此目中无人!
此时天聿浑然把黔相乃是魔域千年来奉为至尊的“神游”后期强者,修仙界为数不多的接近“返虚”的大能,也是前任魔尊的身份抛之脑后。
不过,很快天聿会过意来。
义父此次让黔相来,定是为了天魔器之事。
也就意味着,当天魔器现世,义父定会亲自来西皇洲。
这样,他不就能见到义父了?
天聿身上戾气渐渐消散。
方才暴戾易怒的青年此时脸上早不见了可怖之色,眼神中甚至还能看到几分温顺的乖巧。
他因不祥而被双亲憎恶,生而口不能言,双腿无法行走,却偏偏要他生而知之。他因身体残缺而无法入道,自出生以来所有的记忆都是宫人和手足至亲的欺辱和恶意,被推入冰冷狭小的深井中,在泥泞中身体一点点下沉。他从未活着,却先体尝到了死亡的痛苦。
就是这个时候,义父救下了他,将他带离了这个可怖、可憎的地方。
义父唤醒他血脉中的另一半力量,引他入道,他也终于学会了“说话”,喜欢的、讨厌的,他终于可以表达出来,被听到、被回应。
义父眼中清晰倒映出他的模样,认可了他的存在,残缺的,无比真实。
他终于体尝到活着的滋味。
那一日,他如刚出生的婴儿般嚎啕大哭,为真正的新生。
而那个迎接他新生,回应他的人,才是他真正的父亲。
天聿一直都知道义父有亲生子。
其中一个在昆吾洲的天道宗,是百年难见的剑修天才,还是万万中无一的天生灵骨,身负诡秘的天赋神通。长离真君资质惊人,连真容也同义父很像,通身气度宛若天人,教他自惭形秽。
为此他努力修炼,不计代价以最快的速度晋升“羽化”,只为夺得帝尊之位。
只有成为西皇洲的帝尊,他才有资格站在义父的身边,他才有被义父看在眼里的价值。
他一直关注这昆吾洲,关注这天道宗的长离真君,虽然对方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但同为父亲的孩子,他总是不自觉同长离真君比较。
可即便如今他已是西皇洲的帝尊,他仍旧不敢出现在对方面前。
他知道自己永远无法与之相比,可黔相却是他可以取代的人。
有价值才不会被轻易舍弃,才能被义父看在眼中。那么只要他变强,只要他能够帮上义父,义父定会重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