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哮喘?你是哮喘犯了吗?身上有药吗?”花翠伸手在他身上四处摸索,摸了半天没找到药,“不像哮喘......难道是过敏?”
花翠看了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过敏原,最后她联想到他身上的芦草,问道:“你对芦苇过敏?”
于原自己也不知道,更没法回答她,他脸上的红疙瘩颜色加深。
周亥文划着小船靠近,“他怎么了?”
花翠回答说:“大概率是芦草引起的速发性过敏,严重还可能导致休克,得想办法先送医院。”
“好。”周亥文应声,江少帮忙掌着小船方向,他直接跨到花翠身边,“我来划船,先上岸。”
花翠点头,紧接着伸手去扒于原衣服,他身上有很多芦草屑,一时半会儿难以清理干净,谁料于原虽然意识有些模糊嘴里大喘气,但还记得揪住衣服死死护着“清白”。
花翠也恼了,都什么时候了,清白比命重要吗?
她抬手给他一巴掌,趁他虚弱使不上力又愣神之际,一手桎梏着人,另一只手单手就解了他衣服。
周亥文看见后微微蹙眉,忽略掉清脆的巴掌声,心中莫名吃味,她动作怎么那么熟练?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吃醋耍性子的时候,手上划船动作加快,上岸后立刻把人送进医院。
花翠陪同前往。
好在送医及时,于原过敏反应虽然严重,但没出什么大问题,医生给他注射了支抗过敏药物,又开了药,现在正躺在床上休息。
他脸上红疙瘩消退了许多,速发型过敏就是这样,发作快,消退也快。
花翠在病床边问:“好点了吗?”
于原点点头:“嗯。”
“谢谢。”他又轻声补充了句。
“用不着谢,芦苇丛是我带你去的,我年纪轻轻前途无限,可不想因为你就背上命案,不值得。”
于原半天才“哦”了声,她倒是很实诚。
他不自在地摸了摸衬衫衣领,上面皱巴巴的,他隐约记得花翠之前扒他衣服时的“恶霸”样,脸上顿时升了些热度,心乱如麻。
一抬头,花翠站在他面前,冷酷无情地伸手:“还钱,你的医药费是我垫付的,你还得另外支付感谢费。”
于原:“......哦。”
心动的感觉褪了几分,于原肉疼地支付完高昂感谢费,这简直就是趁火打劫!
拿到钱,花翠立刻又一变脸色,笑眯眯问:“饿了吗?想吃些什么?我去给你买。”
周亥文和江少两人正是到外面买吃食去了,不过于原并不知道,折腾这么一番,他确实饿了:“白粥就好,谢谢。”
花翠再次伸手:“饭钱,还有跑腿费。”
于原忍了忍,没忍住:“你怎么对我就是处处不离钱?”平日里明明不是吝啬鬼。
“很简单,因为你爱钱嘛。”
于原无言,对花翠的印象再加一层,这姑娘外表看着白净讨喜,实则内心焉坏儿。
谁靠近不得被折腾掉一层皮?
看看江少,中邪似的,于原跟他这么长时间,头一回见他这样。
于原眸光微微晃动几下,他跟着这荒唐的几人四处跑是去捞钱的,至于什么感情游戏,他参与不起更不想掺和。
自知之明,他有。
*
花翠从医院食堂回来,她手中拎着给于原打包的白粥,还在走廊里便听到房内隐约的哭泣声,她好奇地探头去看,谁料刚停下便被病房里的人撞上,她被撞得一屁股坐地上,白白给人当了肉垫。
手里的白粥更是没拿稳掉地上,溅了一地。
里面有女人喊叫:“你、你怎么还推人啊!”
花翠后知后觉“嘶”了声,摔她怀里的女孩连忙抬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您没事、没事吧?”
“没事。”花翠暗道倒霉,好奇心害死猫,不该凑这热闹。
女孩从地上爬起来,又把花翠扶起来,她看看地上白粥,咬唇说:“真的对不起,这粥多少钱?我赔给您。”
对方看着比她还要小些,花翠摇摇头想说算了,还未开口,里面一个光头男人走出来,他冷笑声:“看来你还有钱啊,既然如此,跟我谈什么赔偿?”
女孩咬牙:“我爹是在你们厂里受的伤,医生说他以后都做不了重活了,你们必须要赔偿!”
“笑话!我还没找你们赔偿,你们反倒是先咬一口。你爹手断了,知道耽误我们多少活吗?一分一秒都是钱,真要论赔,恐怕是你们赔不起!”
听见这话,里面一个年纪稍大的妇女惊恐地出来拉着女孩,她显然是被吓住了,紧紧拽住女孩:“荷荷,要不、要不我们算了吧......”
“娘。”叫“荷荷”的女孩无错地唤了声。
光头男人见此,更加得意地哼了声。
花翠原本不想多管闲事,但见这光头男得意洋洋的样子实在犯恶心,她“呸”了声:“算什么算?是该赔,但不是你们赔。”
光头男表情难看起来,不过见到花翠的脸后还是愣了愣,随后语气变得轻浮:“哪来的臭丫头,劝你别多管闲事,小心惹祸上身,我可没那么容易放过你。”
“老东西,劝你嘴别那么臭,小心死后下拔舌地狱。”花翠可不怕他,遇到这种地痞无赖,她更加无赖,“荷荷是吧?别听他吓唬你,如果你爹是在干活时受伤,那他们不仅该赔偿,还要依据伤情进行赔偿,医药费,误工费,补助金一样不能少。”
荷荷怔住,重重点头,她旁边的妇女更是充满希冀:“真的吗?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花翠一顿,突然冲荷荷勾勾食指示意她过来,她附在她耳边又轻声说了几句。
光头男人狐疑地看着两人,表情更加狰狞难看,他仗着身强力壮的优势想暴力地阻止花翠耍“阴谋诡计”,但才碰到她胳膊,花翠已经将没剩多少粥的白粥碗扣在他脸上。
“爬远点,莫挨老娘!”
光头男人毫无防备地被扣了一脸粥,粥已经冷却下去,不烫,疼也不是多疼,带来的更多是屈辱。
“敬酒不吃吃罚酒!”光头男人恼怒得接连骂了好几句粗鄙脏话,他抬手一抹脸,扬起巴掌就要教训花翠不识好歹。
“你干什么!”好在江少及时赶到,见到这一幕他心脏都快漏了半拍,连忙出声呵住人,抬脚从背后给了光头男一脚。
“江、江少?”光头男傻眼,他显然是认出了江少,脸上瞬间换成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给老子闭嘴!不想活了是不是?”江少皱眉怒瞪他,他对这个人毫无印象,或许是之前偶然见过吧。
他一想到这人差点欺负花翠就满肚子火气,他又抬脚接连踹了好几脚才消气。
光头男咬牙,心中再大的不服和憋屈都默默忍了,江少背后的江家他根本惹不起。
“哎哟,真血腥真暴力,真是让我害怕。”花翠笑眯眯地拍拍胸口,颇为假惺惺道。
她将袖中藏着的原子笔收回去,再晚一步,这笔可就要扎进光头男皮肉里了,也不知道江少是在救谁。
江少再踹脚人:“还不赶紧滚!要是再让我看到你欺负人......”
“不敢,不敢,真的不敢了!”光头男连忙点头哈腰地认错,又向荷荷母女俩鞠躬道歉,随后在两人的愣神中落荒而逃,好似背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般。
花翠问:“你怎么在这?”
江少一阵后怕:“还不是于原说你买粥去了,我见你一直没回来就想出来找找看,碰运气,你看,幸好!幸好我来了。”
“周亥文也回来了?”
“嗯,还带了你喜欢吃的点心,我排了好长队哦。”
“又没累死你。”
花翠单手挥开他凑上来的脑袋,和江少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离开,倒是也没有再特意关注荷荷,本就是萍水相逢。
“荷荷,那姑娘刚刚跟你说了什么啊?”
荷荷没有回答她娘的问题,而是出神地望着花翠离开的背影,目光中既带着崇拜,又怀有感激。
第84章
于原过敏反应消退很快, 下午便痊愈出院。
江少跟着花翠回到A大,他心中懊恼,原本计划清明踏青浪漫游湖, 结果全搞砸不说, 还差点让于原提前过上清明。
“江小少。”
江少脚步一顿, 看见门口站着的人后下意识想转身跑, 结果被一把按住, 他只好讪笑回头:“王叔, 您怎么来了?”
这时候见着王福, 说明他爹就在附近,可,平白无故他来干什么?
王福恭敬一点头:“小少, 江先生说, 要你立刻去见他。"
“我娘呢,她来了吗?”
王福摇头, 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小声劝道:“等会儿见着先生, 一定不要犟嘴, 有错就要认。”
江少:“…..”这话听着好可怕。
可他最近好像没犯事儿啊。
江少不怕他家老头子, 就怕老头子手里的鸡毛掸子,一抽一个准, 还疼!
江少苦着脸, “我爹这次没说因为什么事?”
王福望着他,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尝试了好几次都说不出口,最后叹气:“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搞这么神秘,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江少跟着他进了学校附近一家旅馆,才推开门,一句话都还没说呢,江健强听见动静后照头就抽来根鸡毛掸子,幸亏他反应快及时躲开:“爹!”
“别叫我爹!小兔崽子,你现在是要翻天啊?!”
江少脚底抹油躲在椅子后面,梗着脖子犟嘴:“你就算要打我,总得有个理由啊。”
“理由?老子打死你的心都有了!丢我江家的脸!”
“我怎么就丢你脸了?大不了我改姓呗。”
江健强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我问你,你这几天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我能干什么......”江少说着说着皱眉,“什么意思,谁跟你说了什么?”
“人家信都寄家里来了!江少啊江少,我还是才发现原来你竟然是个痴情种!”
江健强提起这茬就来气,好本事!他都不知道他好儿子竟然在外面当小.三!
还逼得人家真正爱人特意写信过来“婉言相劝”,句句泣血,江健强臊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他和媳妇是怎么生出来个这么不要脸的货色!
江少愣了下:“什么信?”
“你自己看看!”江健强掏出信,“啪”一声拍在桌上。
江少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他拿过信,扫了两眼后彻底坐实心里猜想。
果然是周亥文这个贱人,竟然明的不行来暗的!
“爹,我……”
“我只问你一个,这信中所说,是不是真的?”
“我都能解释。”
“那看来都是真的了。”江健强拎起鸡毛掸子就打,恨铁不成钢道,“你到底要不要脸!你不要脸我还要,今天我就要替我江家清理门户!”
江少死站着不吭声,任他打,怎么每个人都问他这么无聊的问题。
江健强抽了几棍子停手,他自己反倒是先愣住了,往常棍子还没挨上呢,这兔崽子就叫得跟死了爹一样,今天怎么连躲都不躲。
他表情冷下去,含着几分凝重:“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了个女人,不怕我真把你打死了?”
江少腰杆挺得笔直:“如果你来是想让我放弃当小.三,那你还是打死我吧。”
“你你.....”
“反正我贱命一条。”
但这条贱命也得是她的,江少在心里补充。
江健强扔了手里鸡毛掸子,抬手狠狠给了江少一巴掌,这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你再说一遍!”
江少果真睁大眼睛又说了一遍:“我说,如果你来是想让我放弃,那你还是打死我吧。”
他半边脸火辣辣地疼,脑袋也嗡嗡作响,嘴里隐隐有血腥气。
孽畜!孽畜!真想打死算了!江健强再次抬手,王福连忙走进来劝说:“江先生,先生,你先冷静,打骂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周亥文做事也狠,一连好几封信,不仅江家上下的人收到了,就连王福这种外人也不例外,丢脸丢得......不怪江健强那么生气。
“你别以为我动不了你!痴情种是吧?呵,痴情种,我知道,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叫花翠,她学习很不错吧,我听说还是省状元。”
江少瞳孔猛地一缩,他不怕他爹对他动手,但花翠不行。
“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你不准动她!”
白眼狼的样子让江健强脸色更加难看,连带着对花翠的印象也差了几分,王福一把拉住江少,低声:“江小少,先生再怎么说也是您亲爹,慎言啊!”
慎言个屁,江少急得脸都红了,“除了让我离开她,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但你不准打扰她,不然我恨你一辈子!”
“你这是在威胁你老子?”
“对,你不同意我就从窗户跳下去,你等着给我收尸吧。”
江健强一拍桌子,大声:“你跳!我马上来给你收尸!”
他不信他这贪生怕死、一点儿小伤就要嚎半天的儿子敢真的跳。
“跳就跳。”但江少真的扒开窗户要往下跳,他半边身子都悬空在外,还是王福眼疾手快扑上去把人拽下来,“你还拉我做什么?不能和翠翠在一起,和死有什么区别?我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