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被他闹得一个头两个大,再一转头看江健强,突然高呼声:“江先生!”
江少扒着窗台回头,只见江健强眼睛一翻,又急又怒又后怕,他竟然硬生生气急攻心晕过去。
“.....爹?”
“还不快送医院!”
到底是亲爹,江少楼也不急着跳了,爬起来抓紧时间把人送上车,王福见他转身又要走,忙问:“你去哪儿?”
“我要去见翠翠。”他得确保他爹没对花翠做什么,亲眼看到她没事才放心,江少心里清楚江健强心狠手辣,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王福傻眼:“可江先生还昏迷着,你就这么走了吗?”
“我又不是医生,守着他也没用,等我见完翠翠会回来的。"
“哎......”王福想叫住他,但江少已经头都不回走远了,他叹口气。
这都什么事啊!
江少满心记挂着花翠的安危,一路气喘吁吁地跑到她宿舍楼下,见到她安全出来后才松口气,“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花翠:“?”
她开口骂:“神经病,是不是咒我呢?”
江少被骂也开心,他黏黏糊糊地搂着她,眼神小狗狗般水润润:“对,是我嘴贱,你不会有事的,我过清明你都不会过清明。”
花翠:“......”
江少在她发火前松开她,认真道:“如果最近有奇怪的人跟着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我就是做梦梦到不好的事情。”江少不想让花翠每天提心吊胆的。
“……”花翠拍了拍他脑袋,“还说不是咒我,滚!”
江少敬个军礼:“好嘞,小的这就滚!”
江少确认花翠目前是安全的后才又返回医院,江健强气急攻心现在还没醒,他待在医院有些魂不守舍,心里快恨死周亥文。
“江先生,你醒了。”王福是第一个发现江健强眼皮子颤动的。
“爹,你没事吧?”
江健强晕了一遭,心境比之前平和许多,他缓了几口气,不过还是瞪着江少:“有事也是你害的,不是你气我,我会这样?”
江少不想让他再想起花翠,连忙认错岔开话题:“爹,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气都气饱了,不吃。”
江少知道他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索性默默闭嘴守在一边。
江健强掀开眼皮看他眼,心中说不出的复杂,江家人丁稀少,到这一辈只有江少一个孩子,所以从小就被宠坏了。
干啥啥不行,只会在疼他的奶奶妈妈面前撒娇卖痴,没吃过苦更吃不了苦。看似跋扈,实则性子软和得不行,得过且过。
这是第一次,江建强第一次看见江少对谁展现出强硬不肯退缩的样子。
换往常,他棍子还没碰上他,他就已经嚎着要被打残了打废了,然后忙不迭地认错。
江健强既欣喜他儿子终于“硬气”了回,又心梗他的硬气居然用在这种地方!
至于花翠身边的周亥文,他调查过,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那些信像几个巴掌,生正打在江家人的脸上。
所以,江少绝不能和花翠在一起!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江健强心里做下决定,面上却丝毫不显,甚至不动声色地开始聊家常:“你娘托我问你,在A大学习得如何?生活方面还习惯吗?”
“还行,没什么不习惯的。”江少果然放松许多,只要不逼着他和花翠分开就行。
“嗯,习惯就好。”
江少这边是再动不得,激起他逆反心思就难办了,江健强眯起眼睛,看来,只能从花翠下手了。
第85章
父子俩表面缓和, 谁都没有再提之前闹的不愉快之事,背地里却各自做足准备。
尤其是江少,事关花翠安危, 他半点都不敢马虎, 恨不得每天雇人暗中保护花翠, 生怕他爹狠下心靠伤害她来威胁自己。
江少的小动作, 江健强全看在眼里, 他断定他现在正处于叛逆期, 强行逼他离开人只会适得其反, 必须得找个法子让花翠主动离开,好叫他彻底死心。
虽然江少雇的人一直隐匿在花翠身边,可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这不, 被委托“重任”的王福终于摸到机会避开江少和花翠见面,他恭敬地说明了来意。
花翠表情不变地听完:“嗯, 我知道了。”
王福心中一喜,以为她同意了, 又听见她懒洋洋开口道, “但请你回去转告他, 有什么事情,出来当面和我说, 别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
她嘴很毒:“啧, 这样显得特别没有家教。”
王福:“......”
“好了,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
王福在她那碰壁, 回去灰溜溜地把花翠的话转述了一遍。
江健强错愕:“她真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一个字都没有错!”包括那句特别没有家教。
江健强简直气笑了, “她也没说她要什么?”
“没有。”
“贪心不足蛇吞象。”江健强眯起眼冷哼,他不信这段感情中全是江少一头热,驴子前面都还要吊个胡萝卜。
他儿子总不会比一头驴还廉价。
江健强应邀前往,和花翠约在一家非常具有小资情调的西餐厅用餐。
花翠到的时候餐厅服务员已经把菜上齐,牛排、三文鱼、沙拉还有些餐后甜点,菜品丰富,刀叉整齐地摆放在一旁。
“你来了,喝点什么?”
江健强坐在她对面,姿态放松闲适,他在打量花翠的同时,花翠也在打量他。
“冰水就好。”
江少蠢笨归蠢笨,五官却优秀得没话说,明眸皓齿,恐怕其中大半都遗传自他爹,而他又比他爹多了几分少年人的稚嫩朝气,无疑是美的。
服务员端来两杯冰水,江健强轻轻一颔首,像个热心肠又关爱小辈的长辈般:“这家餐厅的牛排味道很不错,你尝尝。”
如果此时坐在这里的人是原身,恐怕早就窘迫地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西餐礼仪繁复,她一个来自小山沟的村姑如何会懂?
花翠知道,这是江健强给她的一个下马威。
但此花翠非彼花翠,上辈子作为玩咖富二代,她吃过玩过的新奇东西恐怕连江健强都想象不到,区区西餐。
“是么。”花翠确实很久没吃过西餐了,她自然地拿起刀叉尝了块牛排,“嗯,对我来说味道其实一般,你很喜欢?”
这话不假,以她上辈子品味来看,这家餐厅的牛排的确只能称得上一般。
“......还好。”江健强脸上一热,颇有些“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尴尬,他没料到对方如此坦然,用餐礼仪格外标准不说,还不动声色地反将了他一军。
说得好像他品味差到让她惊愕。
江健强这顿饭吃得索然寡味,勉强吃了几口后便擦擦嘴,进入主题:“想必,我今日来找你的目的,你已经很清楚了吧?”
花翠不置可否。
“这也怪我们,我和他娘从小就把他宠坏了,他很单纯,又很固执,我知道你不喜欢他。所以......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他?”
花翠默默想,这何尝不是一种风水轮流转呢?年初回娘家,她假爹就是这样拿钱羞辱赵齐明,逼迫他主动离开。
现在,轮到她了。
不过花翠比赵齐明坦荡,她伸手,指节微微曲起,“那就要看你,你觉得你儿子值多少呢?”
语气轻蔑中夹杂着几分不屑。
江健强勉强忍住心中恼意,他怎么觉着今日不是他去欺负一个无权无势的小村姑,而是自己主动送上门被人羞辱。
虽然对方如他所料只想拿钱,但他竟然有些为他儿子感到不值!
他知道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在钱财面前毫不犹豫地放弃他吗?哪怕对手有丝毫犹豫和不舍,江健强都不会如此憋闷!
他将钱夹里的钱尽数交到花翠手中,沉声说:“希望你说到做到,以后绝不再纠缠我儿子。”
花翠拇指和食指摸索了下这沓钱的厚度,轻轻扯开嘴角。
江健强呼吸一重,又来了!又是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就好像在说:哦,原来您儿子值这沓钱啊~
无论钱多了还是少了,江健强心里都不舒服,低人一等!
“放心吧,叔儿,我绝对不主动纠缠江少。”花翠笑眯眯地把钱收进自己口袋,她现在穷着呢,有冤大头主动给她送钱她自然乐意,“就是......”
江健强急了:“就是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花翠无辜道:“我只保证我以后我不主动纠缠江少,可他要是主动来找我,这我可控制不了,毕竟腿长在他身上。”
“你难道不能拒绝他吗?!”
花翠更加无辜:“叔,这就是您冤枉我了,我可是一直在拒绝江少啊,可惜他实在不要脸,死皮赖脸非缠着我不放,我和我爱人都很苦恼......”
江健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怎么生了这个孽障!
“不过嘛。”花翠话锋一转,“我有个好方法,可以彻底绝了江少的心思。”
“什么方法?”
“您收我做养女,以后我和你们就是一家人了,我管您叫爹,江少就是我亲哥哥,以后啊我们再一起给您养老送终。”
江健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指着她:“你!你、你......”
花翠眨眨眼:“怎么了?您放心,我们在同一个户口上,江少自然知难而退。”
“荒唐!”江健强气得一拍桌子。
她注意倒是打得妙,怕不是以后还想继承他江家家业!
“你既然不同意,那我也没办法了。”花翠失望地撇撇嘴,见他丝毫没有松动的意思,知道这套忽悠不了人。
“我走了,不用送,再会。”
江健强瞪大眼睛,气得心口又开始不顺起来,他连忙坐在座椅上大口调整呼吸,眼睁睁看着花翠走远。
白嫖了顿西餐,兜里还揣着一笔意外横财,花翠一路上哼着小调收获满满地回学校。
这边,江少也很快知道花翠和他爹见面的消息,他急急忙忙找到花翠,眼泪汪汪地生怕被抛弃:“翠翠,我爹他和你说什么了?”
“你不能听他的,你不能抛弃我!”江少死皮赖脸地抱着她腰,小狗狗般抬头望她,“不然、不然我死给你看,让你后悔一辈子!”
花翠没好气:“......你干脆改名叫江Q算了。”精神胜利第一名。
“好啊,你说了算,别说江Q,以后我叫江P、江R都行。”
花翠深知不能和他比节操,她省去和江健强之间的金钱交易,猜测江健强绝不会主动提起这些,因此只说他看不起她出身,认为两人身份不匹配不能在一起。
“胡说!”江少顿时气成河豚,“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已经不兴那老一套的媒妁之言,现在讲究自由恋爱!”
“哦,你说得对。”花翠敷衍得不行。
江少又缠着花翠缠了会儿,确认他爹只是从中作梗但用处不大,而且花翠也并没有抛弃他后才松口气,同时,他心中警惕性升至最高。
暗地里保护花翠行踪的人又多加了一批。
江健强这几日一直留在首都虎视眈眈,他一日不走,江少就一刻不能放松,每天都要听手下人汇报完花翠安全后才睡得着觉。
“你说什么?!有人在偷偷跟着翠翠?”
手下人有些犹豫地点头:“也不算是跟着,但我发现他一直在暗中打听消息。”
江少心提起来:“谁派来的人,老头子?”
“还不清楚,只打听到他好像姓赵,我们也是今天才发现有这号人物,像是突然冒出来的。”
冒?江少恨得牙痒痒,同时又有些得意他果然聪明机智,幸亏一直防备着他爹:“除了是老头子派去的人还能是谁?我就知道他现在还留在首都是贼心不死!给我继续盯着,加派人手!”
手下人回答:“您放心,已经安排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了,都是专业人士,绝不会被发现。”
江少满意点头:“好,你们继续跟着他,钱不是问题,我倒要看看他口袋里卖的什么药。”
手下恭敬点头:“明白!”
*
花翠在学院里混得风生水起,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没有不知道她大名的,赵齐明在几千里外也一刻都没闲过。
车队的日子比在地里劳作更苦更累,他没有经验,只能从最低级的杂活开始做起,然后趁着休息时间跟着师傅们学开车学各种技术,期间还要忍受无数白眼和冷嘲热讽。
这些他都一一忍了。
车队并非一直固定在省城,多半时间都在各地走南闯北,赵齐明一直记挂着能来次首都。
这不,终于让他找着机会了,也是他运气好,这次车队要在首都待上半个月。
然而,等风尘仆仆赶到首都,赵齐明的满心欢喜却突然被茫然和踟蹰所取代,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光鲜亮丽的首都,原本以为省城已经足够繁华,却发现它连首都的脚指头都比不上。
赵齐明站在街头,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衣着鲜艳的人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