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女孩子还好,还可以通过婚姻改变命运,我是男孩子才倒霉,阿妩,我们一出生就在最上面,如果掉下去,会比那奚凉更惨。”
周妩攥紧了扶手,脸色都发白了,过了一会,她说:“你让我再好好想想。”
周信知道自己快成功了,故作温柔道:“好,我不逼你,其实我也是为了你好.....”
等周信走后,周妩打开电脑,看了一会周氏的股价,再想起周信跟周然手头的权力跟股份对比,再参考两人的能力,最后想到周然说出那些话时眼里雀跃的光,她心里难受,但还是咬咬牙,去了周然的书房。
门打开,周然看向她,露出温柔的笑容,“是小妩啊,有什么事吗?”
“小叔叔,我这边有件事想跟您说。”
等谈完,周然转动了下扳指,微笑道:“我知道了,这是你哥哥一时想不开,跟你没关系,而且我是长辈,其实能理解他。”
“那就好,叔叔,您早点休息。”
“好。”
周妩正要出去,却被周然喊住,后者说:“小妩,关于你将来的婚姻,你不用担心,我一定帮你找一个最好的丈夫,你哥哥提议的那些都配不上你。”
“你很优秀,尊贵,应该配得上更好的男子。”
周妩一喜,应下了,“谢谢小叔。”
她欢欢喜喜走了,门一关,微笑的周然低头,笑得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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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那边如何,蒋氏这边也就几个眼皮子浅的在那躁动,话里话外说蒋森不该过早跟周家结仇什么的,现在人家烈火烹油繁花似锦,在房地产行业蒸蒸日上,这就是他对公司产业跟生意网关系上的错误判断.....
他们委婉或者直接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蒋老爷子没说什么,让蒋青屿自己处理,后者的处理也很简单,认为他们具备独立思考的创新能力,且跟当家人的主流思想不匹配,未免形成冲突,决定让他们自己单出抗项目。
于是这些人被踢出了某些位置,扔进了一个又一个单独创造的小项目里面。
这种项目被戏称为养老/养蛊项目,就是凭着某些人的能力永远干不出什么花来的项目,但一旦能力变异,能拓展项目,就很有出息的这种。
这是蒋森的独创,当年回归时,不少人找碴,都被他用这种理由给踢出去养起来,让对方在这种极考验能力的项目里活生生被熬没了锐气跟底气。
蒋青屿既然答应蒋森行使大家长的权利,就不会心慈手软,所以轻描淡写将这些人给弄进去了,而且以他们一天天联系老爷子重孝心为由,要他们每天三次跟老爷子报道联络感情。
陪吃早餐,午餐跟晚餐。
对此老爷子是拒绝的,但蒋青屿坚持。
那些人一听就吓坏了。
老爷子吃素的,日常白粥青菜,他们必然得跟着他一起养生,这怎么受得了!
他们可是万贯家财,什么好东西吃不得了,谁爱喝粥?!
于是蒋家内部迅速消停了.....
不过因为这种变故,蒋域把地雷给带出蒋家了,带到蒋森居所里。
“万一那些人怀恨在心投毒呢?”
蒋森平常忙,不太能照顾地雷,如果把地雷单独留在公寓里,虽然地方依旧很大,随便跑,但毕竟不太放心,再找个人进入他的房子照顾地雷,又觉得浪费,且触及他的隐私,蒋森就把地雷留在了大家庭里,每个周末或者偶尔过去带一带。
说他喜欢,自然是喜欢的,但也能克制。
蒋域嘴上不喜欢,其实是真喜欢,每天小白地雷换着宠,如今把地雷抱到了蒋森的住所前面,理由也挺充分。
“我最近可能没时间照顾她。”
蒋森刚从书房出来,看着不请自来的蒋域,没有如往常拒绝其入内,而是开门后就接过地雷。
蒋域:“没事,我照顾。”
蒋森:“?”
蒋域:“我打算住进来。”
蒋森:“我打算雇个照顾猫的,你回去吧。”
蒋域伸手摁住门板,眼里满是亮晶晶,好像要哭了。
“哥,我妈老骂我,我实在难受....你知道我一直情绪不稳定,她更不稳定,我得找稳定的人才能开心一点....”
那还能找谁?他身边还有稳定的人?
蒋森:“我给你买点芥末,你难受的时候舔一点。”
蒋域:“就没事了?”
蒋森:“会更难受。”
你好毒啊,我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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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域不是第一天想跟蒋森一起住了,但一直不得行。
实在是最近他的老妈太烦人了,动不动就让他提防亲哥,说他要早点跟蒋青屿多要点股份....
蒋域烦不胜烦,有些事他不是不懂,就是不爱搭理。
毕竟当年他为什么生出来,这种事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想不孝,所以才从未宣于口。
他不能跟亲妈这种情绪不稳定的人争论,得找情绪极端稳定的接触才行。
比如他哥,比如奚凉姐。
可是他哥要拒绝他,特别稳定地拒绝他。
“啊!”蒋域用身体撑住门,叫唤着,“你不让我待着,我就去投奔奚凉姐,她最喜欢我了,她一定会让我住进去的!”
蒋森盯着他,冷笑:“那你打电话试试。”
打就打!
蒋域是不记事的,之前晚宴上那些事不管别人议论纷纷多少热闹,他都觉得不是事儿。
理论上也是一种双标。
他看人看感觉。
且距离那事过去都一个月了,他老早忘了,于是掏出手机就拨打电话,过了一会没人接,蒋域也不是那种死活打好几次的人,怕打扰人家,正打算放弃,忽然从那边传出一声。
“怎么了?”
声音有些沙哑跟温柔,蒋森目光微沉。
她的确是喜欢蒋域的。
至少有几分疼爱。
他看得出来。
“姐,我跟我妈妈吵架了,我想找个地方住一下,您能收留一下下吗?”
奚凉那边本以为是游戏的事,正躺在床上的她有点清醒了,手掌拂过额头,摸到了些许滚烫,微微迟钝后才发现对方没开玩笑。
“啊,蒋域。”
“诶?姐姐....”
“你喊我姐姐,我理论上也大了你好多岁,但又没到女性长辈那个份上,你是不是应该介意下男女授受不亲?”
蒋域这才醒悟过来,再看自家哥哥犀利的目光,一时尴尬,“奥,也好吧,对不起啊姐姐,是我冒犯了,那我去跟老刀住可以不?”
“老刀他未婚未育,你跟他一起,我没意见。”
“......”
姐姐你真的好毒啊,跟我哥一样。
蒋域有点苦逼,怎么还敢去找老刀。
万一老刀有那个意思呢?
他这么貌美如花......
纠结时,那边的奚凉听到一句。
“我让你住下来。”
“真的,哥你真好!”
“手机给我。”
奚凉这边手微微松,打算挂掉电话的时候,那边传来声音。
“感冒还是发烧了?”
嗯?
他这又知道了?
就这么了解她吗?
奚凉抚着额头的手,手指一根根抚住眼角,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淡淡道:“没,刚午睡睡醒,蒋先生还有事吗?”
“没事了,不打扰你。”
电话挂断了。
奚凉顿了一会,把手机扔在一边,摸着滚烫的脸颊,侧过身子对着窗外,被子滑到了腰腹,她似困非困,也懒得找药跟温水。
反正只是感冒而已,烧着烧着就退了。
不过家里有药吗?
不清楚了.....
也不知多久.....
她看到手机里弹出蒋二的信息——姐姐,我联系人给您送药了,您等下给个权限上楼行不?如果您不愿意,那就算啦,但身体要紧,放心,去的人是女孩子,没什么威胁的。
蒋二?
他没这么细致谨慎,是另一个人。
那他会安排谁过来呢?
可能是跟她认识,且跟蒋域也认识,又是他那边能安排,又不显于人前,不会引起非议的人。
也只有一个选择了。
奚凉的手指点在屏幕上,来回摩挲了两遍,恍惚中才意识到这只手,这几根手指隔着布料抚摸过那人的腹部跟腰骨。
她垂眸,眼底微涩,最终回了一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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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响了。
奚凉睁开眼,通过监控看到屋外是个年轻女性。
果然是齐溪。
那人细致入微到让她觉得恐怖。
“我正好快下班了,蒋二公子通过Linda联系我,让我帮忙来看看,毕竟他是男性,不方便嘛,姐,你烧得好厉害啊。”
“Linda?”
“对啊。”
“......”
奚凉的吊带睡裙外披着薄款的开衫毛衣,看着齐溪忙前忙后的,闷闷问:“这会给你加工资吗?”
“我争取跟他要。”
“.....”
奚凉轻笑,被测出快三十九度的她实在懒散趴在导台上有一下没一下跟齐溪说着话。
半个小时后,奚凉让小区的管家给后者安排个司机送回去,看着窗外的大雨,给蒋域发了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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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域那边盘腿坐在沙发上对着大屏幕打游戏,地雷嫌弃他,躲得远远的,正在打盹。
不过,蒋域的手机在蒋森身边。
叮咚,消息传来。
蒋森放下切水果的手指,点开屏幕。
——人已至,已吃药,谢谢。
蒋森拧着的眉头松开些许,又默算了下时间,暗道这人果然对齐溪也是特别的,也允许后者接近她。
允许后者在她那边那么久。
可不只是吃药照顾那么简单。
还会聊天谈笑吗?
他随手把一盘水果放在蒋域身边的架子上,然后把打盹的胖地雷捞了起来。
地雷喵呜喵呜在强健的手臂跟掌上扭动了身子,但还是被拖到了大玻璃窗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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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凉重新回到卧室,吃了药,困意就上来了,她脱下外套,慵懒倒在床上.....手机发过来照片的时候,她眉眼微松,瞥见了一团黑,手指不自觉把盖在手机上一侧的发丝拨开,看到了那团黑。
可爱到爆炸的胖地雷趴在某人单手上,任由他的手指抚摸它漆黑茂密且松软的毛发,瑰丽的猫眼显出了娇俏的不耐烦又舒适倦怠的神态。
猫爪爪开花。
但托着它的人是坐着的。
阳台靠椅,双腿叠放跟面向的地方....是对面小区。
是她这个小区。
看角度,也许正对着她这栋楼。
此前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知何时变成了瓢泼大雨。
奚凉知道那人的意思是让她看看地雷。
看她多可爱,多让人疼。
他不仅知道她喜欢蒋域这样的人,还知道她喜欢地雷。
他知道那么多。
那知不知道别的?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固然从小受到来自老家那边粗鄙□□的冲击产生厌憎之心,又因为陈念娣连带着她自己的遭遇而意识到身为女性尤其是有一些美貌资源的女性所受到的觊觎,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人性本质的欲望。
但她有时候很少会意识到原来她也有这方面的、难以控制的、关于它不可抗拒的臆想。
人心是一片汪洋,表面平静,深下如冰,不可窥探。
奚凉垂眸,摁了下手机锁屏,黑了屏幕后,黑漆漆的胖地雷就不见了。
一边面无表情把蹭掉的吊带拉上光裸的肩头,掩住无人时随意盛放的雪色,再盖上被子。
睡觉。
那边蒋森等了很久,等到地雷都睡得舒服翻了三次身,手机那边都没有信息来。
他取下眼镜,擦拭着,嘴唇紧抿着。
他觉得很奇怪,这个人的心思总是那么难猜,远比年少时更不可捉摸,至少那会比赛的时候,他每次都期待一期一会的同个赛场相见,想着若是再同桌,她会不会接受自己故作随意递过去的笔或者橡皮擦或者糖果。
当时,她的表现要么是委婉的拒绝,要么是不好拒绝的接受,远不似现在,动辄用那种难以琢磨的思维来揣测自己。
就好像隔着他以为的所谓门第,或者真心实意对他的非喜,她另有抗拒他的缘由。
迫使他们远隔天端,永不相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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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周日休息,蒋森带着胖地雷早起晨跑,她懒,不愿意动,牵引绳子拴着跑跑停停,但蒋森有耐心,她不动了,就用手里的逗猫棒摇一摇....
胖地雷:嗷嗷嗷,他作弊!他怎么能这样!?
胖地雷只能追着他过去,浑身肉肉一颠一颠的,跑着跑着,她终于不肯动了,四肢无力贴着地面,软乎乎的,不肯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