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沈家内部这边约莫能摸出两人身份不是那么回事,但也不敢对外说。
外人只当是他们住一起的。
门打开,沈叶一脸惊喜的样子,“果然在你这,我还以为掉哪里去了。”
奚凉:“我是教过你演戏,但并不期待你在我面前演。”
沈叶咳嗽了下,“还是他逼我的。”
“姐,我是真的觉得你适合享受一下人生,我观察了下,他的身材其实....”
“你是在暗示我把他当鸭子用?你觉得他是那种让人睡完就可以扔掉的消费品吗?”
“啊?也不是不可....”
啪!
手机贴他嘴巴上。
奚凉冷飕飕瞟他,一把将门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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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凉正准备上楼,自己的手机来电了.....
她沉默了下,接通。
沈昆:“去帮我带份夜宵。”
“带上许山。”
奚凉怔了下,表情有些迷茫,看向斜对面的那栋楼,但没看到那扇漆黑的窗户后面主人家。
她有些思索,但看到许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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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的宅院门开了。
许山懒懒散散地,看了下外面车边的蒋森。
“事虽尘埃落定,但也不算彻底完了,蒋总就这么放心大晚上还出来?不怕他安排后□□急跳墙吗?”
蒋森:“他有软肋,不敢。”
那个女儿就是蒋邺的软肋。
说是这么说,许山目光一扫,看到了附近的其他车子,笑了笑,本来这边就是蒋青屿的地盘,本地商业大佬云集,蒋邺的确没能力安排那么多。
“那也行。”
然后许山问奚凉,“你想坐哪辆?不要太紧张了,就是买个夜宵,不要一副把你卖了的样子,你就是心思太重了。”
奚凉看了他一眼,直接上了车,但在许山上车之前。
“开车。”
蒋森一脚油门。
许山留在原地,手还维持着要去拉车门的架势。
“.......”
后头的一个保镖在那迷茫问:“许哥,那咱怎么办?再开一辆?”
“不用了,回去看老大吧。”
许山叹口气,慢吞吞回去了,但他去那个房间,正要跟沈昆汇报下情况的时候,里面没反应,他一惊,立刻用密码开门,一眼就看到了里面捂着心脏脸色苍白的沈昆。
许山深吸一口气,很快拿药,等一切完毕,他坐在边上,想要抽烟,却又放下了。
沈昆:“犹豫什么,我还能再得个胃癌吗?”
许山:“其实在美国的时候,我想过要不要你让你狠一点,直接娶了算了,你反正不吃亏。”
沈昆按着心脏,看向窗外,神色冷淡道:“本来就短命,真娶了,三天没活就挂墙上了。”
“那的确是,她毒得很。”许山乐了,笑着笑着又红了眼,手指捏着烟,问:“累吗?”
“累个屁,名望权利都在手里,咱们那个年代的,谁没吃过苦?财富名利都到手了,仇人也快被嘎掉了,临门一脚的事,没别的遗憾了。”
许山:“真的?”
沈昆:“废话,你以为谁都像你呢,十六岁下山,情窦初开,二十年风雨无悔,真是够够的。”
“我沈昆还能是这样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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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蒋森开着车,问了一句。
“许山没来,不怕出事?”
奚凉:“你见多带丈夫的心腹保镖跟情人私会的夫人吗?“
蒋森闷了下,后慢悠悠飘出一句。
“那么,我很荣幸啊,夫人阁下。”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压着滚动的些许笑意,又有几分继续往下压的隐忍。
斜靠车窗,眼神微瞥过这人手腕的奚凉发觉这人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有点用力。
指腹也反复摩挲了上面的真皮好几下。
她移开目光,看着外面飞掠过的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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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声鼎沸,人潮汹涌。
蒋森挑了一家夜摊,带着奚凉坐下了。
“吃过一次,味道不错,但后面很少来。”
他跟奚凉解释了一句。
就等于说明这家并不是常吃的店铺,也是为了避免被盯上,这一家大概是他从诸多选择中随机挑选的。
假若车子没有被定位跟踪,那今晚出事的概率等于0,而且闹市区,有警队巡逻,外加边上便衣的一些保镖。
“就吃个夜宵,不觉得麻烦吗?”奚凉都觉得他这兴头有点奇怪。
好像....没以前那么能忍了。
蒋森看了她一眼,“几句话的事,都是别人在安排,又不费我什么功夫,又不是没花钱,有什么麻烦的?”
奚凉:“......”
好像也对。
“这么直接,我以为你会在我面前更浪漫一点。”
蒋森看她一眼,因为两边都算是“撕破脸式”的表白跟拒绝过,她倒是不再装傻充愣捂他的嘴了。
大抵人尽皆知,她也懒得装。
“你比较土,吃不了浪漫那一套。”
奚凉:“?”
蒋森心平气和道,“之前我也不是没含蓄美过,但得到的只有某人的捂嘴。”
“这种粗暴的捂法,我只在旧时候那些市井流氓抢劫路人拖进巷子里的电影里见过。”
这男人是够小心眼的,如今撕破脸了,惯会挑她往日的刺。
奚凉接了他的笔,在单子上划菜品,一边道:“为了你好啊蒋总,你年纪轻轻的,前途无量,我怎么好意思耽误你。”
“你已经耽误了。”
“......”
奚凉抬眼看他,没说话,蒋森继续道:“但如果我也算耽误你了,那就扯平了。”
耽误她。
怎么耽误的?
他又知道了?还是在试探她?
她依稀觉得这人可能还是跟以前一样比较优雅,谋而后动似的,于是微笑,眼波似流纹,“我觉得你可能想错了,我从来不为谁被我耽误而对他负责。”
“也不会让人对我负责。”
蒋森:“哦,那你耽误我点菜了。”
呵。
奚凉笑了,递笔给他,他却不拿,顾自报了自己想要吃的菜。
奚凉的手指顿在那,慢吞吞扫他一眼,似嗔似静的,也只低头帮他划上。
看,她还是得负责。
大事小事,哪有那么多需要分清的。
他撑着下巴,静静看她,却是在笑。
她抬头就看他在笑,很淡,但冷静的人偶尔笑一下,就有几分清雅温润的少年气,她很容易将这人代入当年那个少年。
那个故作冷酷,次次干等在校门口的他,每次被她发现看过去,他就故意转头看天看地看蚂蚁....又好像在勾唇浅笑。
她那时很纳闷。
“笑什么?这么得意?”
“发现一件事,好多次输给你,好像没赢过,唯独在一件事上比你好。”
“什么?”她好奇心起来了。
“字。”
蒋森在她写下备注菜品数量的边上补上自己的字。
“我的字比你的好看,卷面分肯定比你高。”
“你神经病呢,要不要挂科去我那个病院看一看?”
“偏执也算病?”
“......”
奚凉心念微动,把单子交给服务员,转移话题,问:“我一直很好奇,你们是从小就被这么教育的吗?财富消费。”
在这种门第之见的问题上,他已不像过往那么小心翼翼,因为他们的根源不在此。
“不用教育。”
“有些事,日积月累就可以形成,就好像一个人长久浸泡在被宠爱的环境里,自然会培养起缺失的爱意。”
蒋森这话说得很轻描淡写。
“缺失的就是缺失,怎么会回归,时间已逝去,来不及了。”
“逝去的是时间,又不是你,有什么来不及的。”
“......”
这狗贼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奚凉有种许山跟沈昆平常被自己创的痛感。
她想起来了,语言科学,她其实不如此人。
她决定扬长避短,“如果你不换概念的话,时间在变,人也在变,当时境变化,遗憾就是遗憾。”
“那就让它遗憾。”
蒋森:“喜新厌旧一些不好吗?”
奚凉大概知道他意指的是谁,手机刚好亮起沈叶的微信。
“如果我没多想,旧能代入很多人,但新只能是一个,对吗?”
“时间在变,每一天,24小时,这个新都不一样。”
24小时。
他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在搞学术的老古板,不肯松伐关键条件,但设定的时间长度无限广阔。
给她的选择无限狭隘。
奚凉淡瞥他一眼,手指点了手机一下,“蒋总年少受教,风度翩翩,原来也这么下流?”
蒋森没说话,沉默了。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奚凉一时也沉默了,就这恰恰一沉默的刹那,她可能因为走神,手指不小心点过沈叶的私聊页面,点到了语音。
“姐,我想了下,你说蒋森这人可不是能随便睡一睡就不用负责的鸭子.....”
刚说到这里的时候,奚凉头皮都发麻了,手指迅速去点手机,但对面手长,一下就越过小桌子揪住了手机,从她手里抽走。
奚凉怒瞪蒋森,而蒋森则是平静听着沈叶的语音往下播放:“他不缺钱不缺啥的,搞不好你得搭上一辈子,我刚刚躺着想了好久,实在睡不着。”
“我觉得吧,咱们硬性不负责那肯定不行的,虽不犯法,但不道德,然而你可以找个正当理由啊,比如说那啥过程....就是有一点不行,你看,他总不好意思说自己特别行吧!这行不行的标准肯定你来定啊。”
“所以!你说不行,那就是不行,那你不就不用负责了,对吧。”
“当然了,什么时候想要有下一次了,你就说那个,你说你想给他一个机会,试一下还行不行,最后又是不行!”
“你看,这理由不就找好了。”
“姐啊,你觉得呢?”
奚凉已经闭眼了,低头用手指抵着眉心,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而蒋森平静听完所有,问:“我方便用你手机回复吗?”
奚凉抬头,正要拒绝,他立即故意当着她的面按住语音键,回了冷淡且优雅的一句。
“非常行。”
他真的是....
奚凉:“开心了?”
蒋森:“我是开心了,但你下流。”
奚凉:“......”
她无语中,又被逗笑,无奈的那种笑,好在蒋森也没追究这件事,毕竟是有点下流。
东西很快上来,两人吃了一些。
味道是不错,奚凉也的确是饿了。
就那鸿门宴似的,能吃得下什么,饿了的时候吃什么都香,何况这东西是好吃。
她吃了一些,手里油腻的时候,他从兜里拿出了湿巾递给她。
奚凉随手拿过擦手,重新点了要带回去的食物,顿了下,她又加了另外的。
等东西上来,蒋森发现是给自己的,还没说话,对面那人就慢悠悠说,“阿森啊,大晚上的你非要拉着婶婶我吃烧烤,点这么多腰子韭菜牛筋这些做什么,万一被你叔叔发现了,不是糟糕了!”
正在上菜的服务员:“?”
边上的几桌:“......”
蒋森当时的表情在诸保镖看来真的是一言难尽,而美貌而风情的年轻小婶婶则是拿了打包的烧烤,起身弯腰,对他轻声说:“虽然是你叔叔让我来陪你的,可是咱们也得注意影响,别让人知道了。”
还端着盘子没动的服务员:“......”
太炸裂了,我不想走了,我坐下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