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阳光特别好,他俩在小镇里闲逛,冉竹看什么都觉着新鲜。
后来瞧上一家卖果仁蜜饼的,冉竹眼看着垂涎三尺了,梁慕亭皱着眉找了好久的钱包,最后看着嗷嗷待哺的姜冉竹硬着头皮说了一句,“钱包丢了。”
“啊…”
冉竹的失落溢于言表,不过她很快就恢复过来,“没关系,明天再来呗。”
她舔了下唇一步三回头地要走,梁慕亭拉住她看,好久才说话,“明天我们得回去了。”
冉竹余光扫了一眼那个饼,“没事儿,我也不是很想吃,而且回去可以到这种餐厅点嘛。”
“不正宗。”
所以呢!你又没钱!叭叭这么多干嘛!
冉竹拉起梁慕亭的手,“走吧,我们去别处逛逛。”
忽而想到正经事,“你钱包里没什么重要东西吧?”
梁慕亭摇摇头,“就是个零钱袋子,有用的都放酒店了。”
冉竹喜笑颜开,“那就好。”
“姜冉竹。”
“嗯?”
“等我一会。”
“好啊。”
冉竹又是一笑,梁慕亭松开她的手往街对面跑,不知从哪要了块木板,拿着个笔拉住一个戴眼镜的读书人,梁慕亭与他交涉了一会儿,然后那人帮他在木板上写了句当地的话,冉竹大概猜到他是让那个小伙子帮他翻译写字。
那里有一架老旧的钢琴,他把木板摆在琴前坐下,而后悠扬的琴声响起,正是那曲Nightingal,路过的人纷纷被这个俊朗的东方面孔吸引,有人看了看木牌放下几个硬币,那时冉竹突然笑了。
她想,就算是不喜欢又怎样,梁慕亭一定不会为了哄别的女孩子卖艺挣钱吧?那她也算是唯一。
冉竹吃到了正宗的果仁蜜饼,她分给梁慕亭吃,梁慕亭只尝了一口就觉得甜,替她擦去了嘴边挂的糖渍,俩人站在街角吃饼,多余的钱留给了那个借给他木板的流浪汉。
很多年以后的某个重要节日里,梁慕亭又一次弹起了这首曲子,冉竹靠在他怀里问为什么弹这个?
梁慕亭答,“因为我只会弹这个。”
冉竹笑,问他记不记得他们是闹了别扭才去的土耳其,梁慕亭沉思了一会儿,“记得。”
他拉着她的手指玩,吸了一口气又吐出。
“因为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他笑着,满目柔情。
“我很慌,你总是要走。”
冉竹照着他的头毫不温柔地敲了一下,“果然这么多年只有我一个人在委屈!!!”
“……”
梁慕亭委屈,“为什么?为什么生气?”
他坐起来从背后抱住她,“因为你生病了我没去看你?是不是…对不起…我那阵子真的很忙,不知道你生病,也不知道你住院了…”
冉竹侧头咬了他一口,疼得他倒吸凉气。
“因为我发烧那天晚上给你打电话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他皱了下眉,“我怎么不记得…”
“是梁碧。”(他表妹,希望你们没忘。)
“那…你还气?”
冉竹叹气,“后来才知道的,我对她的声音格外敏感,后来你第一次跟我介绍她,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梁慕亭摸了摸她发顶诚恳说道,“那你还真是忍了很久。”
“我生气,不只是这个。”姜冉竹往后靠了靠把脑袋枕在他胸口。
“还因为那天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解释就只想着和我shang床,你总是这样,你不知道你那时候多浑蛋,一边摸着我一边和曹雷宁打电话,还说不好听的话。”
“?”
时间太久远,梁慕亭真不记得,他只记得自己那天表现的不错…
“后来曹雷宁还说什么女人就该收拾的话…”冉竹越想越气,最后从他怀里钻出来直接给了他一脚。
梁慕亭大概有点印象,那天之后曹雷宁打电话过来吐槽白羚,当时他心满意足软糯在怀没什么心思应付,后来不知怎的抱着她就又有了感觉,到手的便宜哪有不占的…
他之所以记得,只是因为那天开着电话她不敢叫,最后把嘴咬破了皮,他因为此事还暗骂了自己好几天…
果然他们的记忆是有偏差的。
对此事探讨之后的结果就是,梁慕亭被赶到书房睡了一个星期,白白受了冉竹好几天白眼。
第73章 番外
俩人自打有了小桂圆以后就很少大张旗鼓地过节了, 最大的仪式感就是赶上结婚纪念日或者俩人生日他们会在下班后一起去哪个看好的餐厅饱餐一顿,调调情、斗斗闷,过一把短暂的二人世界。
五月二十号对他们而言就是个普通的周四,梁慕亭或许会从下班的路上买一束玫瑰回来, 亦或许带一块冉竹爱吃的草莓蛋糕, 亦或许什么都不带回来, 午夜时分突然想起来今天是五月二十号,从背后把人裹在怀里耳语, 迷迷糊糊说上一句,“宝宝,我好爱你。”
然后把人翻过来再做一次,活脱脱像个油嘴滑舌的老渣男。
前阵子冉竹的车送去4S店里保养, 冉竹本想着就三五天的事,小夏有空就接送她,没空自己打车也成。
梁慕亭死活不干,非要担当起这司机的职责,两口子每天也就开始同进同出起来,再后来车送回来梁慕亭再也没让冉竹碰过…
他自己当老板时间自在,冉竹不行, 两年前考了公/务员,现在在政/法委工作, 工作时间规矩,梁慕亭按时接送。
每天四点二十左右梁慕亭的车一定准时停在办公楼西侧的拐角, 冉竹的办公室在二楼西侧靠窗,一来便能看到他在。
每到这个时候对桌的大姐就会嚷上一句, “哎呦, 小梁来打卡了, 同志们准备收拾包喽!”
冉竹不用看都知道梁慕亭什么样儿,他从公司过来大都西装革履,喜欢靠在车边抽烟,仰头正好能看见她在窗台养的那盆半死不活的薄荷,等一支烟结束,他漱个口散个味儿,冉竹也正好下班出来。
梁慕亭从她肩膀上接过包放在后座,今天冉竹穿了条墨绿色长裙,长发束起挽着发髻,露着光洁的额头。笑起来时眼角已经有了一条淡淡的纹,冉竹对此总是不满,每晚要涂上好几层才罢休。
梁慕亭喜欢拉着她做,从梳妆台到床上,每每看到她涂抹的时候都要说一句“谋杀亲夫”,然后会过来帮她把瓶瓶罐罐地涂抹均匀。
这种时候冉竹都会格外在意,她不许梁慕亭在她脸上任何部位作祟,梁慕亭眼馋着那娇艳欲滴的小嘴,也只能愤愤然埋着头更加卖力。
梁慕亭特别喜欢她眼角那条细纹,淡淡的藏在眼尾,只有笑起来才会出现,更像是新画的的眼线,给她添了不少韵味。
他总会忍不住轻吻一侧的纹络,这个姑娘,从懵懂少女成了他孩子的妈,每一处都有他的印记。
“想什么呢?”
冉竹注意到他盯着自己的眼角,皱眉娇嗔。
梁慕亭看她眉眼,“想你啊。”
冉竹撇起嘴,“觉得我老了吧?哼,男人都一个狗样儿。”
“……”
梁慕亭觉得自己冤枉,可看她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笑,笑得胸口都在颤,抿着嘴问她,“什么样儿?”
“……”
冉竹瞪了他一样,抬手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开着车也要开黄腔,老不正经。
梁慕亭咯咯直乐,单手扶着方向盘,右手腾出来去握她的小手,大掌覆在上头,拇指在无名指戒指那来回摩挲。
车辆缓慢前行,他正经了些,和她说起了家常。
“今天五月二十号,公司楼下一堆小伙子抱着花来接小姑娘。”
“嗯,我们单位也有几个年轻小姑娘中午就请了假,说是出去玩。”
“啧。”梁慕亭叹了一口气,“年轻真好。”
他把手张开与冉竹自然地十指相扣,“昨晚我梦见咱还没娃,到新西兰旅游,就咱俩,玩的那叫一个痛快!”
冉竹“嘁”了声,想到他早上天没亮就把自己折腾醒,要不是最后小桂圆过来敲门,不知道又要怎么闹腾…
“你也就做做梦。”
梁慕亭撇嘴,表示自己苦。
想起早上都箭在弦上了被自己宝贝女儿打断硬是冲了一个小时的冷水澡。
又过了一个交通岗,好像整座城市都萦绕着一种“粉红色”的氛围。
冉竹往窗外看热闹,有人在求婚。她拿起手机拍,发给余念真,余念真此时正在澳大利亚和陶典度蜜月,一条语音回过来。
“竹儿啊,要不来个第二春吧?来回来去就梁慕亭一个人你不腻啊?”
“……”
冉竹嗤笑出来,侧头看她家梁慕亭,绷着一张脸瞪她,眉头蹙得老高。
“看路。”
她声音软软的指挥他,一点愧疚感都看不出。
梁慕亭看起来阴郁极了,冉竹一个不注意的功夫车在回家的路口掉了头,她皱起眉,“你干嘛去?”
梁慕亭歪头邪魅一笑,“走吧,咱俩来个第二春。”
“第二春指的是在一定的年龄里,一些人在原先的基础上又爱上了另一些人而产生的感情,咱俩怎么也算不上第二春。”
冉竹故意气他,“要不一会儿你找一个我找一个怎么样?还不打架。”
梁慕亭看过来时差点没气的一口气背过去,姜冉竹咬着下唇跃跃欲试,眼神里都闪着光,那模样儿…就好像真的有第二春让她期待!
他什么也没说,从鼻腔里哼笑了一声就转过头去继续开车,冉竹看到他眼里装着火也不觉得怕,料他也不舍得拿自己怎么样,存了心的气他。
梁慕亭车开了有五分钟冉竹就接到了单位的电话,说要加班。
冉竹想都没想就让梁慕亭送她回单位,梁慕亭不急不缓,把车停在路边锁了车门。
冉竹看他冲着自己笑,笑得心里发怵,不自觉地后躲。
梁慕亭倾了身子过来,“你要是说桂圆病了,我没准能信。”
冉竹气急,被他盯得发毛,说话也不走大脑,“哪有人咒自己女儿的!”
“哦?”梁慕亭故意的,声音带着蛊惑,人也越贴越近。
冉竹伸出的手臂都被他抓住彻底没了反抗的能力。
“梁慕亭啊,我错了…回家…回家我补偿你行不?”
“不行。”
他咬了一口她红润的耳垂,冉竹敏感地抖了一下,抬起膝盖照他重点地带来了一下,“这是在大马路上!”
冉竹力道不大,梁慕亭只觉得被震了一下,坐回去咯咯得笑,手指在她面前乱指一通。
“那你想在哪?那个胡同怎么样?还是找个树林?”
“梁慕亭!”冉竹气急,羞得大嚷。
“是你点的火啊。”
“……”
后来车停在了酒店门口,冉竹是被抱着上的楼,她在他怀里躲着不敢抬头,一把年纪学人家出来开房,她真是无颜面对。
五二零嘛,都是那种房儿,冉竹进了屋就从他怀里跳下来环抱着胸口正气凛然。
“说什么我也不会陪你玩这些变态游戏的!”
“那你跟我进来干什么?”
冉竹一时语塞,“…我!我怕你绿我!”
她微翘着脚和他对峙,小脸因为着急染了一层粉红,可爱又灵动,孩子妈了还这么稚气,梁慕亭觉得自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报。
他故意吓唬冉竹,靠在门上单手扯开领带,冉竹往后退,一边退一边瑟瑟地威胁他,“梁慕亭,你今天要是欺负我,我…我…”
“你怎么样?”
说这话时梁慕亭的衬衫扣子已经开了两个,离冉竹只有一拳的距离。
“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碰我!”为了增加气势他特意抬了下巴,“说到做到!”
“嗯…”
梁慕亭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停下来,冉竹退到了安全距离瑟瑟地看着他,她不怕他做,她怕他这会存了心的折腾她…
“那我以后找别人好了呗,刚我看那前台就不错。”
“你敢!”
冉竹气坏了,跳着脚挥拳要打他,被梁慕亭一把抓住扯进怀里直接扔到了软床之上,冉竹被弹起一下,梁慕亭正好扑过来,倒有点欲拒还迎的意思。
到后来冉竹的手臂被高高举起又软软地搭在床边又被他拉起。
在家里孩子总是缠着他俩,夜里有了时间冉竹又总是困,梁慕亭总有用不完的精力,这几年因为孩子他忍了太多,终于逮到了机会。
彼时冉竹筋疲力竭,哑着嗓子求他,“梁慕亭…嗯…我不想…做了…嗯…”
他扶在她耳边呼吸,一下又一下。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他吻上她眼角那抹淡淡的细纹。
“再忍忍,好不好?”
他笑着,霸占着她,从天亮到天黑,太阳落下,月亮升起,屋子里的旖旎不断…
后来夜深,是小夏送来的换洗衣服,冉竹换好到大厅找梁慕亭,一阵悠长的钢琴声传入耳畔,那里坐着的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
这样看着,还是会有年少时的心动,那时他年轻、帅气、爱的隐晦,迷得了万千少女;如今他沉稳内敛、体贴入微、他们会争执、会和好,依旧迷得了万千少女。
一曲终了,他温文尔雅起身,对着周围的姑娘微笑,“我妻子在等我。”
然后他衣衫整洁向她而来,皮鞋在地板上踏得好响。
今年是他们结婚的第五年,冉竹三十岁,梁慕亭三十有五。
冉竹觉得老夫老妻这样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就很好,年轻时倔强敏感,在乎面子,轰轰烈烈地爱着、错过着、挣扎着、遗憾着,如今携手相伴,便是最大的慰藉。
忘了说,梁慕亭弹的那首曲子叫Nightingal,在他们初识的第一年,土耳其街角的一架旧钢琴,梁慕亭曾为她倾情弹奏。
时光转了一个圈,该来的人一个也没走。
作者有话说:
看到这里的宝子帮忙评个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