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来临的那一天
作者: 宴虞
文案:
【破镜重圆/久别重逢】
柏冬至三十岁生日那一天,和朋友在外地疯玩了彻底,夜里进了派出所。
朋友忙着收拾惹事的弟弟,柏冬至站在外面和前男友叙旧。
柏冬至始终记得他分手时说的话。
“柏冬至,我们就到这吧。”
“下次再见面,就当作不认识好了。”
所以友人问起他们关系时,柏冬至脱口而出不认识。
她没有注意到,身旁人忽然暗下去的眼神。
那一天是冬至,冬夜里寒风呼呼的吹,舒闻揉了把发红的鼻子,问:“听说你要结婚了?”
许久,柏冬至才点点头,就骗他这一次好了。
舒闻想,他和柏冬至的故事,早就结束了。
可为什么还是觉得不甘心。
-
时隔几天,柏冬至又一次见到了舒闻,在雪山脚下,在一家小到不能再小的花店里。
她跟老板娘坐在门口聊天,等雨停。
她稍一偏头,便看见雨里有人撑着伞朝她走过来。
舒闻在她身边站定。
“明天会有好天气,附近的花开的很好,要一起去看看吗?”
“什么意思?”柏冬至抬头问他。
“意思是,我可以重新追求你吗?”
-这一次,换我主动了
-即便过去再多年,我爱的人也只有你
-冬至来临的那一天,我和我的爱人重逢,在我们分离的第三年
那时,我们依然相爱
内容标签: 都市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励志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柏冬至,舒闻 ┃ 配角: ┃ 其它:预收《秋夜情诗》《闻夏》《青青子衿》
一句话简介:我可以重新追求你吗
立意:明天会更好
第1章 01
柏冬至睡到上午十点半才醒。
她房间的窗帘遮光性极好,睁眼那一瞬间,柏冬至还觉得是凌晨的样子。
迷迷糊糊的翻了下手机,各种信息未接来电堆在一起,挑着回的差不多了,她才真正从床上爬起来。
窗帘拉开的时候,柏冬至的眼睛都快瞎了。
外面看起来是个阳光很充足的晴天。
柏冬至总觉得,今年会是个暖冬。
在房间里走动没几步,柏冬至浑身上下都没力气,头也疼的厉害,昨晚上跟朋友出去喝酒,睡得又晚,宿醉后遗症这就来了。
所幸身上酒气不是特别重,一会她要跟她妈出去吃饭,总不至于上来就被骂。
柏冬至看了眼时间,加快了收拾自己的速度。
她妆也不化,简单洗漱过后找了身衣裳换上,看上去蛮清爽的,是不会被长辈说教的样子。
十一点,柏冬至准时踏出茶馆的门。
她开了家茶馆,特别偏僻,藏在七拐八拐的小巷子里,不是熟人根本找不到,茶馆也特别的小,茶室没两间,二楼全是自己的东西。
按她妈的话来说,她这破地一年的收入还不够她吃顿饭。
说的这么夸张,柏冬至其实觉得挺有道理。
不过没关系,她开茶馆也就图个清静。
出了门以后,绕到宽阔点的地界,余音巷住着好些爷爷奶奶,这会都在空地那,坐着小马扎晒太阳,三三两两的,聊天打牌听段子,惬意的不得了。
还有一窝小孩,蹲在东头的大槐树底下玩游戏,个个疯叫的厉害。
小孩一看见柏冬至,立马扑过去,姐姐姐姐叫个不停,等着她发糖呢。
柏冬至吃糖吃的多,她那茶馆里面,茶叶还没糖果多。
她戴着棒球帽,从包里抓了一把,手停在半空里,扬着眉道:“说点好听的就给你吃。”
“冬至姐姐是人美心善的小仙女!”孩子们嘴总是格外的甜,柏冬至吧,看着性子挺冷的,但还就吃这一套。
她高兴了,包里糖全分出去了也乐意。
老人们看见,就吆喝着开口:“冬至你这又是要去哪儿啊?”
“我妈接我出去吃饭呢。”
她跟巷子里这些老老小小的关系是真好,管他隔了多少岁,什么话都能搭上。
在这耽误了点时间,柏冬至一路小跑着,从那窄巷里穿过,昨儿下了雨,那青石板路滑的厉害,她也不带停的,直接溜出去,孩子气的很。
她家那低调的豪车正停在巷口。
所以说柏冬至不务正业有不务正业的底气,家境丰厚,由得住她胡来。
这会许舒仪女士正坐在车上,她坐姿端正,身上的珠宝不少,也不是很高调,跟她的气质相得益彰。
她在家的时候是大小姐,结婚了以后是阔太太,穷苦的罪是一天没受着,各种好东西随便她用,她保养的很好,五十多岁了,也看不出什么衰老的迹象,跟柏冬至坐一块,更像是姐妹。
柏冬至相貌要更随她一点,鹅蛋脸,杏眼,五官精致的很,真说不一样的话,那就得是气质了,柏冬至是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弄不来她妈那种淡淡然中又透着威严的样子。
柏冬至脾气坏,不听人劝,家里面长辈都很头疼她,也就是许舒仪勉强能治她这人。
上车后,柏冬至跟许舒仪三三两两的搭着话,她抱着手机玩益智消除小游戏,许舒仪瞥见了,问了句:“你还记得你明天要结婚吗?”
她不说的话,柏冬至还真的有点忘了。
是的,她要结婚了,在她即将三十岁的时候。
用柏家人的话来说就是,你也老大不小的,不能再跟以前一样瞎混,家里面给你看的人不会有错,老老实实的结婚比什么都好。
瞧这话说的多好听,好像冠冕堂皇一点就能掩盖联姻的本质一样。
不过无所谓了,他们不在乎,她也不是很在乎。
“明天一大早去领证,我知道,江与会来接我,您不用操心。”
许舒仪目光落在她身上许久,总觉得,她有些不靠谱,这么听话的柏冬至,好像灵魂被别人替代了一样。
她微微叹了口气,道:“冬至,我希望你能过得好。”
这话柏冬至听过很多遍了,她笑了笑,“我知道,您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
我们是不会害你的。
你要听话。
冬至,你要为家里人想一想。
每一句,她都听过无数遍了。
早就习惯了。
她和许舒仪这顿饭吃的有点久,许女士对于吃食向来挑剔,找了家她常去的私房菜馆,按照她的心意上了菜,她吃饭很慢,带着柏冬至也不敢狼吞虎咽,小口地吃,小口地喝,就这样许女士还在唠唠叨叨不停。
说的都是结婚要注意些什么。
结婚可真麻烦啊,柏冬至心想。
饭后,许舒仪有事要先走,柏冬至跟她说了声,自己打了个车回去。
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有点晕车,坐在后座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想的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她好像看见自己哭了,又记不太清是什么时候,大概是过去很久了。
好在她最后也没睡着,车停下的时候,有种什么东西从身体剥离的异样感。
在余音巷的巷口,她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一个熟悉的人。
站在车边的男人指尖夹着烟,烟雾一缕一缕,飞上空再渐渐消失。
她不喜欢抽烟的人,但从来没告诉过他。
“你怎么来了?”柏冬至正了正神色,朝着男人走过去,在距离他两米的位置停下。
江与掐了烟,手插在口袋里,看了柏冬至眼,嘴唇翕动着,不知道想说什么。
其实柏冬至觉得江与这人挺好的,长得帅,学历高,家境好,没什么不良嗜好,男女关系正常,对她也很好。
按柏家人的话来说,他们给她找了个非常优质的结婚对象。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把江与夸到天上有地下无的,柏冬至不感兴趣,直说没感情基础,那好,人家就把江与送来跟她谈恋爱,感情基础吗,培养培养就有了。
他俩谈了一年了,一个月前,两家敲定结婚的事。
他俩的意见,好像也不那么重要。
柏冬至人活的糊涂,但对于这件事,她是清醒的,她不喜欢江与,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她不否认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所以满足两家长辈的需求,跟他结婚,她也觉得没什么。
无非就是,搭伙过日子了。
生长在这样的圈子里,这种事见得多了,她也被同化到可以接受的地步。
好半天,江与都没有开口,柏冬至忍不住蹙了下眉。
这会起了风,北京初冬的天,也冷的厉害,她缩了下脖子,准备叫江与进茶馆去坐坐。
她没开口,等到了江与的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了重大决定。
“柏冬至,明天我不跟你结婚了。”
第2章 02
柏冬至被悔婚了,毫无预兆的,连个理由都没有。
这个圈子就那么大,要不了两天,全世界都知道,柏家的大小姐被人甩了。
这种事,搁在正常人身上,要么崩溃要么发疯,柏冬至就不一样了,她甚至还很感谢江与,毕竟他是在结婚前一天而不是结婚当天告诉她,他不结婚了。
一个两个人都在那猜来猜去,搞不懂究竟是什么让江与拒绝结婚。
柏冬至和江与,在外人看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相貌匹配,家世匹配,学历匹配,气质匹配,他俩从头发丝到脚底板都写着般配两个字。
但是,这事就是这么黄了。
柏家人都快要气疯了,好歹也是老牌家族,这回脸都被人打肿了,他们成天想怎么理论怎么收拾江家,柏冬至的朋友们也很生气,天天大骂江与不是东西。
反观当事人本人,该吃该睡该喝该玩,样样都不落下,一觉睡到十二点,手机消息炸了也跟她没关系。
说真的,不结婚,她反而觉得轻松。
心情好了,她约了两三个朋友出去喝酒,他们看她的眼神都不太正常。
叶池跟她寸步不离的,生怕她干什么荒唐事,还在一边安抚着说:“你要是难受你跟哥说,哥替你捶江与那狗东西。”
“你可别,我真挺高兴的,我还得谢谢他,让我摆脱了婚姻。”她诚心诚意的说这话。
叶池有点怀疑,但还是不扫她兴,陪着她玩了个通宵。
柏冬至这几年变化挺大的,以前这祖宗懒得要死,根本不出她那茶馆的门,天天弹琴睡大觉,跟个老神仙一样,这两年像是任督二脉打通了,比野人都野。
瞎混了整晚,柏冬至醉的路都走不动,叶池大半夜还得把人丢回茶馆去。
折腾这么一遭,风向又变了,大家都说柏冬至太难过了,只好去买醉。
话是越传越离谱,柏冬至听的烦了,想着要不出去玩一段时间。
她跟许舒仪讲,许舒仪非常的赞同,她也正是气头上,自己亲闺女被悔婚,是个人都忍不了,把柏冬至放出去玩,自己留在这收拾那个江与,两头不耽误。
“想去哪玩?”
“不知道。”柏冬至耸了下肩,“一会我去看看。”
许舒仪点点头,转身就给柏冬至转了账,“玩的开心点。”
“知道了。”
她回去翻了半天的旅游攻略也没看出所以然来,这几年跑的厉害,好多地方都去过了,没点新鲜劲,柏冬至寻思着,要不出国去。
“别介啊,国外有什么好玩的,我这两天打算去云南溜达,要不要跟我一起?”跟朋友出去吃饭的时候,有人提出了建议。
当时叶池也在,听见云南这地的时候,难得的愣了愣,随后眼睛直盯着柏冬至。
她没什么异样,好像还在认真考虑这建议。
叶池忙着出来插话:“云南她都去过多少回了,柏冬至,你要是想去国外玩,我带你一起啊,哥罩着你。”
“我还真就想一个人出去。”柏冬至给自己倒了杯酒,抿了几口,握着杯子坐在那,半扎的头发散下来,遮住她半张脸,也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好半晌,她才跟叶池说了句,我觉得云南挺好的。
那时候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好像在那个地方,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叶池喉头哽住,他突然就觉得,有些事,不是他们想阻止就阻止的了的。
最后,他勾住柏冬至的肩,吊儿郎当的,一头蓝发晃得柏冬至眼睛疼。
“等你回来,再带你出去玩。”
“行。”
北京距离云南,有两千多公里。
柏冬至坐上飞机的时候,说不清是什么情绪,那是她第三次去云南了,她记得,那里的风景很美,那里让她觉得很自由,那里有她的朋友,还有很多让她挂念的人。
柏冬至在飞机上睡了很长的一觉。
已经有很久,她没有梦到舒闻了。
以前总是会想起他们分开的那一年,想到自己那时候有多难过,醒的时候眼泪把枕头都打湿了,鼻子也不通气,然后窝在家里一整天,谁也叫不出去。
这回有些难得,她想起的,是他们最开始认识的时候。
他总来余音巷喝茶,一待一整天,柏冬至赶也赶不走他,还要听他说那些废话,他真的很烦人,柏冬至的坏脾气都被他勾出来,看见她气的不行,他又开始道歉。
然后下次继续。
怎么会有那么刻板固执的人呢,那时候柏冬至总在想这个问题。
那一年,他是她茶馆收入的主要来源,余音巷的老人们全都认识他了,都说,茶馆的柏老板和一个很周正的年轻人在谈恋爱。
其实仔细想想,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没有很长,绝大部分,都来源于外人的想象。
他对她的称呼也是一成不变,永远都是柏老板,听的她耳朵起茧子。
柏老板,你能听我把话说完吗,柏老板,我可以进去喝杯茶吗,柏老板……
他好像根本就不在乎柏冬至是否讨厌他,只是答应了别人的请求,他就一定要完成。
他真的很烦人。
她为什么会喜欢那么烦人的人啊。
梦境一变再变,终究是到了他们分手的那一天。
他走的时候,还是笑着跟她告别的。
“柏冬至,我们就到这吧。”
“下一次再见面,就当作不认识好了。”
她才知道,原来舒闻也可以说出伤人的话来,用平淡的语调,陈述他们分开的事实。
柏冬至醒的时候,飞机即将在春城降落。
她偏头向外看了一眼,这时候是初冬,春城的天很蓝,一丝杂质都没有,像是最好的绸缎,铺了几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