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不敢直视贵妃与圣上交谈,早早就将头低了下去。
周围接驾的妃嫔们却看完了全程,也听了个完整。
她们嫉妒地盯着前方,气得恨不得将手中的暖炉摔了。
王贵妃都这般讨要了,圣上必定会给吧?
楼傆眉梢轻挑,剑尖微垂,火狐便掉回了袋子里。“李禄,拿下去做斗篷。”
李禄连忙应声,将火狐带了下去。离去前,他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见王贵妃喜上眉梢的模样,心中啧声。
圣上只说是做斗篷,可没答应给王贵妃。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把这一点写完的,结果肚子疼晚了点,先发上来一章,明天再更~小天使们早点睡昂
第56章 56
王贵妃的眼睛都要粘那火狐上了, 恨不得立即就穿上身给众人看看。
她双颊微红,丹凤眼里眸光流转, 看向楼傆的眼神恨不得将自己黏在楼傆身上:“圣上, 宫人们已备好了膳食,还有滋补养气的玉竹乌鸡汤,炖了一上午, 如今正是肉软味鲜之时。”
王贵妃媚眼如丝, 声音轻软,听着便令人遐想万分:“圣上不如去臣妾帐子里用午膳?”
楼傆淡声:“不用。”
他丝毫没把注意力放在王贵妃身上, 将马匹交给侍卫后便踱步往御帐走去。
王贵妃看着楼傆高大挺拔的背影,心中却一点也没有被拂了面子后的挫败愤怒之感。
圣上走得如此之快, 怕是火狐难捉, 废了好大功夫才将其捉住。
她看了眼随行侍卫空空如也的手, 心中愈加笃定。昨日猛虎野兽, 今日仅有火狐, 可见火狐罕见难捉。
如此珍贵的火狐皮毛要给她做斗篷, 这足以显示她盛宠不衰。
父亲也别想再往后宫送人!
她心满意足地转身,昂首离去,没见着楼傆走去御帐前, 往韩微那处淡淡地扫了一眼。
韩微所站之处与楼傆有些距离,她还是第一次见着火狐,但见过昨日的庞然大物之后, 火狐色泽虽独特奇异, 但也不至于惊得缓不过来。
隔得远了看不太清, 又见王贵妃理所当然地将其当作所有物, 韩微那点好奇心便很快就散了。
“竟然是火狐!”张淑仪小声惊呼, “这可是价值万金的皮毛!传言火狐身上阳气重, 它的皮毛做斗篷最是暖和。”
韩微还是第一次听说火狐毛能有这样的功效。
张淑仪见她感兴趣,赶紧将自己听来的一股脑儿倒出来:“圣上封王爷时,刚到封地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剿匪。传言剿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匪窝,那些土匪听着圣上的名号就吓得屁滚尿流,其中一个匪窝里便有着一张火狐皮。”
她摇摇头:“只可惜那匪地种了好些毒草,圣上一把火烧了匪窝,那火狐皮也变成了灰烬,只有随军之人见过。”
父亲为圣上送粮草,不免要与那些士兵交流往来,一来二去便知道了好些圣上的英勇事迹,回家后日日说与她听,她熟悉地不能再熟悉了。
匪徒穷凶极恶,奸杀掳掠无所不用极其,韩微虽尚未离开过长安,但也听说过好些封地民众多受其害。
韩微只知众人私下称圣上为暴君,竟不知道圣上将封地匪徒完全清剿干净。
她心中大震,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竟一直以片面的说辞来看待圣上。
“不过长宁伯府家产万贯 ,对女儿又一贯大方得很,怎么会少了贵妃入冬的斗篷。”张淑仪就站在韩微边上,忍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
韩微掩下心中对圣上的愧疚之意,又见张淑仪毫不顾忌形象的纯真模样,忍不住抿嘴笑了,心中也兴起了点调皮的小心思。
她将手从大氅里拿出来,故意戳了戳张淑仪的脸颊:“看看,我们淑仪小主嘴巴撅得都能挂油壶了!”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可是冷了?”张淑仪将韩微的手握住,搓了搓。
韩微笑了笑,不甚在意道:“我自小一贯如此,绣局的大氅保暖,并不觉着冷。”
张淑仪已在多方面照顾她好些,太后罚了她的份例后张淑仪便送来好些东西,硬是让她收下。
韩微心怀感激,却也不想让她再担忧自己了。
她晃了晃张淑仪的手,笑道:“你的手倒是暖和,怕不是气得?”
张淑仪果真被她一句话转移了注意,被韩微调笑得脸颊微红。
她恼羞成怒地轻捏了把韩微的脸颊:“我是为谁气呀?你辛辛苦苦侍寝,身上那点印子都还没完全消去,他竟也不知道给你赏点!”
韩微失笑,不好意思道:“姐姐怎么又说起我了?”
张淑仪连忙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去我帐子里暖暖。”
话毕,她忍不住摸了摸韩微的脸,又戳了戳,略带兴奋道:“都已经及笄了怎么还会有小奶膘啊?”
前世认识韩微的时候,她身子十分瘦弱,似是风一吹就要倒一般,脸上都瘦得没肉了,更别说小|奶膘了。
韩微红着脸,赶紧把她往帐子里推去:“姐姐快回去吧。”
楼傆先前虽与李禄说着话,但余光早就注意到韩微,见她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便扭头与张淑仪说话、时不时又看看火狐,只觉得神情十分灵动,他看着竟觉着心情莫名地愉悦了很多。
哪知再看一眼,竟看到张淑仪肆无忌惮地揉捏着韩微的脸颊。
楼傆剑眉冷蹙,眼里渐渐浮现出不满,偏开头大步往御帐走去。
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们本就觉着天气寒冷,不知道怎么得,突然间仿佛更冷了些。
圣上走得又快,顾不上给自己搓手暖和暖和,赶紧小跑着跟上去。
也不知道圣上这是怎么了,身上的气势骇人的很。
李公公可快回来吧!
正在吩咐人的李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精神一震,怕不是圣上不放心他,正念着呢?
思及至此,他精神大震,强调道:“这火狐皮毛珍贵,剥皮时可不能染了血,制成斗篷时可千万要一直熏着兰香,可别让这畜生的味道和血腥味儿染上了。”
他一字一句道:“今夜就得做好。”
众人闻言一顿,还是绣局的掌事嬷嬷忍不住开口:“公公行行好,可否宽限几日?如今已到了午膳,这斗篷若想制得好,这么点时辰可不够啊。”
她苦着脸指了指身后的三位绣娘:“李公公,当初您让我们跟着来冬猎,只说制斗篷,可没说要一日之内便缝制好。这,这我只带了三个绣娘……”
圣上吩咐要做的斗篷,样式款式自然是要精美,从绣线到花样,每一种都得精挑细选,若真要今夜做好,那三个绣娘可不得把手都给累酸了!
李公公丝毫不为此动容,只冷着脸道:“圣上吩咐的事儿,咱们做奴才的,只管听着做着便是,那有推三阻四的道理。”
他似笑非笑,伸手做了个请字:“不如嬷嬷您自个儿去圣上面前说道说道?”
昨日圣上在林子里寻了一天都没见着火狐,只有那头猛虎自个儿撞上来,圣上便吩咐他先用虎皮给韩婕妤做件夹袄。
可哪知猛虎搬回来时咆哮了一声,将人给吓着了。
如今猛虎被关在珍兽园里,也不知圣上要如何处置它。
钦天监说明日寒气更甚,好不容易得了火狐,还早早地赶了回来,怎么能拖呢?
嬷嬷听了这话,当即疯狂摆手,她不要命了才敢去圣上面前说道。
只不过是废几个绣娘的手,养几天就好了,总比丢了性命要好。
“李公公放心,今夜定能做好。”
*
“娘娘,那几个绣娘一整日都未出过帐子了,”宫女垂着头,恭敬地说道,“奴婢听说李公公下了死令,说是今日夜间就要将斗篷做好。”
王贵妃正闭眼坐在镜子前,让宫女给她描眉,闻言睁开眼睛,眼里光彩大放:“真是如此?”
宫女点点头:“奴婢打听得清楚,就是这样。”
王贵妃眉头舒展,眼含笑意,自己主动拿过宫女手中的青雀头黛,亲自给自己描起了眉。
出发冬猎前,她见绣娘也跟着出来,还觉着奇怪,如今想来竟是圣上早就想好了要给她做斗篷!
圣上竟如此将她放在心上。
王贵妃心中激荡,将带来的钗环首饰选了又选,耗费时间之久,差点就要错过今日的篝火夜宴。
冀州草原广袤,其中最为肥美之地便是承德围场,篝火夜宴乃是冀州特色,先皇在世时每年冬猎必定会举办一次篝火夜宴,如今已成了习惯。
昨夜帐子里的夜宴严肃正经,又出了俞贵人那档子事儿,诸位官员们将领们早就被憋坏了,舞女们都带着草原的狂放和热情,让众人看得直呼精彩。
篝火夜宴的规矩没有昨日帐内夜宴的多,众人皆可诗词随性。妃嫔之间的位置也不似昨日的一人一座。
天寒,篝火夜宴又是在外,良妃身体不适便告了假。
德妃与张淑仪已参加过两次篝火夜宴,早就拉着韩微坐到了一起。
以前还想着要如何争宠上位,如今没了这心思,二人通体舒畅,浑身轻松,倒是想好好与韩微一同享受一下篝火夜宴上的特色美食。
有德妃在,即便边上还有个空位,也没人敢来坐。
韩微心中还有些担忧:“娇娇姐,这座位于理不合,会不会……”
“不会不会。”德妃豪放地摆摆手,将一小碗点心挪到韩微面前:“微微,你尝尝这个。”
张淑仪也不甘示弱地将合意酥拿了过来:“你尝尝这个。”
德妃瞪了张淑仪一眼:“奶白杏仁汤才是佳品。”
张淑仪不屑:“合意酥才是佳肴!”
眼见着这俩人又要起争执,韩微赶紧两头安抚,将两份糕点皆拢入怀中:“姐姐们,我每样都尝尝可好?”
韩微都说了,德妃与张淑仪俩人自然是没意见。
楼傆入座没多久,就见德妃与张淑仪俩人将韩微团团围住,差点都要见不着韩微的身影。
他面沉如水,不悦地摆了摆衣袖。
李禄见状,赶紧上前作势就要倒酒。
楼傆看着前方,冷冷道:“没规矩。”
李禄斟酒的动作瞬间僵住,圣上这是在说他?
他脑海中将自己做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动作又回忆了一边,实在是没觉着哪里不对。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顺着圣上的眼神看过去。疑惑不解的心一瞬间就被点亮。
他换左手拿着酒壶,试探性地说道:“圣上,奴才今日不小心摔了一跤,竟伤了手。不如奴才让张福过来伺候?”
楼傆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他抖得过分的手腕。
李禄心跳如雷,紧张地差点就要跪下说实话了。
见他都要撑不住了,楼傆这才开口说道:“酒壶放下。”
“是。”李禄抹了把头上的汗,赶紧将酒壶放在桌案上。
王贵妃见圣上往她这儿看了一眼,眼含羞意地抬头,便看到圣上独自一人斟酒饮酒,李禄竟只侯在一旁。
她眼眸一亮,机会来了。
王贵妃赶紧起身,往前走去。
她今日用了十二分心来装扮,本身又是绝色佳人,走动间更是夺人眼球。
楼傆鼻尖一股香风飘过,紧接着就看到桌案上的酒壶被王贵妃拿了起来。
王贵妃珠翠满头,在灯下光芒璀璨。
楼傆却觉着晃眼得很。
王贵妃嗲着声音道:“圣上,臣妾给您倒酒。”
楼傆慵懒地向后一靠,淡声道:“不用。”
王贵妃酒壶都倾倒了,今日赴宴又是做足了心理准备,自然不会因这一次拒绝而退却。
“圣上,臣妾愿意,”王贵妃倾身向前,她腰带束得极紧,从楼傆角度看去,完全可以看到她显露出的优越身材。
哪知楼傆目光不知道放在何处,竟直直地越过了她。
宴上也不只她与圣上两个人,王贵妃身子顿了顿,只得略显尴尬地起身。
她循着圣上的视线看去,竟发现圣上是在看韩微那个小贱人!
韩微用了一口奶白杏仁汤,她红唇柔嫩,乳白色的浓稠的汁水不知怎么地竟沾到了上唇。
她下意识地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一下,更显得嘴唇莹润可口。
楼傆目光微沉。
楼傆:“李禄,召韩婕妤。”
李禄早就等着这句话了,几乎是楼傆一下令就立即应了。
他紧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下来,赶紧走至阶下,去请韩微。
王贵妃:!!韩微这贱人!
她气得拿不稳酒壶,竟不小心将酒水洒到了自己的裙衫上。
王贵妃大惊:“圣上,臣妾……”
楼傆看了她一眼,抑制着心中的不悦:“滚。”
王贵妃甚至都要怀疑自己耳朵出了什么问题,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楼傆,胸脯剧烈起伏。
圣上刚刚,是让她滚?
两世以来,圣上都没对她说过这个字!
她颓然地踉跄了几步,若不是还有宫女扶着,她定要无力地跌坐在地,失了仪态。
韩微见李禄走过来时,还还有些惊讶,她用帕子轻轻擦拭了下嘴唇:“公公,您莫不是听错了吧?”
李禄满脸堆笑:“错不了,就是婕妤您。”
德妃蹙眉,与张淑仪对视一眼:都没宫人了么?竟要微微去倒酒!
李禄见德妃与张淑仪满脸不悦,还当是二人吃醋呢。
怕圣上等急了,也怕韩微受到怨怼,他又请了一遍。
韩微也不想让李禄为难,便带着满心疑惑地去了。
因着好几处都点着篝火堆,韩微也不觉着那么冷,便脱了大氅,贴身锦袄之下着一件粉霞锦绶藕丝缎裙①,腰带束紧,掐出盈盈一握的细腰来。
许是这几日休息得好了,她整个人神采奕奕。
她肤如凝脂,五官本身便是精致绝艳,先前又擦过嘴唇,唇上血色便深了几分。
似冬日红梅,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采撷。
楼傆眸色加深,说出口的声音竟有些暗哑:“过来。”
李禄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的新酒壶新酒杯,及时摆在了韩微面前。
韩微没走到楼傆身边,只站在桌案前。她双手修长,纤细白嫩,看着一点也不丰润却将骨节包裹得十分柔和。
楼傆看着她莹润白皙的手举起酒壶给自己倒酒,不知怎么得竟想起来了几天前。
这人的身子似乎是格外勾人些。
他从未有过情难抑制的时候,却在这人身上屡次出现。
红烛帐暖,情动时他强硬抓住这人的手,只觉得柔弱无骨,十分滑腻柔软。
那时指尖隐隐透着诱人的粉色,可如今却是通体雪白,指尖甚至隐隐泛着些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