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吃这个亏。
赵芳芳气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也就是妈不在，你才敢这么嚣张。”
忽的，赵芳芳四下扫视了一圈，“对了，妈呢？”
吵吵闹闹的这么凶，赵金花不应该不出来呀。
林明珠也有些不高兴了，“妈，你做个面条怎么做这么慢？再做不好，我上学都要迟到了。”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气鼓鼓的往厨房走去。
但就在打开厨房门的一瞬间，林明珠差点被吓死。
只见赵金花不省人事地倒在厨房的地上，脑袋下面还洇着一滩血。
那血都不知道流了多久，完全凝固在一起，都变得有些发黑。
赵金花脸上更是恐怖的半点血色都没有，整张脸苍白到可怕。
林明珠陡然一声惊呼，“妈！你怎么了？！”
“救命啊，妈流血了！！！”
——
旦色四起，四下还有些昏暗，多年养成的生物钟就已经让孙慧早早的醒来。
她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睡得香甜的林妞妞，不由得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笑。
虽然现在家里的条件很不好，没有钱，房子和粮食都是借的，但却再也不会有人压榨他们，不会逼着她没日没夜的干活。
从今以后，她所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属于她自己的。
一想到这里，孙慧就忍不住高兴。
日子也更加的有盼头了。
早餐她简单的煮了一锅粥，但因为舍得放米，一家三口都吃的很是满足。
就在刚刚把饭吃完，姜聿准备去洗碗的时候，林家的邻居曹大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勤娃子啊，大事儿不好了，你妈可能不太行了，你快去看看吧。”
姜聿的心中闪过一抹疑惑。
赵金花身子骨那么硬朗，怎么会这么突然？
忽的，小系统幽幽的声音传来，“姜姜，你是不是忘了你昨天晚上做了什么事？说不定赵金花就是被你气的。”
姜聿：……
你可闭嘴吧你。
一家三口来到林家，正好赶上卫生员出诊断结果。
“磕了头，流血过多，原本还是有救治的机会的，但是因为你们都没有发现，导致错过了最佳时间。”
“病人很大程度上，下半辈子都要在床上度过了，基本没有了醒来的可能。”
言下之意，赵金花几乎是成了一个植物人。
就在卫生员话音落下的瞬间，林明珠的脸色陡然变了变。
她仿佛浑身上下都被恐惧所笼罩，一股凉意刹那之间穿透了骨髓，冻的她浑身都有些麻木。
第11章
“植物人？”
姜聿不由得有些惊讶，这磕的也有些太严重了。
“统子，你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小奶牛猫扭了扭屁屁，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将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件事情的导火索就是姜姜你哦。”
姜聿是真没想过竟然会发生这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他原本只是想把属于原主的钱拿走，觉得赵金花估计会着急个一阵子，就暂时没时间来找他的麻烦了。
但是现在……
姜聿微微叹了一口气。
赵金花从此以后都只能躺在床上，就是不知道被她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林明珠，能不能吃得了照顾一个植物人的苦了。
姜聿虚情假意的问了一声，“妈这个样子，需要每天都有人给她擦身子吧？还要喂饭，端屎端尿什么的……”
卫生员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长期卧床的病人很容易长褥疮，如果要让她不那么痛苦的话，就必须每天要保持身子干爽，一旦拉了尿了，都要及时清理干净。”
随着卫生员话音的落下，刘小茗和赵芳芳齐齐色变。
林老根年纪大了，不可能事无巨细的照顾赵金花，而林政和林卫都是儿子，也不方便去给赵金花擦身体。
那么……
这活一定会落到她们两个人的身上。
她们才刚刚分家，好不容易可以过上点好日子，可不能把自己的下半辈子都挂在一个动也不能动的死老太婆的身上。
两个人不动声色的稍稍后退了一步，一边努力的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一边开始在心中疯狂想彻底摆脱伺候赵金花的理由。
林老根则是当即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老太婆这辈子都只能这样了？再也醒不过来了？”
无论赵金花平日里对待别人是什么样，但是对于自己的丈夫还是非常的上心的，嫁给林老根的这些年，家里家外两手抓，可以说自从娶了赵金花，林老根除了要下地挣工分以外，就再也没有操过其他的心。
如今陪伴自己几十年的人忽的一下倒下了，林老根心里很是不好受。
“也不是没有醒过来的可能，我的医术有限只能检查出这个样子，如果你们有钱把她送到省城的大医院的话，说不定很快就可以醒过来了。”卫生员沉默了一瞬后回答道。
“省城啊……”林老根愁苦不堪的问了句，“那大概要花多少钱？”
“这我就不清楚了，”卫生员轻轻蹙眉，“少则几千，多则上万，脑袋上的病，没有个准头。”
林老根头上乌云笼罩，凄凄惨惨。
“如果要治的话……”
“不能治！”林老根试探性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明珠无比粗暴的给打断了。
林明珠自小什么都要好的，家里面所有的人都要让着她，这也养成了她无比自私的性子。
所以她才会在明明听到厨房传出了不正常的动静后依旧让林小宝推着她荡秋千，以至于赵金花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彻底的成为了一个植物人。
而她在听到卫生员说要治好赵金花，要花大几千甚至上万元钱的时候，想的并不是要怎么去筹钱治疗赵金花，而是担忧她的生活质量会明显的下降。
她撑开双手，挡在林老根面前，声泪俱下，“爸，我们家哪有这么多的钱治啊……更别说治了也不一定能治好。”
“妈既然已经这样了，就算了吧，我会好好念书，长大了以后孝顺你和妈的。”
“我还要上学，还要交学费……”林明珠紧紧地攥着手心，眼带忧惧，“妈以前最疼我了，要是知道你拿了我上学的钱去给她治病，还治不好，她肯定也会不开心的啊。”
一席话说的有理有据，甚至还站在了赵金花的角度上去思考。
林老根不由得有些沉默了起来。
其实一开始听到卫生员口中所说的去省城要治疗的费用的时候，他就已经隐隐有了想要退缩的想法了，只不过赵金花终究是自己的妻子，由他亲口来说出不治了这种话，终究是有些不太好。
如今林明珠的话恰好也给了他一个正当的理由。
林老根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罢了，那就这样吧。”
就在林老根说出放弃的瞬间，姜聿突然发现双眼紧闭的赵金花，眼角竟是沁出了一滴豆大的泪。
一个让姜聿有些头皮发麻的想法涌上了心头，他戳了戳面前别人都看不见的奶牛猫，“统子，你能扫描一下赵金花，看看她现在有没有意识吗？”
小系统晃了晃尾巴，“好，等一下。”
片刻之后，小系统眼中带着叹息，“赵金花虽然磕到了脑袋，导致她全身上下都没办法动了，但是她的意识是清醒的。”
“也就是说，刚才林明珠和林老根的话，她全部都听到了。”
所以才会控制不住的落下一滴泪。
“啧，”姜聿忽然有些幸灾乐祸，“不知道赵金花现在有没有后悔把林明珠宠成这种极度自私的样子。”
收了诊钱，卫生员就离开了林家。
林老根将目光扫向了所有人，“你们刚才也听到了，你们的妈每天都需要有人照顾伺候着，虽然分了家了，但她终究是你们的妈，我看就轮流着来吧，一个媳妇伺候一天。”
“嗤——”
姜聿忽地发出一声冷笑，“分家的时候分文不给的把我们撵出去，现在要伺候人了又想到我们了，哪有这么好的事？”
“爸，你该不会是忘了吧？”姜聿漫不经心的问道，“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吃的粮，可都是从大队长那里借来的，这才分家两天的时间，爸的记性这么差了吗？”
林老根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可他现在手里面却已经完全没有了用来拿捏这个大儿子的筹码。
所以他想了半天，最终只能怒喝一声，“你这个不孝子！”
“爸，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姜聿微叹了一口气，“子孝的前面还有两个字是父慈，前提条件都没有，又何来的孝顺？”
“我们现在一家三口连饭都吃不饱了，”姜聿一脸的委屈，“要不爸你先给我们一百斤粮食？你只要给了我现在立马就去伺候我妈。”
林老根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你给我滚！”
“好咧！”姜聿听了这话立马转身，一边抱着林妞妞，一边扯着孙慧，就要往外面走去。
林老根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你给老子站住！”
姜聿眨了眨眼睛，满脸的疑惑，“爸，你这到底是要让我走，还是让我留？”
林老根满是怒气的瞪他一眼，“先给我站着，今天必须要定下来，谁来伺候你们妈！”
刘小茗瞬间拿出了自己早已想好的说辞，“爸，看到咱妈这个样子，我也挺心疼的，但是我也没办法，当家的要挣工分，我这一边收拾家里，还要带着小宝，我真是有心无力呀……”
“爸，我也没那个办法照顾妈，”赵芳芳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最近我和当家的准备要个孩子，说不定现在都已经怀上了，我实在是没办法。”
“要不这样吧，”赵芳芳眨了眨眼睛，“妈以前最是疼明珠了，以后就由明珠来照顾她，怎么样？”
“不行！”林明珠厉声拒绝，“我还要上学呢，我今天上学都已经迟到了。”
赵芳芳撇了撇嘴，“少上几天也没什么的，而且你看咱们大队除了你以外，究竟还有哪个女娃娃在上学呀？”
“学那么多东西有什么用，还浪费钱。”
林明珠阴沉着一张脸，“我妈说了，我上学才能赚大钱，你少在那胡说八道！我要去上学我不能留在家里照顾……”
“行了，就这么定了，”林老根敲了敲桌子，“这学期没剩多少天了，你就先别去学校了，把你妈照顾好，下学期再说吧。”
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和儿媳妇去争论些什么东西，而且都分家了，他跟儿媳妇拉拉扯扯争争吵吵的形象也不好。
平日里赵金花那么宠林明珠，让她去照顾赵金花再好不过了。
“我不……”林明珠声嘶力竭的哭喊着，“爸，我要去上学……”
照顾一个不能动的病人多恶心啊，不仅要喂吃喂喝，还得把屎把尿，一想到要这样伺候赵金花，林妞妞恶心的就只想吐。
林老根的神色当中带着一点探究，“你是真想去上学，还是干脆就是不想照顾你妈？”
林明珠十分不自在的躲开林老根的视线，“我只有上学了才能挣大钱，才能孝顺……”
一句话没说完，林老根忽的打断她，“别说什么以后，现在就是你孝顺你妈的时候。”
反正他是不可能去伺候老太婆把屎把尿的，能逮到一个算一个。
林明珠还想要反驳，林老根瞪她一眼，“我看真是上学念书把你念傻了，你要是再不愿意，下学期你也不用去念了！”
“我……我知道了。”林明珠委屈着一张脸答应了下来。
但没人注意到，她微垂着的眼眸当中，一抹极尽恶毒的神色转瞬即逝。
“啧，”懒得再理会这家人的闹剧，姜聿捏了捏林妞妞没什么肉的脸蛋，“走，咱们回家去。”
——
“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只堪堪伺候了赵金花一个星期的时间，林明珠就几乎已经完全承受不住。
在她刚刚换了一床新的被单，而赵金花又控制不住大小便失禁再次拉在床上后，林明珠直接气的重重一巴掌打在了赵金花的脸上。
熊熊怒火窜上心头，几乎烧红了林明珠的眼，“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死了算了？！”
“知不知道你活着，我有多痛苦？！”
她再也不能穿漂亮的小裙子，她再也不能在学校里面接受所有人羡慕的目光。
不仅没有了顿顿好吃的肉，还要每天给赵金花擦身，要忍受着那无比令人恶心的大小便。
她真的受不了了！
“去死！去死！去死！”
林明珠一下又一下的打在赵金花的身上，那张漂亮的小脸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变得格外的扭曲。
在这一瞬间，所有的恨意伴随着怒火喷涌而出，林明珠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完全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刻毒。
赵金花只是身体不能动，她的意识却依旧存在着。
亲耳听到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如此的厌恶于她，赵金花几乎是心如刀绞。
可她口不能言，体不能动，只能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任由林明珠对她拳打脚踢。
林明珠发泄了许久，只打到筋疲力尽，才堪堪停了手。
她看了一眼动也不能动的赵金花，直接把手里的抹布给狠狠的砸了过去，“你就死在床上算了！”
她真的是受够了赵金花大小便失禁的恶心样子。
她已经换过了一次床单，她不想再换了。
更何况这些换下来的床单都要她来洗……
林明珠垂头丧气的从屋里走出来，想要打盆水去洗一洗自己身上的脏污，却突然，院子门口冲进来一个小男孩，“明珠明珠，有小汽车，有小汽车！”
“有小汽车往你们家来啦！”
林明珠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你说什么？”
狗蛋跑过来拽着她就往门口走，“真的，我没有骗你，可好看的一个小汽车了，他们就是来找你们家的。”
说着这话，一辆解放牌小汽车就停在了林家的院子前。
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率先从驾驶座上下来，紧随其后的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随即一个头发斑白，精神气都十分健壮的老人缓缓从车上走了下来，他看到林明珠后上前两步询问道，“这里是林勤林家吗？”
林明珠几乎都快看傻了。
虽然她平常有小裙子就已经很受班上的同学们的羡慕，可是她还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好看的小汽车，如果她能够上去坐一坐……
老人见他没说话，也没有着急，而是又再一次重复了刚才的问题。
林明珠从沉浸中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应了句，“是，是林家。”
老人缓缓笑了笑，“看来没找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