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迪斯的箭,直接用死亡将铅箭的力量放大一万倍,送入他的身体。
前者摧毁他最需要的疯狂迷乱力量,后者让爱直接去死。
而追着雅典娜神魂而来的赫尔墨斯,赶到就刚好看到自己的学生剩下一口气。
幸好哈迪斯的注意力都在泊瑟芬身上,完全没有理会他头顶上罪魁祸首。
他看准时机一把扫起小厄洛斯就跑,看到冥王就想到自己在梦里被他逮着咬的惨事,现在他知道哈迪斯特别不好惹。
藏于猫头鹰身体里的雅典娜,眼看没有机会留下泊瑟芬,也怕事件再扩大被宙斯发现,立刻跟着展翅飞走。
她飞走前,用千里眼的能力看到远在伊利昂的阿波罗神庙。
被战争毁坏的阿波罗神像上,一个坐在残石上的女神正探着脚,圆润细白的脚趾磨蹭着阿波罗头像的眼睛。
而破损的头像下,一道背着箭壶的伟岸身影,刚放下银弓。
那是阿波罗,他与雅典娜遥遥相望着,两位各有立场的神明没有再交流,而是各自分开眼神。
阿波罗将其余箭收起来,手指刚离开箭羽,一只手就轻攀着他的手臂,滑腻的指尖慢慢往他漂亮的肌肉纹理抚摸过去。
“阿波罗,如果这次没有你的及时出手,「厄洛斯」就得到了种子之神与哈迪斯这两个信徒。那么他将会苏醒过来,与我抢夺爱神的权柄。”
身后的女神的手摸过他背部,箭筒的系带自动松懈,掉落他们脚下。
她的手也顺势穿过阿波罗的腰侧环抱着他,仅着薄纱的胴体紧贴到他完美的后背上,漂亮的唇瓣挨着他的肩头,诱惑似乎是她天生本能。
阿波罗面露礼貌的微笑,无动于衷地将腰上的手掰开,他带着弓能保持绝对的清醒,没有受到女神那激荡的力量的影响。
“我射出的箭有治愈的力量,等赫尔墨斯将箭拔出来,上面的力量会治愈他的伤口。”
阿波罗走离她几步,才侧过身看向那个面向光线的神明,爱欲,美貌如同眼前之神专属形容。
她漫不经心地伸手抚摸着自己一头长至脚踝的长发,袒露的胸腹白糯如盛放高潮的器皿,松垮系在臀上的腰带,每颗宝石都是无数兽性的爱意所凝结而成。
“等你哪天放下弓箭,我会给你寻找一个美丽的女子当作礼物,赋予她对你的狂热爱慕,直到你厌弃她。”
阿佛洛狄忒轻声浅笑,随口许下给阿波罗的礼物。
阿波罗没有拒绝,也没有承应,他抬头看向远在爱琴海那边的奥林波斯,似乎在凝视后续的事情。
“我守着伊利昂没有时间回奥林波斯,也没有参与父亲的会议,不太合适参与这件事,你以后小心点,别忘记遏制厄洛斯的成长。”
厄洛斯从阿佛洛狄忒的身体中分娩出来后,就一直处于儿童期,这个年龄段的厄洛斯是彻底属于美神的。
他射出的每一支箭得到的信仰与力量,都会流向他的母亲。这也是他长不大的原因,因为养育他的营养永远不够。
刚想到这里的阿波罗,思绪就被一句带着笑意的问话打断,“宙斯,我们多谋善断的王者,又在筹谋什么,让种子留在自己兄弟手里这种愚蠢的计谋,简直不像是他能做出的事情。”
美神边笑,边脚不沾尘地走到门口,阳光照亮她的身体,美艳得让太阳神都只能避其光芒。
阿波罗将弓背在身后,箭筒放在脚侧,安静地伫立在廊柱边。
他像是一位沉思的智者,也像一块沉默的石头,无视对方那极具破坏性的魅力。
没有试探出自己想要的答案,美神也没有任何怨怼,她捧着自己的长发,踏着娇俏欢快的脚步,踩着因为战争死亡,而置放在神庙外面的尸体,往海伦的床榻方向走去。
滞留在原地的阿波罗总算刚抬起眼,他双手环胸,清醒光亮的眼眸出现了飞鸟的影子,那影子穿过空间,时间,到达未来的彼岸,破碎的画面进入他的眼里。
他突然轻声喃语:“泊瑟芬。”
如唱诗的语调,不像是呼唤这个名字的主人,更像是在倾诉出一个预言的结果。
――
黑色的骏马似乎感受到驾驭者那快乐的心情,它们一个叼着差点掉落的花篮,一个挂着满身鱼,撒着欢快的步伐就往西边跑去。
落日的余晖盛放在眼前,如一道视觉飨宴美得让人无法忽视。
可惜马车上的人,不管是谁都没有将注意力分给四周的环境,全靠几匹马自行导航选路。
刚清醒过来,就已经直接社死的泊瑟芬,双手揪着兜帽两边,将自己的脸包裹严实,只露出两只因为大受打击而呆滞的死鱼目。
她无法想象自己到底抽什么风,能干出死抱着哈迪斯上嘴啃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上次做梦跟哈迪斯各种暧昧,还能说服自己梦都是反的。
但是现在这种自我安慰完全失去效用,她不止啃了,还动手摸了,摸完她还意犹未尽掐人家的腰。
泊瑟芬再次震惊地抬起自己掐人腰的那只手,心里涌上一股剁掉的剧烈冲动。
她难道内心深处觊觎哈迪斯很久不自知,偶尔神智失控就原形毕露?
各种乱七八糟自我谴责过后,泊瑟芬也回过味来,想到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巨大黑影。
她看了那个黑影一眼后,就跟喝醉断片差不多,直接两眼一抹黑,等到意识都自己干什么的时候,什么都干了。
那种不自然的狂热,激情四溢的抓狂,迫不及待只想干些嘿嘿的事的冲劲,都不太可能出自她本身的意愿。
她有点不抱希望地抬头看向哈迪斯,“刚才那不是我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解释。她不是那种人,真不是。
哈迪斯表情平静点头,“我知道。”
泊瑟芬以为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结果他却接着说:“你受到爱神力量的影响,第一眼看到我才会产生无法控制的爱意。”
那些突如其来,涌入他内心的感情一开始没有引起他的注意,是因为他心里对她的爱意一直都满溢的状态。
多点少点都影响不了他。
等到意识到那是泊瑟芬的感情时,她已经看到他。
受到爱神影响的生灵,第一眼不管看到谁都会爱上他。
哈迪斯心里还插着爱神之箭,对泊瑟芬的失控很熟悉,而他纵容她的失控。
如果不是她只受到一丝余波的影响,很快就清醒过来,他们现在就能结合了啊。
泊瑟芬后怕地捂着自己的胸口,激烈的心跳才刚刚恢复正常,“那个大个子是爱神?”
哈迪斯的心也跳得厉害,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花朵趁机缠绕上他的手,覆盖在关节上。
“如果我没有认错那份力量,他应该是原始爱神厄洛斯。”
泊瑟芬本来注意力在他的摸头动作上,却因为他的回答,而费力地回忆起那些学过的杂七杂八资料。
他们这里的神确实分了很多种类,什么奥林波斯神,提坦神,原始神,还有哈迪斯管辖的冥神。
神实在太多了,名字根本背不全。
哈迪斯也没有为难她,要来次学雷锋结统考。他看了一眼马车飞奔的方向,前方那轮太阳正在俄刻阿诺斯的边缘下落。
他无声催促了一下马匹,才开始解答泊瑟芬的疑惑。
“原始神大多都已经跟这个世界同化沉睡,厄洛斯是睡得比较晚的初代神,他的爱欲之力克制任何生灵,包括神明。”
泊瑟芬为了摆脱刚才让人滑跪的糟糕记忆,恨不得这个话题能继续下去,她连忙附和:“那刚才那个神是睡醒了吗?”
她都不问这里神攻击他们的理由,能有什么理由,见多这里的奇葩事迹,她觉这里的神是随爷高兴,抽疯从不挑良辰吉日。
“不是睡醒,是从爱神身上被惊醒。”
泊瑟芬露出「我不懂但是我会认真学习」的笑容,“是吗?”
哈迪斯对初代神的记忆来自遗传,这份遗传宙斯是继承得最完整的,他当初在父亲的肚子里,大部分的继承而来的力量跟知识都被吞噬掉。
导致他现在能教导泊瑟芬的,也只有一些浅薄的知识,甚至是不太确定的传闻。
“厄洛斯沉睡的时候,应该是被阿佛洛狄忒吞了,你现在看到的爱神是她生出来的。”
泊瑟芬歪头,眼神放空,“?”哈迪斯以为他说得不够详细,认真地跟她回忆过往,“时间比较久远,我也是后面才听闻这件事情,她吞噬了厄洛斯后,获得掌控神明与人类的情-欲之力。”
泊瑟芬:“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恐怖!
“本来她还要消化厄洛斯的「爱情之力」,却因为身体承受不住原始神的混沌力量,而被迫借用阿瑞斯的粗暴战力,将爱情的力量催生出身体,生育出了现在的厄洛斯。”
泊瑟芬一脸淡定的呆滞,解释越清楚,她越大受震撼。
哈迪斯淡定接着说:“刚才那个巨大的影子,是以前的厄洛斯的灵魂力。”
要是真的原始神厄洛斯出现,泊瑟芬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摆脱爱情的影响。
当年阿佛洛狄忒踏上塞浦路斯的时候,只是用美貌诱惑神明与世人。
但是那股美丽并不足以让她成为奥林波斯十二神之一。
真正让她开始散发无以伦比魅力,让所有人跪在她面前献上信仰的力量,是情-欲。
而厄洛斯被迫二次诞生,原始神的辈分直落到阿佛洛狄忒下面,又沾上阿瑞斯的愚蠢,就被彻底掌控在他「母亲」手里,长期维持在儿童期。
泊瑟芬话都变了调,“你们都习惯这样吗?”
哈迪斯被那个糟糕可怕的老爸吃了已经够挑战她的三观,结果人家好好的神都沉睡了,还要被挖出来吞下去。
然后又再次被生下来。
救命,这里真是神话故事世界,而不是什么志怪恐怖故事合集?
哈迪斯的手指离开了她的头发,几朵花滑过他的指尖,细腻温柔得让他顿了一下,才缓声回答:“我们很少这样做。”
泊瑟芬一想,也是,要是个个神都这么没天良,这个世界还有救吗?
哈迪斯开始在黑雾里凝结出雾气,隐隐可见是一把长得可怕的铁器。
如长剑,又在他如编织最精巧的布料般灵活的手中,剑身开始在他手掌里变化成另一种更加锋利的武器。
他边轻松锻造坚固着武器,边说:“毕竟不够强大,无法吞噬与他神权不统的神,宙斯吞下墨提斯后也遭受过折磨,后来是答应放出雅典娜才换来墨提斯彻底沉睡。”
而阿佛洛狄忒需要承受的后遗症,就是厄洛斯的成长。
哈迪斯轻垂下眼睫,如果他没有看错,是他的死亡能力刺痛厄洛斯的本源,将原始神的精神给逼醒过来。
如果他跟泊瑟芬被原始神射中,那么他们的力量会成为原始神成长的沃土。
同为奥林波斯神系的众神,可不希望任何一个来自混沌时期的神明,重归这片大地夺权。
阿波罗的预言之力或者看到了这个画面,才会精准地在厄洛斯成功射中他们之前,毁掉了厄洛斯获得信徒,顺利长大的机会。
儿童手里的一切,都将属于母亲的。
如果他成长恢复记忆,弑母夺回权力是必然的道路。
哈迪斯没有深入告诉泊瑟芬这些,神明里各种争权夺利的筹谋诡计太复杂,她醒来的时间不久,论生活时间还不如孩童期的厄洛斯。
权力斗争与迭代这种复杂的课程以后再教导,另外一个问题需要先提出来探讨。
正在感叹这个世界的神真没节操的泊瑟芬,突然眼前发亮。
是哈迪斯轻撩开她遮盖脸的兜帽,沉默地感受她的情绪一会,才认真说,“为什么觉得羞耻?”
他疑惑,也不解地求问。
泊瑟芬失去了遮盖的兜帽,眼前一片刺目的金色,马车太接近落日,连哈迪斯黑得不见底的眼睛都被晕染上圣洁的光彩。
他望着没回过神的她继续轻声问:“哪怕受到外力影响,愉悦也是真实的。亲吻、爱抚、结合、繁衍都是神圣而美好的事情,你却非常害怕,甚至是清醒过来自我谴责。”
如果她厌恶他,那么他还能说服自己,她在谴责自己为什么要接近一个讨厌的神明。
可是他掏出了那些细碎得可怕的情绪,却找不出一个她厌恶他的碎片。
那么她是厌恶自己?
哈迪斯微叹息一声,诚恳的赞美发自内心,“你光是坐在我面前,就抵过整片大地,整个大洋跟天空的美丽,我看到你就升起甜蜜的欲念,只想迫不及待与欢爱,你可以厌弃我的一切鲁莽愚蠢的行为,却不能厌恶自己。”
泊瑟芬终于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他在跟她讨论那个最开始她就想要绕开的话题。
哈迪斯与她对视的眼神,专注得只容得进去她的身影,他碰触她的手指滚烫如太阳的温度,热得让她脸色发红。
想解释自己道德底线与他不同,或者反驳她并没有厌恶自己,只是产生了逃避心理的话语,都淹没在他的凝视里。
终于,她点了点头,“好。”
其实,她好像,大概也不太厌恶哈迪斯。
哈迪斯轻触她脸的手指,试探般地碰到她的唇角,似乎在感受到她内心是否有排斥感,他的话更轻软,“也许你可以再亲吻我一次,试着接受自己的欲望。”
泊瑟芬觉得这提议很有道理,然后她坚定地掰扯掉他的手,“不用了,我以后绝不讨厌自己,如果要讨厌,就先讨厌你。”
这叫做学以致用,都是他教的。
哈迪斯所有动作都僵硬住,连手上的灼热都降温下去,终于他缓了回来,面无表情从黑雾里掏出刚才终于锻造好的武器。
一把黑漆恐怖的巨型镰刀。
泊瑟芬:“……”
哈迪斯掂量着手里的武器,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模样多凶残,他侧眼看向前方,“我们追上太阳神的马车了。”
泊瑟芬才发现前方是一片火海,难怪她觉得热,心跳快得不正常也是受到高温影响吗?
她趁哈迪斯注意力在前面,别过头用手揉了揉脸,红晕已经从她的脸颊蔓延到脖颈,呼吸也不正常地紧促起来。
等到勉强控制住失控的生理状态,她终于想起什么问:“你在干什么,哈迪斯。”
哈迪斯拎着镰刀,脚已经跨出马车,他回过头,眼里闪烁的光像极了狩猎前的兴奋,“我去拿将赠与你的礼物。”
泊瑟芬看着他手里那把不正常的武器,心有些慌,“什么礼物?”
哈迪斯:“阳光。”
泊瑟芬想到阳光,心情就软了几分,原来阳光是从火海里捞出来的吗?这么辛苦。
哈迪斯绷紧了身躯,准备一跃而下的时候顺口说:“上次砍下赫利俄斯的头冠拿到冥府,很快就不明亮,这次就直接砍下赫利俄斯的头,将他的头挂在你经过的地方,可以燃烧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