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 99 章
“沈总?”司机站在车门外又叫了沈愿宁一声。
“哦。”沈愿宁清醒过来,发现已经到艺术园区了,“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她这两天一直沉迷于思考一件事情,时常想得出神,今天沈愿宁必须要来找安子言印证一次。
“你把我电话屏蔽了?”沈愿宁在楼下截住安子言,她算准了安子言上班的时间,现在只有这个办法能找到他了。
“嗯。”安子言点头,“你老是打电话发信息,我有点儿烦了。”
沈愿宁压着心里的火跟在安子言身边,“那是因为我还有话要说。”
安子言停下来,“该说的那天都说完了。”
“如果你真的只是利用我,为什么喝醉酒那天会自言自语说想要尽早完成进度给我打电话?”沈愿宁想了这么多天,这一点她还是想不通。
安子言顿了顿,忽然又笑了出来,“我是故意的,不然你怎么会心甘情愿帮我?”
“那对于刚拿到版权的你没有任何好处,”沈愿宁拦在安子言面前,“我越早和林敬翔分手,越有可能影响到你和他母亲的合作。”
安子言捏紧了轮椅钢圈。
“而且第二天早晨你还想偷偷亲我来着,那也是故意的?你看到林敬翔弄伤我会那么生气也是装出来的?你对我所有的关心都是装出来的?!”沈愿宁说着说着,眼泪又再次盈满眼眶,她举起手中的毛绒钥匙包给安子言看,“你一直留着这个,也是为了拿版权?”
“愿宁,”安子言拉起沈愿宁的手,抬起头望着她,“你一定要让我说实话么?”
“嗯……!”沈愿宁用力哭着点点头,回握住安子言的手。
“因为……只要我稍稍对你温柔,你就能沦陷。”安子言甩开了沈愿宁的手,得逞般地轻笑道,“我只是为了报复你,你不用自作多情。”
“……”沈愿宁如鲠在喉,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羞愤地擦掉刚才还滚落的眼泪,用力将毛绒钥匙包狠狠砸向安子言,安子言也并不闪躲。
“安子言,你真了不起,我用了29年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做到了。我永远不会再喜欢残疾人,你实在让我恶心。”沈愿宁长吁了一口气,终于让自己的脸上浮出笑意,“说来也可笑,我真是不明白,你只是一个连站起来都做不到的残废,现在想想我之前也的确挺变态的啊,竟然会喜欢上你?”
安子言勾着嘴角,“……谢谢你的夸奖。”
“不用谢,”沈愿宁使劲吸了吸鼻子,同样对安子言回以笑容,“就当我过去都是在做帮助残疾人的善举吧。”
“……”安子言微微颔首,声音弱了下来却还是带着笑,“如果说这样的话能让你好受一点儿,那多说说也无所谓。”
“安子言,你怎么能变得这么不要脸?!”沈愿宁揪着安子言肩膀的衬衫,“你抬起头看着我!你倒是说说啊!钱就比所有东西都重要么?!”
安子言依然别着脸,“对,我只想要钱。”
“只当我瞎了眼看错了人!”沈愿宁厌恶地推了安子言一把,任由他失去平衡后仰摔了下去。
在安子言无措摔下轮椅的瞬间,沈愿宁竟然看到他也是同样红着眼眶。
沈愿宁怔了怔,她倒退了两步转身离开。说不清是愧疚还是愤怒,沈愿宁仍旧不愿意相信安子言是那么想的,可是亲耳听见从他嘴里说出那样的话,对于沈愿宁来说仍是折磨。
望着沈愿宁决绝跑出去的背影,安子言的嘴角也终于落了下去,他向凑上前准备帮忙的人摇了摇头,半撑起身体去捡起了那个沈愿宁扔过来的早已被摸到破损的毛绒小猫。
清明第一天,沈愿宁和季焰远扫墓回来没有参加家里的聚餐,早早就回去了。
“还是明天就回去吗?”沈愿宁抱着沙发上的靠枕问季焰远。
季焰远摇头,“这次多待几天,刚好有事情要处理。”
“那挺好的。”沈愿宁把脸埋在靠垫里叹了口气。
“……”季焰远看出沈愿宁心情不好,“你跟他又怎么了?”
沈愿宁苦笑,“也许你上次说的是对的,我真的被耍了。”
“他怎么——!”季焰远一听就来气,但想到这时候说什么也都无济于事,他只好安慰沈愿宁,“这下也好,你也算可以彻底忘了他了。”
“对,我应该彻底忘了他。”沈愿宁沮丧地捶了捶沙发靠垫,“可是我就是不甘心,这几天我每天都去他公司楼下,还跟他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要不是今天放假了,恐怕我还是会去。我这样很变态吧?”
季焰远忍住了自己的赞同,又偷偷撇了撇嘴,“跟他浪费时间干嘛?你也就是这几天气急了脑子糊涂,我怎么就没看出他有多好……不就是个骗子么?”
“你才不懂!”沈愿宁又翻出手机相册,“你给贺蓝做过饭吗?”
“做过啊……”季焰远凑过去瞄了一眼照片,嘴角扯得老远,“……但我可不像他似的还给弄成这样。”
“你也做不出这么可爱。”沈愿宁白了季焰远一眼,关掉了相册。
突然沈愿宁想起了那天的一件事情,安子言特意把给安宁买衣服和玩具的钱都还给了她,那些衣服和玩具都价值不低,安子言给她转了一笔不小的数目。
【其实靠他之前的人脉,我们每个月订单都接近饱和,加上他的身份在税务上有减免福利,公司不到一年就开始盈利了,去年年底就发了不少奖金,今年就把这半层全都租下来了,年底还会扩租一个录音棚。】
沈愿宁记得安子言公司的财务曾经这么跟她说过,照理说公司经营状况甚佳,安子言不应该会为了钱去和D约会,也不会为了版权大费周章地去耍她一番。
“你真有那么缺钱吗……?”沈愿宁一边思索,一边对着手机自言自语。
季焰远抬起头,“嗯?”
沈愿宁腾地站起来,拨通了安子言的电话。
一阵忙音。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号码被安子言屏蔽了,只好又转向季焰远,“把你手机借我用用。”
“你干嘛?给安子言打电话?”季焰远捂住裤兜,“不借!”
“抠门儿!我有的是办法!”沈愿宁更来气了,一个人跑去庭院里拨通了张经理的电话,“我要约Simple,价格是上次的双倍,不……三倍。”
“哎……你有所不知啊,”张经理听见来了生意竟然并不高兴,“Simple是不可能约得到的。”
沈愿宁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上次你能约到Simple,是因为他把你的电话给我让我联系你的。”张经理坦白。
这件事情安子言已经告诉沈愿宁了,“我知道。”
“只有Simple主动想要约D的时候才会让我联系早就有过预约的客人,并不是客人想要约他就可以约到的。实在是可惜了,长成他那个模样,如果他愿意多接些客人,我们早就都赚翻了。”张经理给沈愿宁解释。
“那他什么时候会愿意见面?”沈愿宁越听越觉得奇怪。
“大概是……我想一下……哦!每年那个时候我都在美国看我姑姑,他总是美国独立日前后说愿意和D见面。”张经理回忆起来了,“其他时候就很少了,尤其是现在更不可能了。我还想问你呢,你上次到底对他做了什么?!那之后Simple说以后都不会再做这个了。”
美国独立日,也是沈愿宁的生日。
“也许……是他挣够了钱吧。”沈愿宁陷入思索。
“他做这个本来也不要钱。”张经理不接受这个理由。
“他不要钱?”沈愿宁又疑惑又生气,“那你收我那么多钱?!”
“拜托啊小姐,又不是我不给他,是Simple自己不要。再说了,住酒店不需要钱吗?”张经理竟然理直气壮,“毕竟他那跟约会似的,跟女孩子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为,我帮他联系到d,也是付出了很多劳力的……”
“没有实质性的行为?”
“你不知道哦?Simple他那方面不行的嘛……”
听到电话那端的沈愿宁没了动静,张经理继续说道,“Simple这人真的很奇怪,一开始我在医院碰到他,我提出想找他做这种工作的时候他很抗拒,可是就那年7月4号之后,他忽然就同意要做这个了。”
沈愿宁绝望地坐在地上听着张经理的讲述。
“我想他其实应该是被你们这种人伤过,又很想见,又很抵触。”张经理给沈愿宁分析,“……该不会当初伤了他的就是你吧?如果你是想要找残疾人,我这里也有别的推荐——”
沈愿宁直接挂断了电话。
“皮皮,吃点儿东西吧?”季焰远推开了门,只见到沈愿宁整个人失魂落魄坐在地上,“皮皮?!你怎么了?!”
“子言他确实骗了我,他根本不需要钱和版权……可是有件事情是真的……”沈愿宁抬起头对季焰远说道,“他想让我放弃他,也让他自己放弃我……喜欢我对他来说是种折磨。”
沈愿宁忽然意识到,同样的折磨,在安子言身上也发生过。他曾经那么喜欢施晓雯,却无法原谅施晓雯害他残疾的事实,安子言在那样的无间地狱折磨了他自己六年。而与安子言分开的这四年多,安子言靠与D接触产生厌恶来忘记她,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残忍。
“既然如此,就更不要再见他了。”季焰远安慰沈愿宁。
“我知道……我就再见他最后一次。”沈愿宁默默站起来走进屋里,“我会让子言放下这段感情,永远别再想起我。”
七夕快乐哟
最近可能边改边发,谢谢大家等我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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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第 100 章
“爸,妈,你们带宁宁先去那边吧,我有话想单独跟晓雯说。”安子言把怀里的女儿交给他父母。
“好,我们到出口等你。”安子言母亲领着安宁离开。
安子言扶着轮椅弯下腰,把放在腿上的一束白色玫瑰摆在墓碑前,“今年夏天宁宁就要四岁了,刚才你也看到了吧?她长得越来越像你……不过宁宁不喜欢弹钢琴,倒是很喜欢跳舞,我今天下午还得带她去上芭蕾课。她上课的时候一直很开心,回来还会给我们展示课上学的东西……她穿着那个小裙子跳舞的时候,真的很可爱。”
“今年春天,我去了他家里,可是……”安子言看着墓碑上施晓雯微笑着的照片,“对不起……晓雯,我没办法遵守之前的约定,我不会把宁宁还给他……”
……
安子言忍着酷暑回到家中,他最想做的事情是换条干净的裤子。酒店里的一切都让他崩溃,他再次告诉自己,脑海里那个难以忘记的沈愿宁和刚才酒店里的女人是一样的,厌恶侵占着安子言的情绪,他渐渐放下了对沈愿宁的思念。
“你怎么来了?”安子言推开卧室的门,看到施晓雯正在他的书桌上翻字典,“今天这么热,你在家休息多好……我本来打算晚上去你家看你。”
“反正预产期是一个月之后嘛……今天想早点儿见到你,”施晓雯抱着字典走到安子言身边,“我终于想好给女儿取什么名字了!”
“叫什么?”安子言边笑边拉开衣柜的门。
“安宁。”施晓雯的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希望她可以度过安宁的一生,这就足够了。”
安子言一顿,从衣柜里随便抓起一条裤子,“……不好听。”
“我觉得不错。”施晓雯合上字典,冲安子言笑了起来,“现在人给孩子取名字都是越复杂越好,我觉得两个字的反而更特别。”
“两个字没关系,但安宁不行。”安子言继续摇了摇头,划着轮椅停在浴室门前,“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施晓雯皱皱眉,“你总要给个理由嘛?”
“没有理由,”安子言拉开了浴室的门,“我先洗个澡。”
施晓雯嘟着嘴把字典放回安子言的书桌上,她这才注意到那个快被翻烂的广播剧剧剧本今天没有被安子言收进抽屉里。
平时总见到安子言在翻这个剧本,施晓雯就想看看里面角色的名字是否有借鉴的意义。
可因为安子言太常翻看,有一页都有了折痕,施晓雯只是随意翻开,就发现了安子言的秘密。
「想把我余生剩下的每一天都交到你手上。」这句台词被划下了一条横线。
空白处还画着一个坐着轮椅的男孩儿和站着与他手牵手的女孩儿,旁边手写了一句:「公平起见,我的余生也归你了。」
施晓雯看得出,上面画着的是安子言和简单。那一行字不是安子言的字迹,应该是简单写给安子言的。
原来这就是安子言总是对着这本剧本发愣的原因,即使和安子言已经结婚了,但安子言心里从来都没有放下简单。
施晓雯感觉到时间静止了,她抓着剧本不停发抖,愧疚与绝望如潮水般疯狂从心底涌出,施晓雯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这种情绪,也无法从这种情绪中走出。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抗抑郁药物了,因为和安子言结婚之后,她的抑郁症状也很少再出现了。
“晓雯,”安子言洗完澡换上了干净的衣物,拉开门回到卧室问施晓雯,“我刚才想了想,如果你非要取两个字的名字,安心、安静或者安然……不是都可以吗?”
施晓雯坐在书桌前没有回应安子言。
安子言看到她手里拿着的剧本,立刻划轮椅冲上前夺了回来。
“子言,你很想她吧……?”施晓雯转过头来,连眼泪都顾不上擦。
“我……没有。”安子言捏紧手中的剧本。
“那你留着这个干什么?”施晓雯望着安子言,“你知道我已经看到多少次你在翻这个了吗?!”
“我只是随便翻翻,”安子言把剧本扔到垃圾桶,“是我的错,我现在就把这个扔了。”
“子言,你可以扔掉剧本,但你扔的掉对她的记忆吗?”施晓雯满脸泪水,“你会对着星星发呆、你会对着烟花发呆,你甚至会不自觉在海洋馆坐上一整天,子言,我没办法再假装看不出了……!”
“晓雯,不是这样……!”安子言担心地挡在施晓雯身前,“你怀着孕,别胡思乱想,我会把这些东西都忘了,我会把她也都忘了。”
施晓雯站起来背上背包,“不用了!我的事儿不用你管!”
“晓雯!我怎么可能不管?”安子言跟上施晓雯拉住她,“咱俩都结婚了,我干嘛还要想她?!”
“结婚?”施晓雯哭着摇摇头,“我没办法再骗自己了,难道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