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睡床上,你睡沙发上吧。”沈愿宁憋着笑跟安子言说。
安子言只好悻悻地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也行。时间不早了,我去锻炼一会儿。”
“去吧。”沈愿宁偷笑,打开了电视机。
听着助行拐杖杵在地上一顿一顿的声音,沈愿宁就知道安子言已经走近了自己身后。
安子言绑着行走支架靠着腰力带动两腿依次前行,虽然这样也不算是行走,但这种被动活动对于减轻并发症确实有一定帮助。
“你看,就算练了这么久,还是这样。”安子言走到沈愿宁身边休息。
沈愿宁站起来安慰他,“手术才做完没多久,你的手也是将近一个月刚恢复,腿更要慢慢来呀。”
“手是因为恢复了知觉和控制能力,但腿不行。”安子言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手术做完这么久,我之前的受伤平面以下还是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医生也说恢复的肌力只是因为术后的电刺激。”
沈愿宁抬起头和他争论,“又说丧气话了!”
“没有,我只是怕你失望。”安子言小心翼翼松开抓着拐杖的右手,把沈愿宁拉进怀里,“我知道你有多希望我能恢复。”
“我当然希望你恢复!但是就算不能恢复,我也不会失望,只要一直跟你在一起就够了。”沈愿宁环着安子言的腰,“子言,我爸妈以前……跟你说过很多残忍的话,你明天还是要去吗?”
“还好我都忘了啊。”安子言笑起来,“他们是你爸妈,是天底下最心疼你的人,肯定不希望你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让他们说两句出出气也好。”
“凭什么让他们拿你出气!”沈愿宁皱起眉头,“他们明天要是说话不好听,咱们转身就走。”
安子言马上严肃地拒绝,“那可不行,我这次去就是为了让你们关系缓和一点儿的。一言不合就走,关系岂不是更僵了。”
沈愿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就只能僵着了呗,我可不能让你在我家再受委屈。”
“笨蛋,如果又搞得那么僵,只能让你为难啊!”安子言生怕明天沈愿宁又耍起脾气来,光是在医院和电话里,他就已经听过沈愿宁和父母几度差点吵起来。
“好,我知道,他们说什么我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样行不行?”沈愿宁捏捏安子言的脸,“好了好了,还什么都没发生呢,别这么严肃啦。”
安子言还是不放心,“叔叔阿姨的初衷也是为了你好,你该多理解他们才是。”
“知道啦,你快笑一下!”沈愿宁的手伸向安子言腋下挠他痒痒,“你笑了我就停手!”
“……你这是犯规!”安子言躲都躲不开,只好夹紧手臂,用力握住助行拐杖。
“现在这样才是犯规!”沈愿宁坏笑着他,一把抢走拐杖拽得离安子言老远,他此时不得不伸开手臂维持身体的平衡。
“你以为我没办法么?”安子言一把拽住沈愿宁,上半身直接压向她,就这样抱着沈愿宁栽向了沙发。
“啊!吓死我了!”沈愿宁躺倒在沙发上叫了出来,安子言用手臂支着自己的上半身以免压痛她。
“哈哈哈……”安子言这下终于笑了出来,他看沈愿宁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就想笑,“自作自受。”
“……”沈愿宁揪着安子言的衣领把他拉进怀里,迎着他的唇吻了上去。
安子言猝不及防地趴下来压在沈愿宁身上,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沈愿宁闭着眼睛亲吻着安子言,两手扯开安子言绑在腰上的魔术贴,托着他的腰取下行走支架的腰托。
安子言支着手臂抬起上半身,看着沈愿宁为他一一解开支架绑带。
“咱们以前……那个过吗?”安子言的脸越来越红。
“没有。”沈愿宁勾起嘴角,安子言清雅冷峻的面庞配上这样羞怯的表情,实在让人忍不住逗他取乐。
“从没有?!”安子言惊讶地张大了眼睛。
“对啊,咱们俩之前在一起也不过半年多,没做过很正常吧。”沈愿宁故作淡定。
“也对……”安子言的声音弱下来,还认同地点了点头,“我印象里的确没……”
说到一半,安子言自己闭上了嘴,脸上又是前所未有的窘迫。
沈愿宁想起安子言在遇见她之前还从未经历过初体验,分手之后他和施晓雯结婚也只是为了让她名正言顺生下孩子,更别提他那几次和D的约会了。安子言失去了与沈愿宁在一起的所有记忆,自然也不记得两个人曾经发生过关系这件事。
想到安子言现在一定还认为他自己是个29岁的处男,沈愿宁实在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怎、怎么了?!”安子言看沈愿宁神色复杂,嘲笑中带着同情,用哭或者笑都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表情。
“哎呀——安子言你怎么这么好骗啊?!”沈愿宁心疼地环住安子言的腰,“咱们俩当然有过!而且你表现得很好……”
听罢,安子言双唇微抿怔了怔,脸上的怒意转瞬即逝,他低下头狠狠把沈愿宁按在沙发上吻了下去。
即使是在接吻,沈愿宁也能感觉到安子言唇间的笑意。她扭开安子言的衬衫纽扣,帮他脱去上衣。
安子言的薄唇落在沈愿宁的耳朵,脖颈,然后是锁骨。温热而柔软的触感,沈愿宁沉浸在安子言的温柔之中。
安子言失忆之后,在此事上的经验为零,他用力拉扯着沈愿宁身上的T恤,想要把它脱掉。
“你干嘛扒我衣服?”沈愿宁明知故问,玩味地看着安子言。
安子言嘴角一扬,“这不是我的衣服么?”
“现在在谁身上就是谁的!”沈愿宁见安子言丝毫没有羞涩之意,反倒有些不甘心。
安子言的视线移向沈愿宁,他现在正趴在沈愿宁身上,“那我现在就是你的了。”
沈愿宁竟然被安子言说得脸唰地红了,她害羞地瞥向别处回避开安子言的视线,“你、你好好说话。”
“不对吗?”安子言没理解沈愿宁的意思,他思考片刻,还又特地改了口,勾勾嘴角低声在沈愿宁耳边说道,“确实不对,我一直都是你的。”
“你别再说话了……!”沈愿宁羞愤地捧着安子言的脸亲了上去,这是不让他说话的唯一方式了。
……
短暂的结合结束之后,安子言疲惫地趴在沈愿宁身上,用鼻尖在她脸颊蹭了蹭,“……对不起。”
“干嘛要道歉?”沈愿宁有些意外。
“我们以前也是这样吗?”安子言沮丧地询问沈愿宁。
沈愿宁笑起来,她知道安子言在为什么感到不开心,“子言,我很满足。”
安子言不会怀疑沈愿宁,他这才放心下来,小声笑着说道,“现在你也是我的了。”
沙发被那两个不知羞耻的人类占据,猫只好懒懒地躺在餐桌上,听着那两个人的耳鬓厮磨,轻轻晃了一晃尾巴。
作者有话要说内容存在问题,暂时锁定
第122章 第 119 章
偶尔一次的同床共枕让沈愿宁睡得格外踏实,她枕着安子言的肩膀,这一夜连梦都顾不上做。
“……子言?”沈愿宁被安子言剧烈的喘息惊醒,她爬起来看着满脸惊恐的安子言担心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安子言和沈愿宁一样,他也总会再梦见那个雨夜。但对于安子言来说,那个雨夜一定更加恐怖。
“子言你怎么了?”见他迟迟发愣不回应,沈愿宁又问了一声。
安子言默默用手臂支着上半身坐起来,嗓子沙哑着回答沈愿宁,“……做梦了。”
“别害怕……噩梦而已,”沈愿宁轻轻把安子言揽在怀里,手指在他的发间揉娑,“都不是真的……”
安子言似乎也已经适应了这样的惊醒,他把双腿搬下床,双手按着轮椅坐垫用力把身体移到轮椅上。安子言清了清嗓,低头划着轮椅离开卧室,“我去准备上班了。”
沈愿宁一看闹钟,这才刚清晨,“时间还早啊?”
“想起公司还有事儿。”安子言关上了卧室的门。
“又是公司……还记得今天晚上要去我家嘛……”沈愿宁一个人躺在床上嘟囔着,想到昨天特意准备的蛋糕,她也不得已起了床。
安子言从起床到出门花费的时间比一般人要久,沈愿宁不紧不慢地开始给安子言准备早餐,她对于这样的同居生活正充满新鲜感。
可当她把蛋糕和果汁端到餐桌上时,沈愿宁才发现安子言已经在门口穿鞋准备出门了。
“子言!”沈愿宁赶紧喊住他,“我做了早饭啊,你起那么早,早上至少吃点儿东西。”
安子言盯着餐桌上的蛋糕愣住了,“我……只是有点来不及……”
“来不及也得吃,你等我给你装起来拿到公司吃。”沈愿宁不放心地提醒他,又赶快端着盘子跑回厨房,“就算自己一个人住,你也别糊弄自己的身体啊!”
“不用这么麻烦,”安子言看着沈愿宁如此慌忙的模样,抬抬嘴角浅笑一下,“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你做早饭了。”
“都是你自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沈愿宁提着装有蛋糕的纸盒走到玄关,她用手贴在安子言的额头上试了试,“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安子言摇摇头,又抬头看了看沈愿宁,“那个……今天晚上……”
“如果不舒服的话今天晚上就别去了,看到我爸妈你肯定更不舒服。”沈愿宁担心地摸摸安子言的脸。
“不是……我是想说今天我会早一点儿离开公司,到时候我提前给你打电话。”安子言偏过头躲开沈愿宁,扳动大门把手,“好了,我走了。”
“嗯……”沈愿宁心里有些说不出的不安。
安子言停下来,转身朝沈愿宁摊开手心,“我的早点?”
“哦!”沈愿宁把蛋糕盒放回他手里,“给你,专门跟法国的老师学的呢,记得吃啊。”
安子言把蛋糕盒放在腿上,又抬起头对沈愿宁轻笑,“别担心我了,傻瓜。”
沈愿宁怔了怔,却也算松了口气,“嗯。”
她回过头看了看餐桌上那另一份自己的早餐,还是不禁有些失望,沈愿宁摇着头自言自语:“还以为会是两个人一起吃早餐呢……”
沈愿宁还记得昨天晚上和她母亲通电话时,迟建芸答应过要对安子言态度好一些的。可安子言在这个家里的每一刻,沈愿宁都感觉到了她们言语中的寒意。也许安子言看不出,但沈愿宁很清楚她们的客气不过是掩饰她们犀利的问题。
“子言,你别坐在旁边,到沙发上来坐。”沈愿宁母亲招呼茶几旁的安子言也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好。”安子言点点头,转动轮椅调整角度,用手撑着沙发把下半身拖过去。
沈愿宁爸妈看着安子言转移上沙发,脸上依然是礼貌的笑容。
沙发的靠背比较深,安子言没有靠上去,所以只能偷偷用手撑住,努力挺着腰身坐直。
“看起来手已经完全恢复了。”迟建芸微笑着对安子言说,“宁宁跟我们说你的腿也在恢复。”
不等安子言开口,沈愿宁就抢先回答,“当然,手术结束之后就恢复了一级肌力,以后慢慢会更好。”
安子言却没有顺着沈愿宁的话回答,“一级肌力完全达不到移动能力,按照医生的判断,这也只算是术后电刺激的一点后遗症罢了。想恢复是不太可能了,但我目前每天都在锻炼,能多减轻点儿并发症也好。”
沈愿宁偷偷捏了捏安子言的手臂。
安子言这个答案似乎没有令迟建芸意外,毕竟她之前就问过了国内的医生这个手术到底成功率几何,对于行走能力的恢复,医生给出的答案也是如此。
“那真是遗憾,我们也都希望你能恢复。”迟建芸面露一丝难色,“毕竟你救了宁宁,我们对你亏欠的太多,可你总是不要补偿,这让我们很内疚。”
“您别这么想,当时受的伤现在也全都好了,何况本来就是我自愿的,更谈不上什么亏欠。”安子言摇头说道,他很清楚,正是因为伤都好了,她们才开始催促沈愿宁赶紧回家。
迟建芸挑起嘴角,“对了,上次在医院,我们还见到你的岳父岳母?你们还一直见面吗?”
她们一定早就调查过了,现在倒装得像是打听家常似的。沈愿宁心里烦躁地很,拿了个靠垫放在安子言背后给他支撑腰部,并趁机看了一眼安子言脸上的表情,他竟然还有浅浅的笑意。
“嗯,因为我爸现在还没退休,孩子平时就由他们照顾。”安子言主动交代,“我前妻去世了,所以孩子只能归我,我们有个女儿,今年四岁了。”
沈愿宁父母脸色一沉,其实她们知道安子言有个孩子这件事,但没想到他会如此从容地主动谈起。
“当后妈可不容易啊,”沈愿宁父亲也开了口,说完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焰远和你大舅妈的关系一直不好你是知道的吧?”
“那怎么会,子言的女儿很喜欢我呢,他女儿特别可爱。”沈愿宁暗暗捏了把汗。
说完,她还特意笑了笑,沈愿宁几乎可以想见她爸妈该有多不满。
这之后沈愿宁爸妈又问了几个关于安子言的问题,沈愿宁真希望安子言能把他自己夸个天花乱坠,可偏偏安子言也毫不遮掩,一概将实情坦白出来。
沈愿宁悄悄叹着气,心想着安子言一定是被她爸妈这样的嘴脸吓到了。她们混迹商场,那些尔虞我诈虚张声势的招数,竟然用在了自己女儿的男朋友身上,沈愿宁此时想翻脸,但又碍于安子言之前对她的嘱咐,只好暗自憋了回去。
其实很多问题的答案沈愿宁爸妈心里早就有数,可她们非要让安子言自己说出来。她们的用意安子言何尝不懂,在进入沈愿宁家后,他就知道这家里的一切都是他奋斗一生也得不来的。更重要的是,即便他拥有这一切,他身体的残疾仍是无法回避的现实,没有家长会心甘情愿将女儿嫁给他这样的男人。
但安子言仍然想试一次,这是他对沈愿宁的承诺,也是对他自己的承诺。
“叔叔、阿姨,其实我的情况你们已经很清楚了,今天我对你们没有一丝隐瞒。我知道以我这样的条件和愿宁交往在你们看来是痴心妄想,我是残疾人,我目前的事业也还微不足道,我还有过家庭,但我可以保证,我不会做任何伤害愿宁、背叛愿宁的事情。”安子言的手按在膝盖上坐得板直,他诚心地看着沈愿宁父母,“我承认有很多事情我比不了健全的人,可我能照顾好自己,我也会照顾好愿宁。愿宁和我在一起已经牺牲太多了,我绝对不会让她再为我吃苦。因为我受伤和手术,公司今年的发展进度的确耽误了一些,但是明年按照计划规模一定会至少翻三倍,我会在我能力范围内给愿宁最好的生活。我家里人都很喜欢愿宁,他们对待愿宁会像对待自己亲生女儿一样好。将来如果我和愿宁有了孩子,我绝对会给这个孩子同样的爱。”
听着安子言一股脑连以后生孩子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沈愿宁羞得脸通红,哭笑不得地拽拽他的袖子,“啊呀你说这个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