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傻傻地被骗过来是不是很好玩?”
语气因为心中翻搅的情绪不自觉染上了几分怨怼,她挣扎起来的身体却被面前的少年用强劲的手臂用力一拉,稳稳扑向对方宽阔的环抱。
鼻尖磕到硬挺的胸膛,熟悉的气息从头顶笼罩下来,叶晨夕想说的话卡了壳。
后脑勺被对方骨感强烈、同时也极具安全感的手掌安抚性地扣住,身高修长笔挺的黑发少年抿着薄唇松开她的手腕,转而搂住她纤瘦的腰肢,慢慢俯下身,将怀中的人拢到彼此的身体贴合到没有一丝空隙。
空气冷不丁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宛转悠扬的老歌弥漫在前排的车厢里。
“我从未想过那些。”
叶景裕的声音低沉而清冽,一直以来都漠然而冷静的语气从未像此刻这般缓慢,像是把所有的耐心都揉了进去:“我不说只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我希望你跟着亲生父亲回去,但是又不希望你回去。”
叶家的项目不是秘密,安德集团没有任何理由的突然横插一脚,在小圈子里也不是秘密。
叶景裕早就知道这些,但并没有放在心上,这种事说简单不算简单说难也不难,对于叶家来说真想解决其实轻而易举。
只不过昨晚叶弘国给他打了一通电话,说明了安德集团的意图,以及对方是叶晨夕生父的真相。
那个男人托助理提了一些无伤大雅的条件,把叶晨夕带到宴会上就是其中之一,如果能做到两家直接结清、他们甚至考虑加入项目,这对于彼此来说都是最优解。
叶景裕很难不去因为这个条件猜测叶晨夕生父的想法——
他想把女儿要回去。
让叶晨夕脱离出叶家,回归到安德集团那边。
这样一来,叶晨夕将不会继续住在悦澳澜庭,她将彻彻底底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叶景裕沉默了很久,都不知道怎样面对那个每天晚上亮着眼睛跑来找他、早晨乖乖巧巧陪在他旁边的少女。
他知道要不要回去这件事,只能叶晨夕自己决定,他甚至连插话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从昨晚沉默到了现在。
叶景裕叹了口气,他将怀中温软的娇瘦身体松开了一些,确保她能正常的呼吸,低沉的声音比往常还要轻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什、什么意思?”
叶晨夕仰起头,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些。
她的眼眶里还残存着水渍,只不过停在半空中,像是在消化叶景裕刚才的话,翻腾的情绪被浇了一点水下来。
说起来,刚才在离开23楼之前,林子辰是不是和他说了什么,好像提了一句记住彼此说过的话什么的。
“你和林学长有谈过什么吗?”她忍不住就着现在的气氛继续问道。
叶景裕:“..........”
抱住她的黑发少年身体微顿,墨黑色的眸子闭上,腾出一只手捏了捏自己酸痛的鼻骨:“没什么。”
昨天晚上8点,戏剧社表演成功结束,他与林子辰一起离开了揽月楼。
两个人本该分道扬镳各自回家,在教学楼百层台阶最底端等叶晨夕的时候,对方因为顺路又找了过来。
叶家的项目在小圈子内部有许多传闻,林子辰知道一些消息不难怪,他询问了几句叶景裕的想法。
两个人的交谈很浮浅。
确认了叶景裕的想法,对方也不再说什么,转而将平静的目光望向教学楼最高的地方:“说起来,景裕。”
“你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放烟花吗?”
叶景裕没有说话。
天鹅节的第一天本身没有这一项目,在圣亚斯有胆量和资格在学校里随意放烟火、不用向他们提交申请的,只有本身拥有特权的F4成员。
叶晨夕正在同除他和林子辰之外的其中一个F4待在里面。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大家都已经开始行动了。”
林子辰似是而非地看着他,俊美柔和的脸颊勾起淡淡的微笑,像是在提醒,亦像是在宣战:“如果你不想珍惜机会,到时候就没办法怨其他人了。”
他的话刚好被百层台阶之上走下来的叶晨夕打断,彼此之间的话题结束,完美对应上了今天晚上三个人在第23层发生的事情。
只不过那个打断的人变成了叶景裕。
“...........”
无限的沉寂中,叶晨夕悄悄弓起腰,把身子从对方的怀里钻了出来。
她胡乱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内心愈发变得复杂,语气里不自觉的怨怼也彻彻底底消失了。
扭过头幽幽看向车窗外空无一人的地下停车场,叶晨夕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既然叶景裕主动解释为什么隐瞒消息,说开了误会,她的心底自然还是相信对方的。
要不然也不会在一开始就不可置信,祈求对方告诉自己这是假的。
叶晨夕清楚叶景裕的为人,在她的印象里F1根本不会care利益这种东西,更不用提和江香馥为伍。
所以在发泄完情绪之后,她沉默了。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又想起了自己在很久很久之前的梦境里、在上一周的某个夜晚,她抿着唇向对方问出的那句话。
“我........还有个问题。”
叶晨夕小心翼翼地把头转回来,轻抿着唇瓣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高挑少年。
这个问题与对方向她吐露的那句“明不明白他的意思”相同,是一句曾经说过的、但意境稍微有些不同的话——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妹妹?”
仰起头认真盯向对方,她的语气很小心,像是在确认着她不敢确定的某种东西,晶莹明亮的双眸仔细打量眼前的俊朗少年。
半晌过后,叶景裕保持着沉静的神色,侧开眸发出了很轻的一声低叹。
不同于一周前在卧室里冷硬地转过身,这一次的他笔直地抬起右臂,修长粗粝的拇指伸向叶晨夕之前咬破的唇瓣,轻轻摩挲着上面的伤口,强硬地阻隔开了她用力抿住两片唇的动作。
“疼么。”
“........还、还好?”
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提这个,叶晨夕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因为少年突然拉近的距离而往后退了退,差点被插入唇缝含住他的手指:“有一点点。”
车厢的前排太过狭窄,身后就是副驾驶座的车窗,她显然没有退太多空间的机会,反而被叶景裕用另一只宽大的手掌护住了后脑勺。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开始借着这个动作,慢慢地将她向前送去。
“抱歉。”
清冷低沉的声音为刚才在宴会厅的误解道着歉,叶景裕并没有收回右手的大拇指,而是摩挲着叶晨夕柔软粉嫩的唇瓣,随后——慢慢对着她的伤口低下头。
错开位吻了上去。
不是虚幻飘渺的梦境,不是混乱不清、让人分不清现实与虚构的幻想,面前的少年真的将唇压了下来。
濡湿的触感令伤口散发出了轻微的刺痛,没有干涸的血迹就这样被对方卷入舌尖。
叶晨夕僵在了原地。
狭小的车厢前排里,只剩下的缠绵悱恻的老歌在空气中盘旋回转,在昏暗的空间内部留下了十足的余味。
第一百零五章
两个人的动作在叶景裕的主动停歇中结束了。
叶晨夕忍不住咬破了他的唇瓣, 淡淡的铁锈味在两个人口齿间弥漫开来,容貌英俊的少年因此顿了顿,垂下眸微舔了一下自己被咬破的伤口, 松开了怀中温热的身体。
含糊的暧昧气氛终止在车厢中紧紧贴拢的两具身体之间。
彼此的气息还停留在鼻尖,散发着荷尔蒙的吸引力。
叶晨夕根本不会换气, 只能傻傻地瞪大眼睛,抬手捂住自己被松开的下唇瓣大口大口深喘着气。
从对方不算生疏的吻技来判断..........她甚至怀疑上次不是做梦了。
到、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面前的黑发少年已经收起视线,退回到不远处驾驶座的靠背上,对方沉着眸子用食指抹掉了唇瓣上的血渍, 像是在缓解着什么灼烧沸腾的冲动。
“我出去冷静一下。”
拉开驾驶座的车门, 叶景裕侧头看向埋着头只露出耳尖、深喘着气的叶晨夕, 沉默了几秒才说道:“你在车里等一会儿, 我去叫司机回来。”
“..............嗯。”
察觉到对方是想留出空间让彼此都冷静一下, 叶晨夕不敢抬起头, 只能盯着自己的大腿, 默默点了点脑袋。
除了这句话,她根本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甚至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现在这个情况, 纯粹是在凭借本能做出反应。
她完全没想到叶景裕会真的亲上来。
这个动作所表达的意思是.............不管怎么说,等司机亲自被对方叫回来, 他们俩个接下来真的该回悦澳澜庭了。
叶晨夕的情绪很混乱,嘴唇还残留着酥酥麻麻的感觉,脑子里是不同于刚才那种濒临崩溃的另一种复杂。
她又想起了天台上苦笑着看向自己的花池濯, 想起了认真许诺着未来的宋媛媛, 以及小心翼翼拉住自己袖口、把头埋向她肩膀的井熠。
每个人的感情都不掺杂任何虚假,真挚而热烈得通过具现化的能量向她直奔而来。
就比如, 刚才那个缠绵悠长的吻。
叶晨夕百感交集地摸了摸微微刺痛的伤口,她深吸一口气, 转过身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暂时离开了坐不惯的前排。
叶景裕只是暂时离开,既然司机等会儿要回来,她总不好继续坐在副驾驶这个位置,还是先下去比较好。
而且比起前排,宽敞到可以直接平躺的按摩椅后座可比副驾驶座舒服多了。
感慨自己终究还是逐渐活成资本家的样子,彻底get到了富家子弟们为什么钟情于后座,叶晨夕一脚迈出车厢,立即感受到了淡淡的冷气迎着空气的流动吹了过来。
不同于封闭的豪车内部,地下停车场的温度显然更阴凉一些...........也可能是车厢内部刚才积攒了太多热气,才会导致她下车后感受到不一样的反差。
“啪。”
用力关上车门,叶晨夕赶紧甩了甩头阻止自己继续乱想,她抬手抹干净脸颊上的泪痕,心情复杂地打量起周围昏暗的环境。
在其他人回来之前,还是随便在这附近走走,一个人散散心吧。
叶晨夕正想着去明亮的地方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余光却突然在不远处扫了一抹黑色的人影。
那道人影站在光线不算明亮的2号出口后面,双眸正目不斜视地看着这边,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异常诡异。
叶晨夕吓了一大跳。
她警惕地后退一步,眯起眼睛仔细辨别了几秒钟才发现对方的面相有那么一丢丢的熟悉。
对方是一个身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
他的脸上戴着斯斯文文的金丝眼镜框,容貌中等、身材修长,黑色的发丝有些短,是上次刮到车漆主动走过来沟通的司机,同时,也是新闻头条里站在自己亲生父亲旁边的特助。
.........怎么感觉是来找她的?
叶晨夕咽了一下口水,心中尴尬,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有没有看到车厢里刚才发生的画面。
[系统:放心。]
[系统:那个人刚来没多久,啥也没看到呢,而且你身后的车子有防窥屏。]
叶晨夕:“...........”
系统。
你总算知道冒出来了是吧。
由于身心获得的能量十分充足,机械音的出现半点也没有让她的脑壳发痛,反而保留着十分清醒的意识,碍于这家伙从进入晚宴大厅之前就开始装死,叶晨夕很想把它揪出来揍一顿。
[系统:咳,这个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总会遇到一些不好打断的时机嘛。]
[系统:宿主。]
[系统:你只要知道我们的利益是共通的,你好我也会跟着好,本系统是不会害你的。]
[系统:我这几天一直在计算至今以来的所有数据,我们还差非常小、非常小的一部分能量就可以圆满结束了,成功近在眼前哦。]
[系统:到时候我会出来提醒宿主的。]
是么。
叶晨夕对它说的消息不是很意外,现在系统随意在自己的脑子自由出入,她的太阳穴却一点也不痛,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有受到什么影响,由此可见Buff是真的收集了很多。
她甚至能想象到,摆在自己床头柜的那盆粉色小花正在家里花枝招展地摇曳着鲜嫩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