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最重要的是,谢澜害怕贺清心体内的地元金髓兽,突然间像反弹他灵力一样发威,暴露出能够被驱使的特性。
虽然一直到现在谢澜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修能够驱使地元金髓兽。
谢澜将那些神识截住之后,立刻便虚虚抬手在半空之中一压,又将这些神识,全部都反弹回去。
那些仙首们只是微微皱眉,可是那些大着胆子不顾场合释放出窥探神识的小辈们,却纷纷闷哼一声,气血上涌。
很显然是当众被谢澜给教训了一番。
一时之间场中更是寂静无声,连交头接耳的人都没有了。
各个宗门弟子全都像是被集体拔了气门芯的车胎,瘪了。
且因为谢澜这么一发威,场中过于寂静,哪里像是参加婚礼,简直像是集体上坟。
然而贺清心因为修为实在是太低了,看不到灵力的波动和神识的推拉,并不知道谢澜刚才挡在她面前是护了她一把。
从谢澜的身后探出了脑袋,手扒着谢澜的胳膊,抻着脖子问谢澜:“你扒拉我干什么?不是要拜堂吗?我怎么都没有看到傧相?唱礼的人呢?”
“哪些人是你的亲传弟子和亲人,你总要给我介绍一下吧。”
贺清心明明知道这是一个走过场的婚礼,但是因为谢澜刚才把她扯疼了,她趁机在谢澜的胳膊上拧了半圈。
虽然因为谢澜的手臂比较紧实,第一圈没拧动,但是她后来咬牙拧的,劲儿也用的不小。
哼道:“你求亲的时候可是说的好好的,你说会将我如珠如宝般捧在手心,我以为你年纪那么大了,还是个宗主,说话肯定算数的,结果这婚礼现场的布置未免也太潦草了吧?”
“那几根红绸,你看看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花楼开业了。”贺清心又推了一把谢澜的后背,“你一把年纪了,怕不是在骗我!”
“为什么连红色的地毯都没有啊,新娘子脚不能沾地的,你不去接亲就算了,又不背我……”
贺清心叉着腰开始挑刺:“女子成婚的三书六礼你都没做全就罢了,我当你是年岁大了,妻子死了一百多年,急着结婚也就体谅了你。”
“可是现在连个傧相都没有,这参加婚礼的这些人该不会都是你弄的幻象吧,怎么一个个的都像是木头疙瘩一样,半点喜气都没有。”
“没有傧相,也没有喜婆子,等会我们两个拜堂誓词的时候难不成就干巴巴对着彼此背誓言吗?”
“那你怎么不提前说呀,我都没背……”
“而且我刚才就想说,为什么我穿红衣你,却一身白衣?”贺清心说,“你不看重我们的婚礼?”
“你个老东西,求亲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现在就这么糊弄我?”
一连数个问题,连埋怨带推搡,连珠炮一样把谢澜问得脑子嗡嗡直叫唤,好像跑进去了一头驴。
如果可以,谢澜现在就想闭关。
五百年起步的那种。
他甚至在后悔,为什么要揽下监管地元金髓兽的职责,天下大乱仙魔大战,跟他谢澜有什么关系?
大不了他化为本体,一头扎进深海里面称王称霸去,管什么天下苍生!
天下苍生谁管他了!
谁能管管这个女的……
“你说话呀!”贺清心又照着谢澜的后背捶了一拳头。
她当然也不是纯粹就因为谢澜拉她那一下闹他。
而是她今天必须让在场的众人都清晰地认识到,她就是谢澜的掌中宝,是谢澜花言巧语骗回来的云栖宫宗主夫人。
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谢澜如何重视她才行。
不管不知道躲哪里偷看的那些各个宗门老古董,不敢出头在贺清心这里一律按照缩头乌龟来处理。
反正这各个宗门弟子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地元金髓兽的存在,他们只以为谢澜是续弦罢了。
如果婚礼不好好办,等到时候成婚了,贺清心也得不到尊重。其他宗门的弟子倒是算了,起码要让云栖宫的弟子深刻认识到,谁才是这个山上的king。
这对以后美好的退休生活,是一个非常必要的铺垫。
因为剧情之中,原身也来过这个婚礼现场,但是当时她就像是容纳地元金髓兽的容器,十分的不情愿,谢澜只是把她带入场中给一群宗门仙首看了一眼,原身不知道为什么就昏死过去然后被带走了。
所以成婚之后,她并没有得到云栖宫宗主夫人应有的尊重,在山上过得还挺不好的,修士们对她都礼貌有余尊敬不足,她一个超凡二阶还不能辟谷,最开始竟然在山上饿了好几天,都没人给她送饭。
没有人在看书的时候会同情一个配角,关心配角能不能吃上饭的问题。
但是现在贺清心成了这个配角,她也就理解了为什么袁婉柔被魔族一骗就跑了,不给吃饭这不是虐待吗?
她要是吃不上饭,还被一群人冷暴力,她何止会跟魔族跑掉,她会把整个云栖宫给翻过来。
她过不好谁也别想好!
所以今天贺清心必须闹,反正现在谢澜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她现在是一群老王八的“掌中宝”呢,虽然其余的那些老王八根本就没露面。
但是地元金髓兽在身,现在谁敢妄动她,谁就是众矢之的。
因此贺清心十分的有底气,她既然敢来云栖宫,就知道最不济的后果是什么。
大不了嘎了呗。
她要是穿越了还过不好,不如嘎了一了百了。
因此贺清心说着说着就开始装生气:“好,好你个老不要脸的东西,爱情老骗子,我今年才十七岁!你仗着你自己修为高我修为低,就把我骗到山上来成婚,就用这种场面来对付我?”
谢澜觉得有一些胸闷。
他用他那张上千年没有什么变化的死人脸对着贺清心,试图用自己能把魔族吓到肝胆俱裂的凌厉眼神,把贺清心给吓老实一点。
但是没有用,他在贺清心的眼中就是个奥特曼,贺清心根本看不见他的眼神。
场中修真界众人,俱是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仙门尊长,那个凛然不可侵犯,连直视也难以做到的云栖宫宫主,刚才还教训了他们,转眼就被他的“小妻子”挑三拣四,推搡嗔怪,人却连躲也没有躲一下……
“我跟你说,这个婚我不成了!”
贺清心小时候看电视剧的时候,把周芷若捏碎珠子和张无忌决裂的那个场面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
今天终于有机会上身表演了。
贺清心把自己头顶的发冠往下一扯……没扯下来,疼得她龇牙咧嘴。
一大清早上给金羽宗给她穿戴喜服的喜婆子,对她十分尽心尽力,恨不得把这个凤冠焊在她的脑袋上。
贺清心没拽下来,转而去扯下了一根发簪,朝着她跟谢澜中间一摔。贺清心也不可能像周芷若一样把珠子捏碎,毕竟她不会那个九阴白骨爪。
没摔碎,谢澜给的聘礼质量真那么好啊……
贺清心自己都有点要憋不住笑了,看来张无忌这个决裂剧本演不下去了,她立刻就换了一个剧本。
“喜欢我的人能从兆日国排到魔域断魂宫,我一心一意嫁给你,结果你就这么糊弄我,什么云栖宫宗主夫人,我还不稀罕呢!”
“我走!”
贺清心转头就朝着台下去,直奔谢轩然的方向,她已经看到谢轩然人高马大的站在了正对面观众席的地方。
谢澜今天要不给她应有的尊重,不为她以后的退休生活打下坚实的基础。
贺清心就让他把这张老脸丢遍修真界,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新婚小妻子是从他儿子手里抢来的!
反正也没几个人知道,谢轩然是谢澜的分身。
谢澜大概是被贺清心几次三番给折磨出了应激障碍,本来他是能用暴力方法将贺清心弄昏或者是带走,免得她在这里胡言乱语。
但是就像谢澜不敢让那些人的神识扫到这个女修,他也碍于她体内的地元金髓兽,不知道如果动用灵力会不会遭到反抗,继而暴露她能够动地元金髓兽攻击,因而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这就出现了一种……他根本就无可奈何的场面。
而且一看到贺清心跑的方向,就感知到了分.身和贺清心对上了视线。
糟糕。
他一下子就慌了。
第16章 16 、关起来!
谢澜这辈子没有这么慌张过,就连面对进境雷劫的时候都没有。
他现在突然理解了凡间说的那一句晚节不保的意思。
他现在要是不把这个女人给拦住,整个修真界都会知道他们“父子”争抢一个女人。
谢澜伸手就去拉贺清心,问题是还不能用灵力控制她,贺清心像一只壮硕的活兔子,胡乱挣扎和蹬腿的时候,能把雄鹰都给蹬飞。
谢澜败就败在他这一辈子和人没有什么肢体纠缠上面。
他根本扒拉不过贺清心,别看他老大一个个子,空长了一千多岁,拉扯贺清心没几下,手臂上还有脖子上,就让贺清心给挠出了道子。
幸亏是他修为高深,落不下印子,否则肯定都是血道子。
她怎么这么爱挠人!
关键是贺清心根本就看不清,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形,剩下都是一团白光,所谓打人不打脸,贺清心能把他的脸避开,已经是冒着得雪盲症的风险了。
两个人纠纠缠缠,场中各宗的修士各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叠阵阻拦,贺清心是根本听不见这些声音的,这叠阵设立的初衷,是为了防止各宗修士灵压太杂,把这个女人压得站都站不起来。
但是谢澜现在听到了这些小辈们的议论,恨不能现在就把阵法撤除,让她趴地上起不来!
谢澜这辈子没碰见过这种事情,没有被这么多人议论过,还是这些小辈,窃窃私语像是虫蚁钻进耳朵,他还不能计较以灵压暴力镇压,因为这个女人在身边她根本承受不住。
谢澜投鼠忌器,像是被捆住了手脚废除了灵力,他只想尽快稳住贺清心,可是扯又扯不过她,一着急只好将她乱挥的双臂压着,从身后给抱住了。
“你闹够了没有啊!”谢澜声音很低很小,用的是传音入密,直接送入了贺清心的耳朵里面。
同时操纵着自己的分身一口气跑出了结婚的这个浮空台,跑到了几里地之外的山那一边,生怕被贺清心追上。
“你放开我!”贺清心被谢澜给抱住之后还在挣扎,但是挣扎的力度基本上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你个骗子,骗婚!得到了我就不珍惜!”
谢澜感觉自己抱着一尾活鱼,浑身汗毛竖立却根本不敢松手,眼看着所有人都在看笑话,谢澜最后只得咬牙哄人。
他心念一动,手在自己的法袍上面一抚,一身蓝白法袍,立即变成了炽烈红衣,终于看上去和贺清心身上穿的喜服相配了。
“喜服,穿了。拜堂吧!”他沉声道。
贺清心果然不挣扎了,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只要谢澜稍稍表现出退步,让人意识到她这个宗主夫人不是个空壳子就行了。
因此贺清心突然间一改面貌,变脸比翻书都快。
立刻变得娇羞起来,还伸手砸了一下谢澜的肩膀,看似在嗔怪,实际上却在调情:“要拜堂那你快放开我啊,这么多人看着呢,老不要脸的……”
谢澜:……
他都快不认识老这个字了。他十九岁驻颜,这么多年没有过丝毫改变,他到底哪里老?
罢了。
谢澜闭了闭眼睛。
他受不了贺清心黏糊糊地好说话,像被雷劈了一样把贺清心给放开,连着向后退了好几步。
但是现在他再怎么避如蛇蝎,也没有人相信他是“清清白白”的了。
“宋宗宋礼,主持婚礼。”谢澜现在只想把流程赶紧走完,然后把这个女人给弄走。
关起来!
被叫到名字的一对兄弟,正是谢澜的亲传弟子,他们本来在场外看着台上,震惊得眼睛像对铜铃。
毕竟他们跟随谢澜身边多年,也从来也没有见过师尊如此娇惯宠爱过一个女子。
就连从前的宗族夫人,都是宗主一个眼神,便立刻退下的……
不过被点到名字后,两个人立刻肃起面容,飞身上台,站在了贺清心和谢澜的对面。
贺清心看着这两个人身穿弟子服,又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傧相穿白衣多不吉利啊。”
然后谢澜一抬手,这两个人立刻也都变成了红衣。
两个弟子堪称心神俱震,师尊这也……太宠了。
修真界结为道侣,根本无需穿什么红衣,师尊这明显实在照顾这个女修的喜好。
贺清心果然笑起来,对着谢澜的方向抛了个媚眼,这回终于“老实”了,站在那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喜服,把早就扔地上的金缕扇捡回来,象征性地遮在自己的脸上。
然后听着这玉树临风新鲜出炉的一对双胞胎傧相,念婚礼誓词。
心里还琢磨着,谢澜对长得一样的人是有什么执念吗?自己捏个分.身要捏一样的,收徒弟也收一样的。
其实这一场婚礼下来还是很不规范,很多凡间的礼仪诸如背新娘子跨火盆,什么箭射轿子图吉利,反正如果细细追究下来的话,没有个大半天是很难完成仪式的。
只不过贺清心根本就不在乎这个过场,只要这些宗门的弟子们,认可她这个宗主夫人就行。
因此傧相念完了誓词之后,贺清心就跟谢澜面对面与他站着,开始重复傧相说的话。
“礼同掌判,合二姓以嘉姻,永结鸾俦,敦万年之静好……”
“今此盟誓……违誓天诛。”贺清心笑嘻嘻地看着谢澜,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发这个誓!
“今此……”
谢澜顿了顿,看向了对面的女人,她笑颜如花,一脸的小人得志,不知道为什么,谢澜觉得自己今天要是发了这个誓,这辈子就完了……
但是谢澜很快想到,剥离了地元金髓兽,这个女人有没有命在还是个问题,即便是有命在,也不过百年凡寿,他怕什么?
这场婚礼本来没有这一出的,若不是贺清心闹起来,谢澜怎么可能和一个近乎是凡人的女子心誓成婚?
但是他被贺清心给闹怕了,他怕他现在不发誓,这个女人要去搞他“儿子”,让他颜面扫地。
因此谢澜继续道:“今此盟誓,违誓天诛。”
跟贺清心这种小菜鸡不一样,谢澜可是个能沟通天地运用五行之力的大能修者。
也就是说,他的誓言出口,便是请天地见证。
一道劫闪自天际骤然而下应誓,“咔嚓”一声,犹如炸在头顶。
贺清心一头长发不是被紧紧束在头顶上,而是已经立起来了,糟糕的是她还戴着一堆金银发饰,此刻简直像一个人形的引雷针。
作为一个拥有着丰富避雷知识的现代人,知道被雷劈很严重,第一反应就是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