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谢澜一切不幸和灾祸的源头,但她却跟谢澜是完全陌生的,她只是大皇子谢海手中的一个棋子。
而谢澜之所以将贺清心放在这个角色上,不仅是谢澜的记忆中没有几个他熟知的女性角色。
也是因为这个大皇子的皇子妃,在谢澜那些悲惨的记忆之中,永远都是金尊玉贵,众星捧月。
按照原本的走向,谢澜被抓住关起来后,从皇宫当中运到了大皇子的府邸,之后谢澜一直就被关在大皇子的后院,任人摧残,每日被削骨剔肉。
而谢澜记忆中的大皇子妃,也就是现在贺清心的这个角色,从来都是站在高高的高台上,居高临下看着在池中……痛苦翻滚的谢澜,脸上毫无动容。
这个角色和贺清心本身的性格大相径庭,更方便贺清心因为这个角色产生新的认知和新的灵魂。
但是那么多的仙长和谢澜本人,包括谋划一切的风喜儿都没有想到,贺清心一步也没有按照他们设想的道路去走。
他不光和谢澜这个角色有了交集,还跟谢澜这个角色有了亲密接触,甚至和他产生了感情。
而谢澜眼睁睁看着回忆当中的自己,原本凄惨的命运因为贺清心的到来,如同急弯一般转折,可他却除了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什么都做不了。
“我叫谢澜。”谢澜坐在那里看着贺清心说,“海中狂澜的澜。”
“很好听的名字。”贺清心不吝夸奖,自己先站起来抖了抖衣裙,心中还微微疑惑,按理来说她也不是什么色中恶鬼,怎么就能按着人家……在草丛里亲得这么来劲?
这要不是心中还挂记着这里到底是皇宫,而且幕天席地的,贺清心甚至都想干点别的。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急色了?
而且肚子还不知道为什么热乎乎的,贺清心伸手摸了摸,心里还离奇地想着,这就是传说当中描述的什么热度从小腹升起然后……下面就该是不可描述了吗?
贺清心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然后伸手把谢澜给拉着站起来。
站起来之后又给谢澜抖了抖身上的衣袍,把泥土给拍掉,又给他正了正衣襟什么的。
然后抬头看向他……顿了片刻。
贺清心有一些迟疑地问:“你是不是……长高了?”
“还是你今天穿的靴子本身就高?”
贺清心明明记得第一天两个人从床上醒过来,站在屋子里面说话的时候,她只要微微仰起头就能看到这小美人鱼的眼睛。
现在怎么……必须得大幅度仰头才能看到了?
谢澜站直了之后,听到贺清心这么问,抿了抿嘴唇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低声说:“你知道的我不太正常……那天我们,我们那样之后,你走了,当天晚上我就感觉浑身发热。”
“第二天我就长高了一点。”谢澜说,“我的裤子都短了。”
谢澜说着,低头扯了一下自己的裤子,贺清心果然就看到他现在穿着的裤子只能勉勉强强能盖过一点靴子。
所以说谢澜能变成美人鱼这一点挺离奇,但是一夜之间长了差不多七八厘米……这要是说出去要羡慕死多少人?
不过贺清心想到谢澜尾巴那么长,要是换算成人的身高……就有点离谱。
谢澜敏锐地感觉到贺清心的情绪,犹豫着拉住了她的手腕说:“清心姐姐……不喜欢我长高吗?”
“我希望我自己长得再高一点,这样我就能保护姐姐。”
贺清心挠了挠自己的鼻尖说:“喜欢你长高,就是……有点羡慕。”
“我们到那边去坐一会。”贺清心拉着谢澜,两个人并排而行很是亲密,牵着手走到了之前贺清心和大皇子说话的那个亭子。
他们面对面坐下,贺清心看向谢澜,谢澜眼睛始终粘在贺清心的身上没离开过。
贺清心问他:“除了长高之外,还有其他哪里异常的地方吗?”
“有没有再变成那天晚上的形态?没有被人给看到吧?”
“还有,我让你收起来的小珍珠你有好好收着吗?”
贺清心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谢澜有些应接不暇,他先是从自己的袖口里面慢慢地拖出来……一条项链?
谢澜把这个东西递到了贺清心的面前,神态有一些紧张,说:“我有好好收着,我把它们都串起来了,这个送给清心姐姐。”
贺清心低头一看,就看到一些不规则的珍珠上面真的被打了孔,然后变成了一个不怎么好看但是拿在手上五光十色的项链。
项链还吊了一个坠子,贺清心接过来凑近了看,才发现这个像孔雀羽一样的东西,居然是一块鳞片。
贺清心拿在手里反复翻看后,回想了一下那天晚上谢澜身上,或者说是谢澜鳞片的颜色。
问谢澜:“这一块是从……腰下面一点的地方弄下来的吗?”
谢澜的面色突然一下就红了,连眼球里面都漫上了一点血丝,明明有点不好意思看贺清心的眼睛,还是执着地盯着她点了点头。
谢澜的鳞片是蓝黑渐变色,由蓝变黑,到尾巴的地方就已经彻底是黑色的鳞片了。
像这一块鳞片的颜色就是在腰部以下,遮盖生殖器的地方。
而谢澜把这个东西拽下来送给贺清心,也没有什么浪漫的隐喻,就只是兽类非常直白地示爱,意思非常好理解――我的那个属于你。
贺清心虽然跟谢澜不是一个种族,但拿到手里摆弄了两圈再看谢澜的脸色,基本上已经理解了谢澜的意思。
贺清心低低笑了起来,鳞片拿在手上,眼睛盯着谢澜,然后把鳞片凑到唇边,轻轻地亲了一下。
谢澜就像一只熟透的虾子,坐在她的对面手足无措,坐立难安。
这种程度的撩拨,对一个情窦初开的鲛人来说是致命的,谢澜闭上了眼睛尽力压制着,但是他缩在袖子里面的手指还是开始变得潮湿冰冷,他的脖子也冒出了一点点细密的鳞片纹路。
贺清心很快就看到了,立马伸手给他盖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你要干嘛!停下来!”
“你不能被别人看到你……知不知道?这大庭广众的,被人发现你就死定了!”
谢澜睁开眼睛,看向了贺清心,他那双眼都快失焦了,眼中卷起的漩涡像海中的狂澜,欲要把人给卷进去撕扯粉碎。
贺清心看到之后,也是心神一震,接着便不受控制地捧住谢澜的脸亲上去。
两个人嘴唇碰到一块,如同焰火炸上天空一般不可收拾,那天晚上的记忆瞬间回到了两个人的脑中,这一刻两个人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重温那天的愉悦至死。
谢澜亲吻贺清心片刻,呼吸变得非常急促,勾住了贺清心的后背将她压进自己怀中,在她耳边说:“我不光是个子长大了……其他地方也长了。”
“姐姐,姐姐我想要你看看我……”
贺清心脑子都不清醒了,她从来都没有对谁这么失控过,这已经超出了贺清心能理解的范围。
她的脑子在疯狂预警,这青天白日的,再发展下去两个人搞不好就要就地野合了。
但是贺清心停不下来,她看着谢澜的眼睛,只觉得周围的天地都化为了无物,只有面前这个让她魂梦荡漾,无比精准地戳中她的癖好的美人鱼。
两个人抱得越来越紧,那一条缀满了珍珠和鳞片的项链,被谢澜带在了贺清心的脖子上。
然后就在贺清心都快骑在谢澜身上,事态马上就要朝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的时候,贺清心感觉到腹部滚烫。
她勉强拉回了一点神智,此刻的她摇摇欲坠的,就像断掉了藕还扯着了一点丝线。
气喘吁吁地掐着谢澜的脖子把他给推开说:“停下来……”
“听话!”
贺清心陡然加重的语气,让谢澜立刻闭上了眼睛,两个人这样拥抱着不看彼此,过了一会儿总算是从那种魔障一样的状态里面脱离。
贺清心可不傻,一次两次是情之所至,一看到对方就受不了,甚至不分地点场合的湿透,这可绝对不是她自己好色的原因。
贺清心把头抵在谢澜的肩膀上,彻底缓过这股劲儿之后,看着谢澜说:“你在勾.引我?”
谢澜满眼都是迷茫,带着一些小心翼翼,他虽然控制不住自己兽性的本能,可是谢澜又是一个读着圣贤书长大被拘禁在深宫的皇子。
他知道勾引绝不是什么好词,立刻抬起手来疯狂地摇晃:“我没有……”
贺清心看他也不像会的样子,那就只能是……美人鱼的天赋吗?
好像一些小说里面确实是描绘,美人鱼有蛊惑人心的能力,据说唱歌格外的好听?没想到就连看人一眼都能把人给迷惑住。
他在勾引人的时候眼睛里面像是荡起了波涛,只要看着那波涛立刻就会被卷进去。
贺清心掐了掐自己的额头说:“你可不能用那种眼神看着别人,要不然这谁顶得住?”
谢澜立刻又说:“我没看别人!我只看姐姐!”
贺清心就又笑起来,伸手掐了掐谢澜的脸说:“你紧张什么,我挺喜欢你那么看我的。”
贺清心一点也不觉得谢澜有这样的技能她自己无法自控,这有什么?她本来就喜欢小美人鱼,对方这样也很好,至少以后两个人在床上肯定是鱼游入海,无比和谐。
而且刚才那种上瘾一样,心率飙升的感觉,十分像是被扎了一管肾上腺素,贺清心回想一下还觉得很刺激,刺激到现在小手指都有一点发抖。
她摸着谢澜的脸,给谢澜别了一下鬓边的碎发,心想着这到底是什么绝世大宝贝,然后手指停在谢澜的下巴上面勾了勾。
“你今天的头发这么漂亮,还编了好几股,上面点缀的是什么宝石?谁给你弄的?”
谢澜今天的打扮确实是挺特殊的,皇子们正常来说都是带冠束发,但谢澜没什么人管,他平时在自己的寝宫里面都是自己打理自己。
今天他确实精心装扮过,虽然他还没有得到鲛人的传承,但是……他骨子里面还是懂得如何装扮自己取悦对象。
他脑袋上面点缀的宝石,是他一早上从前些天皇帝赐给他那些花瓶上面抠下来的。
谢澜伸手摸了一下,有些羞涩地问贺清心:“姐姐喜欢吗?是我自己梳的头发……我身边没有年轻的侍女,嬷嬷们也不会近身。”
谢澜一双异瞳,一个黑白分明像盛着交替的日夜,一个像是揉碎了蓝天白云,泛着阳光投射在大海上面的粼粼波光。
他满心满眼都是贺清心,丝毫也不因为自己用容貌去取悦贺清心而感觉到羞耻。
贺清心自然是喜欢,夸奖道:“非常别致,我很喜欢,你的头发又黑又柔顺,摸起来的手感我特别特别喜欢。”
贺清心说着还不断抚摸谢澜半披着的长发,谢澜微微倾身凑近贺清心,像是把自己的头递在主人手里面的小狗一样,让贺清心抚摸个过瘾。
两个人哪怕不说话,看着彼此也觉得非常愉悦,贺清心觉得谢澜极其的赏心悦目,谢澜觉得贺清心……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一切。
看着看着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碰到了一起,这一次倒不是因为谢澜眼里泛起了波澜,贺清心因而被他蛊惑,这一次是纯粹的情之所至,情不自禁。
两个人正不自禁地来劲儿,突然间传来一声咳嗽,贺清心和谢澜瞬间就分开了,朝着咳嗽的来源看去。
贺清心就发现自己刚才消失的便宜爹又重新出现了,那个便宜爹的身边还站着一众垂头看着地面的仆从。
贺清心拉着谢澜起身,朝着自己便宜爹走过去。
走到近前之后,扯着谢澜说:“这是我父亲,叫人。”
沈卓用审视的眼神看着谢澜,在他的眼中谢澜这个不争不抢像深闺少女一样被拘禁在宫廷里面的皇子,是配不上自家女儿的。
老丈人初次见女婿,大部分都是不会有什么好感的,沈卓甚至故意没有向十四皇子行礼问安,就是要看看这十四皇子到底会如何。
只是沈卓的脸皮很快就因为谢澜开口而绷不住了。
因为谢澜被贺清心拽着说叫人,脑子一不清醒,直接顺着贺清心说的那句“我父亲”,开口就是:“父,父亲。”
沈卓本人:“……”表情有种难以言喻的扭曲。
贺清心:“……哈哈哈哈哈哈!”
谢澜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去找补,他在自己寝殿里面很少与人说话,去上太学的话也是闷不吭气,就连那些讲课的老师们也不会提问他。
唯一的社交估计就是被那群皇子们欺负,但是近些年因为他已经长大了,皇子们也长大了,连欺负也没几次。
这就导致谢澜……是个社交恐惧人,对着贺清心能小嘴叭叭叭,因为贺清心跟他的关系是伴侣。
但对穿着一身官服还冷着脸的当朝太傅,谢澜是真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他这一副样子说白了就是拿不出手,沈卓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他和那些皇子都有交集,哪一个不是恭恭敬敬,哪一个不是游刃有余,偏偏就眼前的这一个……
“殿下太过心急了吧,”沈卓不客气地说,“虽然圣旨已下,但微臣当不起殿下的这一声父亲。”
贺清心自顾自在旁边快笑弯了腰,沈卓嫌弃谢澜上不去台面,贺清心可不嫌弃,这不挺可爱的吗?
而且她也不需要谢澜上什么台面,难不成还逼着谢澜去当皇帝夺皇位吗?
小可爱只要在水里游一游就足够迷人了。
“父亲。”贺清心说,“你把他给吓到了。”
谢澜面色红得厉害,额角的细小青筋都鼓起来了,他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实在是丢人现眼,何尝不知道他这是被太傅不喜了。
谢澜仿佛从小就不讨人喜欢,连他的父皇都不喜欢他……据那群宫人说他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死掉了,宫里的人都认为他是个灾星,他长着一双异样的眼睛,就算容貌非常的俊美,却有很多人私底下说他是异族。
果然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不是被当成妖孽,就是被当成异族,基本上都不敢与人直视。
贺清心这个时候拉住了谢澜的手,就当着沈太傅的面,晃了晃说:“别怕别怕,我们成婚之后又不跟这太傅府里的人在一起过。”
沈卓听到这话,立刻瞪向了自己的女儿:“你就算是……就算是自暴自弃也要有个限度。身为女子,怎能还未出嫁便已经开始偏帮他人!”
沈卓对谢澜的嫌弃几乎就要写在脸上,当着谢澜的面说贺清心嫁给他就是自暴自弃。
谢澜抿着嘴唇,一句也不敢还口,微微躬着身子的样子甚至有点窝囊。
贺清心看谢澜这个表情,怀疑便宜爹如果再说下去他都要哭了。
贺清心晃了晃谢澜的手说:“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出宫了,你回自己的殿里吧。”
贺清心旁若无人,笑着对谢澜说:“乖乖等着成婚就是了。”
谢澜很乖地点头,迅速看了沈太傅一眼,沈卓一张脸拉了老长,都快掉到脚面上了,谢澜也就没敢说什么,就算是极其的舍不得贺清心,也慢吞吞地扭过头,寝殿的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