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转动了一下生涩的大脑,又实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错处。
或许……或许再重复一次刚才的举动就好了?
慕星衍再度靠近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姿态甚至称得上笨拙。
但司云落不会再给他第二次得逞的机会。
她毫不留恋地甩开他的手,一双通红的凤眼瞪着他,同时将虾肉丢进嘴里咬成两半。
“慕星衍,你这个变态!”
“吃掉也不给你!”
*
鉴于司云落一步也不肯再踏进慕星衍的房间,送饭的重任理所当然地落到了闻既白的头上。
当然,闻既白非常担心,他还没能推开房门,就被慕公子轰出来。
所幸到了晚饭时分,慕星衍竟然乖觉地自己出来了。司云落抱着碗,坐得离他远远的,像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也不和他说一句话。
看着她与旁人言笑晏晏的样子,慕星衍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饭吃到一半就撂下筷子,先行起身离开。
见他走了,司云落才暗暗松了口气,又恢复了平时的自如。
慕星衍也不再露面,如此数日之后,还是闻既白先坐不住了,跑去问司云落应该怎么办。
彼时她正在与岑如默下棋,最是不能心烦意乱的时刻。
她拈着棋子思考,岑如默也耐心等她,便对闻既白道:“师弟,慕公子不肯用饭,想必有他的道理,或许他正在修炼,不愿旁人打扰。”
司云落听了,白子落在棋盘上,敲击出清脆响声。
“别管他,饿死他才好!”
她说话恶狠狠的,完全没注意岑如默借机吃掉了她一大片棋子。
“师妹,你输了。”
他说话淡淡的,却并无一丝胜利的喜悦。
“不玩了。”
司云落平白输了,也气闷得很,索性去了甲板上吹风。
闻既白还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岑如默捡拾着棋盘上的棋子,漫不经心地扫了闻既白一眼,那眼神可谓相当凛冽,看得他心惊胆战。
“那、那我也先走了。”
闻既白几乎是落荒而逃。他可不是背叛师兄!只是单纯同情可怜的慕公子而已。
何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落落是和慕公子闹了矛盾,才让师兄有机会趁虚而入。
基于公平竞争的前提,他现在就要担负起和平小信鸽的责任,想办法让两人重归于好!
毕竟,他可见不得他嗑的cp就这样be啊。
*
闻既白到了慕星衍房门外,不安地搓了搓双手。
正要敲响房门之时,却有什么东西忽然破窗而出。他急忙偏过头去,所谓“暗器”堪堪擦过他的侧脸,再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粒花生米。
哪来的花生米?房内还有旁人?慕公子会不会有危险?
闻既白这样想着,火急火燎推开了房门,还没等他迈出一步,又是两粒花生米飞了过来,钉在他面前的地上。
慕星衍躺在床上跷起腿,正百无聊赖地往嘴里丢花生米。花生米炸得酥脆金黄,裹着细细的盐粒,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再落入他的口中。
除他之外,房间内并无他人。
闻既白稍稍放下心来,这才意识到方才的花生米是不欢迎外人打扰的信号。
他便收回了悬在半空中的腿,站在门边问他。
“慕公子,我可以进来吗?”
“不可以。”慕星衍断然拒绝。“我不喜欢旁人打扰。”
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好讲话啊……
闻既白灵机一动:“咳,是这样,落落担心你,让我过来看看。”
这下慕星衍没再说什么,把手里装着花生米的盘子丢到一边,翻了个身面向墙壁。
“骗人的吧,她自己怎么不来?成日里嬉笑打闹,我看她快活得很!”
“姑娘家家的,自然是不好意思了。”
闻既白趁机溜进门,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趴在椅背上看他。
“不过我好奇的是,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得落落那么生气?”
慕星衍终于坐起身,一双寒星一样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没做什么。”他缓缓开口,“如果非要说有的话,大概是……我亲了她一下?”
闻既白呆若木鸡。
闻既白瞳孔地震。
闻既白:“!!!哥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么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这么犯规的话啊?女孩子那是能随便亲的吗?”
慕星衍蹙起了眉头,十分不解他为什么多管闲事,还反应如此剧烈。
“为什么不能亲?她是我的。再者,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闻既白好像隐约明白了,面前这人拥有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能力。
“那你……你喜欢她吗?”
乍然听到这两个字,慕星衍惊得几乎从床上弹起来,有些语无伦次地指着闻既白。
“我我我怎么可能会、会喜欢她?”
闻既白一脸沉痛:“不喜欢人家,还要非礼人家,渣男!我跟你没话讲。”
他作势就要从椅子上起身,被慕星衍极其果断地掰着肩膀一把按了回去。
虽然慕星衍依然很是嫌弃,在衣摆上擦手的时候也毫不避讳。
“等等……你先告诉我,怎么才算是喜欢一个人?”
一盏茶时间过去。
闻既白口干舌燥,连去桌边倒杯茶的机会都没有,执着地问他:“懂了吗?”
慕星衍盯了他半晌,似在认真思考,然后缓慢而坚定地——
摇了摇头。
闻既白无语地打量着他,像是试图判断,他究竟是什么型号的榆木脑袋。
“我们换种方法。”闻既白仍不甘心,“我问你答。”
慕星衍点头表示同意:“问。”
“你是不是总想亲近于她,用各种办法吸引她的注意?”
“……”
“但真的靠近的时候,心又会跳得很快,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
“看到她和别人亲近,就拿师兄举例好了,你会不会感到心间酸涩难言、憋闷烦乱?”
“……”
闻既白气不过,恨不得把他的脑袋当成木鱼敲。
“我说了这么多,你倒是说句话啊?!”
慕星衍阖上眼,向后靠在墙边。
“答案我心里有数就是了,为什么要告诉你?”
可恶!他难道不知道,人吃不到瓜,是会被好奇心逼疯的吗?!
闻既白刚刚下定决心不再管他,就听他踌躇着问道:“……那你觉得,她喜欢我吗?”
“这重要吗?”
“……”
“那你为何不自己去问?”
“不问。”
行了,闻既白懂了,少年情怀总是诗,大概是怕被当面拒绝吧。
他竟还真的凝神思考了片刻,答道:“女孩子的心思我也说不好……”
慕星衍的眼神暗了暗。
“但就我对落落的了解,如果她不喜欢你的话,才不会容许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早就大耳刮子抽你了。”
慕星衍不自觉挺直了腰板:“那她也得打得过我才行。”
“不过说真的,”闻既白来了兴趣,“倘若她果真心悦于你,那你该当如何呢?”
慕星衍信誓旦旦握紧了拳,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那自然是……把她娶回家里,好、好、欺、负、她了。”
闻既白默然无语,只能安抚地拍了两下他的肩膀。
慕星衍下意识侧身闪过,就听他说道:“哥,你好自为之吧,我走了。”
闻既白走到门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回身说道:“哦,最近落落和师兄走得很近。”
慕星衍莫名其妙,隐约有了些不耐烦的意思。
“她跟谁走得近,和我有什么关系?”
闻既白才不会自讨没趣,耸了耸肩:“没关系,好心告诉你一声而已。”
结果当夜晚膳时分,慕星衍就按时出现了,理直气壮地坐在司云落旁边,好似他这几天从未离开过。
司云落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切如常而已。
*
剩下的日子还算平和,不过是两人互相不搭理对方罢了。
闻既白一筹莫展,不知道两个人要闹脾气到什么时候。
但凡慕星衍肯主动一点……他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找个麻袋套他头上打一顿。当然,基于武力值的差距,他也只敢想想罢了。
到了镇江渡口,几人换乘岑如默的灵舟,便加速向玄灵宗驶去。
灵舟在飘渺云雾间快速穿行,山川河流的景色倏忽而过,只能模糊瞥见大地上的斑斓色块。
司云落坐在灵舟的边缘,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自己的双腿。
经过这些日子的思索,她暗下决心,和慕星衍保持距离。
毕竟她也不打算履行婚约,那就要想办法让他不会将此事时刻挂在嘴边才行。
她这样想着,可当身后熟悉的脚步声逐渐接近,她也并没有躲避,仅仅是悄悄攥紧了手中的衣角。
慕星衍在她身边坐下,并不说话。
两人之间难得有这样沉默的时刻,或许沉默才是此刻最好的注解。
闻既白找了个角落,偷偷观察两个人的动向。
许久过去了,依然无事发生,如一潭死水一般沉寂。
闻既白终于坐不住了。
灵舟本是依靠岑如默的灵力自动航行,匀速而平稳,闻既白在心里偷偷祈祷,他做的手脚千万不要被师兄当场抓包。
灵舟受到干扰,突然剧烈地摇晃震颤起来。司云落始料未及,重心不稳就向一侧栽去,果然落入了慕星衍的怀抱。
慕星衍垂眸看她,视线交汇,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司云落就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将他又推远了一些距离。
闻既白看得正焦灼,却有个身影忽然出现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头,看见了岑如默那张笑眯眯的脸。
“师弟在此处做什么呢?”
闻既白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大声道:“师兄,方才灵舟有片刻不稳,我来这里帮忙检查下。”
岑如默只是简单查看了一番,便道:“不碍事,还有两息,我们就到了。”
此时灵舟已进入玄灵宗地界,于岱望山山脚一路望去,向山门蜿蜒盘旋的通路险之又险,兼具春夏秋冬四时之景。
明明山脚还是将入夏季,一派翠绿碧色的生机盎然之景,可到了山门处,却依稀有细雪纷飞落下,将此处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
司云落出神看着,注意力被完全吸引,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试图牵住她的手——
“我们到了。”岑如默的话召回了她的思绪,也打断了慕星衍的动作。
灵舟稳稳地停在山门之外,几人自舟上跳下,映入眼帘的便是玄灵宗高耸巍峨的山门,以及通往山上的数千级石阶。
数量和星序城的长乐神殿有得一拼。
司云落犯了难,她如今用着慕星衍的身体,没有办法化为原身振翅而飞,难不成真的要靠自己爬上去?那多累啊。
而在山门之后,石阶两侧分立了百十来位弟子,男女皆有,目光均集中在刚下灵舟的几人身上。
“听说大师兄这次带回来的两个小朋友,天赋异禀,血脉非凡,甚至不用通过四时山道的试炼呢!”
“要真是如此的话,大概会直接分进天阁吧?他们的原身是什么,还怪让人好奇的。”
“嗨,管那些小萝卜头做什么,大师兄还是一如既往地帅啊!”
见众人均窃窃私语,司云落拉了拉闻既白的衣袖。
“你们玄灵宗入学,都这么大阵仗?”
闻既白干笑了两声。
“那倒不是,玄灵宗极重血脉天赋,大约是落落你与慕公子二人的血脉不同寻常,大家才想一睹究竟而已。”
他摸了摸鼻子:“像我当年来的时候,破破烂烂的,也没人欢迎我……不过你不要有太大压力,里面的女弟子基本都是迎接大师兄回山的,和你们没有太大关系。”
没想到岑如默在玄灵宗不仅威望极高,还很受欢迎。
岑如默对身周议论充耳不闻,对司云落和慕星衍道:“二位,依照我玄灵宗规矩,须得先过山门屏障,显露法身,验明血脉,方可进山。”
慕星衍冷笑道:“这是不相信我们了?世家血脉世代相传,还能作假不成?”
岑如默道:“非也。只是过往曾有凶兽血脉遗孤,伪装身份意图潜入,不得不防。”
他伸过一只手,示意二人去到那几近透明的屏障前。
“二位,请吧。”
司云落忽然明白了,为何慕星衍对这等小事也不情不愿。
慕星衍无法化龙,若是她直接通过,那么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就会是……
半人半龙的不完全体,旁人眼中的异类,一个“怪物”。
【📢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被老婆疏远的木头脑袋龙龙
2.他好笨!他真的好笨!(指指点点)(满脸嫌弃)
3.落落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在她心里,其实对龙龙是否喜欢她没有概念,她更怕自己喜欢上龙龙,所以躲着他
4.落落是表面乐天,其实害怕受到伤害的性格,会趋向安全的地方和温柔的人,所以不会拒绝师兄的亲近
5.再这样下去龙龙这小子可能真要被偷家
6.总有一天小白会为自己今天的出谋划策而后悔,都是他脑子里进的水!
7.晚点还有二更,还在码,可能会过0点,等不及可以先睡,明天起来看,果咩~
第32章 第32章
◎“如此挑衅,是活腻烦了吗?”(二更)◎
可眼下这难题就落到了司云落的头上。
她还在原地犹豫, 不知该不该上前。虽然顶着慕星衍的脸,但随之而来的质疑和诘问,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承受。
司云落自幼是天之骄女, 纯正的凤凰血脉,自一出生便可化形, 在本就存世不多的神兽血脉之中, 更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抛开凤血带来的煎熬不谈,凡她所接触的人, 无不是温和有礼,热情和善, 即使不把小凤凰放在眼里, 总也要看在凤鸣山的份上,略给她几分薄面。
因此, 她可算得上未曾体验过这世间艰难, 却独独在慕星衍身上栽了跟头。
或许她将事实真相告知岑如默, 他会帮忙想办法么?
见她有所迟疑, 弟子们心中不由得有了诸多猜测, 纷纷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