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必报,记仇,而且绝不委屈自己。
天下男人都死绝了,她都不可能吃一口回头草,还是有前科的草。
没撕了他已经算客气,况且衍城是梁家的地盘,这狗杂碎还敢过来也真是艺高人胆大。
“他之前不清楚我底细,看我给小胡打下手,以为我就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炫富富二代。”梁思悯吃不下,干脆搁了餐具。
“胡檐月?那个你的资助对象?”杜若枫有点印象,梁思悯初中时候拿自己生活费资助了一个贫困学生,人家为了感谢她,还加了她联系方式,逢年过节会发祝福,偶尔汇报一下学习和生活,还寄过土特产。
挺好一姑娘。
她怕暴露自己幼稚,谎报年龄说自己已经工作了,人家叫了她好几年的悯姐,后来工作赚了第一桶金,一定要当面答谢她,一见面竟然比自己还小好几岁。
两个人一直保持联系,出国都没断。
胡檐月在南城上的大学,大二赶上政策扶持,几乎零成本就开始创业,毕业就已经是胡总了。
梁思悯去南城也是因为她,不过她主要是为了玩儿,给她公司新项目还投了不少钱,挂了个合伙人的名头,偶尔去打打下手而已。
“那周凌琨真是瞎了他的狗眼了。”
周凌琨和胡檐月是大学同学,关系不错,不然也不会认识梁思悯。
追了梁思悯一年半,她才答应,结果刚在一起没多久,就发现他早一年就跟另一个女生不清不楚。
竟然骑驴找马的人渣。
“你知道他勾搭的谁吗?”梁思悯想起来都觉得荒谬,“季星瑶,你不认识,季家一个旁支,论辈分得叫季旸一声叔,逢年过节会来衍城走动,但顶多参加个家宴,老宅都进不去。要不是她在聚会上显摆我都不知道她还跟季家有牵扯。”
明白了,周凌琨怕是想攀高枝,借季家的人脉打通衍城的路子。
“这你都能忍?”杜若枫感慨,“你在南城倒是脾气挺好。”
“看她表演挺有意思的。主要我也犯不着拆穿她,刚成年一小孩儿,表演欲旺盛吧!但谁能知道周凌琨这种年近三十的老男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以为自己要攀上高枝儿吃上软饭了,被我发现了还装一副人生导师的样子劝我看开点,这个世界很现实的。还职场精英男,就一傻缺。”梁思悯闭了闭眼,怎么想都反胃。
杜若枫也不知道评价什么了,于是回了句:“也算及时止损了,不然你俩再继续下去,他发现你是梁正平的女儿……到时候更恶心。”
不得不说年纪大就是挺会的,虽然没大几岁,谈起恋爱来倒是得心应手,事无巨细,耐心又细心,嘘寒问暖,又不至于谄媚。梁思悯是真的觉得他还可以过。
梁思悯深觉晦气:“烦,谈个傻逼前男友跟留了案底似的,我现在都不敢跟家里提。而且他应该是本来就有来衍城的打算,所以才想着勾搭季星瑶吧。”
一聊这个她就闹心,杜若枫换了话题:“听说梁季两家要联姻,真的假的,你哥要娶老婆?你家……没事吧!”
梁思悯摇摇头,指了指自己,“没事儿,是我,我那天在赛道被人撞,连人带车飞了出去,我爸气疯了,说要不就把我车全卖了,要不就老实相亲结婚。我怕他接着卖我车,我就说我看上了季骁南,让我爸想办法,谁知道他真去啊!”
不过季骁南在季家的地位最特殊,季旸的小叔叔。
季老爷子老来得子,宝贝心头肉,这些年季家也物色了不少名媛淑女,可惜都入不了季骁南的眼。
衍大一附院的外科医生,高大帅气,挺招人的。
虽然是为难老爸,但要是真能成,她真嫁。
“啧,你爸对你是真的溺爱。那可是季骁南啊!”
虽然他本人不掺和季家的生意。但他可以影响很多季家人。
梁思悯笑了下:“不过没戏,他对我不感冒。我哪敢觊觎他,而且我现在是真的怕了老男人了。”
季骁南比梁思悯大了五六岁,见过几次,一直拿她当晚辈,以叔叔自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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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杜若枫叫上路宁陪她去星港赛道跑两圈散心。知道她没车了,找了一辆迈凯伦p1,让她开着玩。
“我爸知道了又要骂我。”虽然这么说,但梁思悯还是拎起了自己的包包,“他好不容易才答应把大牛还给我,因为是我哥送我的,结果刚出门就被撞,他肯定不会怪开车的是个眼瞎的,肯定又要怪我。”
越说越生气:“季旸他有病,那么宽的大马路,就非得朝着我撞,眼神这么差开什么车。他这种马路杀手就应该吊销驾照打回去重考科目一。”
杜若枫忍不住笑了笑:“你这最近死气沉沉的我都以为你要转性了,一骂起季旸你倒是活泼又生动,你这到底是恨他还是爱他。”
“连你也要侮辱我。”
“可别,我就是看你其实没那么讨厌季旸,干嘛非得一直跟他对着干。”
“谁说我不讨厌他?我只是觉得他虽然讨厌,但也只是三观不合的讨厌,比起周凌琨那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季旸他就是圣母玛利亚。”
“笑死,你这是什么鬼形容。”
杜若枫开车载她去星港国际:“车神您凑合凑合坐我的小玛莎,今晚星港路宁说她包场,你敞开了玩。”
到了地儿,星港国际的负责人出来打招呼,笑容满面:“哎哟,梁小姐回来啦!您一来,星港真是蓬荜生辉。”
杜若枫歪着头对梁思悯“啧”一声,“你这财神爷形象不倒啊!”
梁思悯笑了笑,拿过车钥匙。
她今晚情绪不好,纯发泄,赛道上最后就剩她一辆车,仿佛下一秒就能起飞了。
“她要是跟季骁南联姻,季家得愁死吧!”杜若枫摘了头盔,跟路宁说。
路宁也抱着头盔,刚从车上下来,拧了瓶水喝了一口:“她跟谁联姻,谁家都得愁。”
“哦,也是。”
“你猜她和季骁南有戏吗?”杜若枫莫名觉得这事儿也不是完全不靠谱。
路宁却摇头,“我宁愿相信她和季旸能凑一对儿。”
“哈哈哈哈哈哈可别让悯宝听见,她会觉得你在诅咒她。”
“嘘,小声点儿,我只是天生爱邪/教,其实以前上学的时候,偷偷磕他俩的很多的,现在还有遗迹,就同人文啊什么的。”路宁小声透露。
杜若枫初中高中都跟她们不同校,“真的假的?”
路宁:“真的。写同学同人文怪尴尬的,但是是梁思悯自己带头的,她上了初中,语文都还学不好,就话都不一定能说利索那种,语文老师就单独辅导她,然后还布置作业,让她每天写至少八百字的随笔,写什么都行,日记啊感想啊,时评,杂谈……之类的,你知道我们悯宝写什么?”
“什么?”
“她编自己和季旸的小故事,换着花样在日记里暴揍季旸。老师本来就是让她锻炼一下语感,看她挺积极,用词挺生动,劝了几次她不听,索性随她去了。结果后来本子被沈明聿捡到了,就季旸的好哥们儿,一群人笑得不行,还非要四处传阅,午休时间把年级主任闹来了,当时十几个人被罚站,沈明聿和季旸那一群欸,我们衍西私高男子天团好吗?一起罚站太壮观了,传得全校都知道,当时都重金求购梁思悯的日记本,悯宝嫌丢人,谁也不让看了,然后他们就开始自己编了。本来是编的死对头日常,谁知道编着编着就跑偏了,都编到她俩生孩子了。”
杜若枫哈哈笑了两声,竖了竖大拇指:“这也行。”
等梁大小姐终于玩爽了,已经晚上九点了。
两个人眼神怪异地盯着朝她们走过来的梁思悯看,越看越觉得她这种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大美人,以及身上那股野性,就很适合季旸那种腹黑强势又掌控欲极强的男的。
这一刻,杜若枫有点懂磕邪/教的乐趣了。
不过路宁是磕针锋相对又暗流涌动的氛围。
杜若枫纯粹就是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情。
“我得回家了,我爸,给我设了宵禁,我现在是个没有人身自由的笼中鸟。”梁思悯闷声道,“人生好无趣。”
杜若枫拐着她胳膊往自己车上走,要送她回家,一边走一边说:“既然想和季家联姻,你有考虑过……季旸?你俩那么熟,又互相了解,你刚还夸他圣母玛利亚呢!”
梁思悯表情被雷劈了似的,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清醒一点,就算我想不开,季旸得是脑子被雷劈了才也会想不开跟我联姻,我俩在一起估计要不了几天就能上法制频道。”
妻子之死/神秘失踪的丈夫。
简称:你死我亡。
【📢作者有话说】
来啦
第3章 淮水路
◎这是什么白日恐怖片。◎
季旸今晚回西郊淮水路的老宅,进了大门,车子沿着主路往里开,初秋,两侧树木仍郁郁葱葱,主楼是老爷子在住,楼前立着宽阔的四柱门廊,季旸把车直接开到门廊去,跟爷爷奶奶问声好,打算回爸妈那儿。
今晚爸妈也回了,不然他不太乐意回西郊。
老院子,又偏僻,小辈们都不喜欢住家里,但老爷子老太太喜欢热闹,他每个月都会抽几天回家住。
奶奶在落地窗前坐着,面前摆着一台玻璃圆桌,插瓶里粉色的玫瑰娇艳欲滴,她从桌上厚重纷乱的书籍堆里捡出自己的眼镜戴上,仔细看了看他:“是旸旸回来啦,晚饭吃了没有?”
佣人问了声二少爷好,半跪在桌前要收拾,被老太太挥挥手,赶下去了。
“吃过了。”他答,自个儿亲自过去帮奶奶把身旁散落的书籍整理好,“少看会儿书,累眼睛,不行找个人给你读。”
奶奶大学教授,退休多年,但仍然保持阅读的习惯,手不释卷。闻言笑了笑:“那你给奶奶读?”
季旸讨饶:“奶奶你饶了我,你知道的,我从小怕朗读。”
“那你瞎指挥。”奶奶拎起拐杖敲了敲他的腿,“净会嘴上关心,你这样,怎么交得到女朋友。”
老太太腿受过伤,尽管年纪不算太大,却已经拄上了拐杖。
季旸老老实实挨训。
嘴却忍不住欠,“单着挺好的。”
奶奶眉毛一拧:“胡说八道。”
一转头,旋转楼梯上下来一个人。
穿着银灰色的西装,边下楼边整理袖子和腕表。
看见季旸,打了声招呼:“阿旸回来了?”
又对季老太太说:“妈,我出去一趟。”
老太太扶了扶眼镜:“去见梁家那姑娘呢?”
“不是,见个朋友。”季骁南无奈,“您别瞎掺和,我跟她真不合适,我比人家大了快六岁。”
“六岁怎么啦?你大哥比你大嫂大了八岁呢!”
也就是季旸的父母。季旸插嘴道:“所以我妈说他俩有代沟。”
奶奶拎着拐杖又敲了下他的腿:“就你话多。”
季骁南摇摇头,叹气:“总之,我觉得不合适。”
“不合适至少也要见一面,人都说了喜欢你,总不好驳了人小姑娘的面子,你要绅士一点。”
外头议论纷纷,讨论得热火朝天,恨不得写篇八百字的形式分析报告。但老奶奶只是朴实地希望子孙们早日脱单,成家立业,和和美美。
季骁南被念叨好几天,这会儿终于还是应下来,“好,我会安排的。”
老太太欣慰地笑了笑:“这就对了嘛!万一相处下来觉得很合适呢?我觉得很相衬,那孩子长得很漂亮。”
季骁南胡乱应着,逃离现场。季旸直起身,捞了把椅子坐下来,松了松领带,撇嘴道:“梁家?梁思悯?我小叔这是倒了八辈子霉吧。”
老太太拿拐杖连敲他三下:“胡扯八道什么,你自己不找女朋友,对你小叔女朋友指指点点什么。”
季旸躲着,从后门出去,临走前扭头对奶奶说了句:“请尊大佛回来供着,我还不如单着。还有,八字还没一撇,您饶了我小叔吧。”
奶奶挥挥手:“小猴崽子,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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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一条玻璃栈道,左侧后楼是父母住的地方,他去露个脸。
父亲还没回,母亲正在看平板,仔细研究着星座,表情忧心忡忡,看见他西装外套胡乱搭在小臂,领口松散,衬衫扣子开了两颗,头发也胡乱往后抓过,又喝了点酒,俨然一副纨绔样子,仿佛更糟心了:“整日就知道胡闹,公司也拴不住你,你该找个老婆定定心了。”
季旸摘了眼镜,掐了掐眉心:“我又不是卖给公司了,整天待在办公室里,我只能给你找个秘书儿媳了。”
季太太柳眉倒竖:“你敢!”
“逗你呢,我不招女秘书。”季旸举手投降。
“男的更不行。”
季旸:“……”
您脑洞可真大。
佣人切了水果,问他吃不吃,他接过来水果盘,拿起叉子叉了一块儿梨,喂给母亲:“少操心些,容易长皱纹。”
母亲也拍他巴掌:“大师说你今年有婚运,错过今年,你就要单到三十五岁,我看你年底前最好把婚事办了。”
季旸目露荒唐:“妈你在说什么梦话,我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也不能这么快。”
“那你从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好了。”季太太不满,“你小叔都和悯悯快定下来了,你什么时候带回来一个给妈妈看看?”
“妈你别乱讲,两个人都还没见过面。”
“那只要上心就很快的,现在社会发展这样快,什么都很快的,明年说不定你就有新弟弟妹妹了。”
季旸再次投降,转身上楼。
梁思悯给他生弟弟妹妹……
简直荒谬。
助理在电话里提醒他待会儿的跨洋会议,他一时没说话,对方小心翼翼叫了句:“季总?老板……?”
他“嗯”了声,吩咐:“你来做会议纪要。”
“好的老板。”
他又按了内线电话,让厨房送点吃的上来,厨房都是老人了,从小看着他长大,忍不住说一句:“二少爷怎么又一边工作一边吃饭。”
他从小因为一边写作业一边吃饭没少挨骂。
每回回老宅,都有一种时空割裂的错觉。
他在老宅总是睡不好,今晚做了个噩梦。
梦见梁思悯抱着一小孩儿站在小叔身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瞪他一眼,说了句:“宝贝,叫哥哥。”
简直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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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现在在哪儿?”杜若枫重复问了两遍。
早上八点钟,卧室安静得只能听得见窗边的鸟叫,她按了床头的按键,智能窗帘缓缓从轨道滑行,外头天光大亮,早晨已过。
她在别人家,睡过头了。
“西郊,淮水路。季家的老宅。”梁思悯揉揉太阳穴,“我觉得我可能跟整个季家都犯冲,你说我现在如何优雅又从容地下楼才显得不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