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侧/宠妃上位记——茸兔【完结+番外】
时间:2023-11-19 23:02:43

  她送自己这支玉簪的用意又是几何?
  桌上的白玉簪在日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沈霁蝶翼般的长睫微垂,陷入了思考。
  若她是陆青霜,那她当下最想要的――
  须臾,沈霁淡淡睁开眼。
  是恩宠。
  掖庭新人十八位,除了已经惹太后不喜的戚宝林,也还剩下足足十七位。
  这么多如花似玉的美人,陛下便是再新鲜,再有兴致,临幸几个也会失了兴味。
  戚宝林已经不中用了,那谁能在一开始便给陛下留个好印象,侍奉在侧,谁的路就会比其他人更好走。
  若是有能耐,成为陛下的新宠也未可知。
  陆青霜容色姝丽,性格玲珑,家世也算不错。唯一值得她警惕,也许会因美色而走到她前头的人,就是沈霁。
  若是沈霁身子不适,不能侍寝,那不论从各个方面考量,她都会是最好的人选。
  陆青霜这算盘打的巧妙,竟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若昨儿个在沈霁耳边透露消息的人也是她,那陆青霜此人心机之深,足以令沈霁刮目相看。
  又是一夜过去。
  次日一早。
  西苑的选侍沈霁便因身子不适向齐嬷嬷告了假。
  选侍虽是无品,可到底也是正经的小主,其余人温习规矩的时候,齐嬷嬷特意去看望了一番。
  这一批的选侍中,其实齐嬷嬷最喜欢沈霁。
  生得一幅惊人的美貌,性子却和顺柔婉,不争不抢。若只是个花瓶美人倒也罢了,她偏偏又是个细心聪慧的孩子,事事体贴,让她不得不高看一眼。
  就算她是平民出身,可只要她能学会审时度势,四平八稳的走下去,在这宫里也能站稳一席之地。
  本以为等七日禁令结束后,她定能顺顺利利的搬离掖庭,谁知不过两日便这样突兀地病倒了。
  齐嬷嬷坐在沈霁床头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
  是真的不慎病倒,还是有人不愿意让沈霁得宠,她在深宫这些年,许多事早已看得分明。
  可这话她心知肚明,却不便说,也不好说。
  齐嬷嬷面色不好看,沈霁看得清楚。她掩唇咳了几声,面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却还强撑着笑,哄着人说:“嬷嬷,不用为我担心,不过是风寒罢了,休养几天就会好的。”
  沈霁懂事,齐嬷嬷想说的话忍了又忍,最终才说着:“身子是最要紧的本钱,你要事事当心。”
  “眼看着就能侍寝了,偏生是在这个节骨眼病倒,等过几日,别的选侍陆陆续续搬走,你可还出得去吗?”
  这话里头暗含的深意实在太多,沈霁知道,这是嬷嬷在为她不平呢。
  可这又有什么要紧。
  陆青霜怕自己抢了她的风头,不惜百般算计,既如此,那顺着她的意便是了。
  沈霁如今还没承宠,这时候戳穿她,同她撕破脸又有什么好处。
  树大招风,沈霁这样的小角色也承不起太多风浪,这些账,她们可以慢慢算。
  “嬷嬷。”
  月色下,病中的沈霁仿佛比寻常更添了几分娇弱媚态,她认真地看着齐嬷嬷,嗓音轻柔:“我出得去的。”
  一定。
  此后五天,掖庭总算过了风平浪静的几日。
  七日限令已过,虽然各位选侍们并未宣之于口,可心中隐隐都有些期盼。
  陛下今日开始就可以从掖庭择选侍寝的新人,所有人都会好奇,究竟会是谁能够如此幸运,便是后宫的主子娘娘们,也不例外。
  “沈姐姐,喝药了。”
  门扉轻启,班玉雅端着一碗漆黑的药汁,从外面轻步走了进来。
  沈霁支起身子,靠在背后的枕头上,一连病了五日,她原本就白皙的肤色此时更添了几分苍白,阳光洒在面上,有一种近乎透明的脆弱美。
  班玉雅看着如今尚未痊愈的沈霁,惋惜地叹了口气:“若是姐姐没病倒,以姐姐这般容貌,兴许今晚侍寝的人就是姐姐了。”
  选侍无贴身侍婢,这几日里,多亏了班玉雅悉心照顾。
  患难见真情,沈霁对班玉雅的疏离也悄无声息散了几分,多了些真心:“从前在书堂门口,总是听人念,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我这一病虽是祸事,兴许也替我挡了灾,是不是?”
  她弯眸轻笑,宽慰着班玉雅:“贵女们尚没有侍寝,我若真是今晚就被陛下选中,岂不成了众矢之的吗?”
  当晚。
  建章殿。
  巨大的轱辘钱楠木雕窗敞开着,春夜露浓,月色正好。
  窗内明月皎皎,秦渊负手而立,神色淡漠。
  宫闱局的人已经端着玉牒候了许久,自幼便侍奉在陛下身侧的掌事大监张浦轻轻摆手,示意他再去请示,这才瞧着陛下的神色,躬身上前说着:“启禀陛下,太后娘娘设下掖庭的七日限令今日已过,陛下可要从中择选?”
  秦渊淡淡收了目光,回头觑一眼如获大赦的宫闱局小太监,嗯声道:“端来吧。”
  张浦退后一步,宫闱局的小太监忙不迭上前,弯腰跪在了秦渊面前,说道:“掖庭余下十七位选侍的名牒都在这儿了,还请陛下择选。”
  十七张玉牒,在红底儿绒面的托盘上码的齐齐整整。
  秦渊随意流连在这些陌生的名姓上,七日过去,他早已不记得这些女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刚看到第二行中间,他便已经失了耐心,准备移开目光。
  可就在收回目光的一刹那,余光扫到沈霁二字,不由有些意动。
  沈霁。
  秦渊品了品这个名字,倒对她真有几分印象。
  美人如玉,瑰姿媚骨。
  他记得,她生了一幅极美的脸,嗓音也清泠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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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 心计 “她迟早会得宠。”
  秦渊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在沈霁的名牒上点了点,几个呼吸后,淡声开了口:“她吧。”
  宫闱局的人见定下名单,顿时欣喜地看了眼,准备将名单递到尚寝局去。
  谁知这一看倒好,竟发现玉牒名字上出了错。
  他记得分明,今儿个掖庭才有人来信,说是一名姓沈的选侍风寒未愈,不能侍寝,约莫是底下人疏忽了,竟忘了将玉牒取下来,陛下偏偏还就相中了这位不能侍寝的选侍。
  他自知有错,吓得伏地叩首,颤声道:“陛下饶命,宫闱局办事疏忽,竟忘了沈选侍身子不适不宜侍寝,还望陛下恕罪!”
  殿内寂静了一瞬,秦渊收回手,淡嗯了声:“身子不适?”
  见陛下没有怪罪的意思,小太监才松了口气,浑身汗津津的:“启禀陛下,听闻是染了风寒尚未痊愈。”
  有兴趣的人不凑巧,秦渊的兴致便也不是很高了。
  张浦仔细打量陛下的脸色,跟着陛下久了,也敢揣摩几分帝王心思。
  这沈选侍不能伴驾,陛下今儿个的兴致,恐怕已经淡了七八分。
  可今儿个日子特殊,若真将这十几位新选侍都撂下,自然也是不成的。斟酌半晌,他笑着打了个圆场,提醒道:“陛下,除了戚宝林,掖庭里还有三位礼聘入宫的选侍,您瞧――”
  秦渊摆摆手,嗓音微沉:“朕记得,御史中丞家的嫡女也入宫了。”
  “回陛下的话,”张浦笑着给小太监使眼色,上前说着:“是陆青霜陆选侍。”
  “嗯,就她吧。”
  小太监感激涕零地退下。
  入夜时分,掖庭灯火通明。
  所有人皆屏息凝神,静待着陛下的旨意。
  沈霁轻咳两声,拢着一件绣了绒的披风站到窗前去往外看,遥遥便听见了清脆的银铃声响。
  是凤鸾春恩车。
  齐嬷嬷几人侯在门前,待传旨意的宫女屈膝上前,面带笑意地同嬷嬷说了几句,嬷嬷方妥帖一笑,吩咐身侧的宫女往东苑了。
  沈霁眉目稍凝。
  待看到陆青霜面色红润,带着羞涩的笑容走出东苑,又同几位嬷嬷们告别,坐上凤鸾春恩车离去。
  她的神色才松弛了下来。
  不出所料,陆青霜总归是得偿所愿了。
  经此一事,她对沈霁的防备心,应当会大减才是。
  翌日清晨,沈霁将将醒来,便听闻了陛下晋封陆青霜的消息。
  正五品上御史中丞的嫡女,陛下封了从六品的才人,迁居颐华宫的东偏殿秋梧榭。听闻颐华宫地段不错,离建章殿不远也不近,附近风景十分秀美。
  如陆才人的家世位份,便算很相配。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戚宝林恐怕就不大舒服了。
  戚宝林的位份是太后所封,就连居所也一并分到了离建章殿较远的重华宫。
  据说这几日一直在宫内抄写宫规,门都不许出,更别提见到陛下,也不知今儿个知道陆才人也挪出了掖庭,会是怎么个心情。
  陆才人伪善,戚宝林跋扈,都不是善茬。
  沈霁隔着帕子把玩着手里的兰花白玉簪,眼底凉凉的。
  也不知道日后这两个人对上,会是什么光景。
  片刻后,门外传来温婉的笑声和众人行礼的声音,并着越行越近的纷杂脚步,最终停在了沈霁的门前。
  来人似乎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儿,同身边的人低声说着:“沈妹妹的病还没好,也不知醒了没有。”
  嘎吱――
  门被推开,沈霁柔柔弱弱地看向来人。
  正是被众人簇拥在中心的陆才人。
  她周围跟了好几个选侍,看向陆才人的时候眼底皆露出羡慕的神色。
  陆才人羞得双颊绯红,眼底却十分欢喜,尽管表面还维持着端庄的模样,可沈霁看得出,她十分享受这一刻众人的追捧。
  现在还不到午时,算算时间,想必陆才人是刚向皇后娘娘和主位请了安便来了掖庭。
  瞧她如今看着沈霁热切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之间是多么姊妹情深。
  陆才人刚得宠幸,却还惦记着掖庭里自己病中的小姐妹,真是可歌可泣。
  沈霁自知她们并没有什么交情,甚至前几日她也不曾这样殷勤的过来看望。可这会儿她径直来瞧自己,还真有些拿不准陆才人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了。
  陆才人表现的亲昵,沈霁却不能不失礼数,忍着乏力要给她请安。
  毕竟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已经是新晋的陆才人,不是那个之前同她平起平坐的陆选侍,她若不懂规矩,旁人只会认为是陆才人宽宏大量,她沈霁不识好歹,一旦流传开了,对风评有损。
  沈霁咳了几声,弱不禁风地掀被起身,险些摔倒般下了床,她仰头看向陆才人,眼中似有泪花:“给陆才人请安。陆姐姐,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我病中憔悴,你才承宠,莫要过了病气给你。”
  陆才人不动声色打量着沈霁,看她病容苍白,身子虚弱,心中仅存的一点疑虑也消了。
  当初给沈霁的白玉簪并不会让人病得这么厉害,仅是让她几天不能见人而已。
  因而当初听到她称病不能出门之时,她也曾经怀疑过,是这白玉簪的作用她记错了,还是沈霁发觉了她真实的用意。
  好在不论是何效果,沈霁的确那么刚好的病倒了。
  目的已经达成,她也就没有再凑上前去寻个究竟,免得平生是非。
  如今尘埃落定,她带着心中仅存的怀疑再来确认一番,见沈霁对她一如既往,便猜这事许是误打误撞起了她预想之外的效果。
  既然无人察觉,那她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下了。
  现在沈霁尚未痊愈,她便是新妃中最有希望的一个,但她也清楚沈霁得宠是迟早的事。
  这样一个心思单纯却长相如此貌美的人,只要不碍着她的事,会是她将来很好的助益,也会是她手里很好用的一枚棋子。
  眼下,趁沈霁还没病愈暂时笼络住她,是最妥帖的选择。
  想到这里,陆才人倏的想起昨夜同陛下在龙床之上的模样,想起陛下精壮的腰身和英俊的长相,下意识羞得烧红了脸,心也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陛下的宠爱她要,权势,她也要拿到手!
  春日天凉,陆才人温和地笑一笑,连忙将沈霁扶回了床上。
  她坐在床头,细心替她掖好被角,状似感叹地说着:“这几日让妹妹受苦了。今晨一回颐华宫,太后和皇后娘娘都送来了赏赐,还有不少别的主子娘娘的赠礼,足足铺满了一桌子。我千挑万选给你选了几样补身的送过来,妹妹,你便收下吧。”
  陆才人受上面器重,又这样细心慷慨,身后跟进来的选侍们连连感叹,羡慕的不行,不住地说沈霁真是命好,能得陆才人这样帮扶。
  沈霁自然千恩万谢。
  她们又说了好一会子话,陆才人才说宫内事务尚未处理完,要改日再来看望她。
  甚至当着众人的面承诺,待沈霁病好了,她定然会向陛下好生举荐一番,不让明珠蒙尘。
  这话说的动听极了,连沈霁都险些听信了去。
  可惜,她又不傻。
  陆才人走出掖庭以后,跟在她身后的贴身侍女松桃才不以为然地开口说道:“小主,您同沈选侍关系平平,怎的给她这么多好东西。奴婢今儿个入库房的时候看了,有好几样,便是从前咱们府上都没有的,给她这么一个良家子,是不是太高看了?”
  松桃是陆才人从陆府带来的婢女,打小就跟着她,关系密切。
  陆才人并不避讳她,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唇角有极浅的笑意:“她往后对我还有用,区区一些赏赐算什么。只要我能宠眷不衰,这些也就不算什么了。”
  见小主如此有主意,松桃也放下心来,好奇道:“那小主真的打算见了陛下以后举荐沈选侍吗?”
  她目不斜视,四平八稳地走在宫道上,笃定道:“她迟早会得宠。”
  “可绝不会是因为我。”
  沈霁大病初愈时,已是半个月后。
  二月二十四。
  桃梨已谢,春雨将歇。
  才下了一夜的连绵细雨,掖庭的石子路上湿漉漉的,泛着湿冷的水光。
  这半个月,陆才人又侍寝了两回,一时也算小有风头,东苑剩余的两位礼聘秀女也承宠搬离了掖庭,新人里,就只剩下西苑这些平民出身的选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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