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侧/宠妃上位记——茸兔【完结+番外】
时间:2023-11-19 23:02:43

  青檀上前简单地检查了座椅,沈霁才抱着子昭坐下去,她是承安五年那一批嫔妃里唯一一个晋封至嫔主位份的,因此左右两边坐的并不全是她平时十分熟悉的嫔妃,而是从前宫里的旧人。
  左侧坐着承安二年入宫的容婉仪,右侧便是常贵人了。
  常贵人和沈霁有过一次联手,算有一两分交情,但常贵人深居简出,无心争宠,除了晨昏定省和宫宴时能见上一面,平素并不怎么喜欢和人来往,就算是参加宫宴,也多是专心吃自己的,偶尔和身边的宫女瑾珠低低笑两声。
  对于她,沈霁有几分好感,但也仅限于此。
  倒是旁边的容婉仪,她生得十分温婉柔美,在宫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但性子恬淡安静,话不怎么多,眼里总是有淡淡的哀伤。
  听人说容婉仪刚入宫的时候,也曾有一阵十分得宠,但是后来有孕小产后一直介怀孩子的离去,连带着对陛下也不大上心,久而久之便失了宠,一直到现在也没能复宠。
  宫里的女人,宠爱本就像日月潮汐一般时有更迭,有过得宠的时候,就会有失宠的时候,但看着容婉仪这般貌美的女子也要如鲜花一般无声无息的凋零,便是沈霁现在这样得宠,也偶尔会觉得寒心。
  她抱着子昭在怀里逗弄着,低低笑他:“小娃娃,第一次见人这么多的地方,怕不怕呀?”
  三皇子长到七个月大,这还是第一次带他出来参加这样人多的场合,因此容婉仪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闻中命格大贵的皇子。
  她微微侧目看过去,只见三皇子生得白嫩可爱,眼神极为明亮,在玉婉仪的怀里咬着手指咯咯笑,这样温情,便觉得喜欢的紧。
  当初她也是怀过自己的孩子的,若是能顺利生下来,现在该是和二皇子一样大……
  可惜她和那个孩子缘分太浅,着了恶人的道,失了孩子。
  容婉仪眼底的哀伤几乎满溢出来,其实她也不想如此,可哪怕时隔几年,她还是会因为当初那个孩子没能顺利出生而无比介怀和伤感,那是个已经成形的女胎,若能生下来,会是她最宝贝的公主……
  察觉到身侧的目光,沈霁转眸看过去,淡笑着说:“容婉仪姐姐看起来很喜欢孩子。”
  容婉仪发觉自己失态,敛眸用手帕蘸了蘸眼泪,缓缓点头:“是很喜欢孩子。”
  “只是我这一辈子,恐怕是不会再有孩子了……”
  沈霁笑了笑:“姐姐还这样年轻,又这样貌美,只要能复宠,怀上孩子是迟早的事,何须如此伤感呢?”
  容婉仪苦笑着低头,绞紧了手中的帕子:“我早已失宠多年,陛下又岂会记得我?何况我整日无端流泪,又有谁喜欢看着一个人长吁短叹,多谢妹妹关怀。”
  旁边的青檀不动声色地向沈霁使了个眼色,沈霁眸光一闪,像是猜到了什么。
  她笑着宽慰容婉仪:“陛下不是个薄情之人,姐姐失子之痛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只要姐姐肯重新将心思放在陛下身上,陛下定会怜惜姐姐的,届时再有孩子,不是轻而易举吗?”
  说罢,沈霁似不经意般举起来子昭笑道:“孩子呀,都是为母的命,我简直不敢想,要是这般机灵可爱的小家伙那时候没能留在我身边,我会多伤心难过,定是要杀了害我孩子的人来报仇。”
  容婉仪怔怔地看着她,像是被她的话打破了什么壁障一般,足足愣了许久。
  沈霁从容笑着转回了头,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将怀里的子昭递给乳母抱着。
  不出多时,殿内陆陆续续人都来齐,而后是太后先至,最后便是陛下。
  秦渊迈步至至高无上的龙椅上时,貌似不经意般扫了一眼后妃这一侧,像是在人群中找着什么,待看到沈霁,眼底才闪过一丝惊艳,挪回了目光。
  这一眼隐晦,许多人只以为是随意一眼,可沈霁却看到了。
  勋贵满堂,妃妾无数,陛下却先瞧了自己一眼。
  今日家宴,陛下宴请朝中重臣一同过年,便也算是一家亲的意思,是极大的荣耀,更是表示对他们的重视。
  因此席内无人告假,每一人都到了,也是难得的团圆。
  九州清晏内,所有人起身向陛下、太后和皇后请礼问安,庆贺新年。
  陛下示意免礼,朗声与殿内诸人同贺新春佳节,饮酒助兴,君王与臣子共饮一番,气氛便从肃穆凝重转而轻松了起来。
  今日宴席场面宏大,流水般的美食珍馐由宫女们排成数列端上来,每个人桌面上都按着份例摆满了。
  殿中央的舞姬和乐师们奏起乐舞,殿内两三交谈,饮酒说乐,一派和谐。
  进程中,林贵妃的父亲林尚书先是瞧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这才捋了捋胡子,起身向陛下敬酒,笑道:“陛下,林贵妃侍奉在陛下身边,一恍已是几年不曾见过了,如今得蒙陛下隆恩,允许臣等和陛下一道过年,才能遥遥一见贵妃以缓思女之情,臣多谢陛下恩典,敬您一杯。”
  张浦赶忙为陛下斟上一杯酒,秦渊才举杯,扬声淡语:“林贵妃在后宫侍奉朕,林尚书在朝廷为朝效力,你们父女,极好。”
  说罢,他看向林贵妃,眉眼带着极淡的笑:“你父亲既然挂念你,你便也起身敬一杯,算是慰藉。”
  林贵妃自幼在家中得宠,如今听闻父亲挂念,更是难掩动容,不管在宫里受了多少气,家中之人永远是最关心她的。
  父亲想必也是得知她的协理后宫之权被削了,这才寻了机会想问一问陛下的意思,怕她受了委屈。
  林贵妃感动,眼角含泪站起身来:“多谢陛下恩典。”
  她泪盈盈地看向父亲,举杯说:“敬父亲一杯。”
  看着林贵妃的样子,林尚书一看便知道她定是在宫里受了委屈。
  可惜如今族中是父亲重新掌管,他又勒令不许自己多事,原本想说的话只能暂时咽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模棱两可感叹了句:“陛下体恤,臣不胜感激,只是贵妃自幼性子娇纵,侍奉陛下身边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若是哪处惹了陛下,陛下尽管罚她。”
  表面说尽管罚,可话里话外,无一句不是在为自己的女儿撑腰。
  秦渊面上虽带淡笑,可眼底却凉凉的,捏着杯子不说话。
  只是太后居高临下,扬声说了句:“林贵妃身处后宫,自有宫里的规矩约束。”
  说罢,她缓缓笑道:“林尚书爱女心切,可也要知道君王并非刻薄之人,皇后贤德,对后宫诸人宽容仁厚,你如此也可安心了。”
  林尚书的话被太后噎住,只能拱手道:“如此,臣便再没什么可不放心的了。”
  太后点点头,又笑着说:“今日除夕夜,乃阖宫上下欢庆新春的好日子,平常舞曲也罢了,今日哀家也安排了一出歌舞,邀诸位共赏。”
  梅英在身侧拍拍手,从九州清晏侧门处缓缓进来一批眼生的舞女,为首的那位穿着一身水红色舞衣,柳眉明眸,肤色赛雪,有一截极软的腰肢,面上覆着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看不清容貌。
  欢快悠扬的宫乐奏起,她在殿内随乐起舞,身段婀娜,如蟾宫仙子。
第82章 82. 082 玉佩
  为首女子明显与众不同的装扮足以证明, 她的身份并非简单的舞姬,轻纱之外露在人前的眉眼,也足以看出她的美色。
  太后安排, 便是要往陛下的后宫里塞新人的意思,殿内之人虽神色各异,却也纷纷侧目看过去。
  那女子的舞技十分精湛,毫不逊色于日日练舞的舞姬, 身段柔软, 水袖如云,随着身姿挪动间翻飞舞动,那一截细腰格外引人注目。
  如此美人, 便是宫里的嫔妃们都觉得赏心悦目,出众极了,就更别提在座的王公大臣和陛下了。
  乐声悠扬,舞姿曼妙,她面上轻纱随着起舞而飘动,若隐若现露出一张美丽的脸庞, 却因为看不真切, 更勾着人想一睹芳容。
  嘴巴不停的常贵人一边往嘴里塞肘子一边看着殿内跳舞的女子, 低声嘀咕着:“宫里又要来新人啦?这身材如此火辣,我都忍不住多看几眼,日后肯定又是个宠妃。”
  “惹不得惹不得……”
  沈霁偏头瞧一眼常贵人, 知道她是最不喜欢参与宫里纷争, 只想过好自己日子的主儿, 宫里如她一般的女子,也是少见。
  一曲渐罢,殿内起舞的女子随着乐声收势, 她站的十分端庄,双手交叠,盈盈上前行初次见面的大礼,嗓音清脆动听:“臣女骆氏,见过陛下、太后和皇后娘娘,祝陛下、太后、皇后娘娘长乐无极,万福金安。”
  不卑不亢,礼数周全,不是寻常舞女,倒像是官家出身的闺阁小姐。
  秦渊垂眸淡淡打量着殿内起舞的女子,眼中有两三分兴味。
  “舞姿翩若惊鸿,礼数也周全,母后安排的果真极好,”他转而看向太后,淡笑道,“既是母后安排的,母后也该揭晓她是谁。”
  太后淡笑着看着殿下女子:“今年宿州大旱数月,朝野上下悬心,如今虽大旱已解,宿州更上一层楼,可臣子有功在千秋,其家眷自也要重赏。”
  “将你的面纱摘下来,给皇帝瞧瞧。”
  殿内女子闻言,抬手取下覆面轻纱,缓缓露出一张沉鱼落雁的面容来。
  她生得明眸皓齿,雪肤花貌,且仪态端庄,在这样人多的场合献艺却仍然不卑不亢,举止十分从容,只见那女子再度盈盈福身,浅浅笑着:“臣女骆雨寒,宿州刺史嫡幺女,两个月前刚刚及笄,臣女舞技不精,在陛下面前献丑了。”
  早就听闻此次宿州大旱,不少大臣立了功,其中最为瞩目的便是宿州刺史。
  他身居高位,却十分关爱百姓,大旱来时身体力行的调动一切缓解灾情,还亲自领着手下和百姓挖掘地下水,解决饮水难题,又开掘河槽,连通大河,功不可没。
  是社稷的大功之臣。
  此女子既是宿州刺史的嫡幺女,刚及笄不久就受太后懿旨送入了宫中,足可见陛下对骆氏的重视。
  秦渊挑眉看她,方笑道:“朕方才还道是哪个骆氏,原是宿州刺史的爱女。”
  陛下的声音回响在殿内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既是夸赞忠臣,更是提点敲打:“你父亲在宿州大旱一事上立了大功,朕心甚慰。能有如此爱护百姓,在其位,忠其事的臣子,是朕之幸,更是江山社稷之幸。若朝中人人都能如骆爱卿一般,忠君不二,又能造福黎民百姓,这天下社稷,何愁不能大兴!”
  “骆氏恪尽职守,立下大功,朕便封你为正六品美人,赐封号为恪,也算是嘉奖你和你父亲的忠诚。”
  正六品美人――
  骆雨寒掂量着位份,中规中矩,也还算满意,便福身说道:“妾身谢陛下恩典。”
  朝臣们自然是知道陛下用意,起身行礼道:“臣等定会肝脑涂地,为陛下分忧,恭贺陛下再得佳人――!”
  一番宽严相济,秦渊敲敲桌面,淡笑:“都起来吧,今日是除夕夜,大好的团圆日子,不必拘这些礼数。”
  身侧的皇后看着殿内的恪美人,柔声道:“臣妾恭喜陛下再得佳人,恪美人初来宫中,又是太后引荐,不如就住到后妃居所中离太后最近的明光宫吧。”
  恪美人虽然是第一次进宫,可早在自己要入宫的时候,就已经在长安的府邸中打听过宫里的情况,虽人不在,却也了解了三四分。
  明光宫离陛下、太后和皇后的居所都不远,东边是宠妃玉婉仪所住的春澜宫,西隔一条宫道就是太医署,且没有主位,是个很不错的去处。
  她十分满意,向皇后娘娘行礼谢恩后,又面向陛下:“还请陛下容许妾身先行退下更衣。”
  秦渊颔首点头,恪美人才退下到偏殿更衣。
  好好过个除夕,宫里就又多了一位不容小觑的新妃,宫内的嫔妃们心里都算不上松快。
  寻常嫔妃入宫,官家贵女依着位份初封最高是贵人,但这情况十分少见,唯有先帝的后宫出现过,只有勋贵中的勋贵,二品以上大官出身才能办得此殊荣,因此美人位份已经十分高。
  如娆贵嫔出身从三品,父亲也是蕲州刺史,二年入宫时封的美人,可蕲州乃是上州,比宿州繁荣昌盛许多,且那时都没有封号,这恪美人已经越过了当初的娆贵嫔,一进宫就是极盛的势头。
  功臣之女,父亲又是从三品刺史,还生得这般貌美,一及笄就被太后选到了宫里。
  这样一个女子,注定不会在后宫太平凡,她入宫来不是为了寂寂无名,是要做陛下身边的宠妃的。
  林贵妃看着恪美人离开的方向,心里原本的欢喜一扫而空,心里的憋闷和酸涩齐齐上涌,恨得她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
  她都还没除了沈霁那几个小狐媚子,就又来了一个更有威胁的,为什么宫里的女人会这么多,仿佛没有尽头一般,陛下的眼里,就不能只有她一个人吗?
  如林贵妃一般不高兴的嫔妃比比皆是,或羡慕或嫉妒,抑或是认命,便是沈霁也心中微微一沉,但唯独有一人神色不同,眼睛微微一亮。
  是娆贵嫔。
  她不曾想过出现在此处的女子竟会是骆氏幺女,一想起自己在宫里现在尴尬的处境,心中不禁燃起希望。
  娆贵嫔用帕子遮住嘴唇,不让人发觉自己说了什么:“惜灵,等明日一早你就备一份厚礼,本宫要亲自去瞧瞧恪美人。”
  惜灵自小跟在娘娘身边,自然认得恪美人是谁,便低声笑着说:“是。”
  九州清晏一角,安充衣谁也不理,自顾自得喝多了几杯酒,醉眼朦胧地看着陛下的方向,眼中凄凄蒙蒙,冒着泪花。
  她刚来的时候是那么高兴,以为自己终于能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只要手头这件事办的顺利,她就能重新得宠,一雪前耻。
  可自己还没来得及得宠,宫里就又来了新人,有了新欢,她这个御前失仪过的女人就更不可能得宠了,为什么她的命会这么苦,为什么她就偏要这么活呢?
  粉芝站在安充衣身后,先是偷偷看了一眼玉婉仪,这才假惺惺低声劝着:“小主,您已经喝了许多了,还是别喝下去了,若是喝醉了,再御前失仪,那可就不好了。”
  听到御前失仪几个字,安充衣的眼神顿时发了狠,红着眼盯向她,咬着牙低声吼她:“住口!谁允许你这么说的!”
  粉芝立刻低下头去:“奴婢也是担心您,这才说错了话,小主还是少喝些,陛下还在上头呢。”
  “就算是喝多了又如何?宫里根本无人会在意我,陛下就更不可能会看我一眼了。”
  安充衣根本不理会,已经有些醉意的她不如清醒的人那般理智,更多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幸好嫔妃们喝的酒都不烈,喝得多了也不会醉得太快太狠,粉芝偷偷观察了一眼,看安充衣喝多了也不会闹事,这才不吭声让她继续喝下去。
  班玉雅看了刚刚恪美人那一出好戏,心道日后恐怕又要多一位宠妃,除此以外心里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玉姐姐已经颇得陛下喜欢,膝下又有三皇子,地位不是那么轻易能被撼动的,她和玉姐姐联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谁来她都不会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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