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掷万金，几个人能做到？
他给她处理家里的事，给她资源，这些也都是实实在在的。
但是赵闻笳很清楚地明白，这些只是他所支付的代价而已。
是交换，是补偿，并不掺杂感情。
以至于旁人觉得她在他心里是永远不可替代的，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包括叶柠月也这么以为。
程复暄要的，也就是叶柠月这么以为。
但叶柠月好像并不在乎。
他庆幸她的并不在乎，却也对此绝望。
如果当时叶柠月要是知道程复暄那天表白的对象是她自己，而非赵闻笳的话，叶柠月大概率会远离他，毕竟她当时喜欢韩林不久，轰轰烈烈，一副非韩林不可的架势。
赵闻笳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所以他现在这样，是后悔了吗？
“那你现在…是打算追她吗？”
程复暄看着她不说话，触及他眼底的凉意，赵闻笳忽然意识到以及越界了，她低声道：“不好意思。”
程复暄又恢复一副柔和模样，还是那副浅笑的样子：“没事。”
到了该分别的时候，赵闻笳最后只道：“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她终于有一点点资格可以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
“好，注意安全。”
程复暄没有拒绝她，尽管他并没有什么需要她的地方。
程复暄吃完饭，坐回车上，还没坐多久，手机震动，叶柠月又给他发消息。
叶柠月：「看见赵闻笳了吗？」
叶柠月觉得自己十分义气，在攻略韩林时还不忘关心好友的进度。
虽然这是因为韩林不回她消息。
程复暄并不隐瞒她：「她和我一起吃的饭」
叶柠月还赞许他一句：「就把人抢过来了？你好速度啊」
程复暄觉得叶柠月在某些时刻智商真的很容易掉线，他刚想说和赵闻笳一起吃饭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他，结果显然对面打字速度更快。
叶柠月：「不过这并不重要」
程复暄默默把打了一半的字删除，在她眼里这确实不是很重要。
叶柠月：「我刚问过别人了，韩林也在林品轩吃饭，你帮我瞅瞅他周围有没有漂亮妹妹」
他刚回来，她可不能让人捷步先登了。
程复暄十分不愿意：「我是你雇的狗仔？」
叶柠月展开攻势：「三哥，你是我亲哥，对你来说顺手的事」
程复暄拒绝：「我没你这么蠢的妹妹」
叶柠月：「？」
程复暄不是很想回她消息，干脆开了免打扰，打算靠在后座上闭幕养神。
就在他阖眼的前一秒，有人出现在他视野范围里，不偏不倚，他刚好能看见所有情况。
女人的脸被韩林挡住，但是不可否认，韩林把她拥入怀中，动作极近轻柔。
程复暄见状，忽然觉得有意思起来，那一丁点儿睡意也烟消云散。
他打开手机，纡尊降贵，选择当狗仔。
等了许久，程复暄终于发了消息。
程复暄：「他身边有人了，你说的漂亮妹妹」
叶柠月：「？」
程复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像素极高，还放大许多，像在他们身边拍的一样，生怕她看不清楚。
和一个女人抱在一起，姿势亲密，极近暧昧的，不是韩林又是谁？
程复暄一直坐在车上，没有叫司机离开。
但等了许久，叶柠月都没有再回复他。
这怎么能行？
他特地拍给她看的。
程复暄：「怎么不回消息？」
叶柠月没有反应，但他来了兴致。
程复暄：「伤心了？」
她继续保持沉默。
程复暄：「再给你拍几张，别伤心得哭了」
不多时，他果然又发了两人几张亲密照。
叶柠月忍无可忍：「滚啊！」
烦死了。
第10章 残月
叶柠月承认，伤心是会有一点，但是不多，哭就更不可能了。
她印象深刻的流泪也只有那么几次，大多是为亲人而已。
哭？怎么可能。
叶柠月看着面前林品轩的饭菜，突然就不香了。
程复暄点的，这谁还能吃得下去？
下一秒又被她否定，干嘛要为他影响自己的食欲？
思及此，她退出和程复暄的聊天页面，找到置顶的韩林头像，点开，想要问个清楚。
然后，她发觉自己好像没有立场直接问他。
毕竟是她非得跟在他身后的。
为一个没有名分的男人生气难过并不是一件理智的事，她决定冷静冷静。
而理智的最好办法是，让自己忙碌起来，于是她决定快点吃完，继续工作。
《深星》下个大版本还有一些细节需要敲定，有一个过场动画，关于青县地戏的文化交流，还得叶柠月亲自去一趟。
本来早就该去的，因为她的脚伤又拖了许久，不能再耽搁。
叶柠月预定好行程，打算下周三出发。
手机震动，发小群里又有消息，距离宁姝上次发消息过了一个礼拜。
还好，这次不算失踪人口回归。
宁姝：「我要通知一件大事」
并没有人理会她。
宁姝：「我不在雨林里当野人了」
唐轩冒泡：「改成去非洲当难民了？」
宁姝职业是一名自由摄影师，常年在世界各地跑，唐轩有这个怀疑也不无道理。
宁姝：「嘻嘻，我下周天要回国内了，你们做好接风准备」
叶柠月：「怎么你们都爱这个时间点回国？」
宁姝：？
宁姝：「不欢迎我？」
叶柠月在群里说明情况，因为要出差，她可能没办法给宁姝接风。
没想到，下一秒，程复暄也在群里以同样的方式拒绝。
宁姝：「出差路线都差不多，你们两个商量好的是吧？ 」
叶柠月：「谁和他商量好啊？」
接风宴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为了他们小家庭的团结，宁姝表示接风宴时间容后再议，但一定要有。
程复暄在群里默默提出了这个问题：「为什么我没有接风宴？」
叶柠月：「因为你人缘不好」
叶柠月：「Loopy比心.jpg」
程复暄直接打电话给她，叶柠月并不是很想接。
但是不接又显得自己很小心眼，最终，叶柠月还是“大度”接了电话。
叶柠月语气很冷漠：“喂，干嘛？”
程复暄早就料到她这副样子，直接道："你的脚行不行啊？还能出差？"
叶柠月心里一暖：“医生说了可以。”
勉为其难放他一马。
程复暄放下心来，又问了句：“青县挺偏僻的，我路过那儿，要不要一起过去？”
毕竟他也算创维的半个老板，总得关心一下底下的工作进度。
叶柠月想了想还是选择拒绝：“不用，我和同事一起过去。”
又不是私人行程。
程复暄“哦”了一句，以为她还在生气。
为了这事儿生气，程复暄并不惯着她，得到拒绝回复后一秒钟挂了电话。
叶柠月接着傲娇道：“但是如果我们时间都有空余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让你帮我拍照。”
和她一起去的是技术宅老九，老九那个死直男哪里会拍照？
等了两秒钟手机里没有声音传过来，叶柠月把手机从耳边放下来，才发现对面的人早就挂了。
叶柠月：？
笑死，谁稀罕？
叶柠月很快收拾好心情，因为在出差之前，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
那就是——搬家。
叶柠月只叫了搬家公司和方新语帮忙，搬家是个大工程，她今天选择到点立马下班。
李文苑已经叫人打扫过锦南府的房子，叶柠月进去的时候里面干干净净，不像十多年没住过人的样子。
里面有她爸爸和奶奶的遗照，也被人细心擦干净了。
她把遗照收起来放好，很早之前就是新气象了，旧的人只适合放在心里。
锦南府的房子并不像她想象中的老旧，稍微装饰一下，住得也挺舒服自在。
因为这里离金融中心更近，甚至许多年轻人都选择在这里租房子，抢手得很。
不过她对面好像是空的。
差不多都收拾完，也到了晚上九点多。
“到外面吃还是点外卖？”方新语躺在沙发上喘着气问道。
“你还能出去吗？”叶柠月最后把洗漱用品放进厕所，大功告成。
“不能。”
“这不就是喽，我点了外卖，应该很快到。我亲爱的大美人，今天谢谢你。”叶柠月边说着边要跑到方新语身上，被她灵巧躲过。
“你手还没洗，洗了手才让你抱。”方新语嫌弃道。
叶柠月干脆直接洗了个澡。
今天时间不算早，方新语自然而然和叶柠月住在一起。
吃饭间，两个人总要聊些八卦。
“你不会还要和韩林拉拉扯扯吧？”方新语不禁问道，这么多年，她都被她姐们儿的毅力所折服，没先到韩林还是不为所动。
一块石头也应该被捂热了。
“就是要拉拉扯扯，有来有往，才有故事，才有结果，你懂什么？”叶柠月不以为意，依旧乐观。
仿佛天生的，不懂伤心。
“哇哦，牡丹花，你好懂哦。”方新语调笑她。
“滚，马上就不单了。”叶柠月笑着踢他一脚。
“可是我最近听到风声，他周围一直有个女生，人家两情相悦的话，你怎么办？”方新语和韩林高中一个班，和叶柠月隔壁班，她知道点儿情况并不奇怪。
方新语并不担心她会插足，但是她怕她姐们儿伤心。
虽然以叶柠月这个强钝感力，实在不像是会为情所伤的样子。
“我觉得不太可能。”叶柠月蹙眉认真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突然喜欢上别人。”
“姐子，你不是吧？”方新语惊讶，嘴巴刚碰到碗听后差点儿把汤洒了。
她姐妹恋爱脑了？
“哎呀，我让人打听去了。”叶柠月还不忘给她擦嘴，“吃慢点儿，这么大人了还漏嘴，恶心死了。”
“嗯，我自己擦。”方新语自己抽了张纸，接着问道，“真的？”
“你怀疑我的人脉？”
确实不能怀疑，以前学校里有什么小道消息，叶柠月都是最早知道的那一批。
方新语摇头。
叶柠月故作不爽，“不然还怀疑我的人品？”
方新语头摇得更凶了。
“只没想到你贼心不死，那打听出来了什么？”
“说是妹妹。”
方新语一口老血梗在心口：“你信了？”
“肯定不信啊，我认识他这么久都不知道他有妹妹！我得找个时间自己试探试探。”
最近没时间，她得先把手头工作处理完。
不过北城的百年校庆，他肯定在。
叶柠月不着急，工作是第一位，毕竟韩林就站在那里。
她等了那么多年的人，总不可能突然就别人叼走了吧？
出差这天，北城晴空万里，少有的蔚蓝无云，缺点就是，依旧挺热。
北城离青县有点距离，叶柠月和老九要先坐飞机到阳市，再开几个小时车去青县。
小白还需要锻炼，叶柠月有心带她，决定让她跟着一起去青县。
不得不说，多了小白叽叽呱呱，这段路途不算太无聊。
只能说刚工作的新人，还是会抱有期待。
比如现在在飞机上，小白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对周老的地戏这么重视啊，现在周围人好像没有人喜欢这些？”
叶柠月调好座椅，对旁边小白道：“那我们把这个过场动画用心做好，不就会有人喜欢了吗？”
“你都不去做，别人都看不见，你怎么知道别人不喜欢？”
老九跟了叶柠月多年，对她有一定的了解，大事靠谱，平时可就不一定了。在非工作时间，他都没见过他们老大能这么正经。
此时就他们几个人，他忍不住拆台道：“老大，你又知道了？”
叶柠月摘下墨镜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老九没在公司仿佛没了封印，这一眼又把封印给他加上了。
他还是很惧怕叶柠月的，被她警告过以后，把毛毯一盖，带好眼罩，直接假装去世。
“哇，精辟。”小白很捧场。
叶柠月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她做的决定果然很正确，带小白来还是很值得的，至少情绪价值这一块满分。
小白拍了拍老九的手臂，老九很快给出回应，躺着举起一个大拇指道，嘴里喃喃道：“屁精，啊不是，精辟。”
“女士们、先生们，感谢您的耐心等待，我们的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请您……”
空乘的声音在广播中响起，大家不约而同保持安静。
在前面头等舱内，程复暄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休息，而是低头皱着眉头看文件。
青县隔壁县城——奉义县，是瑞扬旗下的茶叶源生产地，最近质检部门检测到奉义的茶叶重金属超标，这意味着整个茶产业链都会出问题。
这不是分公司总经理能处理的问题，程复暄不得不过去看看。
待到程复暄将所有文件理清，已经过了快两个小时。
周围很安静，他想起叶柠月，清楚地知道她也在这架飞机上。
不过她没有联系他，他又凭什么去找她？
第11章 残月
这架飞机的终点并不是青县，而是青县和奉义县的省会城市林江市。
大清早六点起床，坐了两个多小时的飞机，叶柠月也挺累的，她松开行李箱，扭了扭脖子。
叶柠月在出发前几天就通知老九在网上租车，到时候他们直接一起过去就行。
机场的人潮汹涌，叶柠月一行人推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外面天色却开始阴沉下来，莫名有种山雨欲来的气势。
叶柠月看了眼手机，定位到当前所在地，大约在十点半会下雨，得在这之前赶过去。
“老九，租的车呢？”叶柠月头上戴了顶草编遮阳帽，墨镜下是一抹红唇，单着了件素色系花裙子，脚上是一双马丁短靴，整个人看起来飒爽又自然。
不像是来工作的，倒像是来度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