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又如何?凌心兰……噢不,该叫你月初吧?你这个凌家的贱婢,怎么都想不到再见到我居然是这种情形吧?”
由他话里的蛛丝马迹,月初的双眼一亮,“你知道我是月初……我明白了,你和凌心兰勾结?”
会猜得到她最近必会夜探凌府,又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只有凌心兰了,而凌心兰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去找一些亡命之徒替她做这些杀人放火的事,费地显然就是最佳的合作对象。
“她要她的,我要我的,虽然这中间有点冲突,不过费府偌大的家业,我们两个人分也算够了。本来她要的是费云升,而我知道即使出了费府,费云升也一定被看管得好好的,唯一可以下手的就只有你了。”费地手上的刀往下压了压,威胁意味十足。
“我很明白费云升对你的重视,你认为他愿不愿意拿自己来换回你呢?”
“费地,你无耻!自己败光家产,竟还有脸来谋害相公!”月初忍不住骂道。
“废话少说!明天你就能知道费云升那傻子究竟重不重视你了,哈哈哈……”
一群人带走了月初,只余下昏迷的两名费府家丁……
听着阿六转达的话,费云升洗好澡虽没见到月初,但仍乖乖回到寝室,窝进暖暖的被窝里,迷迷糊糊地一觉到天亮。
然而当他睡醒之后,身边的位置却还是空荡荡的,这就让他不太高兴了。阿六小心翼翼地服侍他梳洗更衣后,他只是坐在那里沉着脸,不吃早膳也不说话,逼得阿六只能又出了房门,平时他见费云升不开心,说不定会安抚主子几句,但今天他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情。
一溜烟跑到别府大门前,左顾右盼,终于有几个家丁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不待他们停步,阿六就急着问道:“找到少奶奶了吗?”
“找不到!”那名家丁还没喘过气来。
“凌府的门房也说昨晚没有人去过。”阿六脸色一苦,“那还不再去找?我快罩不住少爷了!”
家丁才正要回头再往外找,又有几名家丁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找到昨天和少奶奶出门那两个人了!”
“找到了?”阿六不由得一喜,“快叫他们进来!少奶奶呢?”
“他们被击昏在凌府附近,少奶奶仍不见人影!”
一群家丁急急忙忙将两个头顶有着血迹的人抬进别府,阿六一时也顾不得他们的伤势,见他们意识还算清醒,急忙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少奶奶呢?”
其中一名伤者哭丧着脸道:“我们昨天陪少奶奶回凌府,但还没进门就被人袭击,少奶奶……少奶奶应该被挟持了。”
“什么?!”一干人等听得差点没跳起来,齐齐忍不住往内室的方向看去,那里可是有一头天天傻笑着的猛狮,发起威来可是相当惊人的……
所以,当众人看到已然立在那里不知多久、脸色铁青的费云升时,所有人的心都不由得提到喉头,不知道谁要遭殃了。
僵硬的气氛不过须臾,门口突然又出现了一个人影,这个人打扮得花枝招展,身上还带着一股香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哎呀!你们怎么全在门口,是在迎接我吗?”那人嫣然一笑,语气骄傲得有如孔雀一般。她这般作态,自然是做给俊朗出众的费云升看的。
“你……你不是那日来府上……少奶奶的姐姐?”阿六认出了凌心兰。
凌心兰柳眉一皱,“少奶奶的姐姐?哼!我不是什么费府少奶奶的姐姐,我就是费府少奶奶!”
“什么意思?!”阿六完全被她搞迷糊了。
凌心兰还来不及回答他的话,一直沉默的费云升用像自幽冥中发出的阴冷声音说道:“月初呢?”
所有人闻言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唯有没危机意识的凌心兰在这关头拈起酸,“怎么?你知道她是月初了,还这么挺她?”
她冷笑,语气十足风凉。“人不见了对吧?说不定她是怕自己秘密泄漏,趁着出费府就跑了呢。”
“月初呢?”费云升目露凶光。
“唉,我看你也别这么惦记她了,冒牌货就是冒牌货,野鸡成不了凤凰的。”凌心兰还在考虑要不要按照费地的话将费云升骗出去,在她的期待中,如果月初直接被费地宰了,她反而省事。
她最重要的目的是取而代之啊!
“月初呢?”费云升往前走了两步,语气更冷了些,瞪着她的双瞳微微收缩,对她的废话已快到了忍耐的极限。
“费少爷,我想你不必再找她了,她这一去,就不会回来――”
费云升冷着脸陡然伸出手,抓住她的衣领,丝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拎了起来,让她惊吓的目光能与他平视。
“你……你想做什么?放我下来!”凌心兰惊叫着,那种无法脚踏实地的感觉让她安全感顿失。
“月、初、呢?”他再问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从头到尾,费云升一直在重复这三个字,但凌心兰这时才终于领悟到,这三个字中所含的杀意有多重,双脚离地的她不停挣扎,他健壮的手臂却连抖都没有抖一下,星辰般的双目恶狠狠地瞪着她,那蓄积的怒气爆发出来,相信把京城炸了都有可能,他要杀死她,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只在他一念之间。
她蓦地哭了出来,不敢再挑战他的耐心。
“我说我说!”原本得意扬扬的她再次被整得涕泪直流,美人形象全毁。“她被费地带走了,我不知道费地将她藏在哪里,但费地要你去城外的十里坡……”
不待她说完,费云升冷哼一声,扭头就出了门,而那自食其果的凌心兰也像块破布般被他拎着。
其余费府的家丁,只能苦着脸又惊又怕地跟了出去,惊的是此事居然扯上了二爷,怕的是少爷手上的女人会被他捏死!
城郊的十里坡距离费府的别院大概只有几十里的路程,一般人光走也要走个半天,费云升居然只花了不到一个时辰,而且手上还拎着个人,脸不红气不喘地来到了这个地方,教后头的阿六和费府家丁们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没厥过去。
至于他手上的凌心兰就更不济了,半路就直接昏迷,一了百了。
一到目的地,费云升似乎嫌她碍手碍脚,随手将她往旁边大树底下一扔,撞上树干的痛楚让她幽幽转醒,却全身发软双腿无力,想走都走不了。
“滚出来吧!”费云升冷冷地朝着一个小树林里叫着。
没一会儿,费地果然出现,身后还领着十数名大汉,每个都是虎背熊腰,武力不俗。看来他今天做足了万全准备,想要倚靠这些京城里秘密组织聘来的杀手力抗费府那些武师家丁。
至于费云升,费地压根不把他看在眼里。因为费天的隐瞒,费地压根不知道他这侄儿的底细,还以为他就是个时好时坏的傻子,对他轻视至极。
因此,看到费云升摆出那副凛然之姿,费地不仅不怕,还呵呵笑了起来。
“贤侄,你还真是贵不可言,为叔还得用这么大的阵仗,才能把你请来。”
“月初呢?”一样是这三个字。事实上费云升很不耐烦,为什么这些人部要废话一堆,不能直接告诉他他想要的讯息呢?
“贤侄,只要你好好跟我配合,我会让你见到她的……”
“月初呢?”
“我要的也不多,昨天你们视察的那几个地方……”
“月初呢?”
“你、你听我说完好吗!”费地忍不住怒吼。
第6章 (2)
可惜他没这个机会,费云升的耐心先是被凌心兰磨掉一半,现在又彻彻底底被磨光,只见他手一挥,不知什么时候捡的石子就这么飞了出去,费地身边那两个大汉的额间立刻穿出一个血洞,从出场到现在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眼睁睁看着这残忍的一幕凌心兰秀美的脸庞都扭曲了,张大了嘴却叫不出声,眼泪扑簌簌直掉,吓得连声音都不敢发,就怕那石头接下来是飞到自己头上。
此时,她终于想起上次由费府离开时,发髻上插着的那只茶杯,害她走在街上大伙儿都冲着她笑,还自以为众人是在欣赏她的美貌,月初事实上还真是救了她。
而那些费府的家丁个个目瞪口呆,他们虽知道少爷有武功,却不知道竟厉害到这个程度。
至于费地更不用说,整个人脸色都变了,目中惊恐之色骤起。他带这些人多是壮胆,根本没料到会见血,更没料到原来费家最大的杀手锏是这个傻子。
这一眨眼就失了两条人命,他要跟这些人的后台交代,可没那么容易。
“你只要告诉我,月初呢?”这一次,费云升大放送,还多说了几个字,但这几个字无疑像是由地狱使者的口中发出,听来令人不寒而栗。
费地退了好几步,慌乱地指着前方,连忙对四周的人说道:“你们弟兄都被杀了,还看什么?快上!快上!将这个人拿下!”
一旁的杀手们早就看得恐惧不已,只是他们收了钱,还是得帮人了事,因此一个个抡起刀杀了上去。
接下来的画面就有些不忍卒睹了,不知哪个倒楣鬼被费云升一把抓住,手上的刀被夺,他的头颅也跟着飞了,持刀的费云升犹如猛狮杀入羊群,没有一个人是他之敌,运气好的是被一刀刺进心窝,痛那么一下就可以回老家,运气差点的则是被开膛剖肚,临死前还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肠呀、肚呀等内脏流出来。
费府的家丁原本还想上去帮忙,但根本还没反应过来,敌人已经死了一片,而且还是很凄惨的死法,众人全看得脸色发青,不敢动弹。
而凌心兰根本快昏过去,她更进一步了解到自己觊觎的究竟是怎样一个煞星。
这男人根本是披着人皮的阎王,早知道他这么嗜血,她就算生了十个胆子七个脑袋都不敢去招惹他啊!
最后一条人命的收割让费云升费了些力气,因为手上夺来的刀被他杀钝了,因此他把刀随手一丢,直接抓起对方就往旁边的一棵大树砸去。
惨的是,凌心兰正好跌坐在那树下。
那人的头磕上了树干,接着就像颗西瓜般地爆开,可怖的画面让凌心兰尖叫出声,她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那个区域,对着旁边干呕不止。
费云升俐落爽快地解决了所有人,这其中只有阿六知道,没有月初镇着的少爷就是这么一个煞星,幸好他今天杀的都是亡命之徒,而且远离京畿,否则还不知怎么收尾。
那始作俑者费地,在第一个人死后就想着要逃了,可是眼前的惨状让他全身发软,在最后一个人被丢上了树干后,他的双眼已然瞪出血丝,胆气全失。
费云升慢慢走上前,这次他对费地就没有像对凌心兰那么客气,他直接一只手掐上了他的脖子,将他拎得高高的。
双眼平视比较好问,这是他一向的看法。只可惜那些被他盘问的人,个个都吓得比受惊的老鼠还不如,那抖动的频率都不由得让人怀疑怎么不会全身抽筋呢?
“月、初……”
这回费地学聪明了,不待他问完,先涕泪横流地招了,“我说、我说,我将她卖到怡红院了……”
费云升脸一沉,只待下一步将他捏死了事。盛怒状态下的他基本上脑子是清楚的,就如同恢复到他二十岁时那冰冷无情的性子,所以怡红院是妓院这事他自然明白。
因此,他的怒气也在这一瞬间飙到了最高点。
这时一旁的阿六见情况不对,急忙大叫,“少爷!不能杀!你不能杀他啊!”阿六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那群亡命之徒死不足惜,二老爷虽也该死,却和少爷有血缘关系,要是老爷知道自己弟弟是被儿子给杀了,该会有多么难过与遗憾?可是阿六不是月初,他的话一点影响力都没有,费云升的手仍一寸寸收紧。
幸好紧急的时候总是有些灵光一闪,阿六急忙改口,“少奶奶还等着少爷你去救呢,不要在这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他说的是。费云升本能的把费地像丢垃圾般往外一扔,接箸举步就要出发,但转念想到自己要去的是怡红院,突然又走向大树下。
那可怜的凌心兰,又莫名其妙地被他给拎走了。
抟着凌心兰,费云升来到了怡红院门口。幸好现在接近中午,这一带的还没有什么人,再加上带着姑娘到妓院卖的人也不是没有,所以费云升虽张扬,倒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他身后的阿六可是一阵好追。十里坡上的惨案他来不及收拾,二老爷也不知道是不是跑了,但这怡红院可是真真正正位在京畿重地,里头有好几个红牌还是些达官贵人的老相好,他可得紧紧跟上少爷,免得少爷血洗怡红院啊。
费云升刚进门,鸨母立刻迎了上来,虽然对这少爷大中午就想大张淫帜的行为感到奇怪,也有些好奇他手上那披头散发看不清面目的女子,不过来者是客,在搞不清楚状况以前,鸨母仍是非常热情。
“哎呀!这位是哪家少爷好面生啊,第一次来吗?要帮你介绍几个姑娘――”
无一例外,鸨母的话依然被打断。
“月初呢?”费云升冷着声道。
“月初?我还月底呢!”鸨母咯咯笑了起来,“少爷你是要包哪位姑娘一整个月吗?”
“月、初、呢?”他的目光已然透出杀意。
鸨母见多识广,立刻意会到不对劲,一旁的护卫也靠了过来,警戒地看着费云升。
阿六知道这场误会若没人解释,大概又要变成全武行,急忙插话道:“我们少爷是问,昨天晚上或是今天早上,费家那个费地有来这里卖了一个姑娘,我们就是要找她!”
“姑娘?”鸨母柳眉一挑,“你们是说水莲啊!悄生生的还算不错,你们找她是想?”
这种架势上门来,鸨母自然不会笨到以为他们是来嫖妓的,最多是费地可能偷了谁家女儿来卖。不过这种事她也不是没遇过,钱她已经付了,要把人带走可没那么容易。
“她是我娘子。”这次,是费云升自己回答,他黑眸中风暴已生。
“娘子?哎呀!那费地骗我,还以为是个雏儿呢,那就掉价了啊!”鸨母不悦地咕哝,原本笑意盎然的脸也变得冷情,精明地道:“所以你要把人带走?我当初可是花了一百两……噢不,是两百两买那个姑娘……”
听到鸨母居然坐地起价,阿六着急了。他身上没带几个钱,这还不打起来?
然而费云升的举止再一次大大出了阿六的预料,只见他举起昏迷的凌心兰,扔到鸨母的脚下。
“这个跟你换。”他淡淡地道。
鸨母半信半疑地给身旁的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连忙将凌心兰拉起,顺带拨开她的头发。
待看清楚凌心兰的模样,鸨母眼睛一亮,想都不想便道:“成交!”
这昏迷的姑娘可比那个叫月初还是月底的漂亮多了,好好培养又是个红牌啊!
费云升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让人领路到后头的厢房去找月初,而阿六则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这次连他都搞不清楚自家少爷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