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湛眸光扫过沛欢抓着谢韵胳膊的手,将两人熟稔自然的姿态尽收眼底,他眼底的寒光更甚,冷冷开口道:“尽管如此,禁军也要将人带回去审问一番,只凭你一人的言辞,亦不能说明她的清白。”
“大人救我...”沛欢手上颤抖,泪流的更猛了,害怕得浑身发软。
禁军抓人是要去天牢的,还要审问一番!天牢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就算是清清白白问心无愧,进去也得退层皮出来,皮肉上的苦肯定是少不了的。
谢韵自然也知道被禁军带走审问是什么后果,但沛欢...
“玉佩是我送的,殿下要审,也该是审我才对,就不要连累无辜了。”谢韵想,她反正都是活不了多久的人了,早死晚死也是死,何必要让沛欢进去遭这一趟的罪。
沛欢是她送进来拜托老鸨照顾的,谢家要杀人灭口,暗地里找了沛欢许久,而花满楼则是魏呈在幕后把控,谢韵不放心让沛欢出去,就只好将人安排在这里。
乳母为她而死,她不能再让乳母的亲生女儿出什么意外。
“啧,谢韵你发什么疯!”魏潋惊了一下,连忙扯了一下谢韵的衣角,挤眉弄眼的让她不要找事。
找别人的事就算了,反正他们几个都能摆平,但谢韵唯独不能栽在他三哥的手里,被他三哥抓到什么把柄,那不是要玩完了么!
谢韵直直的看向魏湛,眸光清明,压根不理旁边魏呈和魏潋的劝阻。
“不!不要!我去,沛欢愿意去。”沛欢一听谢韵要代替她去天牢,立马就急了,她握着谢韵的手不放开,就算害怕到了极点也强撑着对魏湛说道。
还真是郎有情妾有意。
魏湛不屑地冷笑一声,提步上前,手中的长剑没有出鞘,用剑鞘抵住了沛欢的脖子,微微用力将人往一边逼。
沛欢吓得连哭声都止住了,她松了谢韵的衣袖,颤颤巍巍地后退了两步,不敢再靠近谢韵身侧。
碍事的人离远了,魏湛又用剑鞘抵住了谢韵的脖颈,“谢大人好胆量,既然如此,那跟本王走一趟吧。”
谢韵叹口气,也不知道去天牢走一趟还能不能保住身份,这还不如搜身呢,搜身也许有侥幸的可能,但魏湛要是在天牢中对她用刑,那她的女扮男装的事肯定是肯定捂不住的。
罢了,无所谓了,反正也活不长,暴露了也就暴露了,魏湛心没那么软,不会因为她是女子就忘记曾经的屈辱的。
逛青楼逛到天牢里,谢韵也是头一份了。
禁军押送犯人的囚车被拉到花满楼外面,谢韵被魏湛压着走到囚车面前,她看了眼囚车中脏乱潮湿的环境,嫌弃地后退了一步。
“殿下,下官毕竟也是朝廷命官,这还没怎么样呢,用囚车应该不大合适吧?”谢韵发愁地看着囚车,虽然觉得魏湛就是故意作践她,但是也要做些无畏的抵抗。
“谢韵,你还能喘气,已经是本王对你仁慈。”魏湛眼神阴鸷,单手掐着谢韵的肩膀说道。
这是预备押送囚犯的囚车,不是特意给谢韵准备的,只是刚刚那人已死,就用不着着囚车了,刚好给谢韵安排上。
魏潋和魏呈也跟着出来,但是都站在后面没有上前。
谢韵叹口气,回头望去,对着魏潋大声喊道:“五殿下,记得送信去我家啊!告诉元娘,说我过几天就回去了,让她别担心。”
魏潋眼神怜悯的看着谢韵,用力点头。
去吧兄弟!一路走好!
谢韵“啧”了一声回过头来,总觉得魏潋刚刚的表情像是在给她送葬似的。
“上去。”魏湛松开了谢韵的肩膀,将人往前推了一下。
谢韵没有钻进囚车,站在原地缓了一会没有说话,然后捂住了额头,喊道:“呀!头好晕!”
魏湛双手抱在胸前,冷眼看着谢韵又开始耍起了花样,本以为谢韵是要装病拒绝坐囚车,但他没想到的是,谢韵身形摇晃了两下,竟然一个转身倒在了他身上。
而他出手快过理智,下意识地将人接住了。
......
从云华行宫回来以后,魏湛常常入梦。
梦中场景相似,总是在一次次的重演着那晚的情形,但梦里与现实又不同。
梦里没有愤怒,没有屈辱,只有掌下玉软花柔的腰肢,女子清浅诱人的体香,耳鬓厮磨,一颦一笑,皆是春光。
梦里的那张脸,他很熟悉。
魏湛常常从梦中惊醒,不知自己是犯了什么毛病,竟然总是在梦里将谢韵当做女子,他觉得他自己是以此来掩盖自己被男人睡了的事实,用梦境来说服自己忘记屈辱。
但这不可能!他不会忘记,更不会放过谢韵!
魏湛今夜带着禁军来青楼,为的是公务。
就算在这里遇上谢韵,他也没想做些什么,毕竟公务在身,不是报私仇的时候。
到没想这件事会这么儿戏的将谢韵牵扯进来,而谢韵那个沉迷女色的蠢货,竟然还真的为了救一个青楼女子来以身犯险。
谢韵家中有妾室,听说恩爱非凡,但她还在青楼这种地方四处留情,甚至与男人...
魏湛只觉得更加恶心,恨不得立刻杀了谢韵泄愤。
他知道卖官的案子和谢韵不沾边,但谢韵都这么上赶子,他也不必留手了。
他是有意羞辱谢韵,让她坐囚车去天牢的。
没想到谢韵耍赖晕倒在他身上,魏湛本想将人扔在地上,可是又在掌心触及那把细腰的时候迟疑了。
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过来,能清晰的感受到这具身体有多软。
魏湛心中又浮上了那种异样的感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最后在魏潋和魏呈的求情下,魏湛将怀里的人扔在了马背上。
看在魏潋和魏呈的面子上,暂且放谢韵一马。
在经过一段不算温柔的拖拽之后,谢韵终于感觉自己落到了实处,不是颠簸的马背上,也不是囚车里。
耳边有铁链哗啦作响的声音传来,混杂着哀嚎声,}人的很,谢韵躺在冰冷的地上,只觉得心里也哇凉哇凉的。
实在装不下去了,谢韵只得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是...大理寺天牢?”谢韵撑起胳膊从地上做起来,警惕地看着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的魏湛。
她来过一次大理寺,总觉得大理寺天牢好像是不长这个样子。
魏湛身后站着的这些人也不像是大理寺的人,他们各个气质阴冷危险,面无表情。
到像是...精心培养出来的暗卫。
“不是。”
若是将谢韵送进大理寺天牢,用不了两个时辰,魏泽就会去捞人,那魏湛何必还大费周章地将人弄过来。
谢韵看了看四周,缓缓站起身,“殿下私自关押朝廷命官,是要造反么?”
“宸王府暗牢常代替提门司审问死犯,你来这,怎能算私自关押。”魏湛靠在椅子上,神情自若的看着谢韵,冷声说道。
第14章 、审问
隔壁的牢房中又是一阵哀嚎声传来,谢韵侧头看去,透过并不密封的铁栏杆看到了另一边的惨相。
身着黑衣的暗卫手起刀落间便能轻松收走了一条人命,求饶和痛苦的呼声不绝于耳,还能隐约能闻见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魏湛见谢韵看了进去,他便悠闲地坐在太师椅上,对着一旁的昭意摆了摆手,昭意会意,立马去旁边的牢房中,让看守的暗卫对刑架上的犯人用重刑。
被折磨的没有人性的犯人被绑在刑架上,他双手被吊着,身上满是血痕和污迹,随着刑具往身上招呼,他痛苦地发出一声声闷哼,似乎是连呼喊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
谢韵就这样眼睁睁的目睹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刑罚和审问,她直挺挺的站着,就算见了这种情景,脸上也没有什么畏惧的表情。
但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犯怵的。
这些刑具用在人身上,肯定是要犯人将上衣脱下的,她确实不怕死,但是她有些怕疼,也怕女子的身份暴露。
毕竟折磨人的手段也是分男女的,有些针对女子设计的刑罚更加没有人性,基本上都是将女子的尊严和贞洁踩在脚下的龌龊手段。
谢韵不确定魏湛是不是真的会对她用刑,毕竟现在对她做些什么不是明智的举动,搞不好会惹火上身,让佳贵妃寻到翻身的机会。
而且她现在也不是去死的最好时机,所以谢韵在赌,赌魏湛不会在这里对她做什么。
“谢大人不想试试这些刑罚的滋味吗,会很有趣的,很符合你找死的作风。”魏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谢韵身边,他低眉凝着谢韵平静的神情,冷笑着说。
“不是很想。”谢韵实话实说,仰头看着魏湛,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一半的侧颜,还有那双带有杀意的眸子。
“殿下想报仇,也不应当是现在,现在出了这口气,只会惹上麻烦,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殿下何不再等等。”
等到你真正登基的之后,那时大权在握,生杀予夺还不是任君处置。
她也好再加把火,带着谢家一起上路。
“谢韵,你求饶的话术也太过强硬了,既然不想死,何不跪下求饶,低下你那颗不认输的头颅,这样本王或许可以考虑让你死得痛快些。”
谢韵嗤笑一声,继续看着隔壁牢房中的暗卫对犯人施针刑,薄背挺立,扔下一句“殿下随意”就不再与魏湛说话。
随意?什么叫随意?谢韵是打定主意认定他不能拿她怎么样,所以才如此猖狂!
魏湛等了一会,始终没等到谢韵的下一句话,他眉目渐冷,指尖缓缓摩挲,心中的不耐越来越大。
他不知道谢韵的这颗心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泥捏成的,做了那样没有廉耻没有底线的事,现在还摆出这样一副清高自若的样子给谁看?
“昭意,过来。”魏湛叫了昭意回来,然后转身坐回了太师椅上,好以闲暇的看着谢韵。
昭意小跑过来,一只手搭在谢韵的肩膀上,将人摁在了刑架旁边的木椅上,然后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在手心中。
谢韵看着昭意递到面前的药丸,她冷不丁的笑了出来,抬头看着昭意那双清澈的眼睛,轻声问:“这是什么?”
昭意抿唇摇头,耸了耸肩说:“我不能说,谢大人想知道可以问殿下,反正谢大人只管吃了就对了,您不吃,我也得让您吃下去。”
自知也反抗不过,谢韵也没有做出什么反抗的举动,拿起来就咽了下去,也不管这是不是什么要命的毒药。
“这会又不怕死了?”魏湛手指一下一下地瞧着椅子的扶手,淡声说道。
谢韵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对着魏湛露出了一个无所谓的笑容,“下官相信殿下心里有数,这药丸定不是致死的毒药,顶多,折磨折磨人罢了。”
“你倒是聪明,孤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一报还一报,你给孤吃过什么,孤自然还你什么。”
那这是...催情的药?
谢韵了然,她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一下喉结哪里,然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静静等待灼热的感觉从身体中涌上来。
这不会也是那种不真正交合就会死了药吧?她一会要是失去了理智,不会自己往魏湛身上扑吧?
关键是,她的身份若是暴露,魏湛万一要是让别的男人来...其实这也没什么,不是好几个就行。
谢韵自认为还是有些了解魏湛的,魏湛看上去冷酷,但他心中自有一套坚守的底线和原则,把冷傲和规矩刻进骨子的人,对于这种彻底泯灭伦理和人性的事,心中就算再恨,他也是不会做的。
见谢韵彻底放弃了抵抗,魏湛踱步走过去,自上而下的俯视着谢韵闭着眼睛安静沉睡的面容。
霍修竹说的没错,谢韵也就这张脸能看,心都黑透了,真小人也不过如此,什么龌龊的事都能干。
给她喂下了这种难以启齿的药,她也能如此冷静的接受,就这样静静的等待药效发作,看不出来有一点慌乱,如此看来,应当是真不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谢韵甚至觉得她真的要睡着了,但谁身体上还是没有任何一样,就跟吃了个糖丸似的。
谢韵等得其实有些无聊了,她缓缓睁开眼,笑眯眯地看着魏湛蹙眉沉思的脸,笑道:“宸王殿下,看来您找来的药有些不大好用啊!下官来这也有一个时辰了吧?您再不快点,太子殿下可就要过来寻我了。”
魏湛哪找来的药啊,这么掉链子,跟闹着玩一样,她压根没有任何感觉,眼神和身体都清明的很。
魏湛冷眼看向一旁正在抠手的昭意,有些后悔他为什么没在回盛阳城之后就立刻换掉这个脑子不够用的暗卫。
昭意玩了会手,抬头就见魏湛和谢韵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放在她的身上,她瞬间站得笔直,将手藏在了背后,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她还是心虚的后退一小步,将疑惑的眼神投向魏湛。
这...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直说啊!这俩人这样看着她做啥!
魏湛扶额,手指朝谢韵那边指了指。
昭意顺着魏湛的指示看过去,观察了会谢韵的面色如常的脸,终于反映出来有哪里不对劲了!
这谢大人怎么回事,怎么对这种虎狼之药还不起反应呢?难不成她不是男人?
这药可是府中医师炼制出来的,拿出来之前还找人试过,只要是男人就不可能不起作用。
除非...这个谢韵压根就不是男人!
“呃...”昭意以难以言说的表情看着谢韵,迟疑地问道:“谢大人,您...什么时候去的势?怎么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过啊!”
谢韵:“......”
虽然大为震惊,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正无语时,谢韵余光瞧见魏湛探究疑惑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心中一紧,心脏猛地怦怦跳起来,意识到她刚刚吃下去的是什么样的药了。
按这个女暗卫的反应来看,这怕不是专门针对男人的□□,若是女子吃了压根不会起作用的那种?
谢韵咬紧牙关不承认,做出一副薄怒的样子看向昭意,“胡言乱语什么,你才去了势呢!”
昭意瘪嘴,眼中带有怜悯地看着谢韵,同情道:“做公公也没什么不好的,谢大人就不要嘴硬了,您若是没有这能力大可早说,也就不必浪费这药了,配药的药材挺贵的呢。”
谢韵将要反驳的话一噎,看着昭意一本正经可怜她的目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魏湛如有所思的看着谢韵,慢慢走到谢韵面前,掐着谢韵的手腕将人从椅子上提起来。
“殿下不是嫌下官恶心?现在不嫌了?怎么没多久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谢韵转着手腕想要挣脱魏湛的束缚,但女子与男子的力量差距悬殊,这点力道压根动摇不了分毫。
魏湛没说话,攥着谢韵的手腕将她控制在刑架上,利落地将谢韵绑在了刑架上,铁链哗啦作响,看着谢韵明显有些慌乱的神情,他更加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