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心上人回来后——宇宙第一红【完结+番外】
时间:2023-11-22 14:33:51

  既然有仇家,那就要把自己的家人保护好,所以他和母亲每每出行,都会有很多人跟随,晚上睡觉时也是有人整夜巡逻,免得有人过来刺杀,母亲未习过武,虽然被父亲蕴养的很好,但耳聋眼瞎,周遭飞过去个人都瞧不见,沈提灯倒是看得分明。
  说来说去,就是这满院子的私兵都拦不住他。
  沈蕴玉太骄纵他了,大概是觉得他脑子不行,那就多长长身子,生怕他日后打不过别人,日日为他药浴不说,还亲自为他灌顶,把自己的内力分给沈提灯,活生生把沈提灯养成了头壮硕的小牛犊子,胆大包天,大半夜也精神的睡不着。
  他从自己的房间醒来,灵活的从床榻间翻下来,绕开了外间伺候的小厮,翻窗出了屋内。
  他是沈家唯一的独子,但却不与父母住同一个院儿里,而是单独被隔出来了一个小院,从他的院里走到石清莲与沈蕴玉的院儿里,沈提灯要跑上一刻钟。
  其实距离不是问题,问题是中途会遇见巡逻的私兵,这些私兵若是瞧见了他,一定会将他重新拎回去的。
  所以沈提灯蹲下身子乱爬——他个子矮,一蹲下来
  跟条大黑狗一样,藏在花丛后面,树枝后面,仗着身子小,躲在各种匪夷所思的地方,硬是没被巡逻的私兵瞧见。
  谁能想到会潜入一条大黑狗呢!
  沈提灯从墙外翻进来,一路溜到外间的时候,终于被人发现了——发现他的不是旁人,是他的亲爹。
  沈蕴玉与石清莲胡闹的时候,不爱在外间留人,都是他们二人相拥而眠的,打扫洗漱也是沈蕴玉自己来。
  彼时石清莲已睡熟了,倒是沈蕴玉在昏暗中睁开了眼。
  盛夏,屋里摆着冰盆,点着熏香,冰冰凉凉的香意在整个厢房内四散,屋外蝉鸣蛙叫,将那一串细小的脚步声掩盖的很好。
  但沈蕴玉是什么人?他刀头舔血这么多年,晚上睡觉都鲜少熟睡过,稍有些风吹草动定会惊醒。
  深夜来客,也无需问原因,杀人如麻的沈大人便直接判定是来复仇的。
  他悄无声息的从榻间起来,先放了帷帐,免得叫石清莲瞧见血——至于是谁家复仇的,复谁的仇,他都不必查,他杀过的人没有一万也有上千,哪里查的来。
  倒是这府中的私兵越发懈怠了,该抽上十五鞭灵醒一番。
  夜凉如水,沈蕴玉悄无声息的拔出了绣春刀。
  他没有脚步声,幽灵一样飘站到了厢房门口,等着那人影从外间的门外进来时,直接一刀刺中他的胸口。
  他不想砍头,这屋里的摆设都是石清莲喜爱的样式,溅了血便要换,换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换到合心意的。
  沈蕴玉隐隐又有些烦躁,玉色的面容更加冷沉。
  因为日日杀.人,所以十分怕被人杀,因为日日屠戮别人的家人,所以十分怕自己的家人被屠戮,沈蕴玉本就是个多疑的人,自从成家之后,更是疑神疑鬼,生怕什么时候一觉醒来夫人孩子都没了,这也是他为什么急着给沈提灯灌内力的缘由。
  今日这“深夜来客”戳到了沈蕴玉的死穴上,他一时间竟然由惊转惧,继而暴怒了,站在木门后面,想了片刻,还是决定不杀外面这个刺客。
  还是要审一审,拔出萝卜带出泥,能多抓出来一个是一个吧,纵然抓不净,但多杀几个还是好的。
  沈蕴玉疑心病起,杀心也起了,他其实已经很
  久不杀人了,现下顺德八年,皇帝虽然偶尔暴戾,但多数时候还算公允,大奉平稳,海晏河清天下太平,没几个不开眼的人给顺德帝找麻烦,顺德帝没有麻烦,沈蕴玉就也没有麻烦,他上次奉命抄家,还是一年以前,上一次办案时,判定也只给人流放了——他都快记不起来上一次屠戮别人府门时具体的日子了。
  他的手生了,杀.人之前,竟也会怀念一下太平日子。
  大概是因为有了牵绊吧,人一旦有了牵绊,就很难一往无前了。
  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的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来人悄无声息的打开了门,似乎还是弓着身子的,这手轻功倒还不错,落地的音量也不重,只有很浅的呼吸声。
  沈蕴玉的刀比他的动作更快,几乎是贴着门缝过去的,但他不想伤人命,所以力道不重,还是用刀背,他只想把来人打断腿、跪下,然后捏脖子审讯。
  结果来人因为身形太矮,直接被他敲在了脑袋上。
  这一下刀背直接将沈提灯给敲的“噗通”打翻了,四脚朝天倒在了地上,一点声息都没有。
  沈蕴玉是敲了人之后才觉察出不对的,他开门缝一看,瞧见沈提灯倒在地上,当即后背便出了一层冷汗,立于门缝内半晌都没动作。
  足足过了十几息,他才抬手去探沈提灯的呼吸。
  还活着,只是被敲晕了。
  沈蕴玉回过神来时,才发觉他已冷汗津津了。
  他在原地静默了片刻,望了一眼石清莲。
  小娇娇还在睡,之前与他共赴极乐,睡得很沉,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
  沈蕴玉从门内出来,走到门外,提着沈提灯出了门。
  沈提灯被沈蕴玉提起来的时候就醒了——他的身子骨真是壮实,能打耐摔,被他爹抽了一刀背,竟然也不痛不痒。
  但,五岁的小提灯敏锐的察觉到不对。
  他爹似乎很生气。
  小提灯想了想,决定装晕。
  沈蕴玉提着沈提灯出了院子,将今夜设防巡逻的人都拎出来,没在石清莲的院子里解决,而是带着所有人去了沈提灯的院子。
  他将沈提灯倒悬起来,挂在了树上。
  沈提灯装不下去了,他悄咪咪的睁开了一只眼,看见他爹站在他前方,而府内的私兵跪了一地,人人都赤着上身,跪在地上挨了十五鞭,血肉横飞。
  今夜的沈府,所有巡逻的私兵都挨了罚。
  沈提灯被吓坏了。
  他的脑子不太行,想不明白他一贯纵容他的父亲为何如此大动干戈,竟为了他一时顽皮而处罚全院的人。
  他也不敢求饶,因为他父已经回过头来看他了。
  沈提灯被倒吊着,看着他父的眼神。
  他父平日里也很少笑的,但是多数时候,瞧见他,都会温和的勾勾唇,摸一摸他的头,教他练武,给他最好的东西,但今日,他父站在那儿,看着他时沉着眉眼,面无表情。
  好似在打量他究竟有多少根骨头,经得住多少打熬似的。
  沈提灯吓得不敢开口。
  而他父也只把他挂了半夜,并未对他如何惩处,只告诉他:“日后不准夜闯为父的屋,若夜间来寻阿父,记得开口讲话。”
  沈提灯觉得他父当时的模样很吓人,他不敢胡闹,只恭顺的点着头应下了。
  沈蕴玉又瞧了他片刻,才放他去睡觉。
  折腾了一通,沈提灯回去倒头就睡着了,第二日时虽还记得,但也渐渐不放在心上了,他心大,且不怎么长脑子,瞧的沈蕴玉心口发紧。
  沈蕴玉那一日,若是改变主意,一刀穿胸而过,他这个家就散了。
  他思索了许久,特意又寻了个靠谱的私兵来,日夜瞧着沈提灯,并且时不时地就把沈提灯拎出来,把孩子一顿打,拎着人站桩。
  沈提灯立刻开始不爱他父亲了,转而宣布只爱母亲,因为他若是留在石清莲院里,只要看看书便够了,不会被打的抱头鼠窜。
  沈蕴玉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让沈提灯长大成人,独当一面。
  石清莲察觉到沈蕴玉的急迫后,便拉着他手哄了许久,才减缓了他的一些焦虑。
  没法子,沈蕴玉这个位置便是个糟心的位置,他这人又是个多疑的人,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如此,幸而石清莲一向温柔似水,把他一包起来,沈蕴玉便会好受些。
  待到了七月中旬,京城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顺德帝登基八年,原先一直没有子嗣,就算是有宫妃怀孕,也会流产,直到去岁,陈皇后有了身子。
  今年七月中,陈皇后终于诞下麟儿,同时,也是顺德帝的长子,取名,季妄言。
  有了太子,朝中的大臣们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且还是中宫皇后所出,先不管品行如何,这位置瞧着就让人安心,大奉朝纲已定,举国欢庆。
  时年,沈提灯五岁,正在站桩挨打。!
第123章 提灯
  沈提灯六岁时,曾被母亲带到过永宁侯府中玩耍。
  永宁侯府的世子妃是娘亲的手帕交,时年六岁的沈提灯并不懂什么叫手帕交,他只知道,娘亲与世子妃凑到一起,会从晌午时一直聊到傍晚时,也不知道哪有那么多的话要说。
  他曾听过两耳朵,大意便是谁家的铺子得了新的好看头钗,谁家的姑娘和谁家的公子暗地里私会——娘亲竟然还与永宁侯府的世子妃讨论给他定娃娃亲。
  沈提灯可不想要娘子,太累了,他爹回府里天天得伺候他娘,他才六岁,便也要去伺候人吗?
  爹一十六才成亲,伺候娘子伺候后半辈子,他六岁便要开始伺候了,活生生早了一十年!
  沈提灯难受极了。
  他知道,娘和爹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背地里都嫌他蠢笨,娘还说,日后叫他入赘去一好人家,省的瞧了烦心,可是入赘的能有什么好人家?他是个上门女婿,日后会不会吃不饱饭,穿不到好衣裳?
  沈提灯站在永宁侯府的亭台水榭里,感受到了一丝来自生存的危机。
  小小的沈提灯决定当个聪明人。
  没办法,不聪明的孩子,要被爹娘送去当赘婿啊!
  当沈提灯面临着亭台水榭,发下重誓,决心做个如同他父亲一样的锦衣卫指挥使。
  当天晚上,沈提灯在与父母用饭时,便提出了这个宏愿。
  沈提灯觉得他距离上位并不遥远,只要他爹下来了,他就能上去,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他爹什么时候能下来给他让位。
  饭桌上寂静无声,父亲与母亲两人放下碗筷,彼此对视了一眼后,母亲不言语,父亲只看了他一眼,道:“你十一岁时,再谈此事吧。”
  沈提灯不服气:“我现下就能谈!我已是大人了。”
  才六岁的孩子,就已经有了一套自己的理论了,自认为比母亲跑得快,满园的仆从都抓不住他,那他便应该能做一点“大事”。
  整日守在院子里读书像什么样子!他就该跟他爹一样,提着把绣春刀走出去,走到哪儿都耀武扬威,谁见了他爹都要下马行礼!
  沈蕴玉抬眸看向石清莲。
  以沈蕴玉自己的标准来看,六岁的孩
  子,应当能经些事了,因沈蕴玉自己六岁的时候,便已是家破人亡去街上跟野狗抢食了,后在街上靠拳头打下了一条小巷,当了个乞丐头头,因为人脑子好使,就被锦衣卫的一前辈定成了暗线,又过了几年,靠着给那位前辈卖命,进了锦衣卫,从最低等的力士往上爬。
  沈提灯方方面面都比他当初强,起步都比他早,他幼时那有什么功夫?一口好药都吃不上,沈提灯却自年幼时便被他以药浴辅身,拿最好的药一点点滋养,六岁的孩童,力气都可比成年男子。
  想来,也是能受得住些血腥场面的。
  石清莲被他瞧了一眼,便知道沈蕴玉是在询问她的意思,好歹是他们俩人的孩子,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要真被沈蕴玉给练坏了,沈蕴玉也怕她生气。
  “去瞧瞧吧。”石清莲只叹气:“你不给他见一见,他不老实的。”
  石清莲这几年总算知道什么叫“可怜天下父母心”了,养这么个孩子,说是孩子,不如说是祖宗,怕他成器,又怕他不成器。
  且,沈提灯实在是胆大,就算把他留在府中,他也能自己跑出去,满院子的私兵都抓不住他,再过两年,估摸着沈蕴玉都不好摁住人了——总不能真把孩子往死里打啊!
  还不如拎出去,让他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
  “好。”沈蕴玉只点头应了一声,便侧头与沈提灯道:“用膳吧,今晚,为父带你去北典府司走一走。”
  沈提灯兴奋极了。
  他爹要给他开后门了!
  随着年岁增长,沈提灯现在已经知道,北典府司是专门抓人审案的地方了,他觉得,审问也一定是很威风的事情。
  当天晚上,沈提灯用完膳后,急迫的跟着沈蕴玉去了北典府司。
  沈蕴玉在北典府司十几年,还从未带过旁人来司内,上到宰相下到宫女太监,没有一个能敲开他的门,直到他亲儿子来了。
  沈蕴玉带沈提灯下诏狱之前,提前与他讲过,若是今日出去了,以后就不要想当锦衣卫,沈提灯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咬着牙说:“一定不出来。”
  若是中途受不住,出去了,那可就要去当赘婿了!
  沈蕴玉便当真带沈提灯下去了。
  一
  个六岁小娃娃,进诏狱没一刻便走不动了,腿都软了,抓着他爹的衣袖不敢松,沈蕴玉耐心的等着他,陪着沈提灯一步一步往最里面走,等绕着诏狱走完一圈,沈提灯已经面如土色了。
  他到底只是个孩子。
  沈蕴玉在此时展现出了一个酷吏的本色,他从头到尾没有与沈提灯说一句话,哪怕沈提灯被吓到不能动的时候,他也没讲过一句话。
  他私心里,是不希望沈提灯与他做一样的锦衣卫的,他就是锦衣卫,他比其他人都清楚做这一行有多危险。
  他希望沈提灯的一生花团锦簇,永远安稳。
  但既然沈提灯要来,那就先让他看看最血腥,最可怕的东西,能接受,再去看其他。
  沈提灯能走了,他就带沈提灯走一遍,沈提灯不能走,他便停下来等。
  一整个诏狱走下来,一共花了两个时辰,等沈提灯从诏狱里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微微亮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有一种重回天日的感觉。
  沈提灯走出诏狱时,瞧见他爹蹲下来了。
  那时他们站在诏狱门口,四周都是鳞袍飞甲的锦衣卫,头顶上天光薄然,盛夏的清晨没那么热,一阵微风吹来,他爹蹲在他面前,与他道:“可害怕?”
  沈提灯初初时见到,是害怕的,但这孩子心大,转瞬间又觉得没那么害怕,沈蕴玉问他,他便摇头,道:“不怕。”
  他想,下面的都是坏人,坏人,便是该被杀的。
  母亲与他说过,父亲虽满手鲜血,但从不错杀一个无辜的人,所以他不害怕。
  沈蕴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当真不怕,便继续道:“若要做锦衣卫,十三才可入,先做两年力士,三年校尉,若是无意外,便能升小旗,若是有意外,运气好,升职,运气不好,入棺。”
  “官至小旗后,才能自己做刑审小旗,在诏狱做审讯庖人的活儿,刑审一年后,才会调出来查案,再往上,想升百户,便要出京去,在京外赴任三年,想升千户,不扒掉一层皮都站不住,提灯,你想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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