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就当府里上下觉得这阵子的紧张氛围彻底过去了的时候,四爷又在三阿哥处发了好大的火。
这次苏培盛来请四福晋的表情比起上次更加沉重,四福晋心里咯噔一跳,前院的问题指不定比后院的更严重。
四福晋匆匆赶到三阿哥院子的时候,伺候三阿哥的奴才已经跪了一地,打头跪在最前面的是两个模样标志的丫鬟。
明明和其他人一样的衣裳,穿她俩身上就是比别的丫鬟多了股风流妩媚的味道。
刹那间,四福晋心里有了猜测。
事情果然如四福晋所料,今天早膳后四爷不让人通报直接进了三阿哥屋里,亲眼见到三阿哥拉着一个丫鬟坐在床上有说有笑。
那丫鬟十五六的年纪,长得颇有几分姿色,举手投足间存了心思引着主子往歪门邪道上去。幸好三阿哥年纪小俩人做不成什么,只是简单地隔着衣服摸了摸。
略通男女之事的人都明白当时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若三阿哥再年长两岁,俩人这事肯定成了。
四爷当场发落跟在三阿哥身边的贴身太监,更恼火三阿哥不争气,一脚踹在他肩膀上,三阿哥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弘时是自己最年长的儿子,即便知道了弘时并不聪慧但要说心里对他没有一点期待,那肯定是假的。
知道自己这次犯下大错,三阿哥连滚带爬地再次跪好后连头都不敢抬。
“混账!胡闹!”
四爷额头青筋暴起,怒容满面,胸膛里仿佛有沸水滚过,指着三阿哥的脑袋连骂了三声混账。
四爷发怒的表现着实把弘时吓得半死,本来就惧怕阿玛的三阿哥当着自己亲爹和嫡母的面,尿了一裤子……
三阿哥被四爷责罚的消息像插着翅膀传遍了整个王府,众人都不明原因,李侧福晋更是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
难道是因为弘时偷偷抱来年氏的狗才被四爷责怪?
李氏蹙眉,这事是弘时做得不对,却不至于闹到四爷跟前让弘时吃挂落,年氏何必跟三阿哥一个孩子计较那么多!
如今三阿哥被四爷罚闭门思过三个月,心里再急切也不能立马见到三阿哥,李氏一想到儿子要吃苦受累委屈几个月,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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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四福晋难得气白了脸。
四爷看重自己,三阿哥去前院后贴身照料的嬷嬷是自己亲自挑的,眼下出了这档子事自己也有一定责任。
这回,钮祜禄氏被人拿捏住把柄失了孩子,年氏因养了条狗差点被卷进去,耿氏自以为报了五阿哥早产的仇惹了一身腥,李氏没参与此时却因三阿哥受到牵连,自己识人不清在四爷跟前失了面子。
宋氏真是好算计,不惜把自己算计进去也要让大家都不好过。
宋氏和李氏是四爷在阿哥所时就跟在身边伺候的老人,当年自己嫁给四爷的时候俩人是后院最得宠的格格。
宋格格温柔,李格格聪慧,四爷留宿在二人屋里的次数竟能和自己这个嫡福晋持平。后来,宋格格生下四爷的长女未足月便夭折,李格格生的次女健健康康过了周岁。
那时候自己怀着弘晖分身乏术,在正院小心翼翼过着自己的日子,顾不得后院妾室的争斗。李格格更得宠处处压着宋格格一头,李格格接二连三生下孩子,宋格格也生下四爷第三女,可惜那个孩子和她一母同胞的姐姐一样体弱,没多久也去了。
她的两个女儿没养活,李氏的儿女却平安养大了,怕是从哪个时候宋格格就记恨上李氏了吧,所以现在才千方百计引得四爷发现李氏唯一的儿子如此荒唐不堪,这就是她对李氏的报复。
也恨自己这个福晋没帮她保住自己的孩子,在二人争得最狠的时候选择作壁上观,报复李氏的同时还不忘来恶心自己。
这些年她怜惜宋氏连失两女,便是李氏想强压宋氏一头也会被自己悄悄按住。这个府里不止有宋格格一个失去过孩子,弘晖死时难道自己这个做额娘的不绝望吗?
可宋氏却不懂自己当时的处境,当年自己进了阿哥所尚未站稳脚跟,又是在宫里,万岁爷的儿子那么多,叔伯妯娌就是一大堆。底下的格格侍妾不用操心那么多,自己却要三天两头去各宫各处请安,尽快熟悉人情往来不给四爷拖后腿。
宋氏只记得仇,不记得恩。此番快意报复了那么多人,心里一定畅快极了。
她当雍亲王府是什么地方能任由她发疯,这样的人,自己又怎会让她过得顺心。
四福晋神色冰冷,“嬷嬷,我记得当年宋格格产女时咱们院里送给小格格的料子,库房里一模一样的还有两匹,如今她远在安居堂,日子过得苦闷,你把东西翻出来给人送过去吧。”
宋格格不是最惦记那两个早夭的女儿吗,把当年孩子穿过的料子送去,让她尽情的睹物思人。
第20章
康熙五十一年,六月,圣上再次派户部尚书穆和伦和工部尚书张廷枢代替张鹏翮再审科举舞弊案和督抚互参案,这会子众人都猜测圣上对噶礼可能要动真格的了。
万岁爷中气十足地坐在上面训人,朝臣们都蔫吧在下面一声不吭。
三爷见众人不吱声,说了一句:“圣上息怒。”
这句话刚说完就被万岁爷‘提点’了几句,三爷心里透亮儿,当年自己揭发老大对太子实行厌胜术,最后老大被圈禁在府里了。
皇阿玛见到自己就能想到老大胤|,心里能痛快才怪呢。
三爷顶着骂又瞥了眼太子,太子爷的表情轻松自如,三爷在心里呸了一声,这噶礼还不是为了太子才上蹿下跳的厉害。
按照往常他这样蹦Q也引不起圣上的注意,谁让这两年太子爷不消停呢,时不时戳万岁爷的肺管子,这火儿不就点着了吗。不能动太子,动太子身边的人也是迂回地打了太子的脸,还能解气。
今儿他试了这一遭不亏,看清楚皇阿玛对自己的态度他才好计划下一步怎么走。
四爷望着前头的两个哥哥一言不发,不管噶礼还是张鹏翮怎么作妖,他只想保住万岁爷嘴里那个清正廉洁的巡抚张伯行。
下了朝,四爷看见永和宫的小太监一路小跑到十四跟前,十四就跟着走了。
四爷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对十三爷道:“你的腿好些没?那天我派人给你送的药膏用了吗?”
俩兄弟并肩走在一起,十三爷先是道了谢说药膏自己当天晚上就用了,比太医院配的效果好。
十三爷又道自己腿上的毒疮时不时复发,太医也说不明白缘由,只能先这样养着。
四爷拍了拍十三的肩膀,说了句好生养着。
兄弟俩又走了一段路,出了宫门四爷才在没人的地方说了句:“往后山高水长,有你四哥在前面顶着。”
十三爷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前段时间太子找过自己,今天上朝他是真的怕,他怕万岁爷直接把自己扔去江南收拾这个烂摊子。
当年废太子的时候自己替太子多说两句话就被万岁爷下令□□,那段时间真不是人过的日子,熬过来后胤祥发誓再也不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境地。
这几个月朝堂上的氛围又开始不对了,几个太子党都被万岁爷点过名。
万岁爷年纪大了,容易心软的同时心也更硬了,谁也猜不透他对太子的真实想法。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兄弟在老大倒台后就跳出来,都是皇阿玛的儿子,摸着良心说那个位置谁不想要呢。
四爷和十三爷分开后就回府了,江南科举舞弊案一事还没结果,他还得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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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气说不上凉快,年若瑶吃完饭就开始犯困。旁边摆了各色鲜果儿也提不行兴趣,午膳后得空儿把人都支走后躲在屋里练卷腹,做完两组累得不行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睡了。
时隔半个月,某人的腿终于愿意往后院迈了。
四爷进门发现见人睡着了也不忍心再叫醒,从屋里书架子上找了两本有意思的书,坐在她身旁看着,看了半个时辰书,视线总忍不住被旁边的人勾去。
年若瑶身体养回来后皮肤白里透红,现在卧在这里领口松散着,一缕发丝恰到好处的挂在耳旁,乌黑的发梢衬得雪白肌肤吹弹可破,四爷看的心痒,用指腹轻抚年若瑶的脸,从额头直到颈肩。
年若瑶睡着后也不老实,翻身抬腿就往四爷身上招呼,非要把腿架在人家身上。四爷给她挪走两次就放弃了,任由年氏抱着自己睡觉,四爷侧着身用另一只手勾起年若瑶鬓角的发丝,在她脸上来回打圈。
年若瑶是被痒醒的,睁开眼视线朦胧的那一刻还在心里愤恨地想,才六月份京城的蚊虫就那么猖狂,咬完脸还不放过脖子,以后都得放下帐子睡觉才安心。
“醒了?”四爷语气很轻凑过来问。
他来东院的时候多了,知道年若瑶睡相不好还爱流口水。之前惊慌失措擦口水的人已经能在自己面前一脸淡定地用袖子擦嘴了。
原来是四爷来了,年若瑶心里没多大感觉,伸手抹了把脸乖乖行了礼,又被四爷拉回床上躺着。
四爷问她这两天怎么不出去,年若瑶推脱自己每日吃多了懒得动弹。
尽管四福晋已经准许全府上下可以走动了,年若瑶还是留了心。
那日事发,四爷说晚点再来看自己,到了夜里自己连人影儿都没瞧见,现在除了给四福晋请安她再也没出过门。
有什么事就吩咐张荣昌跑腿,丫鬟们也被她拘着只能在东院附近活动。
四爷上下扫了一眼就知道她在说假话,年氏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尤其是肚皮上的肉紧实的很,一点都不像吃多的人。
她心里的害怕,四爷也能猜到,这段时间府里人心惶惶,就连四福晋的正院也比之前规矩更严了。
李氏得知三阿哥被禁足,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钮祜禄氏和耿氏院子里安静到几乎没声。宋氏离得远,看在曾经两个小格格的面子上留她一命,今后自己也不准备再见她。
东院这边还是苏培盛瞧着觉得不对头,赶紧和四爷说了。四爷担心年氏被这次的事情唬破了胆儿,要送去江南的信才写个开头就撂下笔赶过来了。
年氏的脑子也不一定想得明白,万一想岔了再把自己绕进去,还不如拉她做点别的省得她天天担惊受怕。四爷做事向来不拖拉,抱着年若瑶就开始一门心思干正事。
这几天她过得小心翼翼,心里的压力无处释放,既然四爷那么主动送上来她也不忍着了,通过这种方式尽情宣泄自己的情绪……
到了晚上,两个闹够了才让人进来收拾。
春玉和红泥见散落一地的衣裳和混乱卷起的被褥默契又迅速地收拾着,这次动静闹得大,俩人在外面听见不少,进来看到主子们折腾完屋子里乱成一团的场面还是咋舌。
年若瑶陪着四爷折腾两回后累得彻底不想动弹,任由四爷抱着她去洗澡。
被褥已经换上新的了,屋子里也被清理干净完全看不出一丝痕迹,两人泡在一个桶里,年氏的身体看着瘦瘦的,实则该有肉的地方一点都不虚。
今儿一下午过得畅快,四爷老实在水里泡了一会儿养足了精神,这次在水里又是不一样的感觉,身体的幅度带着桶里的水乱晃,再次结束后桶里的水勉强淹过膝盖。
外面的奴才是真的没想到屋里的主子又来了一遭,苏培盛看见守在廊下的两个姑娘快把头埋地上去了就知道里面的情况不对,招呼张荣昌往大厨房跑,四爷和侧福晋在里面忙活半天了晚上可不得多吃点补补。
年若瑶是真的饿了,晚膳的羊肉锅子吃了一大半,燕窝攒丝脊髓汤也喝了两碗。四爷见她胃口好,也跟着吃了不少。
吃饱喝足后四爷顺势在东院歇下了,晚上两人都睡不着,在床上躺着说闲话,不知怎的就绕到了宫里。
四爷道:“宫里额娘派人来了,让福晋和你进宫见一见,福晋已经让人回话了,下个月过了十五就递牌子带你进宫给额娘请安。”
年若瑶心情很复杂,她知道进宫见贵人是早晚的事,没想到这天会来那么早。
永和宫那位这个时候要见她们这些儿媳妇做什么?
这段时间后院不太平,具体发生了什么虽然自己还不清楚但是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连福晋脸上的笑容都少了,底下人也不敢大喘气。
德妃见四福晋合情合理,自己在府里是最得宠的那个,顺带捎上自己八成是要敲打一番!
看到她纠结又恐慌的眼神望着自己,四爷放心不下又嘱咐两句:“进宫后安心待在福晋身边,就是遇到事了也别慌,回头爷给你做主。”
四福晋选的时间很好,七月初六是大格格的生辰,不出意外肯定能晋和硕格格,晚几天再进宫给德妃请安不算惹眼。到时候稍坐一坐,喝杯茶就能出来了。
年若瑶听得心里打鼓,又见到他叮嘱的仔细,心里清楚这是大事。
下午才松下来的心弦又紧绷起来,年若瑶只能乖乖点头道:“妾身都听爷和福晋安排。”
嘴里这样说,手指不自觉卷起来,对于进宫拜见贵人这件事情年若瑶心里挺没底。野史上都说德妃偏心小儿子,不喜欢大儿子。
如果野史是真的,四爷这个亲儿子摆在德妃跟前都说不上几句话,自己去了德妃能赏个好脸色吗?
到半夜她还躺在床上干瞪眼,四爷把人拽怀里,抵在她额头上说道:“在永和宫那个地界儿爷能护住你,安心睡吧。”
黑暗中,年若瑶亲了一口四爷的侧脸,瞧着他比之前更顺眼了。
罢了,惹不起也躲不起那就顺其自然吧,一不掉皮二不掉肉的顶多就是被德妃训斥几句。
第21章
七月初六,大格格晋和硕格格,府里热热闹闹给她办了场生日宴。
当天,大格格邀了好多叔伯家的堂姊妹,三爷、五爷、七爷府上和大格格关系好的都来了,一群小姑娘聚在院子里痛快地玩了半天。
府里各院都给大格格准备了生辰礼,年若瑶从自己库房里选了一套贵重的珍珠宝石头面,宋格格那边也准备了礼送来,四爷派去跟着宋氏的嬷嬷压根没让东西出院子,找个没人的地方就烧了。
宋格格做了什么两个嬷嬷不知道,但是主子爷下令让她们二人看着宋氏不能离开这院子一步,包括她的东西和话也不能出这院子。
安居堂里干杂活的粗使丫鬟都是先天听不见的聋哑人,就算宋氏哪天憋疯了也没人能听见。
从今往后,只要宋氏活着每一天面对的都是两个门神一样的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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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宴后,年若瑶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对着镜子照来照去,“你们看看我现在胖的明显吗?”
进宫给德妃请安这事看开了的结果就是到了七月自己又胖了三四斤,原本准备好的衣裳不能穿了,临到头了才开始急。
依着春玉的想法她们侧福晋个子高挑,再胖点更好看,现在明艳动人的模样比之前的病美人好看多了。
四爷私底下也说过之前她病殃殃的模样,自己都不敢使劲。这段时间四爷净往东院跑,两人在这件事上胡闹了一阵才算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