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只是奇怪她说的我到底是哪样?
她说外面传言我是基里奥内罗BOSS的情人。
这句话让我思考了足足一分钟,最后也没敢问她是不是听错了人名。
我只记得她的父亲比起黑手党而言更像是企业家,手上的那些东西都可以称得上是合法经营,勉强算是被几个有生意往来的家族庇护。
确实是不明白她怎么会招惹这种麻烦的家伙。
看在她送的我整整一年也没买到的限定BOX的份上,我做出了这辈子最后悔的选择。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道理,在没有吃亏的时候自己永远不会理解。
比如同情美女也会变得不幸。
我对六道骸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位先生,你的表演吵到我的眼睛了。”
如果再给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招惹一个在罐子里泡了好几年的精神病。毕竟他已经在坐牢了,复仇者监狱没有死刑。
幻术师通常被拆穿的时候都会装一装,但这个男人根本不走程序,直接变脸。
据说精神力超群的术师能看到人内心中最恐惧的东西,本来还以为会看见比我如今悲惨的人生更加可怕的未来,没想到他在我眼前变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长发女鬼。
区区女鬼。
――果然是我最害怕的东西。
我被鬼追了三条街。
并不想丰富多彩的人生经历中又多了一项普通人绝无仅有的体验,是六道骸差点害我也进了复仇者监狱当同窗。
虽然当时街道上看上去空无一人,天色也变得阴沉,但那是下午三点半的罗马,怎么想也不会变成恐怖片场。从来没有在人声鼎沸的大马路上开过枪,但凡有一个普通人被我击中,等着我的都可能是无期徒刑。
他看都没看被我打中的肩膀,脸上一丝痛苦的神色都没有,只是非常奇怪。
“你是怎么发现的?”
当然是直觉。
勉强从恐惧中脱离的我将微微颤抖的手藏进了衣兜,皮笑肉不笑道:“不想告诉你。”
六道骸的目的只是为了这位漂亮的大小姐手上刚买到的收藏品,一个造型比玛雷指环更加奇葩的戒指。
辣妹觉得很朋克,胆子大到把古董戴在手上,我告诉她这玩意叫地狱指环。
她当然没有被吓到,还问我是不是真的从地狱淘来的土特产,能不能召唤魔王。
我指了指化作烟雾消失在原地的男人:“你不是已经召唤了一个魔鬼了吗?”
她惊叹道:“魔鬼都这么英俊吗?”
我笑着回答说:是啊,不光长得帅,还能杀人全家。
毕竟复仇者监狱的水牢不是谁都能享受到的。
辣妹听完二话不说就把戒指送给了我,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从此后我的身边时不时会出现一些被附身的人。
要不是他没有机会标记我,说不定我每天晚上睡觉看见的不是白兰而是恐怖片第一人称视角。不堪其扰的我把这个雾属性的垃圾丢给了幻骑士,他看上去非常乐意帮我解决六道骸这个麻烦。
然而第二天在罗马的街头,我只是站在路边想要吃上一口冰淇淋感受夏日的清凉,结果十五分钟内陆续出现了三个不同类型的帅哥问我要电话。
直到地面浸出一小块阴影,手上的冰淇淋快要化掉,我终于忍无可忍。
“戒指送人了,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是的,同前面三个一样,第四个出场的男嘉宾依旧是六道骸。
他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还用着别人的脸理所当然道:“哦呀,雾属性的玛雷戒指应该还在你的身上吧。”
我怀疑他想要抢劫。
罪加一等对他来说和现在的处境并没有什么两样,还是那句话,复仇者监狱没有死刑。
但我想判他死刑。
可艾莉亚说我要是再杀人她就要送我去重读大学,拿到博士学位才能回去上班。导致当时我就没有敢朝六道骸的凤梨脑袋上开枪,即使被他附身的基本上无一例外全是黑手党。
没有什么比回去上学更加可怕的事情了。如果有,那可能是五篇一作SCI。
确实作为家族高层我的学历远远不够看,就连伽马也是名校毕业。基里奥内罗更像一个有黑/道性质的家族企业,毕竟那里是意大利,每个企业家身后都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小背景。
而意大利最大的家族企业就是彭格列。区别在于,我这个顾问是一个人,而他家是一个组织。
大家都是73的大空,更别说基里奥内罗还有两个,偏偏就彭格列除了顾问组织还有什么暗杀部队。每次听到这些名词我都像是进入了异次元,怀疑自己是不是突然走进了什么奇怪的影视作品里。
和这个抢劫犯相遇的原因之一:我决定出门准备捡两个人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顾问组织的一员。
“你的胜负欲还真够奇怪的。”
得知我的奇妙想法后,伽马终于甩开了纠缠他的安德鲁,皱着眉看着鲜明的猫爪印留在了他昨天才拿到的定制西服上。
可能是年纪大了,他的性格比起之前沉稳不少,就连和我吵架的次数都变少了。
“彭格列本来就和我们走的路不一样。”
我抱着猫诧异道:“还以为你要说‘你是不是想要带着戒指分裂家族’之类的。”
“我不认为一个懒到连月季都能养死的人会做这种事。”
人身攻击是这样的,职场并不好混,尤其是你的同事总是说一些自以为是的俏皮话。
说着说着他自己还忍不住笑了。
我的月季明明已经活过了整个春天。
可能实在看不下去自己身上的猫爪水印,伽马脱了自己的外套,忽然道:“不过你居然能找到想要做的事情,真不容易。”
这话说得有些奇怪:“我看上去就这么没有追求吗?”
伽马当时是怎么说的?
哦,他说我年纪轻轻却像个无欲无求的出家人,建议我去谈个恋爱重拾对生活的热情。
我觉得后面半句可能是艾莉亚说的。
想起了当时我是怎么回答他的。
“管好你自己。”
伽马一脸我不识好人心地走掉了。
明明是同事的忠言逆耳他总是听不进去,反正最后追悔莫及的绝不会是我。
而艾莉亚那段时间的操作让我着实有点难以招架。
像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点燃了她给我介绍对象的热情,迫切地想让我立马结婚。
她直接问我喜欢什么样的人,连性别都没有卡死。
当时我不以为然,依然吃着蛋糕打着游戏。隐约怀疑她又看到了奇怪的画面,怀着人类对于未知命运的好奇心,我问她是不是见到我未来的结婚对象。
她说没有。
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随口说出了自己对纸片人男友的爱好:白毛、浅瞳、声音甜。
对关底BOSS进行激烈殴打的我没有注意到,原本耐心聆听的艾莉亚,表情渐渐危险了起来。
现在想起来,我的直觉确实不是百试百灵,当一个人骗过自己的时候就可以骗过我。
因为艾莉亚直接把白兰开除出了我的结婚对象选项。
不过她显然知道我说的这些只是针对并不存在的二次元角色,十分认真地警告我。
“现实中遇到这种男人,一定要远离。”
“为什么?”
她忽然停顿了许久,半晌才道。
“因为他会害死你。”
我信誓旦旦觉得手机宠物的杀伤力不至于此。
他总不能顺着网线来打我吧。
为了躲避艾莉亚的相亲计划,我连夜从城堡出逃了。
不到一个星期我又回来了,正在桌球室的伽马刚好看到了我路过门口,一周不见,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流浪猫带着她的小朋友回来了。”
我们的同事情就是这么稀薄。
人家小姑娘原本开开心心拉着我的手啃着薯片,突然生气地朝西装革履的金发男人开始滋水。
猝不及防地中招后,伽马看到了她手上造型土味的羽毛戒指,嘴角有些抽搐,半天憋出来了一句话。
他说:基里奥内罗不是流浪动物收容中心。
我好心提醒道:“金毛你闭嘴吧。”
他懒得和我再吵下去,直接道:“我看不懂你了,你究竟是想要赶超彭格列的顾问组织还是找个理由当孤儿院的院长。”
桌子上的台球滚来滚去,西装被沾湿了一角,收起了台球杆,他又接着道:“家族资助下的福利院还有很多,你可以慢慢去挑。”
他还没说完又被水滋了。
这次结结实实被淋了一身,不知道这身手工西装还来不来得及干洗。
我嘲笑得很大声。
蓝发的小姑娘吃完了最后一片薯片,和我一起笑得很大声。
大概人在大限将至的时候真的会有走马灯,我居然会回忆起和六道骸之间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可怕了。
是一个平淡到毫无波动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师父,你说完了没有。Me要撑不住了。”
声音像是从虚空中传来的,人根本不在这里,就连我面前的六道骸也只不过是幻术而已。
我惊奇道:“你居然会收徒弟。”
他对那个声音的催促充耳不闻,还有心情继续和我对线:“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看他的表情还想继续说什么,眼瞧着身体却渐渐透明了起来。
虚弱的少年最后在空气中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Me真的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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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骸的徒弟叫做弗兰,是个冷面笑匠。
因为他无论什么话都棒读的陈述语气,像个尽职尽责的画外音旁白,话里所有内容都仿佛在上帝视角般精准吐槽目前发生的事情。
“师父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这个女人,好奇怪啊。”
如果他的发言内容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就更好了。
六道骸在他说完之前就一叉子瞄准了那个巨大的青蛙头套,还是没能阻止这个绿色头发的少年读完这句话。
“师父,她是你的情债吗?”
这是我在这个世界听到的第一个地狱笑话。
“这么说也没错。”
打量了一下难得用回自己身体的男人,我学着少年的模样冷漠吐槽:“他欠了我很大的人情。”
“哇哦,师父,你是……”
这次真的没有等到少年把话说完,六道骸用最快的方式将他钉到了树上。
“那并不是这个世界的我欠下的人情。”
我无所谓地点点头道:“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面容清秀的少年拔掉了头上的叉子,看了一下周围的气氛,难得决定保持沉默。
明明是面瘫着的脸上,却总令人感觉写满了千言万语。
现在的情况是我又被拉到了日本,科学在这群人的面前犹如儿童的呓语,终于明白为什么白兰对自己的专业嗤之以鼻。
估计六道骸也没用什么常规的方法从监狱里出来,我明确他是本体的最大特征,只是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彭格列的戒指,跟着两个地狱指环一起花里胡哨的堆砌在了右手的指间。
“最好不要离我太远,这个戒指的效果可没有那么好。”
他摩挲了一下手上的地狱戒指,难得说了一句正事。
我说:“我不看现场直播其实也没问题,你把戒指给我就行。”
他停下了脚步,奇怪道:“你有雾属性?”
“没有。”
痛击到了六道骸的知识盲区,我倒是很意外:“但这个戒指本身就有着屏蔽气息的作用,并不需要点火。”
“……”
“师父,你好逊哦。”
“闭嘴。”
他还是没有选择把戒指给我,给了我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阿尔克巴雷诺的大空一定要看到你安然无恙。”
“Me觉得师父你是不放心这个女人。”
面无表情的少年在被叉子精准锁头前补充道。
“因为她看上去很危险。”
六道骸的叉子还是没有放下,少年的头套依旧被戳烂了。
我啧啧道:“你真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恼羞成怒。”
他转过身,发出了熟悉的低沉的笑声:“莉莉,你是想要成为我的附身对象吗?”
我摇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真可惜,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
他没有再搭腔的意思,我还在头疼这场并不想到场的现场直播。
给我纠结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八分钟,这师徒两个人战场中间精彩的幻术表演很快就结束了。
尤尼看到我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发现白兰却迟迟没有到达现场后我也松了一口气。
“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Reborn想也没想说道:“不可以。”
我不可置信地惊叹道:“彭格列好残忍,居然要当着我的面杀死我的丈夫吗?”
“你的预设真是奇怪。”
他空洞无光的眼珠看不出表情,“在其他世界,我们都输掉了吧。”
我又不甘心地控诉道:“那让一个普通人亲眼见证自己丈夫是个凶残的刽子手,难道不残忍吗?”
“你确定还要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从Choice后你身上的杀气连蓝波都感觉到了,顾问小姐。”
说到现在,有件事确实是真的。
白兰从来没有当着我的面杀过人。
大概是太多世界叠加记忆导致的结果,我们这种人的身上的杀气总是会比实际更重。我甚至怀疑过这个白兰有没有亲手杀过人,但这件事对他来说大约也没什么区别。
大概是第一个被我杀死的家伙已经在脑海中预演了无数次他的死亡,对于夺走他人性命我并没有特别的感受,像是游戏在里死了路边的一个NPC。
可能是我并不喜欢使用暴力,他们如同一阵烟雾消失在了这个世界,导致我更加没有终结人类生命的实感。
于是处置了几个叛徒后,艾莉亚再也不许我杀人了。
这件事造成的后果就是我被迫学习了许多除了放火以外的攻击方式,除了枪械外,对我来说全是身体上的折磨和挑战。
伽马说我的上靶成绩和身体素质成反比。
我觉得可能是自己搞错了技能加点。
“能不能用点智慧,我们可以少用暴力解决问题。”
他啧了一下嘴,“你现在的说话方式和彭格列的十代一模一样。”
我说那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他又说:“你们两个的智慧从学习成绩上来看可能是挺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