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个祖宗。所以,谈恋爱果然是很麻烦的事情啊,就算对象是另一个自己!
内心叹息的五条悟很好脾气地问:“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明明自己率先踹人的五条觉坐直身体,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受害者一样,气势汹汹,“玩个游戏还偷偷摸摸的放水,有意思吗?这是瞧不起谁呢!”
那些小动作掩饰得很完美,一开始五条觉还不觉得,但後来次数多了就有些明显了。就和那天打麻将一样。
她想,他大概是觉得他马上就要走了,最後几天哄她开心一下也没什麽。
但是——
“谁要你让啊!而且,这是什麽做了亏心事然後偷偷弥补的渣男行为?”
“什麽放水啊,只是注意力没那麽集中。”五条悟委屈又不忿地为自己辩驳,“而且,我怎麽就渣男了???”
五条觉对着他指指点点:“知道自己不对,但面对诱惑又忍不住地接受,然後又自己以为是的弥补,最後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走人。这不是渣男是什麽?!”
“……”五条悟冷静地思考了一会儿,“你这是在偷换概念吧?!”
被拆穿的五条觉冷哼了一声,拉着嘴角重重地靠回沙发里。
电视屏幕里在原地停留了许久的小人,终于又继续往前走了。过了一会儿,空气里响起小小的嘀咕声。
“走就走呗,我又不会因为这种事情伤心。”
这样说的五条觉并非在撒谎,也不是逞强。
五条悟离开这个世界,她会觉得失落丶会无聊丶会想他,但不会伤心难过。
手柄按得啪啪作响,那双没有丝毫遮掩的苍蓝色眼瞳,平静地注视着电视画面:“出生的时候就是一个人,死的时候也是一个人,中途少了谁也不会怎麽样。不过就是变得更无聊了一点而已。”
如天空般的眼睛里是居高临下的漠然,那张被受上天恩宠的脸褪去轻浮的笑容後,是一种超脱世俗疏离。
五条悟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後也转回头继续玩游戏。
“後面这句话就是在嘴硬了吧。”
第47章
五条觉一向遵从自己的欲望行事。
她喜欢和五条悟做爱时的感受丶喜欢触碰他或者被触碰。
但是顺从自己的欲望,和失控般的迷恋是两回事。
她讨厌後者。特别是——
睡回自己房间的五条觉把枕头抓到怀里丶侧身压住。她的大半张脸都陷进了柔软的枕头里,那双露在外面的蓝眼睛,映着窗外投进来的夜光,宛如有星河在其中流淌。
那家夥竟然从头到尾都从容地掌握着主动权……
太过分了!
昨天哄好了的人,今天起来之後不知道为什麽又生闷气了。
一大早就被阴阳怪气挑毛病的五条悟叹气,他伸出手想要碰碰五条觉的脸,但意外的被无下限挡住了。
“???”五条悟的脸上写满了问号,“不至于吧?”
“变态色情狂!”
“哪个色情狂只摸脸啊?”
五条觉没说话,但满脸写着不高兴。
五条悟闷笑,他微微弯腰凑近,然後垂首。
那双瞳孔微微扩张的蓝眼睛盯着自己,五条悟很清楚地看到属于另一个人的无下限闪烁了一下,就像在挣扎着什麽。
但最後,他还是顺利地吻上了那张唇。
这个反应未免也太爱了吧?
五条悟没忍住笑声来。
在接吻的时候发笑。这下子,五条觉彻底炸毛,红色的光芒在空气中酝酿。
一瞬间展开的生得领域,在成功挽救了公寓被炸成废墟命运後消失。
五条悟跟着气冲冲的五条觉,在她身边绕着圈圈地去哄她。
“别生气嘛,我不是故意的。”
“觉?”
见五条悟伸手拦门,五条觉立即就伸手打他。但是五条悟不仅没有躲,还伸出另一条手臂勾住她的腰,把她拉进了怀里。
只是,没有任何意外的被无下限隔开了。
“真是没有想到,五条悟也会有苦恼无下限的一天呢。”
五条悟牵着五条觉的一只手擡起来,他的手指插进五条觉的五指间,晃了晃。
“对不起嘛。我真的不是故意想笑的,谁让你那个反应太可爱了。”
五条觉瞪着他,满脸写着:你看我信吗?!
“真的啦。”五条悟垂首,额头抵在五条觉的额发间,墨镜後那双明亮的蓝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笑意盎然,“犹犹豫豫的。但是因为喜欢我,所以还是解除了无限。”
被戳破心思的五条觉更生气了。
眼看着无限就要继续扩张把他推开,五条悟晃着十指相扣的手继续撒娇。
“是真的觉得觉很可爱才没忍住笑的,不过丶这个行为的确是我不对,对不起啦。在这麽认真的道歉,还要被女朋友推开的话,会很伤心的。”
“真的会超级难过哦。”
“……一点都不真诚。”
“哪里不真诚了嘛?”五条悟带着她的手摁到胸口,“都是捂着良心说的。”
过了一会儿,无下限消失了,相扣的十指终于没有阻碍地贴合在一起。
五条悟擡起手臂,用力把五条觉按进怀里。
“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呢,觉。”
或许是两个人都默认了那个拥抱是最後的告别,接下来的时间,他们终于摆脱了之前那奇奇怪怪的氛围,恢复和之前那随意又和谐相处。
“话说,你为什麽会选择这麽辛苦的生活呢?”
趴在沙发上看漫画看得好好的五条觉忽然偏头,五条悟就坐在她旁边的地毯上拼高达的模型。
她第一次见到五条悟时,他的眼睛是被眼罩全部遮起来的,并且在家里的时候,他也是习惯性地戴着墨镜。
不管是眼罩还是墨镜,目的都是为了过滤信息流,减少大脑的负担。
如果前者还能说是工作状态,那後者肯定不是了。
这样一想的话,就只有一个答案:他在那边大概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所以即使在家里的放松状态,也依然会习惯性地戴着墨镜。
五条觉从很早之前就意识到了这件事,只是她那个时候不在意,所以就没问。
“为什麽啊……”背靠着沙发的五条悟,用剪钳咔咔咔地剪着高达零件,“大概觉得是有意义的吧。”
“有意义?”
五条觉皱眉。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男人的侧脸。雪白的发梢垂落,墨镜後的那抹蓝色正认真地打量着手中的东西。
“是啊。所以辛苦一点也没关系?”
五条觉又转回脑袋去看漫画,但是她的目光落在纸上的某一处地方,过了很久都没有挪动。
她没有找到觉得有意义的事情,所以有时候才会感到无聊吗?
那……
有纤细的指尖在肩膀上戳了戳。
正在用剪刀整理着零件水口的五条悟头也不擡:“嗯?”
身後的人没答话,只是指尖继续戳他。
“干嘛?”
五条悟扭头,可是带着不满的尾音全都被另一张唇堵住了,一起涌过来的还有甜甜桃子味。
他眨了下眼睛,原本以为五条觉是想做些什麽,但没想到,忽然凑过来亲他的人,在亲到他之後就飞快地後撤,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声音听起来很高兴,也不知道要去干嘛。
坐在地毯上的五条悟擡手摸了摸唇,然後垂下眼睛继续拼自己的模型。
“出来出来,快出来。”
公寓的地下车库里,五条觉跨上自己的机车,朝空气催促着。
过了一会儿,横滨意识以人类的形态出现在她身边。
“怎麽了?”
“你能把那个家夥送回去,那顺带捎上我,也没问题的吧?”
横滨意识整个愣住:“捎上……是什麽意思?”
“就是把我一块送过去啊。”五条觉理所当然地说。
横滨意识慢慢瞪大了眼睛:“等等等等丶你的意思是,你要去那个世界?!”
“对啊。”五条觉点头,催促着,“做得到吧?”
五条觉没有一定要做的事情,名为【人生】的规划里,也没有她认为‘有意义,并且要为它努力’的事情。
只是,她现在忽然想要有这麽一件事,一件让她愿意用一生时间去追寻的事情。
但首先,肯定要排除掉改变咒术界这件事。她才不想用这个折磨自己。
可是排除掉这个之後,她想来想去,怎麽都找不出可以让她长时间保持热情的事情。
不过这也很正常。
她二十年来都没有找到的事情,怎麽可能突然一下就冒出来了。
转变思路之後,五条觉得到了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她自己找不到,那可以先跟着那个家夥看看嘛。不管最後她有没有找到这件事,她都不会觉得跟着他很无聊。
而一个不会让自己感到无聊的人,他存在的本身就是意义。
不过这得有个前提,她能跟着去那边的世界,不然一切想法白搭,所以五条觉才跑出来悄悄询问横滨意识。而且——
“你既然可以把人从狱门疆里拉过来一次,那就可以做到第二次的,对吧?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被追问的横滨意识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是可以——”
“那就行了,能量问题好办!”
“倒不是这个,你们在概念上就是同一个个体,送一个和两个没区别。”
“那你这麽苦兮兮的模样是干什麽?”
横滨意识叹气:“你把他留在这边不行吗?即使我能再次从狱门疆里把你拉回来,可需要很久的时间。而且两边的时间流速不一样,说不定我下次见到你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十几年。”
五条觉想都不想地答了:“他不可能留在这里的。”
而且,他应该也没有考虑过自己会和他走的可能性。啧,这就是所谓的成熟的大人?!超——讨厌的!
顿了顿,压下心思的五条觉朝横滨意识露出狐疑又有些饶有趣味的模样:“怎麽,你这麽舍不得我吗?”
“你走了之後,我就没人可以聊天打麻将了!”
“啊丶难怪你出来的这麽干脆!但是你牌技那麽差,我才不要和你打呢!”
横滨意识非常委屈:“可这种游戏总要有人输的嘛。”
想了想,五条觉深以为然地点头:“也是。那好吧,我勉强承认你牌搭子的身份。”
“谢谢?”
“不客气!”
看着一脸骄傲又理所当然的女孩子,横滨意识没忍住微笑。
随後,祂又正色道:“五条悟被封印在独立的小世界里,我也只能把他送回原地。你跟着过去的话,会一起被封印的。”
五条觉想了想:“你不知道狱门疆的封印条件吗?”
“知道。”
闻言,五条觉的表情变得奇怪了起来:“既然知道为什麽还要说这种傻话啊?那个东西定员一人,装不下两个人的。”
“你们在概念上就是一个人啊。”祂下意识回答。
“概念是概念。但从物质层面上来说,我们是明明白白的两个人啊。”
五条觉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横滨意识。
“而且悟说了,狱门疆的封印会从身体里长出来。它又没从我身体里长出来,怎麽可能封印我嘛——唔,不过要不要把天逆鉾带过去?不然如果只有我出去了,也没办法开门放他出来啊,还是说因为装不下会自行打开?”
横滨意识:???
好像……有点道理?
就在横滨意识为自己的固定思维反思时,祂听到自言自语的五条觉忽然朝祂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你能力的优先级在天逆鉾之上吧?”
在这个世界中,异能力和咒术为两种不同,但又能一定程度上相互影响的能力。可如果某一方的级别足够高,那麽就可以忽略这个影响。
就像上次太宰的异能没能解除她身上的污染一样,因为那个污染算是某种属于咒灵的天与咒缚,而【天】的概念大于【人】。
虽然五条觉觉得算是神明的横滨意识应该不至于这麽逊,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问问。
果然,祂点头:“可以把它和你们一块送过去。”
得到肯定的答案,那双苍蓝色的眼睛陡然亮起来:“那就这麽说定了!”
从横滨意识那里问到答案的五条觉并没有返回公寓,而是径直回了京都本家。
宽敞的和室里,各种各样的报告堆了一地。
跪坐在一旁的五条健吉看着突然跑回本家来,并且还关心起咒术界最近动向的五条觉,心里总是盘旋着一股十分不妙的感觉。
“上次的人还没被处理干净吗?”正拧眉翻着报告的五条觉忽然问。
“没有。监事一职虽然已经完成交接,但是下面的人涉及颇广,还需要时间。”
“啧,算了。”五条觉嘟囔一声,然後丢在手中的报告去看另外一份。
忍了忍,五条健吉到底没有忍住:“觉,是出什麽事了吗?”
“嗯?没事啊——啊不对——”五条觉擡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小老头,“就是,我准备和那个家夥一块离开这里而已。”
五条健吉愣了一下,只以为五条觉是想去什麽地方玩:“您打算去哪?”
“去悟那边的世界啊。”
不过以後还能回来的这种事情就先不要告诉他们好了。毕竟要是一次性把事情都说完了,後续哪里还有惊喜嘛!五条觉愉快地想。
“这样——”突然反应过来的五条健吉猛然瞪大眼睛,声音都结巴了,“什丶什麽?!”
“我要去悟那边的世界。”五条觉高兴地重复了一遍,“也就是说,你们现在要失去我这个可爱的大宝贝啦!”
然後,兴致勃勃的五条觉就像在看什麽新奇表演似的,眼睁睁地看着五条健吉先是脸色涨红,随即面皮狂抖,最後两眼一翻地晕了过去。
“哎呀,心理承受能力可真差呢。”语气轻快地发表了评价後,五条觉朝外面扬声,“叫医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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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觉妹好可爱!(只要不是被她捉弄的当事人咳)
第48章
五条家乱作一团时,五条觉已经带着天逆鉾和一些她认为有用的资料返回了横滨。
不过她依旧没有回公寓,而是去找了太宰治。
“唔……嗯……啊……阿嚏!”
五条觉万分嫌弃地看着太宰治手中的那份被打过喷嚏的报告:“这些东西等会送你,不要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