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啊!”被嫌弃的太宰治抓着手中的报告纸,愤愤不满地朝五条觉挥动着,“这麽冷的天,你让一个刚刚从河里被捞起来的人坐在石头上给你出主意,但一杯热饮都不给也就算了,还要嫌弃我!你究竟是什麽魔鬼啊?!”
“是我把你踹进河里的吗?”
“是你把我捞起来的!”
“话说,你都不会失温的吗?真是青花鱼转世?”
“我已丶已经——阿嚏!”太宰治对着五条觉的脸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开着无下限的五条觉瞬移到了风口,对太宰治的嫌弃已经快化成实质。
“咦——恶心!”
“……我快要冻死了!”
“哦,那先提前恭喜你完成心愿。”
“恭喜个头!”短短几句话,太宰治的声音已经带着浓浓的鼻音,“我的梦想是清爽且充满朝气的自杀,而不是被冻死啊!”
“好了好了,别叫。”
话音未落,五条觉消失在原地。太宰治抹了把湿漉漉的脸,吸着鼻子看了几页纸,消失的人就回来了。
一罐发烫的东西被丢进怀里,然後,一床柔软的被子劈头盖脸朝太宰治砸下去。
五分钟後,五条觉吃掉关东煮里最後一串丸子,擡起手精准地把餐盒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培养合作夥伴?我哪里还有这个时间啊。”
“你没有可以信任丶并且能力出衆的人吗?”
听完太宰治的话,五条觉认真想了想:“有?”
“那就行了。让夏油杰和五条家成为同一条船上的人,他的能力和五条家的背景,足够代替你暂时压住那些人了。不过,以後究竟是他成为五条家的傀儡,还是五条家成为他的棋子,就没人知道了。”
五条觉来找太宰治,就是想问问他,她不在了的话,咒术界那边要怎麽处理。
五条觉并没有统一或者掌控咒术界的想法,不过她很清楚,她如果什麽都不做的突然消失,那麽那些被她压得喘不过气来丶看不惯她的人,很有可能集结起来反扑五条家。
虽然不至于毁掉五条家,但元气大伤是肯定的,御三家就此被换掉一个姓氏也不是不可能。
在她小时候五条家就折损过一批人,这些年来,族里的新一代虽然逐渐成长起来了,但如果把她摘出去的话,要和其他两家比有些够呛。
所以,五条觉走之前得把这些事情处理好。毕竟她又不是想回来就能回来的,横滨意识那个家夥太弱了!
只是她实在是不擅长这种东西,于是就来找太宰治了。
至于太宰治为什麽在她说有信任的人之後,就给出了夏油杰的名字,她没有问,也不需要问。
“是怎麽个合作?”
“他的班主任老师是东京高专的校长吧?”
太宰治丢开手中的纸,卷紧了身上的被子,捧着那罐还有些烫手的牛奶瓮声瓮气地继续说。
“东京校是改革派,天生和某些人对立。就走这条线,让他成为高层。有五条家在背後支持很快的。没脑子也没关系,你们咒术界反正看谁肌肉多。”
五条觉觉得太宰治最後一句话是在指桑骂槐的说她,但她才不会对号入座!
“至于你之前说的,高层更叠留下的隐患问题。要麽雷霆手段把剩下的人全都处理掉,要麽通过其他人把这部分利益全都让出去。”
“给谁?”
“咒术总监。”太宰治恹恹地掀起眼皮,“你不在之後,中立派已然势大。咒术总监得到这部分利益,差不多和他们形成拉扯。”
“原本,中立的人只要不涉及自身就是墙头草,这对五条家不利。但咒术总监忽然得到这些‘根本不可能’给他的东西,所有人都会警惕他。”
“过些时候等夏油杰上来,所有势力就会重新洗牌。五条家依旧会是御三家。但其内里到底怎麽样,我之前说过了。”
抛着天逆鉾玩的五条觉眨了眨眼睛,前面全都忽略,只抓住最後一个重点。
五条家依旧会是御三家。
“OK。那我走了~”
裹得像个粽子似的太宰治目送着五条觉的背影远去後,收回目光看向地上那些被咒力撕得粉碎的纸。
“还真是自由啊,觉。”
五条觉和太宰治分别後,去了东京高专。
看到五条觉的时候,夏油杰刚和灰原雄一起从训练场里出来。
“哟,挺努力的嘛。”
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到处都昏蒙蒙的。可白发之人站着的那一块地方,仿佛亮着一盏看不见的灯。
“啊,是五条小姐!您好,初次见面,我是灰原雄!”
自从上次那场闹剧过去後,灰原雄崇拜的对象又多了一个。此时,他看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五条觉後,超级兴奋地和她打招呼。
灰原,你大概要失望了,这个家夥可——
“喔,你好啊。”五条觉笑眯眯地擡手挥了下。
——不懂什麽是礼貌?
夏油杰表情古怪地看着五条觉: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会好好回应别人?
“你那是什麽表情啊怪刘海?”五条觉高高地挑起眉梢。
灰原雄虽然是个阳光开朗丶大大咧咧的性格,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看脸色。
察觉到前辈和新任偶像之间有话要说,留着蘑菇头的黑发少年笑容明朗地和他们告别。
“所以,来找我什麽事?”夏油杰已经懒得计较五条觉为什麽对他没有好脸色的事情了。
但是——
五条觉不满:“你为什麽每次看到我都是这麽差劲的态度啊?”
“……你问问你自己呢。”
“我怎麽了!”
“你是专门来找我吵架的?”
“谁要和你吵架啊。”五条觉翻了个白眼,然後大步跨过去,神秘兮兮地凑近夏油杰,“我这不是来当圣诞老人,提前给人实现心愿来了。”
对于五条觉一秒变脸的绝技,夏油杰已经适应良好。只是,那股甜甜的糖果香气,他真的很难适应。
夏油杰不动声色地减轻了呼吸,表情不变地问她:“你来当什麽圣诞老人了?”
“不管是想要保护所有非术师,还是想要杀光非术师建立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乐园也好。你一个人都做不到的,但是,我现在给你一条新的路哦~”
听到五条觉的话,夏油杰倏然皱紧眉头。
“你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五条觉微微收起下颌,鼻梁上的小墨镜随着她的动作滑落了半截,露出那双让人有惊心动魄之感的蓝眼睛,“五条家会成为你的盟友。啊丶不过後面那条路就要靠你自己的操作啦。”
夏油杰彻底被五条觉的话搞迷糊了:“你在说什麽?”
什麽盟友?五条家想做什麽事还要来拉拢其他人的吗?
“嗯?不懂吗?啊丶我忘记说前提了——”五条觉笑起来,“我准备离开这个世界。”
声音依旧懒懒散散的又轻快,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如石破天惊一般。
情不自禁瞪大眼睛的夏油杰第一反应是以为五条觉要自杀,可随即又反应过来,谁都有可能自杀,唯独她不可能。
那‘这个世界’……
“你打算去那边?!”夏油杰难以置信地问。
“还挺聪明的嘛你。”
夏油杰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在原地愣了半晌。
“为什麽?”他喃喃地问。
为什麽会想离开这个世界?
“嗯?”五条觉歪头想了下,“看在你是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份上,我大方地告诉你答案好了。咳,因为我觉得那个家夥很有意思嘛!他那边的世界好像也很有意思,所以想过去玩玩嘛。”
夏油杰:???
夏油杰觉得这个理由十分离谱,但一想到说出这番话的人是五条觉,他又觉得好像没什麽问题。
反正她就是个随心所欲的人。
“所以,这是在安排後事?”
“虽然是这麽个意思,但这个‘後事’,不管怎麽听我都觉得怪怪的丶你真的没在咒我?”五条觉狐疑地问。
“……”夏油杰感觉自己的血压又起来了,他深呼吸了一下,又问,“为什麽是我?”
“是别人给我出的主意啦。我要保五条家不会出事,最好是找个能打的盟友。”
夏油杰忍不住吐槽:“打手还差不多吧?”
“哎呀,你自己理解就好嘛。”
“……这麽信任我吗?”
五条觉眨眨眼睛,实话实说:“信任的话,的确也有。但最主要的是,我相信只要是有野心的人都不会拒绝我的提议。”
是啊,只要他有想做的事情丶有想要做到的事情,就不会把五条家这棵大树推开。
虽然没有了五条觉的五条家不再特殊,但依旧是一般人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
“要怎麽做?”
“嗯?随便啦,你想怎麽做都可以。”五条觉无所谓地笑起来,“只要有本事让我家的那些老头闭嘴,所有事都按你说的办都没关系。”
夏油杰深深地看着面前白发蓝眼的人,他似乎想说什麽,可最後,所有未出口的话语全都融在了一声叹息里。
“我知道了。我答应你的邀请。”
“那提前说一句合作愉快啦~”
自觉已经把事情都交待得差不多,可以离开时,旁边的建筑里忽然跑过来两道小小的身影。
“夏油先生!”
两名女孩子各自拿着一本作业本跑到夏油杰面前,叽叽喳喳地向他询问作业本上不懂的题目。而夏油杰很有耐心地给她们解答。
看出两个孩子是咒术师的五条觉,表情立马变得奇怪了起来:“高专对术师的要求已经降到这麽低了?”
“不。”知道她误会了什麽的夏油杰擡起头来,他擡手摸摸女孩子的头,神色温和地解释道,“菜菜子和美美子是校长在一次任务中救出来的孩子,是因为术师的关系,所以留在了高专。菜菜子丶美美子,这是五条——家主。”
尚不清楚‘五条家主’这个称呼究竟代表着什麽的双胞胎姐妹,听话地朝五条觉打招呼。
“您好,五条家主。”
“唔,你们好。”顿了顿,五条觉笑眯眯地对夏油杰说,“对了,还有一件事也一块交给你吧。”
夏油杰:???
离开了东京高专的五条觉,依旧没有回公寓,她很不讲道理地拽着夏油杰一起了琦玉。
已经洗漱完,准备上楼睡觉的伏黑惠忽然听到了敲门声。他顿了顿,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召出玉犬。
可打开大门後,外面站着的人让他不禁睁大了眼睛:“五条小姐?!”
男孩子惊讶的声音里还有着一些掩饰不住的惊喜。
“哟,惠。小兔子睡衣挺可爱的嘛!”
伏黑惠顿了顿,他身上的睡衣是津美纪买的,津美纪说小孩子就要童趣些,所以买了很可爱的兔子图案。而伏黑惠自己的式神里也有兔子,所以他没有拒绝。
只是现在被五条觉说起後,小男孩的自尊心让他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伏黑惠下意识往门口藏了藏:“这麽晚您怎麽过来了?”
“哎丶不要躲嘛!”五条觉立即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兴致勃勃地扒着门弯腰打量伏黑惠衣服上的图案,“这个图案不是挺可爱的,我等会回去也要买一套!”
“……”夏油杰,“咳。”
夏油杰的提醒并没能拉回思维发散的五条觉,但是引起了小孩的关注。
“五条小姐,这位是?”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夏油杰。”夏油杰根本不指望五条觉介绍,他看着面前这个有些眼熟的男孩子,不得不感慨五条觉身上不管发生什麽事都很正常。
“您好,我是伏黑惠。”
“好吧好吧。”终于想起来有事要做的五条觉弯下腰来,那双蓝眼睛平静地注视着面前海胆头的小男孩,“因为发生了一些比较意外的事情,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所以走之前来问问惠要不要知道你父亲的事情。”
听到五条觉的话,伏黑惠的瞳孔陡然扩大,几乎是下意识地道:“您也要离开吗?”
重点完全不在自己父亲身上啊。夏油杰想。这样的话,对于她的离开……会很难接受吧。没想到这个家夥和小孩的关系竟然这麽好?
“嗯,因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啦。”五条觉擡手摸摸伏黑惠的头,“我旁边的这个家夥,会在我离开後负责照顾你们。啊丶不过惠和津美纪还是在我名下哦。其他的也和之前说好的一样,五条家会保障你们成年之前的生活,就算以後不成为咒术师也没关系。”
就算五条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的身份信息也不会抹去。
她确信,就算她只剩名字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仍旧可以对一些人起到威慑作用。
再加上她又不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所以她没有想过要把伏黑惠的名字再次转入其他人的名下。
男孩子的眼睛里不自觉地蓄起了水光,他用力眨了下眼睛,依旧紧紧盯着那双蓝眼睛。
“……一定要离开吗?”
发哑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动物,哀哀地朝离去的家长发出最後的挽留。
“抱歉。”
平静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犹豫。
顿了顿,五条觉还是补充了一句:“嘛,不过说不定还是有见面的机会的嘛。”
五条觉意有所指的话被伏黑惠当成了骗小孩的安慰。
他垂下眼睛,身旁的玉犬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难受,发出呜咽的声音凑近他,用毛茸茸的身躯给予安慰。
把脸埋在玉犬油光水滑的皮毛里蹭了蹭之後,伏黑惠再次擡起脸时情绪已经平静许多。
“我知道了……”
如果这是您想做的事情。
“父亲的事……不用告诉我了。”
反正都已经离开了。
第三个高达模型被放到电视柜上後,五条悟没忍住偏头看向窗外。
天色如墨,弦月高升。
说好的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呢???
第49章
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後几天,五条觉没再搞事,每天都老老实实的和五条悟在家里打游戏。
那安分的模样看得五条悟满心疑惑。
不过这样也是好事。五条悟想。不然她要是露出难过的样子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要怎麽办了。
12月12日,一个非常普通的日子,但对某些人来说这天一点都不普通。
听到门铃声而去开门的五条悟打开门後,看到站在门外的橘发青年和他手中的东西,露出了有些疑惑的神情。
“天逆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