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原本没打算说出居可琳,因为不确定居可琳愿不愿意公开和他的关系,但是薛芷岚和李政玄必须知情,他就想着把其他事情解决完,再单独告诉薛芷岚和李政玄他对居可琳的心意。
而且她还有个男朋友,如果居可琳愿意继续和他保持现在的关系,他就老老实实当她地下情人。
如果她不愿意,他也不会放手,死缠烂打也得在她身边占个位置。
他从来就不是个好人,更谈不上大度,他能做出最大的让步就是能接受居可琳和别人在一起,但她别想甩开他。
不能光明正大,那就偷偷摸摸。
道德廉耻于他而言都不重要,他从来都不在意。
等得知冯诗妤手里那些照片是由她寄出,他就不想再藏了。
她对他也有喜欢,他还藏什么。
“不告诉你是因为李简承已经知道你跟我的事,他肯定会做手脚,你不在现场,别人放在你身上的注意力会少很多。”李京屹亲亲她眼睛,湿润的睫毛扫过他嘴唇,他尝到咸涩的味道:“我不想他给你泼脏水。”
“多伟大啊。”居可琳都要为他的无私奉献鼓掌:“所以我就活该像个傻逼一样被你蒙在鼓里。”
她哽着嗓子,鼻音重:“我就得等你处理好一切再来找我,等你说喜欢我我就得相信,不然就是不知好歹,对不起你精心保护我一片心意。”
“我没这么想。”李京屹拉开些距离,弓身去寻她眼睛:“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卷进来。”
他和居可琳没有任何血缘、法律关系,但她住在他家里,薛芷岚和李政玄又经常一起出席活动,在外人眼中他们就是一家人。
他和她在一起,多少会被诟病,他不想那些流言蜚语碰到她分毫,等他搞定,再带她出去玩一段时间,回国后这件事也差不多平息了。
而且他不确定他反将李简承一军,会不会把他逼急,乱咬人。
只有她不在现场,他才放心。
“对,你说的都对,你考虑的也都对。”居可琳抹一把脸,深呼吸口气,胸口起伏:“没其他事情了吧,没有的话我去睡觉了。”
兜兜转转半天还是回到原点,李京屹被她忽冷忽热捉摸不定的态度折磨地惶恐不安,他拢眉,人焦躁起来:“你还是不信我。”
“我信不信重要吗?”居可琳喉咙发黏,她吞咽一下:“反正我和你也不会有结果。”
“那你当初为什么给冯诗妤寄照片?”话题拉回去,李京屹固执地问:“又为什么和段思恒分手。”
他强调:“在我车祸的时候。”
“你想要什么答案?就是想要我承认我也喜欢你是吗?”居可琳声嘶力竭过一次,体内酒精又开始发酵,头疼眼也酸,没力气再和李京屹纠缠:“那我承认,我是喜欢你,但那又怎么样?”
她长发披散,遮挡胸前风光,肩膀垮下去,疲惫至极的模样:“我现在不想再喜欢了,也不想再和你牵扯了。”
“就这样吧。”她轻声吐字:“我们。”
她和李京屹已经提过两次分开,但其实每次都抱着期待,期待能跟他重归于好。
但是这次她是真的不想再坚持了。
这段不伦不类又见不得光的感情,她陷在泥沼里面太久也太累,她不想再深究李京屹喜欢她的缘由,对她的这份又有几分。
她无所谓了,也不想要了。
凭什么他给她什么她就要承受什么?
凭什么所有人都不顾她的意愿擅自安排她的生活?
薛芷岚为了公司硬逼着她做选择,要她懂事,要她知恩图报,那是她妈妈,是她爸爸和爷爷劳心劳力一辈子打拼下来的事业,她没办法抱怨,也不能抱怨。
她付出是应该的。
但是李京屹又凭什么?
就因为一句轻飘飘的没必要,一句轻飘飘的喜欢,她就得像个笑话一样被他耍得团团转,就得心甘情愿,高高兴兴地原谅他,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就因为她喜欢他,就活该被他拿捏。
李京屹的耐心也在这一刻终于告罄,左手掌住她后颈,稍微得到遏止的鲜红再次流出,温热的液体覆在皮肤上,居可琳能感受到血的流动,她被迫仰起头,和李京屹对视。
进屋以后争执这么长时间,居可琳第一次认真看他。
零下的温度,他只穿一件单薄衬衫,领口敞开,布料褶皱,眼眶红着,布满血丝,脸色有些苍白,倦容明显,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往日的成熟稳重统统不见。
“居可琳,是你先招惹我的。”他沉着声,一字一顿放话:“你别想说不要就不要。”
“我先招惹的你。”居可琳好笑看他,明明打定主意不再受他影响,又忍不住反驳:“是你口口声声跟蒋慕风他们说不喜欢我,结果又趁醉酒亲我,第二天跟没事人一样。”
“第一次上床也是你抓着我不放手。”
“你自己说,咱们两个谁先招惹的谁!”
越想越委屈,眼泪又开始掉。
她正面对着玄关,灯光刺眼,脸偏向一边。
意识到自己喜欢李京屹的那一刻起,她心里就清楚明白她和李京屹注定没好果,李京屹是她不该也不能喜欢的人。
但她还是在他靠近时选择放任,她拒绝不了他,也不想拒绝,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当作是偷来的。
结果现在弄得满目疮痍。
多搞笑啊。
她不知道别人喜欢一个人时是什么样的,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但她知道,绝对不会是她这种。
“那你记不记得,你高二那年去给郑思莞过生日,喝醉酒亲我。”李京屹也跟她翻旧账,且时间比她的记忆还要早:“就在她家露台。”
房间里只有玄关开了灯,暖色柔光斜着打进来,屋顶遮掩半分,另一半照在地板上零零落落混着水渍的玻璃碎片,其余地方暗着。
两人拥着站在一起,落地窗影影绰绰倒射出来的剪影显示着他们的亲密。
就像是在互相调情的情侣。
凌晨三点半,杜布罗夫尼克开始下雪,窗外扑簌簌落下雪花。
在这个并不稀奇的圣诞节,给这座城市送上银装素裹的新衣。
居可琳一愣,转回去看他。
第50章
关于薛芷岚和李政玄的谣言, 李京屹最先听到。有次晚宴,李政玄带他一起参加,期间李政玄遇到熟人闲聊, 对方打趣李政玄说这次怎么没有和薛芷岚一起,俩人不是一直形影不离吗。
李政玄笑着解释他和薛芷岚只是朋友。
对方看了眼跟在旁边的李京屹, 一副“我都懂”的意思。
李京屹当然也能看懂对方眼神表达出的意思, 无非是觉得李政玄怕他一个孩子在这里听着, 才打哈哈不肯承认和薛芷岚的真实关系。
李京屹知道两家交好, 但还没有往更深层次的方向想过,经过那人这么一点,他才开始深思, 李政玄和薛芷岚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整个晚宴他都在思考,回家的路上, 他就干脆问李政玄。
李政玄在席间喝了点酒, 话就比平时多, 见儿子木这一张脸,突然就很想逗逗他, 于是就问如果他和薛芷岚真的打算在一起,他同不同意。
到底年纪阅历摆在那, 李京屹还真分不清李政玄是在跟他开玩笑还是打着玩笑的幌子试探他。
他没说话。
李政玄就又劝:“你和可可那么要好, 我和你薛姨如果结了婚, 可可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妹妹了,小姑娘不是一直都把你当哥哥吗。”
李京屹还是沉默。
心里莫名烦躁。
他不明白这股烦躁从何而来, 也不了解李政玄和薛芷岚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 更不清楚居可琳会不会因为他爸和她妈结婚而高兴。
他只确定, 他不想居可琳变成他妹妹。
但他什么都没跟李政玄说,一是父子俩感情淡薄, 这种感情隐私他不好意思追问,二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初中的小屁孩们拉帮结派已经带上利益色彩,偶尔也会在下课时讨论圈子里的一些八卦。
蒋慕风和李京屹从小学就认识,一路同桌到初中,性格与他完全相反,待人热情大大咧咧,李京屹有时候嫌他烦,但相处起来做朋友还算不错。
两人关系亲近,说话就没有什么顾忌,蒋慕风在家里听大人在饭桌上聊过李政玄和薛芷岚,第二天就没脑子没心眼的跑去找李京屹求证真假。
蒋慕风头脑特简单,当时就觉得这八卦和自己好兄弟有关,他想得到第一手消息。
李京屹习惯喜怒不形于色,情绪大多藏在心里,所以他当时再次听闻这个荒诞传言之后,心里掀起波澜,面上却分毫不显。
蒋慕风自然而然就把他的愣怔当成默认,然后开玩笑:“居可琳竟然成你妹妹了?我以前一直把她当成你小童养媳看的。”
李京屹抿唇。
笼罩在心头多日的迷雾在缓缓消散。
他好像意识到了自己对于居可琳的心思。
于是当天晚上居可琳照常从隔壁跑过来找他时,他状似不经意问她,如果他爸和她妈在一起,她同不同意。
居可琳问他:“他们两个结婚的话,你是不是就永远都是我哥哥了?”
李京屹点头。
居可琳就笑起来,说她同意。
李京屹就明白了,居可琳只把他当作哥哥。
圈子里谣言愈演愈烈时,李政玄突然有一天跟他说,居可琳要搬过来住。
李京屹听完这个消息后整个人是懵的。
在他看来,居可琳搬来他家,就是李政玄要和薛芷岚在一起的证明。
他坚决表示不同意。
但他同不同意并不重要,两家大人已经决定好,还处在孩子阶段的他们只有听从安排的份。
李京屹就比居可琳大一岁,因为错综复杂的家庭关系,他是比一般同龄人早熟,但是喜欢女生,也是第一次,没有任何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少年慕艾,迷惘茫然。
所以在看到居可琳拿着行李出现在他家里,叫他哥的那一刻,李京屹心头的烦躁和焦虑瞬间冲到顶点,出言不慎,说她恶心,说他讨厌她。
其实真正恶心的是他自己,他就像被关在笼子里无法挣脱的困兽,找不到出口,他怕自己会泄露出对她的不单纯的喜欢,怕李政玄和薛芷岚察觉到,从而对居可琳完成不好的影响,伤害到她。
更怕居可琳自己察觉,然后吓到她。
他就只能用这种极端的办法推开居可琳。
结局如他所愿,居可琳一天比一天不待见他,两人关系崩裂,不再似小时候那般亲密无间。
不同岁也不同届,又不在同一所学校,虽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只要刻意避开,十天半个月都难见到一次面。
即便见面也是冷眼相待或是冷嘲热讽,谁都没有好态度。
李京屹挺喜欢跟居可琳吵架,只有吵架的时候居可琳才会正眼看他,才会多和他说几句话,虽然她有时候说话是真气人,虽然这个结果是他咎由自取。
就这么针尖对麦芒过了几年时间,居可琳初潮来得晚,高一那年才来第一次例假。
是个周末,前一天周五居可琳他们体测八百,夏天天气热,跑完灌下一大杯冷饮,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小腹一阵钻心绞痛。
薛芷岚和李政玄都不在家,孙姨家里有事,早饭刚做完接到家里电话就急匆匆回去了,临走时还不忘交代李京屹去喊居可琳吃饭。
李京屹就回到三楼,去敲她卧室门,半天都没人应,他不禁有点着急,顾不上别的,拧开门进去。
女孩子的房间温馨舒适,拉着窗帘,光线昏昧,氛围烘托得格外寂静,空气里弥漫着淡淡香气,李京屹闻出来,是居可琳惯用的一款香水。
前调辛辣,中后调缓和下来,清新细腻,简单又张扬。
与她本人性格及其相符。
非常配她。
平铺在床上的被子隆起一个鼓包,李京屹走过去,看见她埋在枕头里露出的另外半张脸,眉头紧皱,嘴唇苍白,呼吸声沉又重。
以为她生病发烧,也顾不得装讨厌她,掌心摸上她额头,温度正常。
他这么一碰,居可琳也醒了,兴许是情绪不佳,看见他出现在她卧室里也没说什么,就蔫巴巴问他干嘛。
李京屹就收回手,说孙姨让他叫她下去吃饭。
居可琳哦一声,也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忘了,她就那么撑着床坐起来,被子滑落到腰间,她穿着睡衣,但是布料单薄,两点还是隐约凸出轮廓。
李京屹耳朵蹭一下变红,立刻转身朝外走。
居可琳也掀开被子下床,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去浴室洗漱。
两人就这么交错着去往不同方向,但李京屹余光还能收纳进她的身影,瞥见她弓着腰捂着肚子慢吞吞前走,她又回头。
居可琳穿一件纯白睡裙,任何颜色沾上去都格外显眼。
后腰那一片,深红色晕染出不规则图案。
下意识出声提醒。
居可琳怔在原地,人也傻傻的,似是没反应过来他话里内容,等他重复完一遍,她才扭着头去看身后。
这个年龄段,该的什么都懂了,生理课都讲过,而且身边人也都来了例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至于抓瞎,但是还有一个棘手问题。
居可琳没料到例假会来得这么突然,家里什么都没有准备,情况挺紧急,她脑子也被疼痛袭击得不太清醒,早就把和李京屹的恩怨抛诸脑后,就像小时候遇事解决不了,撒娇找他帮忙那样,扁着嘴说家里没有卫生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