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林念虽对林家避如蛇蝎,却很纵容林屿陶,即使每次都表现得很嫌弃他。
钟Z若有所思,说不定林屿陶这款的更讨喜一点。
他一脸严肃地提醒姚斌:“不是脱单,还在追。”
这要是被林屿陶“无意间”传到林念耳朵里,那还得了?上位的野心总要意思意思遮掩一下。
洗完澡出来,钟Z拿浴巾抹了把头发,匆忙拿起手机。
林念回了句“嗯”,惜字如金。
虽然只有一个字,总比没有好吧。
钟Z微微勾唇。
“早点睡,晚安。”
这句话发过去,就像石沉大海,林念没再回复。
姚斌对完订单,一转脸就瞧见钟Z对着手机傻笑,他闲闲开口:“这怎么还寒冬腊月的呢,就有人思春了?”
钟Z看着不断挑衅的柠檬精单身舍友,轻轻吐出两个字:“酸鸡。”
第36章 狗脾气
没过多久蒋子明也回了,春光满面地进来,关上门,隔住外面的严寒。
刚进门,就容光焕发地宣布自己脱单的好消息,又引来姚斌的一阵酸言酸语,怒而拍桌,坚定自己作为黄金单身汉的尊严与荣耀。
蒋子明对此嗤之以鼻:“得了吧你,不就是没有姐姐妹妹找你出去吃饭,你瞧咱们老大多镇定,一脸注孤生,人一点也不慌。”
姚斌被气得说不出话,怀疑这两人进宿舍前已经串好了词,专门来欺负他这个孤家寡人。他怒而拍桌,独自一个人去洗衣房吹吹冷风冷静一下,否则他会忍不住手刃两位舍友。
蒋子明看着他的背影都透着几分冷漠绝情,摸摸鼻梁:“怎么我脱单对他打击就这么大吗?我觉着,以我这条件,也不是很奇怪吧?”
一个一米八的大汉趴在钟Z衣橱上,对着镜子挤眉弄眼,尝试论证他脱单的必然性论据。
钟Z擦干了头发,用自己所剩不多的耐心给舍友解答:“老大不一定注孤生。”
“啊?”
“什么意思?居然有女生看得上你?”蒋子明语气稀奇,他怎么就不太相信呢。
钟Z不爽眯了眯眼,下起逐客令:“快滚,别照我的镜子,他不想看见你。”
蒋子明不是姚斌,不会被他几句话影响,依旧厚脸皮地赖在那。
“老大别恼羞成怒啊,说说细节?怎么好上的?该不会是就看上你这张脸了?”
怎么他就只有这张脸能吸引人了吗?钟Z面无表情地将人推走,“就不允许看上我这个人了?”
轮到蒋子明冷笑了:“看看你那狗脾气,能说一个字绝不说完整句话,哪有小姑娘看得上你?”
“就是就是。”姚斌恰好从外面进来,听了这话表示赞同。
“呵,”钟Z轻笑出声,冷静宣判:“期末考之前,你们不要想再见到我的笔记。”
脾气是要改,但这两人也别想好过。
林家老宅。
林屿陶在一楼二楼找遍了也没找到林念,就连钟Z也没看见。
今天是他十八周岁生日,林念怎么能不在场呢?
致辞环节很快要到了,他在宾客群里扫视一周,还是没有林念的影子,他给林念打电话也没接。
林老太太察觉到孙子焦躁不安,好像在找什么人。
“陶陶怎么啦?你带来的那个同学怎么没看见?”
林屿陶摇摇头,谁管钟Z,还对他姐虎视眈眈,“我在找我姐。”
听到林屿陶竟然在找那个白眼狼,林老太太故作不悦,“找她干嘛,她有她自己的家,说不定先回去了,咱们不找了。”
林屿陶点点头,趁着没人注意,转身钻出人群,又去给林念打电话。
铃声响了几秒,就在林屿陶以为这次又要没声响的时候,那头被接通。
“什么事?”林念言简意赅,刚回来就洗了个澡,这会儿才看手机。
“姐,你在哪呢?我怎么没找着你?”林屿陶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
林念顿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走之前没跟他说一身,但今天林家来了那么些人,也不差她一个。
“我回家了,今天有点……”胃疼。
还没等她说完,林屿陶就不可置信地质问起来:“为什么没等我就回去了啊?”
林念皱眉:“那么大声干嘛?礼物给你放在大厅了。”
“不是,姐,我看中的是礼物吗?我的十八周岁生日,你为什么不留下来啊?”他的声音听起来难过极了,像个没拿到糖果的孩子。
可林念不吃这一套,不就是个生日么,多大的人了还要一群人围着他哄着他。她的火气也上来了。
“十八周岁怎么了?自从到林家,我哪个生日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怎么了?一堆人围着你还不够,非要所有人都捧着你吗,小少爷。”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笑着说出来的,暗讽之意掩不住。
林屿陶很久没真实体验到林念的脾气了,听了那几句话本来下意识要道歉,一时脑袋发懵,没说出话来。
反应过来之后,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林屿陶被她那几句话刺到,一时伤心难过又脆弱。林家对她不好,他一向都知道,可他能怎么办?他又说服不了奶奶和妈妈。
前几年林屿陶的生日宴,只要老太太发话所有人都得来,林念就乖乖出席,从头到尾端着恰到好处的笑。他还以为林念真的放下了。
宴会结束,林屿陶有些丧气地站在林良寿身边,同那些个客人一一道别。
陈泽循着人群,找到这边,跟林良寿寒暄几句,便把林屿陶叫到一边去。
“你姐姐跟那小子婚约解除了?”陈泽开门见山,他前段时间刚从国外回来,忙着工作的事,再加上那天晚上受的打击不小,还没去找林念,结果今天一来,就听他们讨论林家和傅家婚约作废。
他只听过傅家那不成器的长子傅晟轩,算算年龄也不太对,估计是哪冒出来的私生子,当时就一阵火大。
林家对两个孩子的偏颇,圈里人有目共睹,但谁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是老太太授意,偏偏人姑娘自己争气,这些年也是越走越高。虽然肯定比不上林屿陶,但也算是年轻有为,手上几个项目都让人挑不出毛病。
林屿陶点点头,随即狐疑地看向陈泽,他怎么记得,傅晟轩比陈泽哥大点,怎么到他嘴里,就成那小子了?
陈泽没察觉两人之间的信息差,得知林念那个碍事的未婚夫下了台,心情顿时放晴。
“你姐呢?她在哪?”机会递到他面前了,他还抓不住吗。
“我姐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虽然刚刚才被林念讽刺一番,林屿陶还是下意识维护她。
陈泽沉吟一阵,随即又问:“你姐最近心情怎么样?我听说是那小子找了别的女人?”
林屿陶瞪大了双眼,他以为林念跟傅晟轩退婚都是因为他告了状,林念为了股份才不得不退婚,没想到,居然是因为傅晟轩出轨?
“这事我不知道啊,不过我姐最近心情的确不怎么好。”
陈泽点点头,林屿陶被林家保护得好好的,一切龃龉都不让他知道,也不奇怪。
“你姐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跟我说声。”
陈茵茵靠不住,让她做点事还要讲条件,还是林屿陶单纯点。
第37章 惟愿他年共白头
林屿陶自打那天晚上被林念夹枪带棒刺了一顿,就没敢再跟她说话,没多久他心里那点不舒服很快就消散殆尽。
让他烦恼的另有其事:林念那边跟钟Z松口了,可陈泽不知道这事,还让他多关注林念的状况,说明白了就是让他一有情况就打小报告呗。
这事林屿陶小一点的时候倒是干过,他从小就听话,只要是比他大的,无论是长辈还是哥哥姐姐,都夸他特别乖。
陈泽和林念没上同一所高中,从那会儿,他就在陈泽的授意下,每隔几天都会把林念的事情告诉他,包括她回家后说到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提到其他男生,甚至让他方便的时候拍几张林念的照片。
林屿陶也才是个小学生,被林家人保护得好好的,陈泽又是世伯家的哥哥,他对陈泽那套“关心姐姐在学校有没有被欺负”的说辞没有半分怀疑,反而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是个能保护姐姐的男子汉。
后来慢慢长大,上了初中,是非观逐渐健全,他隐隐意识到陈泽的行为是不对的,却说不出所以然来,总觉得自己也是帮凶,在隐晦拒绝陈泽的同时,对林念的愧疚也更深一层,生怕当初那件事败露,林念会因此不再理她。。
林屿陶那段时间变得焦躁,他怕因为自己的“搭桥牵线”,林念真的会和陈泽在一起。后来爷爷去世前立了遗嘱,他一面因亲人离世而悲恸,一面又更加焦虑,怕林念干脆就借陈泽顺利拿到股份。
他说不清这份不安是出于陈泽之前做的事,还是妈妈和奶奶那段时间在他耳边唠叨的,林家本该是他一个人的。
好在陈泽出了国,他不再日日不安,将愧疚和亏欠的情绪全都加诸林念身上,加倍亲近她,就算她和林家撕破了脸,林屿陶仍然如往常一样亲近她。
如今陈泽回国后大有故技重施之态,林屿陶不是当年的傻白甜,说什么都照做。
至于钟Z,他对林念一见钟情,又是孤零零一个人,对林念没什么威胁。两相权衡之下,林屿陶觉得钟Z更靠谱些,他不信什么门当户对,林氏以后也是他的,如果钟Z敢做什么对不起林念的事,他第一个不放过钟Z。
因此最近林屿陶看钟Z的眼神越来越带着高高在上的凝视感,好像挑的不是姐夫,而是女婿。
大学的期末周总是早有预告却依旧能让人猝不及防的,再加上金融系大一的公共基础课实在多,403男寝开启了早八晚九的图书馆复习时光。
钟Z倒是不慌,他一向自律,虽然因为兼职和平台的事,平时甚少来图书馆,但大部分公共基础课只要充分利用上课时间,应付考试足矣。
只是时间紧,科目多,他和家长说了声,这学期的课暂告一段落,等明年开学再继续,平台那边没放下,赵嘉珩接过大部分活,让两个大一的小老板专心复习。
图书馆暖气足,403四个人在二楼找了位置坐在一块,其余三人共享钟Z的高数笔记,二楼是借阅区和讨论区,没有一定要保持安静的规定,但是大部分学生都会压低声音,尽量不影响其他人。
钟Z心不在焉地复习完金融学的课件,手机还是没有消息来。他有点儿泄气,抓了抓额前几缕碎发,脸上表情少见地带点少年气。
时机实在不算好――他刚开始要追人,就赶上期末考试了,都说打铁要趁热,等他考完试,别说打铁了,指不定铺子都没了。
钟Z放下笔,刚一抬头就迎上林屿陶带着点挑剔和审视的目光。
这人自从知道他心思后,就看他看得紧,说是要替他姐把关。
林屿陶的这点小动作他没放心上,钟Z好意提醒:“明天要考金融学,财政学最后考。”
是吗,他怎么记得是先考财政学?林屿陶怀疑地看他一眼,旁边两人证实后,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一本正经道:“学科知识融会贯通,而且我就爱看财政学,财政学的很多理论都让我感到共鸣。”
钟Z点点头,虚心求教:“那你给我讲讲拉弗曲线或者李嘉图等价定理财政学的定理,当年就没学明白?”
一分钟后,林屿陶乖乖换了金融学的书。
钟Z把自己打印好的课件递给他,语气平淡:“重点都画好了,看完给其他人。”
林屿陶丝毫没有拿人手短的自觉,一边接过课件一边低声揣测:“你是不是企图通过讨好我,提高你在我姐那的好感度?”
一副“你不要说谎我已经看穿你这个卑鄙小人”的表情。
钟Z敷衍性点点头,他总不能如实说,他下意识将自己放在林屿陶长辈的身份上,帮林念盯着他学习。
N市的冬天风大潮湿,刮的风都带着水汽,打在人身上,夹杂着寒意肆虐入骨。这几日温度最低的时候竟下了场小雪花。
蒋子明是地道的南方人,二十年来没见过几场雪,用姚斌的话说,活像一只见了雪的土狗,恨不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整个人钻进雪堆可劲儿撒欢。
被嘲笑了也不恼,蒋子明决定摆烂半天,下午晚上都要和前几天才确定关系的妹妹腻在一块,对雪品茗,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好不文雅。
在微信上跟妹妹腻歪一番,蒋子明像开了屏的孔雀,动作浮夸地收拾好东西,在姚斌和林屿陶不善的眼神欢送下出了图书馆。
钟Z隔着窗看外面,图书馆前的广场已是一片白茫茫,广场正中心凋零的花坛也是一片枯败之态。
有个人从图书馆大门出去,先是小心翼翼地踩了几脚,而后撒开腿狂奔,双臂呈大敞之态,像个忠诚又傻帽的信徒。
仔细一看――可不正是蒋子明么。
钟Z轻笑,掏出手机隔窗对着雪景拍了张照,给林念发过去。
他斟酌一阵,垂着眼发了句话过去。
“今朝得幸同赏雪,惟愿他年共白头。”
林念中午吃饭的时候才看到这条消息,她向来不信什么一往情深的说法,却在看到这句话后,往外看了眼簌簌的雪,不知不觉就想象起那个画面。
如果真的有一个人,愿意在她白发苍苍的时候爱她如年少,今朝赏个脸陪他一起看雪,倒也不是不行。
面上仍是那副八风不动的表情。
“看你表现。”
第38章 板栗饼
年底工作忙,加班是常态。
林念几次想在公司应付一晚算了,一想到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狗子,心就硬不下去。
这几天下雪,偶尔在路上会遇到堵车,林念今天没开车,早上就是坐地铁来的。
电梯里遇见顾芫,小姑娘穿着羊绒棉服,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小脸缩在红围巾里头,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看着就让人稀罕。
林念随口跟她搭着话,总想上去揉一把。她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在心里给自己放清心咒。一定是这几天陪小萨的时间太少了,现在看谁都想下手。
“这保温桶到冬天还能保温这么长时间吗?”她没用过这个,有点稀奇。
小姑娘的脸有点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红围巾的颜色太艳了,她摇摇头小声道:“我先生中午做好送过来的。”
林念蓦然就想起之前钟Z给她发了条消息,话里话外都是说她不好好吃饭,还说有时间的话要给她做饭送到公司去。
她那会觉得小孩心思幼稚得可笑,跟过家家酒一样,她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哪里要人一日三餐照顾着。
两人一同在一楼下了电梯,顾芫的表情有点儿惊奇,因为林念向来是开车来公司的。
“念念姐,现在好晚,要不要送你一程啊?我先生应该开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