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好喜欢你。”
所以,你能不能也喜欢我一点。
月光下的他眼神柔情缱绻,眸底沁了些水光,眼尾烧红,手上做着这样的事,还冷静自持地跟她表白。
“你好涩情啊!”
第51章 拆礼物
老人家总想着守岁,可也熬不了太久,十点半一过就揉着眼睛回了房,交代两个年轻人也早点睡,第二天还要早起去拜年。
临走前一人给发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我们家的小辈都有。”
钟Z想着婉拒,被林念一个眼神止住手上往外推的动作。
林念和钟Z原本坐在沙发两侧,中间隔的距离能再坐下两个人。
钟Z犹豫了会,往那边挪了挪,牵起她一只手,却被她无情打掉。
“别气了,好不好。”
林念眼神半分都不施舍给他,裹紧自己的外套,整个人缩在里头不说话。
钟Z今晚喝得有点多,之前没怎么碰过酒,这会儿头脑不甚清醒,胆子也大了不少。
他利用身形优势,慢吞吞伸长手臂,将那个缩成一团的身躯揽进怀里,见她仍绷着脸,却没有制止他的意思,钟Z才松了口气。
林念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和冬日相配,让人安心又温暖。
她抬起头,撞进钟Z凝视她的眼神里。不知道这小孩今晚喝了多少,脸颊泛着红,眼底明亮水润,看着她的目光毫不掩饰,不同于以往的克制内敛,侵略性强得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
对上这样的目光,林念有一瞬的失神。
“姐姐别气了。”他伏在耳畔,嗓音低哑,蕴着浓浓的情欲。
自从两个人回来后,这个称呼就没再出现。
滚烫的吐息喷洒在女人洁白的颈间,裸露在外的肌肤受了刺激般瑟缩,低沉又磁性的声音砸在林念心上,像是要把她一同拉下情欲的深渊。
她其实不是生气,也没有觉得被侵犯――毕竟她也喜欢年轻又美好的肉体。
她只是想掌握主动权。
遥控器就在手边,林念关了电视,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角度靠着。
“想不想要新年礼物?”她微扬着头看他,声音轻缓。
“先去洗个澡,然后拆礼物。”
谁拆礼物。
被拆的是谁。
她可没说。
暮色沉沉,离十二点的钟声还有一个小时,这一年的日历即将掀过,朝日初生,冰河破碎。
外公外婆的房间就在林念房间的正下方。
因此他们现在在钟Z的房间里。
这几天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那股凛冽里混杂着点淡淡清淡香气的味道,缠绵在两人鼻尖。
是冬至黄昏的落日,能烧红半边天的悱恻,又像春日里盛开簇簇的山樱,昭示着人间满腔爱意。
钟Z的手垫在林念脑后,另一只手臂按在她纤细的腰间,难耐地粗鲁揉捏,喘息声深重。
下唇被人含住吸吮,力道轻得像在他身上挠痒。
林念背靠在门板上――姿势上分明是被动的那方,偏偏在这场情事中掌握着主动权。
她仰着头亲吻男人的唇瓣,不准他在没得到自己允许前有任何的行动。
不知是谁被禁锢。
“小钟同学又起来了?”
林念恶意满满地揉了一把,意有所指,看着他烧红了眼尾,却只能抵在她颈间,想咬她细白的颈肉也不敢,只能用粗砺的指腹一遍遍摩挲,深情又克制。
“去床上,我们去床上。”
他讨饶似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炽热呼吸交缠的瞬间,钟Z终于忍不住,小心珍重地印上她的锁骨,姿态真挚虔诚,犹如伏在神明雕像脚下的信徒。
凌晨五点,钟Z被闹钟叫醒,下意识摸上手机关了闹钟。
新年的第一天,车水马龙穿梭而过,人间渐渐有了温度和喧嚣。
怀里搂着的人还在睡,面容美好安宁,好在没有被闹铃影响到。细白的手还拽着被子,睡相极好,乖乖的,柔软温暖的体温相贴。
卸下一身防备的林念与往常截然不同,睫毛长长的,天然就向上翘,唇瓣嫣红,唇角那边破了点皮。
想起昨晚自己的恶行,钟Z几乎是立刻转过头,再看下去,他会忍不住。
半晌,他低下身,与她鼻尖相抵,放慢了呼吸,摸摸她的面颊,亲昵地吻了吻唇角。
我什么都给你。
钟Z先给自己套上睡衣,而后用被子裹着,抱起熟睡中的林念,动作轻缓。
――如果被两位老人发现,他们今早从同一个房间,还是他的房间出来,钟Z大概要在新年第一天被赶出去。
林念的床一晚没人睡,现在应该是冰凉的。钟Z略一思索就将自己的被子留在那边。
他大概昨晚睡了两三个小时,这会竟也不困,反而精神好得很,干脆穿好了衣服下楼。
牵着小萨遛了没一会,外公外婆也出门。
见着他还颇为惊讶:“年轻人除夕夜都不熬夜诶?起这么早。”
钟Z面色如常地点点头,耳根后红了一片。
怎么没熬,他们俩熬了个大夜。
林念光明正大地缺席了上午的拜年,二老习以为常,给前来拜年的大小朋友们一一派发了红包,又拉着钟Z一起吃了顿饺子。
将近午饭,林念才迈着虚浮的步子下了楼。
不得不说钟Z是真的招两位老人喜欢,看到活就主动去做,能帮外婆穿针引线,也能和外公对弈棋局,做什么都有耐心。
尤其是在教两位老人用手机这方面,林念偶尔都被气得自闭,偏偏他就不厌其烦,一次一次告诉他们要怎么做,还把自己的号码存进去,将外公的紧急联系人设置成他的号码,外婆的设置成林念的号码。
林念简单吃了点东西,坐在旁边嗑瓜子,刚开始还饶有兴趣,看两位老人家戴着老花镜,像小朋友似的跟他学玩手机。
后来见他一次一次告诉二老,遇见紧急情况给他们俩打电话,给警察打电话,给120打电话,该怎么说怎么做。
他干净的眉眼,温声的言语,极致的耐心,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紧林念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
他在说这些的时候是不是想到他的父亲了呢?
是在哀悼,还是在遗憾。
眼前的画面分明美好又和谐,林念却看不下去。
安稳美好的岁月下,总埋藏着令人心惊的过往。
他历长夜,坠深渊,他无家可归,支离破碎。
却仍然在苦难中凝成良善,绝望又温暖。
而她是个只会算计的小人。
第52章 局外人与凌霄花(补)
转眼就是大年初五,他们定好初六那天回N市。
越到他们要走的日子,外公外婆越忙,恨不得把能带的东西都给他们塞到车上。
腊鸡香肠、酸菜竹笋,还有外公酿的杨梅和李子,都是林念爱吃的。
上午早早吃过饭,外公把钟Z叫出去,让他跟着一起去一趟集市,林念和外公无声对峙了一会,她其实不想让外公外婆和钟Z说太多话。
她既怕外公问起他的家庭,嫌他没有能力;也怕外公真的把钟Z当成孙女婿看,如果他们走不到最后,二老又要空欢喜一场。
因为她自己都没想好下面该怎么走。
钟Z以为她单纯担心外公会问到自己的家庭,附在她耳边安慰了几句。
“我没关系,外公想知道什么都是应该的,我也不该对他们有所隐瞒。”
林念盯着他们出去的背影,心绪复杂。
她去自己卧室的阳台收衣服,提前开始收拾行李。
不锈钢衣架上一排她的衬衫,林念一件件拿下来挂在手臂上。
日头正好,让人懒洋洋的,睁不开眼,几乎要融化在舒适圈里。
收到那件白色内衣时,她蓦然惊醒。
这是那天晚上,她随手扔在钟Z房间里的那件,因为弄脏了,她就扔在那没管。
现在它好好地挂在自己的阳台上。
还有躺在臂弯里的那些衣服,她的衬衫几乎都要手洗,自从钟Z和她住在一起,她就再也没亲手洗过衣服。
这些微不足道的瞬间,像一帧一帧的慢镜头回放一样在她脑海闪过。
在她没注意的时候,钟Z已经渗透到她生活的点点滴滴。
林念听见火车驶过的声音,像阵阵春雷,听见小萨的叫声,喧嚣生动,听见自己那颗沉寂已久的心脏,砰砰作响。
她终于感受到心动的滋味。
她有点后悔了。
是不是不该把他带回来呢?
接纳钟Z只是一时兴起,对她而言,钟Z像是出现在疲乏无味的生活里,一抹不一样的颜色。
她无趣,对生活了无期待,像一个合格的成年人,自私冷漠,任性散漫。
对待钟Z和对小萨没什么区别,高兴了揉揉他亲亲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指着他让他快滚。
可钟Z仍一腔诚挚,平日里就爱看着她不说话,眼里的感情却热烈如火烧,僻壤荒芜都愿逐月。
汹涌的爱意让她无所适从。
越动心就越害怕。
她的一生,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彩色。
美好而脆弱,像阳光下泛着七彩的泡泡,以至于,触礁就会破碎。
短暂的心动难以维继,她不相信爱情的保质期。
或者说,她不敢接受,交付一颗真心后,被人肆意践踏的那种可能。
就像他们明天就要回N市,每场旅途都有终点。
她相信,钟Z现在的感情真诚而热烈,可总也该有落幕的那天。
届时他就会幡然醒悟――她不过是比他大五岁的普通女人罢了,脾气又坏,性子又懒散,顶多有点钱,还得养两个老人,亲生爸妈都不待见。
除夕那天晚上的时候,她的母亲发了一张一家三口的合照,她那还在上高中的妹妹笑得灿烂开怀,文案是:
“谁说女儿像爸,我家闺女的酒窝跟我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林念那个时候下意识摸了摸脸颊,那里平滑细腻。
她的父亲斗气似的,破天荒的也发了条朋友圈,背景是林家老宅,照片里林屿陶站在林老太太和她后妈中间,林良寿站在一旁。
两个美满而幸福的家庭,和乐融融。
而她像个局外人,格格不入。
她终于反应过来,她在害怕什么。
她怕辜负钟Z尚且真诚的爱,却更怕看见爱情过了时效后的满地狼藉,她怕像小时候那样,再次被人抛弃厌恶。
看啊,她的父亲母亲各自有了家庭,而她依旧孤独如斯。
――以至于她长到这么大,都没敢正儿八经谈一次恋爱。
就像那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
那时的她尚且是个小孩子,绝望地哭泣的时候一遍遍问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被父亲母亲毫不犹豫地丢下。
她不能在二十多岁,甚至将近三十的时候,再被抛弃一次――被她全然期盼信任的人所抛弃。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不要对任何人生出不该有的期待。
即使那个人是钟Z。
外公回来的时候提着几斤牛肉,看上去心情很好,身旁的钟Z比他高出了半个头,他浑不在意,还拍了拍钟Z的肩膀,颇有些哥俩好的意思。
小萨闻到牛肉的味道一下子扑上前去,外公熟练地抬高手臂,恰好保持着能让小萨看得见却又够不着的高度。
气得狗狗直转圈。
钟Z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一路都没看见林念的身影,上楼去找她。
林念正在阳台上擦头发,看外公在院子里逗小萨。
“怎么不用吹风机?”
钟Z几步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毛巾,已经是湿漉漉的了。
屋檐上挂着林念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风铃,叮当作响,随着微风摇曳。
“找不着。”
她懒得找,随便擦擦就算了,反正也不急着上班或者见客户,等着被太阳晒干就行。
钟Z没拆穿她,去她床头把压在浴巾底下的吹风机翻出来,摆好靠椅在阳台门口,确保吹风机的线能够着插座。
“现在还冷,容易感冒,”他将浴巾搭在靠椅头部,“我帮你吹。”
他直白而坦诚,接受她的一切。
“――行啊。”她拉长了声音,坐到靠椅上,干脆闭上了眼睛。
钟Z开了低档,温和的热风拂过,另一只手穿梭在柔顺的发丝中起伏。
他先把贴着头皮那块的发根吹干,手指轻轻按摩头皮。
林念眯着眼,舒服得简直要睡着,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她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让钟Z去自己枕头底下把眼罩给她拿来。
睡一觉算了,回去就再也没有这样惬意的时光了。
钟Z给她戴上眼罩,再打开吹风机,细细密密的热风拂过发丝。
她就在自己的眼前,眯着眼,没有丝毫防备。
像春天第一条河流破冰,第一朵凌霄花的花苞绽开,雨滴打在花瓣上,飞鸟腾空而起,昭昭银河燃成一片烈火。
他的四肢百骸都被充满,破碎的灵魂随意攫取滚烫的日光,填补经年累月的创口。
钟Z在这么一瞬间,看见了自己想要的将来。
第53章 算计
回家的那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外公外婆帮他们把行李装好,站在门口目送他们上车,嘴上不住地嘱咐路上慢点开,不要着急。
钟Z坐在驾驶座和二老挥手告别,林念抱着小萨坐在后座,趴在车窗上笑眯眯的,摆着和小萨一样灿烂的笑脸,捏起狗爪挥挥,让小萨也和外公外婆说拜拜。
二老绷着的脸放松下来。
最后外公看看日头,大手一挥让他们不要再废话,快点滚蛋。
外婆挎着外公的手臂,立在车窗前凝视林念的脸,当年那个哭着问爸爸妈妈为什么都不要她的小女孩长大了,已经能够成为他们的依靠了。
林念抬眼,就见外婆眼角红红,嘴上让他们赶紧走,实则满心满眼的不舍。
她肃着张脸,语气认真道:“外婆,当着小钟和小萨的面,咱可不兴哭啊,到时候外公还得去高速上把我拎回来,说我小没良心,回来一趟外婆就要哭一次。”
外婆被她逗笑,说她油嘴滑舌,摆摆手让两人快点走。
钟Z发动车子,从后视镜看到,走出去好久,外公外婆还在对着他们招手。
行千里有人忧,钟Z这么些年,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受。
回到N市已经是晚上了,钟Z推着两个行李箱进电梯,看着林念牵着小萨随后,和出门的时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