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发生何事了？”王学义问道。
李信将事情原原本本跟王学义说了一遍，末了又急道：“钱财追不回来无妨，只是那些菜，对于我十分重要！”
“按你说的，这已经是前日发生的事了，你竟昏迷了这么久！”王学义率先发现了问题。
若只是打晕的，无论如何也昏迷不了这么长时间。
“是，如果今日不是苏老板正好救了我，我还不知道再昏迷多久！”
“你还记得那伙贼人长什么样，有多少人吗?”
此事有些严重，自从他接手文县以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山上的土匪剿了，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发生过这么严重的抢劫事件。
“我只记得有五六人，至于长相，他们都蒙着面，我看不清楚。”
这便是没有任何线索了。
而且还过去了两日，现场还不知有没有留下证据。
不过再难，也要好好查。
“这样，你暂且不要回府城了，我现在就派人去现场搜查，如果有什么情况，也方便我们随时沟通。”
“另外，你也再想想，近些日子有没有与什么人结仇。”
李信说的那条路，就在城门口没多远，如果是土匪，不大可能选择距离官差这么近的地方下手。
而且既然钱财已经抢到手，为何还要马车，如果是怕李信报官，也不会只是将他打晕这么简单，恐怕――
李信听着他的解释，也陷入了深思。
此事苏蓝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带着刘默玄离开，朝着白稳药堂的方向赶去。
因为是除夕，白稳的药堂除了春桃兄妹两人外，没有其他的病人。
白稳给刘默玄把了把脉，说道：“无妨，回家上个茅房泄一泄就成。”
刘默玄脸色一红，走到了一旁。
这时，春桃也扶着哥哥走上前。
“听妹妹说，是婶子救了我们，我知道现在我还没什么能力报答，日后婶子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平安说道。
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等再过几日，他就做工赚钱！
他会记得所有好心人的帮助。
“白医师，一起去我家吃守夜饭吧。”苏蓝提议。
白稳医师是外地搬到文县的，药堂就是他的家，福子是个孤儿，每年过年，都是他们两人在药堂里度过的。
眼下还多了春桃和平安两人，不过按照白医师和福子的手艺来说，做的吃食勉强能填饱肚子。
今日好歹也是除夕，总该热热闹闹吃上一顿饭。
苏蓝的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同意。
于是白稳索性暂时关了药堂，几人坐上苏蓝的牛车，一起回家。
第116章 守岁
回到家中时，张莲正在厨房包饺子。
苏蓝也没停歇，稍作收拾后，也钻进了厨房。
今日她要大显身手。
福子和白稳也都跟着进了厨房，想着帮些忙，本就是空手来的，总不好只带一张嘴等着吃。
这下原本就不算大的厨房变得拥挤，转身间都要侧过身来。
张莲见状，直接端着包饺子的东西，进了屋子里。
他们走后，苏蓝深深呼吸了口空气，一挽袖子，准备干活。
平安垂着头，抱了几根木柴后，坐到了灶台前，帮苏蓝烧火。
苏蓝笑了笑，开始忙自己手上的活计，她之前已经想好了今日要做的菜。
所有的食材也准备好了，此刻都摆在了厨房的桌案上。
苏蓝有条不紊地，洗菜切菜，看起来繁琐的步骤到她的手中，也都变得简单起来，明明一次要做那么多菜，却不见她有一丝慌乱，反而还有些愉悦，整个人沉浸在其中。
夜色慢慢降临。
等厨房里开始飘出阵阵香味的时候，张莲他们也将饺子都包好了。
苏蓝也将做好的菜都端上了桌，另外还开了一壶酒。
一众人目瞪口呆地围在桌子旁边，看着上面丰富的菜肴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菜？”白稳率先指着其中一道菜问道。
“糖醋里脊。”
白稳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菜。
外表金灿灿的，如果不是出现在这，他定然会以为是什么装饰的摆件。
“这个我认得，这是肘子，只是这个做法怎么同我往日吃到的不一样？”白稳又问。
“这是水晶肘子，这是将肘子炖煮后，再晾凉，搭配着调制好的酱汁，便不会腻味。”苏蓝耐心解释。
见他还要问，苏蓝直接上前挨个指着每一道菜介绍道：“这是糖醋里脊，酸酸甜甜的。”
“这是水晶肘子，搭配着旁边的酱汁来吃。”
“这是蒸八宝糕，寓意来年步步高，这道菜想来大家都吃过。”
“这是年年有鱼，眼下没有买到鱼，是用白面蒸的。”
“这是如意白菜卷，寓意来年百财来。”
“这是羊肉萝卜汤。”
苏蓝每说一道，旁边听的人就咽一次口水，等她介绍完，场面一时安静，众人肚子的咕噜声就异常明显。
白稳还好，到底是年长一些，且对于苏蓝能做出这样的美食见怪不怪。
福子心内弱弱想着，一般的家里过年能吃上白面饺子就已是很好了，可刘夫人家，比那些个有钱人家吃得都要丰盛！
他道：“刘夫人，你这手艺去开个酒楼，肯定能大赚！”
想想他们从前，过的那叫什么清汤寡水的日子！
苏蓝笑了笑，“我这哪能比得上酒楼的大厨呢。”
“不不不，福子说得对，我可吃过不少大酒楼的菜，比你做的可差远了，若是你要开酒楼，我给你拿钱！”白稳道。
“好，若是我有这个想法，定然要跟你商量！”
众人一笑，一起将菜都端进正屋，围着坐了下来。
苏蓝还准备了一壶酒，这正合了白稳的意。
给孩子们则是准备的蜂蜜水。
春桃和平安看着一大桌的美食有些不敢动筷子，一脸的拘谨。
也没人告诉他们，婶子家吃得这么好啊！
刘清雨发现了身旁两人的异常，自然地给春桃面前夹了些菜说道：“我阿娘的手艺是天下最厉害的，你可一定要尝尝！”
随后同样给平安的面前也夹了一些。
春桃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低下头，眼中含泪，慢慢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前几日他们还在破庙中，吃不饱睡不好，还常常被一些年纪大的乞丐欺负，那时候怎么能想到，他们现在也可以穿着干净的衣服，吃到这样好的饭菜！
平安虽没落泪，但动作明显的有些僵硬，他的脸上慢慢涌现出坚定。
见气氛有些异常，苏蓝端起手中的碗，说道：“明日便是新年，忘掉一切不开心的事，你瞧，我们都在变好。”
其他人也跟着端起碗，朝她碰了下，一起说道：“新岁快乐！”
气氛瞬间热闹起来，几个孩子挨着边吃边嘀咕，有了平安的加入，刘默玄话明显多了起来。
白稳则是拉着苏蓝喝了一碗又一碗，没多会便晕晕乎乎趴到了桌子上。
“白医师，酒量这么差吗?”苏蓝一脸的清明，朝福子问道。
她瞧着白稳的架势，还以为他的酒量多高，生怕被他灌醉。
没想到，她还没醉，白医师先倒了下去。
福子淡淡说道：“他是这样，不用管，睡一会就醒了。”
果然，等他们吃了又一会儿，张莲刚打算出去煮些饺子，便听到“咚！”的一声，惹得她脚步一顿，下意识朝后看去。
只见原本还趴在桌子上的白稳，不知怎么回事，倒了下去。
这一倒，他也醒了过来，一脸淡定的重新坐好，丝毫不见方才的醉意。
只是说话的时候，还有些反应不及，想来还未完全清醒。
原来是这样醒的。
眼看天色已深，福子站起身朝苏蓝告别。
白稳迷迷糊糊地靠在他的肩头，春桃和平安每人拎着一个小布袋，里头装了包好的饺子，跟在他的身后。
“等一下！”苏蓝转身进了屋子。
她拿出三个准备好的红纸，这叫红封。
是除夕的时候，家中长辈封给孩子们的，里头封了一枚铜板，钱不多，讨个新年的好彩头。
苏蓝挨个递给了春桃，平安，还有福子。
福子指了指自己，“还有我的啊！”
“当然，你还未成家，自然还是孩子，每人都有！”
一般的红封都是大年初一当天给，不过今日既然他们在这，索性提前给了。
福子从来没收到过红封，听到苏蓝的话，他表情一怔，随后连忙扭过身去，架起白稳，大步走了出去。
苏蓝这边热热闹闹守岁，李信在府衙，可就没这么好的心情了。
第117章 恶毒的商战
寻常的案子，一般都是官差巡查，再汇报给王学义。
但此事事态恶劣，所以王学义直接通知了一队官差，亲自去了现场，一直到入夜才回来。
他们一行十余人，找了足足三个时辰，终于找到了一些线索。
王学义刚回到府衙，便带着师爷匆匆来到李信所在的屋子。
他开门见山道：“近些日子因为临近过年，所以已经鲜少人进出城，而现场除了今日刘夫人留下的牛车印，另外还有两道马车的印记，一道是从城内出去的，一道则是从府城的方向驶来的，从城内出去那条一直到附近的山下，便没了痕迹。”
“他们出来的时候，我确实好像见到了他们有马车。”李信应声道。
“一般来说，土匪们为了怕暴露痕迹，很少有用马车这样显眼的，再者，马车的价钱也不算便宜，如果他们都能买得起马车，不会还做抢劫这等勾当。”
王学义一边同李信说，师爷在一旁记录。
像他这个案件，确实有些奇怪。
”我让官差顺着那条痕迹，搜查了附近的山头，并没有发现你说的那伙人的踪迹，但是找到了一辆马车，想来应该是你的，只是那上面空无一物。”
“什么样的！”李信忙问道。
王学义大致形容了下，李信一拍头，“确实是我的！您是说，那上面什么也没了吗？”
“没有，官差们在附近仔细搜查过了，没有任何东西！你那上面都有什么贵重物品？”王学义摇摇头道。
“我的菜！”李信失声道。
“一群劫匪，冒着风险抢走了你的菜？”王学义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李信拧着眉，回想着王学义的话，不时地在屋子里走动，腰间的配环玉佩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摆动。
“玉佩？”王学义余光无意扫到，猛然问道。
“可是有什么不妥？”
“既然是抢劫，又将你迷晕，为什么反而没有把值钱的玉佩拿走，你再看看身上还有其他值钱的东西吗？”
李信闻言，连忙摸了摸自己的怀里。
他给这些人钱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没有全部交出去，将贴身放的银票留了下来。
李信手上一顿，怀里的银票还在！
他这张银票虽说是贴身放的，但只要上手一摸，是能摸出来的。
如果说，玉佩他们不懂行，可这银票可是实实在在的一百两。
没有道理已经将人迷晕了，却不将银票拿走的！
王学义和李信的表情同时变得严肃。
“我记得你说，你先让伙计回去报信，眼下已经过去两日，怎么不见那伙计带人来寻你？”王学义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落了一个最重要的线索。
李信表情逐渐僵硬，是啊，府城到这里，不过半日的时间，一来一回，两天的时间怎么也够了。
那伙计跟了他两三年，脾气还是了解的，胆子大，不会因为这么一吓，就吓出什么事的！
“我想，我要回去府城了。”李信缓缓说道。
见他心中似乎有了些主意，王学义道：“如此也好，我这边继续调查，如果有什么进展，我再派人找你。”
于是，李信留下了吉祥楼的地址，王学义派人护送他连夜回府城。
因为李信有紧急的事，所以一路车夫快马加鞭，几乎是往常一半的时间就到了府城。
只是眼下城门关闭，任李信再着急，也只能等到早晨官兵开启城门，方能进去。
他下了马车，站在寒风中，脑袋瞬间清醒，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过着今日王学义的话。
他说，不是寻常劫匪。
他说，可有得罪什么人。
李信心中有了方向，且坚信，也只有那个人，才能做出这等事来。
而他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阻止他带着那批菜回到吉祥楼。
他的吉祥楼不好，谁最得利，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
只是眼下他没有任何证据，即便是找上门去，也只能无济于事，还有可能被他借此宣扬，坏了吉祥楼的名声。
至于那个伙计，前段时间他就一直在怀疑，自己身边应该是出了叛徒。
否则怎么自己那么谨慎地去了文县，还是很快便被其他的掌柜知道了他的下落。
如今一看，也不用他费劲排查了，那人自己已经跳出来了。
他越想，心中思绪越清楚，也想出了应对的法子。
李信盯着远方一点一点升起的旭日，心中逐渐冷静下来。
聚贤阁后院的屋子内。
年近四十的徐掌柜，一脸的谄媚，对着眼前那个一袭白狐裘衣的男子点头哈腰。
男子坐在正桌旁，一手捻着佛串，一手轻轻叩着桌面。
半晌，男子才轻轻开口，声音有种说不出的低沉，他半眯着眼睛，道：“办得不错。”
孙掌柜不敢正视，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说道：“都是东家教导有方。”
“你是说，我让你干的这等事？”男子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可孙掌柜愣是在这密不透风的屋子里，感到了冷风吹过，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是不是，是小的自己的主意。”他慌忙开口。
“好了，不必这么害怕。”
男子虽是这样说，孙掌柜也没有放松下来，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说，那供菜的是个妇人，长什么样？”
孙掌柜连忙将苏蓝的外貌长相统统说了个遍，末了又说道：“我听吉祥楼的掌柜唤她苏老板，但是我打听过，城中还有人唤她刘夫人。”
“你说她叫什么？”男子手中动作一顿，出声问道。
“刘夫人！”
男子合了合眼，然后猛地睁开，不带一丝情绪道：“你下去吧。”
